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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发展简史之笑傲江湖

 11jiuge 2013-05-18

中医发展简史之笑傲江湖

根据JT叔叔《伤寒论慢慢教》节选整理

 

  同学都知道张仲景是我们“经方派”的代表人物嘛,对不对?上一堂课我们讲了张仲景医学的一些研究方式,是把《黄帝内经》和《汤液经法》这两部书的内容交叉地放在一起,形成的一种辩证技术跟一种内科学。

  上堂课时,带过一下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里面伤寒所行走的大概框架,同学还有没有印象啊?就是先传哪一经啊?然后可能传哪一经?传不同的经时就有不同的脉象、不同的症状。

  《伤寒杂病论》呢,那当然还有杂病部分啦,那杂病部分是什么呢?就是一些不属于感冒的病。张仲景在讲一些概要的时候,就在他的“杂病例”——杂病的总纲那篇里,就说,如果一个人肝很虚,那接下来肝虚就会传成脾虚。如果要用阴阳来说的话,那就是肝阳虚会传成脾阳虚,那传成脾虚之后呢,人就会消化不好啦。所以有些人肝不好,他一紧张就会拉肚子,拉肚子就是在脾上面啦,对不对?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不下饭,那就也是作用在脾上面啦。那张仲景在“杂病例”里面就提出了一个治疗的原则:如果我们的肝阳虚了,要怎么治呢?他说要先“实脾”。有没有听过这个话呀?肝虚的时候要先填脾脏,脾脏被填好之后肝就会同步同调地好起来。从五行生克来讲,肝属木,脾属土,对不对?那这个阳虚而正克呢,就是一个五脏相传的原则之一。张仲景也说,同样,别的脏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来类推。好比说,如果一个人的消化机能一直很不好,那他是不是真的需要补脾胃呢?我想补脾胃也是需要的,可是往往那样的人也需要补肾。对不对?同学能够明白吗?就是肾是人最根本的元气,如果最根本的元气没有的话,那吸收后天营养的脾胃可能也不会运作好啊!所以呢,脾阳虚又会传成肾阳虚,对不对?所以在太阴病的时候,那个太阴理中汤症,如果再严重一点就会变成四逆汤症。就是它完全不消化的时候,我们补的不是脾,而是肾。就是要用这种隔脏的治法。

  在一般临床上面,关系到肺的时候,我常用到这种隔脏的治法。因为,肺是一个“娇脏”,很娇嫩的脏哦,冷一点不行,热一点不行。有些药如果直接作用在肺的话,怕我们的肺撑不住。所以,我们如果要补肺的话,往往就多补脾胃。然后呢,等到脾胃的阳气够了,它就会怎么样啊?土就会去生金,对不对?所以就会让肺好起来。或者是,如果肺太干燥了,我们要滋润这个肺。如果把一些润药直接打到肺里面的话,那这个肺也撑不住啊。我们知道肺的儿子,金生水啦,对不对?所以,从它的儿子开始补,比如用「六味地黄丸」去滋肾阴,肾阴到很够的时候呢,它就会倒滋肺。

  所以,五脏是有这种“相传”理论的。而这个相传的理论呢,读到张仲景的杂病论会看到那个痕迹。也就是说张仲景并没有在他的着作里面很清楚的说这个理论是怎么一回事,并没有。但是,在他的实际医术里面,我们是可以看到很多这样子的做法,尤其是杂病方面。

  比如说,我们现代人很多人会心绞痛啊,或者说心脏的瓣膜病,或者有人心肌肥大。这些病变往往会归类为“心阴实”。因为,实际上肉体有病变的话是属阴,对不对?能量是属阳。那心阴实的话呢,看张仲景很多处理这类病的方子,会发现一个很特殊的原理在里面,就是张仲景治疗很多这些心脏病的方子,都是以活化我们的消化能力的药为主。也就是,心脏病怎么不去治心呢?怎么不用……现在多半医生会说,心脏病不是应该可以用附子来强心阳,然后呢,在加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比如说,丹参,噢,专门把心脏的瘀血化开。如果这样的话,它的疗效会很好才对嘛。结果实际上呢,现在中医的临床,心脏病从脾胃来治啊,它的效果往往比直接去处理那个心脏要更有效。那,这样子岂不是就是在告诉我们说,张仲景他的书里面其实在说啊,心阴实根本就是脾阴实传过去的。就是有这样一个论点存在。

