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 大树与树荫——给朱丽叶的信

雨果    大树与树荫——给朱丽叶的信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1802.2.26～1885.5.22）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运动领袖，人道主义的代表人物，被人们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雨果的创作历程超过60年，作品等身，包括26卷诗歌、20卷小说、12卷剧本、21卷哲理论著，合计79卷之多，给法国文学和人类文化宝库增添了一份十分辉煌的文化遗产。其代表作是：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笑面人》《九三年》，诗集《光与影》等。短篇小说：《“诺曼底”号遇难记》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1861年，当雨果得知英法侵略者纵火焚烧了圆明园后发出了满腔义愤。他义正辞严地写道：“法兰西帝国从这次胜利中获得了一半赃物，现在它又天真得仿佛自己就是真正的物主似的，将圆明园辉煌的掠夺物拿出来展览。我渴望有朝一日法国能摆脱重负，清洗罪责，把这些财富还给被劫掠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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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2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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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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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2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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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对没有正式结婚的佳偶，经历了撼人心扉的“世纪之恋”。雨果对爱情的定义是“我忧愁时想你，就像冬季里让人们想念太阳；我快乐时想你，就像炎炎阳光下人们想念荫凉。”他还说：“爱情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爱情是一座矿山，其中处处是无价的珠宝”。雨果笔下字字珠矶，妙语连篇，令人赞叹之余，回味不已。 
　　 本书除个别无实质意义的书信外，基本如数译出。其中，第一部分是218封书信；第二部分是雨果在朱丽叶特专门准备的爱情周年纪念册上的留言；第三部分是附录信件。几乎可以说，雨果的每一封信都是充满诗意的优美散文。其中十余封信就是以诗的形式献给情人的。他的全部书信加上他在“爱情周年纪念册”上的留言，可以说是一首完整的爱的颂歌，一部爱情的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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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2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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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  雨果 

                         太 阳 与 树 荫 
                                    ——给朱丽叶特的信    
                                   一 
      我爱您，我可怜的天使，这您也知道。然而您希望我把它给您写下来。您有理。我们必须互相爱慕，必须互表心迹，必须把爱情纸写笔裁，然后必须互相亲嘴，亲眼睛，亲别的部位。您是我心爱的朱丽叶特。 
      我忧愁时想您，就像人在冬季想太阳；我快乐时想您，就像人在骄阳下想树荫。朱丽叶特，您看得清楚，我一心一意爱您。 
      您摸样嫩稚像个孩童，又神态审慎像位母亲。因此我既用对孩子的爱，也用对母亲的爱把您包裹。 
      亲一亲我，美丽的朱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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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2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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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的朱丽叶特，您烧掉了我的信，可毁不掉我的爱情。它仍在我的心底，如初萌时一样完整，一样活跃。当您烧掉那些信时，我知道您的心里交织着痛苦、宽容与爱情。那是我的一片心，是我写得最真、感受最深的东西，是我的肝肠，我的血液，是我写的生命与思想，是您在我身上留的痕迹，是远在您的生活之前在我的生活中开辟的犁沟与通道。就因为我的一句话，您就把他们付之一炬，而那句话本没错，可你理解错了。我不止一次痛苦地叹息，可我绝没有指责您的行为。我的天使，我的美人，我可怜的朱丽叶特，我理解您，我爱您！ 
   然而，我不希望您的生命在我的生命中的痕迹永远被抹掉。我希望它留下。我希望有一天，当我们已成泥土时，有人又会发现它。那时发现它不会使任何人伤心。我希望人们知道我爱您，尊重您，吻您的脚，心里充满了对您的崇拜与爱慕。 
     八个月以来，我的眼光时刻深入您的灵魂深处。我还没有发觉任何不正当的东西。任何如您所想，所感觉的，与您我不配的事情。我不止一次为你您生活中的不行扼腕，我可怜的被埋没的天使，可我心情愉悦地对您说，如果什么时候有过高尚、纯洁、伟大、宽厚的灵魂，那就是您的灵魂；如果什么时候有过善良、单纯、忠诚的心，那就是您的心；什么时候有过完美、深挚、温柔、热烈、无穷无尽的爱情，那就是您的爱情。 
  我在您美丽的额头上吻您美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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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21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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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把在你门口采集的可爱花朵放入您的信里。这些信是从你心里采集的，更为可爱。我吻了花，又吻了信。我的嘴唇贴在你的字迹上，灵魂则贴在对你的思念上。于是我现在给你写信，过一会，我将为你——为我们工作。此时是零点三十分，你睡着了。可是睡着的你爱我，一如醒着的我爱你，不是吗？可怜的心上人，让我们众生回忆昨天。让我们永远记着一八三五年九月二十四日这场可怕的暴雨。对我我们，它充满了神圣的意义。大雨倾盘而下，树叶根本挡不住雨，仅是让雨水更凉地地浇在我们头上。雷声滚滚，你一身光光的，缩在我的怀里，秀美脸庞埋在我的膝间，时不时地回过来，朝我笑一笑。你的衬衣打湿了，紧贴在你的酥肩上。在这时一点半钟的雷雨中，我们没说一句爱情以外的话。你真是迷人。我对你的爱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述。我的朱丽叶特，我们身外，是多么可怕的喧嚣；我们心内，是多么美妙的和谐！ 
