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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岁月

 昵称12491470 2013-05-26

  老县城的夏天沉闷难耐,到处都是躲在枝叶里嘶喊着热啊的知了声,吵得人好不心烦。

  

  天灰蒙蒙的有点蓝,远处还有淡淡的红霞,卷曲的团团流云一幅半死不活苍狗的形象,懒洋洋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距离我家大概一里路的样子有个休闲广场,当地人们叫沧湾。茂盛的绿柳,边缘铺着绿毯的假山,清丽的荷塘,组成一幅悠闲的山水画,带给乘凉的人们阵阵清凉。据说荷塘里的青蛙从来不叫,是个有神迹故事的地方。小的时候,我们一群小伙伴经常拿着不知从哪里寻摸来的罐头瓶子去荷塘钓鱼虾,先用细绳缠在罐头瓶口的凹槽里,紧紧地系住,然后把绳的另一头拴在一根随手折断的柳枝上,瓶子里面放上自以为吸引鱼虾的诱饵,一切准备好后放入水中静静地蹲在荷塘边上满怀期待的等着。不过基本是没什么耐性的,不一刻就互相打闹着不知哪里去了,就跟猴山上的猴子一样,啥都忘了。拧一串柳哨,接着此起彼伏的不成调的童趣就飘荡在童年纯真的天空里,至于那还沉在荷塘里的罐头瓶子早忘到耳朵后去了。如果第二天能想起来还会去看看,运气好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几条小的可怜的鱼虾在瓶子里晃悠,一点没有成为战利品的自觉,拿回家兴致勃勃跟家人吹吹牛,喊着要怎样怎样养,要养成多大,其实半点不懂,只是臆想中的假设。再顺便把晚回家的过错全赖在鱼虾身上,对于这点小心思家人只是笑。

  

  紧挨着荷塘的就是电影院了,吃过晚饭全家人带上小板凳就出发了,为了看的清楚一点是要提早占座的。放的电影是《画皮》,根据《聊斋志异》改编的人尽皆知的影片。当时对于新奇的事物那时相当的热切,连续放了好几天,人山人海。吓人的情节总能引来阵阵惊呼,接着就是自嘲的嗤嗤笑声,反正黑灯瞎火的也不知是谁在叫在笑。那时看的是露天电影,闹哄哄的跟菜市场有一比,话题自然都离不开影片,散场回家以后,抑制不住兴奋地心情一直持续到进入梦乡才彻底安静下来。

  

  断断续续的残影片段不断的显现,温馨也随之缓缓的在心里流淌。我家住在母亲单位的家属院里,家属院跟单位前后挨着,中间隔着一块大大的空地,种着很多绿化树,居然还有一株植物中的活化石银杏。家属院其实就是公用宿舍,院里全是一排排红瓦白灰墙的平房,顺着窄窄的小胡同走到头就是家属院里唯一的公用厕所。

  

  家家户户从外面看都是一个模式,进门是个天井,然后是两间小屋子,就是所谓的堂屋了。因为没有地方放杂物,母亲就在天井的两边垒砌了狭长的小棚子。都是母亲利用闲暇到处拾取人家不用的废旧砖石,慢慢积累垒砌的。母亲一提起这个的时候,眼圈总是红红的,上有老下有小一人带两孩子,可以想象当时是怎样的艰辛。两边的简易棚子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柴草破烂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一件值钱的物品。两侧的小棚子依院墙而建。都种有藤蔓植物,西边是丝瓜,东边就种着葫芦。丝瓜可以吃为何种葫芦呢我这样问姥姥。葫芦全身都是宝,所以叫宝葫芦姥姥回答。葫芦成熟后摘下来,劈成两半掏出瓜瓤,晒干用来刷洗碗筷,瓜子晒干用来闲嗑,瓜皮就用来做水瓢。日头暖暖的照进天井里,让绿色的藤蔓都披上了一层痒痒的金光。那时候都是用水缸存水,自然离不开水瓢这个方便实用的工具。

  

  到了深秋,树要准备冬眠,脱掉一身厚重的绿衣。这可让我和姐姐高兴坏了,撒着欢跑出去,不一会就从我们手里诞生了串串毛毛虫。黄的,绿的,半绿半黄的,几米长一串煞是好看呢!其实就是用针线串的树叶子,这是姥姥发明的游戏,后来才明白那是被当做柴火烧的。我跟姐姐可想不到那么多,后来这游戏倒也风靡了整个大院。

  

  姐姐后来争取到了一间独立的小南屋,眼馋的我天天赖在姐姐小屋里,每次都让老姐拎着耳朵揪出来。姐姐的小屋里放一张单人床,一张老式书桌,也就还剩一米多的空间可以站立。小屋布置的既干净又温馨。这可能是女孩子独有的天分吧!一盆水仙花是姐姐的最爱,还有一张大大的海报贴在床头上。忘记是姐姐的什么考试了,还发三角蛋糕,蛋糕在当时可是稀罕食品,姐姐没舍得吃都拿回家大都让我给填进肚里了。成长过程中姐姐的关怀无处不在,想起来总是会酸酸甜甜的不知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都认为有个姐姐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情之一了。

  

  我家有个大衣橱,上面的镜子有一道裂纹,这个裂纹深锁着一刻最快乐的记忆。还记得是八七年的时候,以前每逢过年都是要早早的准备年货,然后是屋里屋外的大扫除,就是旧的一年的灰尘不能带到新的一年里,不然不吉利,零零碎碎的都是有讲究的。到了晚上最期盼的自然就是春节晚会了,父母都在忙着准备年夜饭,我跟姐姐就打下手收拾碗筷,或是泡茶什么的,姐姐会把她珍藏的收录机拿出来,准备录节目。尽管我会抢着录却苦于不会摆弄,最后还是要乖乖交给老姐,那是一个单卡的录音机,在姐姐出嫁前每年都是由姐姐边放着歌曲边等着八点钟的春晚。然后全家人围坐在一张小桌上边吃边看,其乐融融。其实是录不好的,真正看节目的时候还经常忘记录节目,虽然电视是黑白的而且还是十四寸的很小,却是年夜里绝对的主角。因为家里面积窄,所以吃饭的地方就紧挨着大衣橱,我时不时的就会靠在那个衣橱镜子上。那年有个相声是姜昆和唐杰忠表演的《虎口遐想》都听的笑翻了,结果我因兴奋过度张牙舞爪的就摔了一跤,没摔进老虎洞反而把大衣橱的镜子给撞裂了。大过年的事情很轻易就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偷偷的乐一阵。院里经常会有卖小鸡的小贩推着自行车串胡同,老式金鹿自行车后座上驮一个纸箱子,上面胡乱戳一些气孔,里面唧唧喳喳的满满一箱子毛绒绒的小鸡,姥姥总是会买上那么七八只,放在天井里。

  

  转过年,八八年的春天我们家分了一套三居室,终于离开小雀巢了,父母脸上那种激动幸福的笑容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跟我都有一个相对宽裕的单间了,妈妈每天都乐呵呵的,把家收拾的更勤快了。突然某天商品房这个名词从大街小巷灌入耳中,一时间住房也成为人们心目中重中之重的大事。在年,我所在的单位盖了新楼,我也有了自己宽敞明亮的大套三,客厅大的都可以跳舞了。很长时间内那个自由飞翔的梦终于实现,可是却没感觉有过多的惊喜,几年过去感觉在楼上看的远了,可是门户却越来越封闭了。

  

  现在,居住的家园,环境跟条件都比以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记忆最深处那破旧的小屋却始终占据心中最重的位置,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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