  那五脏的阴阳虚实到底是怎么样传的啊?这套逻辑,我想是在中医的表面舞台不容易见到的。但是,很会这一套的五脏相传的法门的人就会很清楚的,会更清楚地去告诉他们的学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如说,萧圣扬医师他的学生告诉我说,他们的老师讲说,心脏的瓣膜里面组织根本和消化系统的肌肉是同一种。要补到消化系统呢,心脏才能够好起来。不是光在心上面作用。因为直接作用在心,反而救不到那些肌肉的状况。他们就有更深一层的解释。但是,在这里只是要告诉同学,除了六经辩证之外,有五脏相传跟隔脏治法,用和它相生相克的另外一个脏去医疗它,这就是我们中医的六经之外的五脏的法则。

  这个张仲景,我们当然可以说他是一个综合派。到了三国的华佗,到唐朝的孙思邈也算是这些医派的继承人。但是,华佗到孙思邈到金朝的张元素这一块,我都会带到一点说,他们已经有点走上五脏阴阳虚实的路线。这个五脏的阴阳虚实派啊,我们现在一般的医院里面开时方的中医师呢,其实他们开药的方法有一个很高的比例呢,就是这个五脏阴阳虚实派的残骸。不是真正的五脏阴阳虚实派,真正的五脏阴阳虚实派啊,除了知道这个脏怎么泻怎么补之外,其实还会知道怎么用别的脏去治这个脏。那个才是真正的五脏阴阳虚实派。那这个残骸是怎么产生的呢?

  在华佗的《中藏经》里面,就开始帮一些病做一些归类。张仲景在他的《伤寒杂病论》里面并没有依照人的五脏六腑很严格地给五脏六腑归类。读过《伤寒杂病论》的同学就会知道,喔,胸部绞痛,叫做“胸痹”对不对?那这个可能是气喘,可能是心脏病,可能是消化不良,这里都有可能,是不是这样子?所以,他并没有归类说胸部绞痛的病一定是属于心脏,或者是肺脏,并没有。张仲景开药也是做一个整体的调节,并没有把他的药归属于哪一条经或哪一个脏,或者哪一个腑。可是到了华佗的时候呢,他就开始做了这样的研究了,喜欢说,这样的一种病呢,是你的小肠太虚了;这样一种病呢,是你的心脏有热。就是帮你的疾病做某脏某脏某腑的归属。像这样的一种思考,孙思邈的《千金方》也继承了。只是孙思邈真的是两手刀噢,一方面用张仲景的六经辩证在归类一些东西,另外一方面,孙思邈的《千金方》里面就有这个,比如说小肠门,大肠门。就是,如果这个人大肠太虚了会怎么样?大肠太实了会怎么样?就会有这样子的归类了。然后呢,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一直到了金朝的张元素,就开始产生了中医的所谓“经方派”跟“时方派”的分水岭。

