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李之见(一)——知其要者 2013春天,陕西。 和李辛兄、林杰兄游学渭南,他们无论在车上、在饭桌前、在散步中、在狭小的卧室里,都能听他们激情四射酣畅淋漓地论道中医。 油麻菜有幸得闻,奋勇纪录,欣喜之余,不敢独享。
李辛:我是大学三年级碰到我的引路老师,他就说你把中医学院学过的东西都忘掉,所有的病和所有的方,你就看四个字——寒热虚实,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林杰: 我反复强调以人为本就是这个,我说的人其实就是人体的正气。我强调天下无病其实也是想把大家的这个框框打掉,不要以病来辨证,而是你要看到它元气与邪气之间的这种比例关系,它们的相互关系是我们关注的点。
林杰:我们在练功的时候都有一个要求, 叫做外裹内撑,外面气包裹起来,里面的气往外撑,有点像篮球一样,外面那层皮是裹着的,里面的气不往外撑就散了,整个身体处于气的外裹内撑这个状态。所有的练功都是这样子的。一种平衡的结果。你撑大了就破了,压进去就瘪了,它就是要在那样一种状态。无凹凸处,无断续处,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就是你刚才讲的开阖就是这意思。 李辛:这个也是雅克爷爷说的,他认为阳气就是一个约束力,当阳气没有的时候,它既约束不了也支撑不了,这个局就破掉了就散掉了。内撑是从内向外的那个力,其实就是开,这个开不仅仅是现在所说的卫气,其实是从下焦开始的所有一切把整个身体启动的那个力量。而内收的力还是在下焦,能够收住不散掉的那个力量。所有的力都是从最下面开始的。 林杰:所以叫卫出于下焦。 李辛:现在比如说对卫气或者对下元的这个力,也是局限在卫气或者局限在膀胱经,其实它是一个整体力。 林杰:我有一次在练功,练带脉,我终于知道带脉不是只有这里一条,而是可以推而广之,所有横行的脉都是带脉。因为我那天练的时候,脉是这样子走上来,一圈一圈走出去,全身上下无处没有横行的脉。有一个纵行的脉一定有个横行的脉在约束着它。这个气呢,你可以把它当做卫气,也可以把它当成带脉的一种约束力。哇~~,那种感觉一下子就体会到了,我一直以为带脉就是这一根,后来才知道它其实是一个圈形的东西。 李辛:或者说是人体元气的一种修复力,它时时刻刻在修复。而且我怀疑再早的中医和现在流行的奇经八脉、十二经脉可能还不一样,因为我们现在感觉到的脉,有这样走有那样走,或者学的就是这么走,但我们都知道,其实不局限于此。就像佛经里说的“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就是说作为当时来说,只是给我们一个表法,有这么一个脉,但实际上真正的脉不是这样的。比如说你扎足三里扎一针,这一针下去就是像往池塘里丢一块石头, 全通的人就全身都有感觉,只有非常不通的人才会很局限地顺着这条经走。这也是现在不少学中医都是在想象中学习。
李辛:这个只能靠打坐去实证它,所以中医学院的学习如果没有这一步我觉得是非常遗憾的。
李辛:我那天晚上突然想到,中国文化或者中国人的经络也正在重新接通,就像变形金刚一样,它原来外面有重重束缚,它里面的气脉因为这几百年的消耗都闭住了,现在我觉得整个社会或者全球所有的相,都是中国文化或者是中医,它的经络正在自然地接通。我在想,顺着这个接通的相,我们作为中医怎么来在这一部分做一些工作。就像昨天你说的,我们原来学的时候真的是撞头一样地学,像我周围的几个朋友他们也都是学到半疯掉的时候才学出来的,我们差不多都是这样一批人。
天下就这一个病,就是常与失常,常是不变的,所有的常就是这一个东西,失常的是千变万化,你只是把它弄回来......中医治病其实非常简单。
黄剑:刚开始学摄影的时候我们要学什么黄金构图、对称构图、斜线构图、S形构图等等,会想到用光是什么,逆光、顺光、什么光线表现什么人物,书上都会教你,但事实上到最后其实就是抓住神,他的眼神,他的那种动作的高潮,一种情绪的出现,自然的会形成一个格局,这时你摁下快门去,就抓住他了。 李辛:这个叫势、机、度,格局其实是它形成了一个势,在医生或者摄影师当下切入的时候是机,这个机它能够把整个势都涵盖住,而且未来的势和过去的势全都包容掉,度就是在那个当下恰到好处,这个是需要训练的。作为初学者势一定要看清,然后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要学会抓机,然后反复锤炼的是度。
李辛:人体的气,比如说需要吃人参的,其实是下焦虚了,虚了以后,其他都动不了了,不能根据外界的变化而变化了,机器就停下来了,人参就是给这么一个势而已。 小柴胡是从里到表中间缺了一段,或者桂枝汤其实是同一水平的,麻黄汤是里面都有,表闭住了,需要一个力,就能出去了。我们拼命地争辩,小柴胡汤、补中益气、逍遥散、桂枝汤到底有什么区别,都是很细微的变化,它们的势都是在中间这一路,这样出去,仅此而已。那些细微的东西实际上是需要他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当中慢慢去体会那个度,作为初学者,能够抓住这个“势”,知道什么叫“机”,抓住“势”和“机”就会成为非常好的医生。 林杰:我反复强调的一个医生的作用其实就是两个字叫“帮助”。假设有个人去登山,登得很累了,却要上一个台阶,上不去了,那时前面有人拉他一把,或后面有人推他一下,他就上去了。医生就是这个人,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出现了,帮助他过这个难关,就这么简单。当然,他主观上要有上台阶的意愿才行。