　　但愿这一天是留给我们余下的所有日子的珍贵纪念。 
我相信我对你的爱与日俱增。我的内心、头脑、灵魂、精神、思想都为你而陶醉。   
睡吧，过几个钟头我将见到你。过几个钟头我将吻你的嘴唇。我请求吻你可爱的眼睛，如果它们睡得很好。啊！我多想在你身边！在你身边的夜晚比白日更为灿烂，好好睡吧，做个美梦，你是我的快乐。 
                                              1835年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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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21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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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可怜的天使，你刚才多么善良，多么可爱！我的心充满了快乐之情。你一时间暗淡，仅仅是为了过后跟柔和地发光。 
  尽管这个白昼并非十全十美，我也不愿意拿它与我们最美好的日子交换。我与平常一样深深地感到了你我的爱情。我回来时你给我的一吻直达我的灵魂。 
  我亲爱的，我们相好有五年了。五年来我们一直是这样，两颗心充满了温情和快活。我们的爱情如成年人一般健壮，如新生儿一般纯真。朱丽叶特，我觉得这样的过去保证了我们的未来。“我觉得”是个不恰当的词语，我想说的是我确信，不是吗，朱丽叶特？ 
  我每次给你写信，都恨自己、恨这张冷漠的纸。恨这支枯秃的笔。怎么回事，我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写出来的竟这样少？一封无足轻重的信怎么可能表达意味着一切的爱情？ 
  你明白，我像你应该被人爱的那样爱你，以心爱你的善良，以肉体爱你的美丽，以灵魂爱你的灵魂。 
  又是一年了。我别无他愿，只希望我们的爱情长此以往，绵绵不断。持久的爱情就是幸福。再说，我也不需要表示这个希望，因为这是不言而喻的。我的天使，我的生命，我的快乐，这难道是假的吗？我爱你，吻你美丽的眼睛。我满怀着对您的思念。你是我的朱丽叶特。五年前如此，今日如此，五年后，以至永远都如此。 
  不久见，我的生命。 
                                                     1837年12月31日晚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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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生命逝去了，岁月逝去了，青春逝去了，季节逝去了，天上只剩下一件事物：上帝；地上只剩下一件事物：爱情。 
  你看出了语言是多么的贫乏。时时刻刻都必须找到一些词来表达感情与思想。“事物”这个词又怎能用于爱情与上帝？幸而语言虽然贫乏，灵魂与心却富有。 
  我的灵魂的所有财富都来自你，我亲爱的。逝去的岁月不仅远未减少，反而增添了我的财富。每开始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我都觉得你扎在我心里的根又增长了一分。 
  我们俩都备受痛苦，而且是同时经受各种痛苦，不过我们也热烈地相爱。上帝知道他做的事情。我们愈爱愈深，爱得愈深，痛苦就愈小。 
  每天晚上，在祈祷上帝后，我转而祈祷我们在天的两位天使。我请求她们予你，予我，予我们周围所有亲爱的人以安宁、信任、快乐、和睦、充满爱的生活、充满希望的死亡。 
  我不怀疑我的祈祷的成功。我觉得人们如此热烈 地向天使祈求，上帝决不会拒绝。 
                                                           1850年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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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亲爱的天使，今天是你的本名瞻礼日。太阳升起了，一轮五月的艳阳，无愧于春天和我们永久不衰老的灵魂。我看着光辉灿烂的天空和我爱你的心灵。既然我不能取来 天上的太阳，我就取来心中的爱情，给你寄上。 
  凡是该给你的，凡是属于你的，凡是与你有关的：我的信念，我的回忆，我的希望，我的意愿，我的爱情，我的精神，我的忧愁，我的快乐，我都给你寄上。我把二十年的爱，浓缩在一吻中，给你寄上。 
  在我给你写信的当口，我的女儿——她有早起的习惯——正在弹钢琴，奏的是内格罗妮的盛宴的歌曲（朱丽叶特曾经扮演过内格罗妮公主的角色）。我听见了，这曲音乐给我带来了我们仙境般的美好回忆。 
  怎么样？你愿意我把它告诉你吗？我心醉神迷地看着过去，但我也同样着迷地看着未来。我们现在彼此相属，永不分离，没有不安，没有阴影，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我们经过了所有倒霉与可能带来的不幸的时期，战胜了所有可恶与可能带来不幸的事情。我们两人的命运合二为一，我们完全掌握了它。我们的爱情虽不再像曙光般清新，当它经受了考验，变得坚定，甚至在坟墓那一边看到了它无限的延续。初萌的爱情看到的仅是生命，持续的爱情看到的是永恒。 
  亲爱的，让我们把思想转到无止无尽的爱情、日日更新的境域。在流亡的黑夜，在年龄感开始的阴影里，让我们看着心灵闪光，让我们感谢上帝。 
  不，不要抱怨。我们虽然受苦，当我们相爱。痛苦是命运，爱情史特权。作为人，我们忍受了命运，但作为天使，我们接受了特权。我们还能要求什么呢？祝你愉快。我很幸福。 
  让我们爱吧。此外，还有天国在上哩！ 
                                                    1853年5月21于泽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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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此时，今年的最后一日，一轮旭日冉冉升起。明日，明年的头一天，我们的爱情也就升起。我们相爱三十四年，流亡十七年。爱的年月恰恰是流亡的年月的两倍。温柔的天使啊，有了爱，便没有流亡。对于我，你就是祖国，家乡。你把你的光焰照射到我的孤寂之中。藉考你的牺牲，我尽了我的职责，相爱是多么 巨大的力量！那是天使的全部光明。天使这个词让我想起你我的女儿。在我写此信时，她们弯下身子，从我肩头上读着这些文字。我好像感到了她们天国的气息。啊，我们的天使，请保护我们，与我们一起祈祷！你们生活在无限之中，知道能使人健康和幸福的东西，请把它给我们。我为你，我亲爱的，向上帝要求一切。请求他不论何时，何地，让我们比翼齐飞。我的希望是你；在我亮闪闪的来生的光芒里，融会着你美丽的目光。你在哪里生活，我就在哪里生活。你何时死，我就何时死。分享你光辉灿烂的复活，这就是我的希望，我的心愿。我爱你！ 
                                                    1867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