  那个分水岭是什么东西呢?就是张元素沿袭了华佗跟孙思邈的五脏六腑的辩证跟分类的系统之外呢,把用药也套上了这个系统。就是从前中国人也会说某一个药会入哪里,比如说什么,五种颜色的灵芝啦,五种颜色的人参啦,中国人就会觉得红色就会入心啦。在张元素之前,这种资料是很散杂的,没有很用力的在做。就是张元素之前的本草书说到哪一味本草会入到哪里、补到哪里,其实是很少很少的。可是到张元素,就给了我们中国的药学一个所谓“药队”的观念,也就是所谓的“归经”的观念。比如说,如果肝脏很虚的话,张元素可能就会说到山茱萸跟五味子是比较补肝的啦;如果心脏有热的话,就会说,栀子啦,黄连啦,比较退心火啦。我们在张仲景的实践方里面也早就知道,石膏特别能够退胃火,这个大家都会比较晓得一点。但是,张元素就会特别地提出,某个药会入某个脏某个腑,然后呢,某一些药一定会入到哪里去,就是帮这些做了归经。我觉得“归经”这件事情是无所谓“对错”啦,它也是一个观察点嘛。我们现在做研究就知道一个比较酸的药就比较容易和肝起作用。就是一些很西医化的研究也能够研究到这种东西。

  可是呢,张元素这样一个用药方法拍板定案以后,中医就会开始比上古的中医用药多出一种用药思考。那个思考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现在啊,如果会把脉的人呢,一边把脉,一边就会说,这个人心脏有火,心火有点旺,那心火旺的话,那退心火要加黄连那。黄连的能量还不是完全集中在心,可能在胃,可能在心,所以呢我们再把黄连的药性集中点,我们再加点菖蒲,这样就可以把黄连锁定在心这边。然后呢他的胃有点虚,所以呢我们就要再加一点补脾胃的药。比如说,再加一点白术好啦,或者加一点甘草人参啊。然后呢,他的下焦有一点湿,我们加一点泽泻,加一点茯苓,加点车前子。然后看看他的肝怎么样?肝血不够啊,这样子当归也要加一点呐,然后呢这样子加加加……最后呢,一帖药就完成啦,八十几味药啊。药房非常高兴呐,真是大户啊,大户。

  那,这种思考方式所开出来的方是不是真的很有疗效呢?这样子就真的有点赌博的调子咯。所谓的时方派的疗效比经方派的要“混沌”,要不明显。其实就是因为,学会了这个系统以后,开始忘掉了人体的呼应结构,而把人拆成五脏六腑这样去开药。其实,这跟我们中医嘲笑西医一样,你看你们西医啊,这个科只会看神经,那个科只会看眼睛。不是差不多嘛?就是把一个整体的人也拆掉了。

  但是呢,在这五脏六腑的辩证系统里面呢,也渐渐地就会忘掉了一件事,忘掉那个原本的五脏阴阳虚实的理论是怎么一回事。原本的五脏阴阳虚实是你可以用这个脏去治那个脏,是一个非常灵活的整体观念的东西,可是那个说哪个脏的怎么样的阴阳虚实会传到哪个脏,到今天,五脏阴阳虚实那个转法就再也不能运用得很好,然后就变成,大家就对着这个脏开药啊,退心火,泻肝火,怎样怎样。这样,就形成一种药与药的呼应结构变得较差的一种开药方法。那大概就是如今的“时方派”的一种思维了。

  所以说,“经方”跟“时方”的差别在哪里?它整个思路的差别是在这里。中医进入时方派的时代、大家熟悉了这个思路以后啊,就再也不习惯去看张仲景的方剂在干什么了。比如说,张仲景的桂枝汤里面,桂枝和芍药是形成一种呼应结构,生姜和大枣也形成一个呼应结构。可是,如果用时方派的眼光去看桂枝汤的话,他就会觉得“大枣就是滋补脾胃嘛,那生姜就是驱除风邪湿邪嘛,那桂枝就是会走到手臂上驱风嘛,那芍药就是养血嘛,养肝血,收敛元气什么”。到最后,时方派看这个方就会觉得“好像这个方治感冒不太会有效的样子嘛,那我们开点别的药好了”。就是这样的,可能用了“药队”和“归经”的逻辑去看经方,可能就会看到和张仲景时代不一样的方子。同样一个方子,你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作出不一样的判断……就是它的翻译的语言出了问题。

  在张元素之后呢,产生了金元四大家。这四大家就继承了张元素的思考而发扬光大。虽然各有各的用药方法,有人喜欢用寒凉的药,有人喜欢用滋阴的药,有人喜欢用补土的药,补土就是补脾胃的药。

  在中国,在金元四大家之后呢,就开始进入时方派的时代啦。“时方”的意思就是后代,随着时代的演变后来创出来的方。中国进入时方派时,那个一直从中国挖资料过去的日本呐,它又变成怎么样的状态呢?就是差不多。我想金元四大家是十二三世纪的人吧?十三世纪?日本到十六世纪的时候呢,把我们中国的一些方收集过去,其实中国现在早就失踪的一些资料,在日本人收集的古方书里面都还有啊。像日本从前有一个收集出来的,应该是唐朝还是隋朝啊,那个时候收集的一本《医心方》,很多现在中医已经找不到的方剂里面都还有啊。

  到了中国的“时方派”兴起以后呢,差不多十六世纪初的时候吧,日本也开始跟进,就进入日本的时方派时代。那日本的时方派呢,他们称之为“后世方派”。可是呢,因为金元四大家开始,中国的医生会有一个很奇怪的小习惯出现。这个小习惯呢,民国初年的恽铁樵先生是批评说,很喜欢把它“裱框装框”,什么叫“裱框装框”呢?就是自从金元四大家开始啊,好像中国的医生在写书的时候,都会开药是开自己的药,但是他开了之后就会写一段说,我用的道理啊,就是《黄帝内经》里面说的什么什么什么。就好像把《黄帝内经》里面的话引述过来装点一下门面。这种做法,不一定是错哟,但是其实也不一定是很尊重《黄帝内经》啦,因为《黄帝内经》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讲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截取一小段出来,其实有危险性的。可是呢,时方派之后中国人的医师开始有这个习惯出现。所以呢,这些非常认真地去接受中国情报的日本医师,就觉得后代方,这些时方派的中国医师呢,真好啊,每一个病都要去推敲跟经典的病机的关联,这才叫做“追本溯源”呐。那张仲景呢,根本什么道理都不讲啊,只是丢一些症状跟药啊,不讲道理,不行啊。我们必须要,就是要找到这个中医的源头,把道理搞清楚。所以呢,日本他们的后世方派呢,反而是被称之为“溯宗派”,会认为自己是真正的遵循古经典的派。

  中国进入“时方派”以后,中医的疗效在下降当中。同样,日本在“后世方派”以后,总体疗效也在下降当中。那,医生就必须作出一些弥补措施,代偿反应。那个是什么东西呀?就是尽量地要多讲一点,就是什么“心阳虚”“脾阳虚”,就是那种很玄奥的黑话啊,就是引自《黄帝内经》《素问》《灵枢》这样伟大的话语要多讲一点。所以就变成医生的嘴巴越来越厉害,然后医术越来越不行。到日本的十六世纪开始,就开始重新有日本医生呢,“古方派”,就开始要重新振兴张仲景的医学。那“古方派”就是我们中国人说的“经方派”。那“经方派”在我们中国“时方派”出现以前也没有谁知道谁是“经方派”对不对?就是“医生”嘛。时方的系统出现以后,开始我们就会觉得怪怪的,去找回一些什么的时候,去读张仲景的书变成经方派。

  那日本古方派呢,最代表的人物是十八世纪的吉益东洞,这个吉益东洞这个人呢,在日本被称为医杰。怎么样呢?这个人很可怕的啊,他对于日本的后世方派有非常强烈的批判。他说,这些医生都是“阴阳医”。什么叫“阴阳医”?就是跟你讲五行讲八卦,一直讲,然后病都医不好,跟算命师一样。所以呢,他就很火大,他认为,这是害得中医堕落的元凶!他认为:看病就看病,张仲景说“头痛项强恶风有汗就是桂枝汤症”,这样开方人就医好了,不要再去想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看外面的症状就可以了。所以,他说这些“阴阳医”讨论“病机”,就是这个病内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认为全都是错的!就全部都是邪门歪道。他说,真正中国的伟大的张仲景就是只看症状就开药啦。其实不是这样,张仲景也会讲到病机,只是张仲景凡是讲到病机讲得不很好。就是张仲景他医术非常好,可是有些东西,人有强项弱项嘛,又没有关系。当然也不是都不好啦,只是有些地方的确有些怪怪的。

  但,因为他的医术非常的好,所以他就踏平了日本的整个中医界——汉方医界,然后,打下一个什么基础呢,就是吉益东洞之后,日本的医生再也不谈病机,再也不读《黄帝内经》。就是因为他医术好,好像一家一家踢馆还怎么样子,反正就是平定天下,然后天下以《伤寒杂病论》为尊,就是这样子。然后,他写一本书叫做《药征》,他认为用药,去想药对我们内部做了什么事情,那都是邪道,只要看外面的征状就可以了。就像我们中国人有一味治黄疸的“茵陈蒿”,我们中国的中医就会说,茵陈蒿呢,清热利湿,对不对?所以能够退肝胆之黄,对不对?我们都会这样讲。可是呢,吉益东洞就会说,茵陈蒿,你讲它清热去湿,绝对不可以这样子,就是茵陈蒿治的是什么?告诉各位,治的是“黄”!就是这样子,他用药就是这样子用的。非常严格地去规定大家不可以去思考内部发生的病机,乃至于今天的日本的医生,都还是沿袭了吉益东洞的一种思维模式,他们学都学西医的病理学,然后用中药的时候就尽量看症状去用药,至于哪一个药是利水的,哪一个药是退心火的,他们没有这个概念。这就是日本的经方派、时方派大战的结果,大概是这个样子。

  中国的时方派走到明朝末年的时候,薛立斋开始说一个理论,然后赵养葵在他的著作《医贯》(这个书大家不用看也没关系啊,因为这个书看了眼光会变的很狭窄。就是《医贯》看到后来就会变成说,什么病吃补中益气汤和六味地黄丸就会好。这个,一个补先天一个补后天吧,对不对。)里面就提到一些论点,他写说,人其实啊,肾阳,就是我们说的“命门火”啊,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东西人才会健康起来。那至于脾胃之气,是后天之气,那也很重要。所以要吃补中益气汤啦,四君子汤啦,所以先天后天都要补啦。那这样子,他的这个论点呐,就是他开始正式地提出,我们人一定要有肾阳才会活的好。那这个论点在当时,并没有很被中医界接受,或许是因为中医界许多人还是习惯于开寒凉药或者怎么样。那这个赵养葵的书到了清朝初年的时候,像清朝的徐灵胎啊,还写一本书叫做《医贯砭》,来骂这本书的。但是呢,赵养葵的医术到后来啊,会比较漂亮地体现在傅青主的医学上面,那傅青主的医学资料又有很大一部分流到一个叫陈士铎的人手里。所以我们就把陈士铎跟傅青主都视为同一个流派。到了傅青主,这个时方派,照理说这样子分经开药啊,开开开,大家就发现差不多药就是那样子了。可是到了傅青主的手上啊,又开始会谈到说,你这个病,看起来虽然是这个脏虚,但其实要从那个脏补才补得回来怎么样。

  我们会知道,一般中医开的这个时方,其实不太讲究结构。可是傅青主的方又开始讲结构了。虽然他是用时方的药理在开药,可是他会——,比如说有一个方子,他会地黄人参放到三两,可是柴胡只放五分,荆芥只放五分之类的。药量的悬殊让你看得出他有一些特殊的结构在里面。不然的话,那个把脉开药,会说各放两钱就对了嘛,对不对?你知道各放两钱没有什么不对啊,因为这个病人他吃了一个礼拜之后可能会少掉一两种症状,然后你在把那个药拔掉,就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噢,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一种开法。牛药法则啊,就是很好的开业术啊。

  那傅青主派跟陈士铎啊,又重新开始讲到五脏相传,而讲的比较多的可能就是五脏的阳虚的状态吧,至于阴实怎么医,或者是阳实怎么医,好像不是重点。就好像五脏相传,傅青主的那个流派好像还是以阳虚为主,就是肾阳太虚的话就会不能生出肝阳,所以,要怎么样医啊,就好比说,“养火助明汤”是治近视眼的方子,就是一个人会近视是肝火不足嘛,那所以就补肾阳啊,补肾阳补到一定时候肝就会好起来,那近视就会好啊。之类的这种方子,就是傅青主派的那个方子。

  傅青主的这个思维呢,在当时其实也不是广被中医界所接受的。可是呢,傅青主的医学,有一个人开始使用了一套东西,就是有一个叫舒驰远的,写过一本《伤寒论》的注解,也很好看。舒驰远的徒孙齐秉慧在四川开业,这个齐秉慧呢,把伤寒论的系统跟傅青主的系统加在一起在用,舒驰远也有这个调子,他们师徒都这样子。到了齐秉慧写的书《齐氏医案》他就出现一些内容啊,那个内容是中医比较少人讲的,比如说,齐秉慧在他的书里面说,附子可以分作生、熟不同的用法。比如说,熟附子拿来补阳气,生附子可以把阴寒之实破掉。这个生熟附子的讲法在历代的本草书中没有在这样分的,可是他这样子讲。而这个论点也非常类似于在美国开业的倪海厦医师的论点。就是等于是齐秉慧在中医史上是和倪海厦的思维很像的一个人。

  按他的这个论点开药就比较会开阳药,开热药,就是所谓的“姜桂附”。这样的一种做法当地在四川慢慢慢慢形成一种医学的氛围。四川,同学知道是附子的产地嘛,对不对?江油就买得到嘛,就是成都旁边的江油嘛。那到了清朝末年的时候呢,四川在当地呢就有一个经方派的医者,开始很重用姜桂附之类的热药,那就是郑钦安。也就是我们说的“郑火神”,火神派的开山祖师。那为什么叫它“火神派”呢?因为一般的中医其实开药没有开到那么热。那他们这个论点,就是人其实很多病变都不是在于阴虚,不一定在与阴虚,而是阳虚。火神派的论点就是说,这个宇宙阳的部分比阴的部分大很多,所以补阴有上限,补阳无上限噢。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感觉。那为什么会阳虚?我想,像明朝末年,产生了赵养葵的养火派,不过赵养葵的养火派只是叫人多吃八味丸,那个还是一点点的阳。可是到了郑钦安郑火神呢,就会叫人吃很重的剂量,一两的附子啦,一两、二两就会这样用了。那到了现在的大陆,已经是第四代的卢火神了。卢火神在他的《扶阳讲记》里讲说,其实这个时代,地球人很难不阳虚。提出九个理由啊,比如说吃太多抗生素啊,或者是晚上不睡觉啊,不养阳气啊,或者是地球环境,大家都喜欢把地球里面的能量挖出来用掉啊。地球都在阳虚啊。当然他的九个理由,我觉得都很正当,很正确。就是现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阳虚的年代。那就像赵养葵是明朝末年,郑钦安是清朝末年,就是那种,国运非常衰败,就是人类好像不管做什么就会搞得很不愉快那种情况。就会有这样的能量状态出来。

  这个火神派呢,到了今天的火神派跟清朝的火神派有什么不一样呢,主要是啊,清朝的时候国家没有法律规定附子一定要生的还是熟的。但是现在呢,国家对中医有管制啦,所以在大陆,就是合法的医院,你要用生附子啊,他们会觉得这个药典上写着是“大毒”的药啊,用生附子是被禁止的。所以呢,火神派这个系统的人就会开始用大量的炮附子来代替生附子,比如说要破阴实,往往三钱五钱的生附子就会有很好的疗效,可是呢,现在的火神派的人呢,他们如果要破阴实呢,可能就是炮附子用六十克,一百克,一百二十克,三百克,甚至到六百克。这样子用下去之后呢,用很多的阳气把你的阴实挤出来。而不用生附子直接把它泻掉,就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生附子是一种泻药而不是补药,熟附子才是补药。所以就会出现熟附子的量用得很惊人的现象。

   火神派,其实也可以算是我们经方派面对某个时代而产生的变种。就像我常常说,我们现在是一个阳虚阴实的时代,那是我学生跟我讲的,后来我听他这样讲果然都觉得很对啊,就是大家看到一个人就会觉得先注意他身材好不好啊,然后不会先注意他人品好不好啊。就是大家能量的关注点都会比较在有形的东西上面。想到事情就会考虑这件事情有没有钱呐,对不对,而不是想到这件事情有没有意义啊。就是大家都活在比较阳虚阴实的状态。

  在中医的演变过程里面,其实火神派也算是经方派,而我每次呢,我教书的话,或者我自己读书,都会觉得,火神派是经方派面对某些时代的时候产生的一种应变措施。可是它本身不是一个“派”,它的底子还是《伤寒论》、《金匮要略》的这个经方派的底子。所以,我希望我们读书是把这整块版图学习清楚,而不是去学一些怪招。好像什么病都要用附子,那这样也很奇怪。我有一次看到大陆网站上面,好像是那种,也是很喜欢用热药的那种人啊,给人家建议吃药。我就觉得:那个病人不是得的是“胸痹”吗?“胸痹”就是胸口里面有很多湿嗒嗒的痰水,结在这边,所以胸口会闷痛。那张仲景的用法是——比如说,用栝楼实啊,连栝楼子一起打下去,就可以把这些痰水拔掉。栝楼实是一种凉润的药,可是我看到大陆那些好像很倾向于“火神派”的那些民间中医,好像还是一直开附子,一直开附子。那,好像不太对啊。就是整块版图好像有一点不够了。只在用一些补阳的药,好像就会有一些问题的。

  至于现在说,中医界有所谓的伤温之争,有没有人听过呀?就是所谓的伤寒派跟温病派的对立。其实伤寒跟温病的对立是一个到今天为止早就该结束的对立。那现在还有人在做伤温之争,是非常无聊的事情。因为温病派用药有一个特征,就是他用很多寒凉药。因为这个病是温热性的病嘛,所以要清热退火。听过吧,对不对?

  那伤温之争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其实它本身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就是伤寒,就说是感冒嘛,对不对?是病毒性疾病,可是,在感染病毒性疾病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并发细菌性感染呢?有可能,对不对?那如果并发了细菌性感染的话,细菌性的感染是一种发炎,对不对?那发炎我们是不是要用消炎药,杀菌药?所以,无论是杀菌还是消炎的药几乎都是寒凉的啊。对不对?这个纯粹的感冒叫“伤寒”,细菌性感染的叫“温病”,这样子很简单嘛,对不对?那它会在中医界变的那么混乱,主要是现在的人很清楚病毒跟细菌是怎么样不一样的东西,可是古时候的人会分不出来,所以,会感觉到感冒会并发发炎的人,好像不像是《伤寒论》讲的那些东西。因为《伤寒论》是治病毒性疾病的,而温病是细菌感染,那是不一样的东西(当然,我们拿着的桂林古本不知道是假书还是真书啊,桂林古本里面是有一个“温病篇”的。意思是,如果桂林古本是一个真传的话,就代表张仲景的书少掉这一篇,才会不知道怎么医,不然张仲景就会医的。但是中医史上,张仲景是没有留下医温病的资料啦。因为没有,所以后代的医者都会努力地补破洞。流行性疾病有的时候是细菌感染,不一定是感冒嘛,对不对?可是古时候的人哪里分得出来啊?就是流感跟霍乱跟鼠疫跟什么,这,怎么分?都是流行性疾病啊。所以古时候人是分不出来的。只是知道有一种流行性传染病,很像感冒的病,它的调子跟《伤寒论》系统是不和的,或者说和得到一点,但和不到全部。因为病毒有病毒的传法,这条经传那条经,可是细菌有细菌的感染路径,那个跟病毒的感染路径根本都不一样。),所以就会产生温病派。温病其实不是派,温病是伤寒里面缺掉的一块东西的补强程式啊。可是到后来呢,是清朝初年的时候可能比较流行温病也说不定,所以大家渐渐都习惯用这些清热的药,就是反过来变成用温病的药去治感冒了。这样子的话就会变得很麻烦,到后来,甚至有些医者说,南方天气比较热,所以不会有伤寒只有温病。那其实我们都知道没有这回事的,我们还是会感冒的,那个话就很无稽啊。到今天我们的伤温之争应该早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定义都已经非常明确了。

 这就是我们大概知道的一个中医史。至于说温病的研究呢,在清朝的时候,除了吴塘写的《温病条辨》,还有叶天士写了《温热论》,这些都是研究温病的一些论著。可是,你说叶天士在写《温热论》研究温病,但他本身是一个经方开得非常好的人,他也只是在开经方、用经方的这些道理之外发现,还有一些疾病好像过去的医书没有讲得很多,所以他就提出来讲一讲。

  所以,这就是一个让人觉得很荒芜的争论啊,竟然现在外面很多很多的医生呢,既不会用《伤寒论》,也不会用这些比较暖的药。那这个现象,我觉得张元素造成的分水岭是满重要的一个点吧。至于说,温病派的存在的话,我觉得,就是“有这么一回事”。同学知道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温病跟这个伤寒会搞不清楚,是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好比说,你喉咙痛,那喉咙痛你把到你的脉是很洪大有力的,我们知道这是细菌性感染对不对?可是如果你是扁桃腺发炎,然后那个脉很沉细的话,那你说这个扁桃腺在这边痛,在这边烂,到底有没有细菌啊?这就变成一个很暧昧的点。我的话就会从少阴伤寒的药开起,我就不当它是细菌感染,就是细菌感染的话脉会变得很洪大,很洪而滑,比较有力的那种。但是就少阴病的伤寒,你现在丢给一个中医,问这到底是温病还是伤寒,这其实很难讲。但是有一些事情可以确定是伤寒不是温病的。比如说非典型性肺炎,它为什么叫“非典型”?就是因为这个感冒它会让人的肺整个烧坏,可是在肺烧坏的过程里面,这个人的白血球是不会增加的,就代表它没有细菌感染的,那没有细菌感染,而会烧坏肺的一种感冒,那当然是伤寒啦,而不会是温病。可是,你如果看那个时候,那什么应对SARS公布的方,那什么金银花啦,什么板蓝根啦什么的,那几乎都是消炎杀菌的药啊。所以就是那个东西其实很糟糕,没有把它的疾病划清它的归类。属于伤寒的疾病,为什么要用到温病的药?伤寒治这个是麻黄剂啊,这就是医生在乱来了啊,那就是杀细菌的药跟对付病毒的药整个系统就不一样嘛。所以跟同学介绍一下我们这个课可能会带到的大纲。

  我们这个课程需要带给大家的是,这个课程同时有经方派跟时方派的观点,我们心里头会分的出来,归经理论、五脏理论是一个系统,六经理论是一个系统。两种系统的骨干我们都把它学起来。那这样子的话,你看到任何一个方子,大概都会知道你可以用什么方法去解读它,去消化它。就像这个五脏阴阳虚实派,他们用药其实根本没有再管用的是经方还是时方啦,只要大概知道这个药可以作用成什么样,就可以把它拿来用了。那个根本没有经方或者时方的严格的划分。那另外呢,像是很多医术很好的医者,尤其是当代近代的,很多人都是同时傅青主派跟张仲景派都学得很好。那我会觉得这两派的确有它很互补的地方,加到一起可以增进功力的。有些张仲景漏讲的,傅青主会讲,他们有一个很好的互补性。这两派呢,互补性很强,可是呢又不会互相冲突,那我们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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