林杰:我这么多年做下来,发现自己在做治疗的当下一定没有理论框架,我觉得当时当下就应该是那个样子。当调理完了,有人问我为什么那么做的时候,我才想去追寻我刚才那么做的理由。而当我开始思考时,刚才那种状态已不在了。我经常开玩笑说刚才是一定是元神在给人治病,因为我觉得那个瞬间,完全已经脱离了自己小我的这个状态,用另外的一种状态在做事。我感觉平常都是用识神在做事。 李辛:你其实跟病人跟周围是合一的,合一的时候你知道哪里缺了一块,没有这些思考的。 林杰:因为我从来不会事先设定一个东西去迎合它,针对它,就是在当时当下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已。我现在说说笑笑,但是我一旦进入治疗状态的时候,我一定就忘记了刚才在说什么,就是在治疗当下会做一个判断而已。所以别人一直问我擅长什么,我真不知道擅长什么,能治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病名在我这里产生过。 林杰:很多人,当他的生活方式改变了,他的病就应当快好了。比如有一个人有颈椎病老来找你调,最后你发现他只是枕头不好,你让他把枕头换掉他马上就好了。那个人说老是腰疼,来治了就很好回去又疼,后来我一看他那个弹簧床都差不多快烂了,他睡在那上个床上不痛才怪,后来床一扔掉就好了,生活方式真的很重要。真正的中医是很艺术的,化争斗于无形,让它归本位,各得其所。这世界上所谓的邪与正也都是我们的观念,它本来就存在,当你把它归为邪的时候它才变成邪。 李辛:要是我和林杰跑到摄影圈去做摄影去了,就会有人说这个不正常,我们俩就是邪气了。 林杰:对,所以中医把这种气称为"客气",来做客的。偶然来客串一下可以,不要老留在那里。有一个词叫鸠占鹊巢,本来你只是来过路过一下,打酱油而已,现在变成你留下来了,还把主人赶了出去。哪里有天理啊?
人生拥有的一切都是拿精气神来换的。
李辛:像这种病人,听到西医判定是肝癌,活不过三年,他心念全都是“三年、肝癌”,当他心念都是肝癌的时候,虚空当中吸引过来的全都是在强化这个肝癌。象小孩子,他有无限的可能性,但是当你下定义他是什么行,或者什么不行,他就比较不容易改变,把他限制住了。 林杰: 这就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频共振 啊。比如当你听到的诊断是"癌"的时候,你的思想往往就会被禁锢住。因为现代人的潜意识,早已被植入过"癌症是绝症"的概念。那一瞬间,你已经无法打破这个观念;只要你无法改变这个观念,你就不可能超越它, 这个观念所相应的"相"就一定会存在;你就治不好"癌症"了。而假如你认为癌症只是一种表面现象的时候,你就可以推想它有没有可能,像体表的疔疮疖肿一样,把它化掉,让它愈合? 只要这个念头一动,所呈现的象马上就不一样了。大家知道,"癌"之所以形成,是各种因缘聚合的结果,抽离其中的某些条件,事情就会有转机。我有一位亲戚,平常身体非常好,因为投保的需要,保险公司要求她做个体检。一查,说肺部有个阴影。那个医生就告诉她,你可能是得了"肺癌"。她从医院回家那一瞬间开始就瘫在床上,就起不来了。我当时在德国,赶回来一看, 知道她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因为潜意识被扭曲了。 于是我就给她讲,你这个不是肺癌,只是肺部一个炎症而已,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我给放射科的医生串通了一下,告诉她这个肺部的阴影,只是因为炎症导致的,可能输液十天八天就好了;去的时候还是用轮椅把她送过去的,做完检查她就能站起来了。然后真的去输液,感觉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到了第十天,医生告诉她炎症已经消除了,拍片已没有阴影了。她彻底放下顾虑后,高品质地生活,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 林杰:能击垮防线的往往是我们自己。 因为我们都长期被教化、被洗脑、被植入、深入到潜意识; 表面上你说不害怕,但其实心里还是害怕。中医认为"恐伤肾",恐则气下。我们一旦受到惊吓,气就容易下陷,元气就提不上来;越提不上来,越往下坠,最后就生机陨落了。因为中医的观点是心为火而肾属水,肾气一上不来,就无水制火了,不能水火既济,阴阳慢慢就离绝了。 恐惧所产生的气机阻碍,后果真的是非常可怕。所以我给很多肿瘤患者治病的时候,我往往先用"升陷汤",先把他的中气提起来,让他从害怕的状态下解放出来。一方面从心理上给予疏导,另一方面从气机上用药引导他,然后再用饮食起居,服气调形等方法全面调整他的气机。 我还有一个朋友是摄影记者被诊断为胃癌晚期。 医生说他存活期最多一个月,叫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当他万念俱灰时,突然想到他这辈子最渴望做的事就是能拍到野外华南虎的照片,而平时他没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件事,要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能幸运地拍摄到野外华南虎, 应该是了却一桩心愿。 家人就给他买了一个很好的相机,在山上给他搭了一个茅棚做掩体让他在那里守着。他天天守着,静静地等待华南虎的出现。一个月过去了没事,两个月过去了也还活着。然后就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儿子提醒他说:"爸爸,三个月过去了,你感觉怎么样嘛?"他一算,早就已经活过三个月了。因为他在专注做这件事的时候,聚精会神。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癌症病人,也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 他只想努力完成他唯一的目标, 从未留意到他身体还存在另外一些的不舒服。他体内的正气就慢慢被培养起来了,他一直在这样一个正念当中,就象老僧入定。就这个正念足以支撑他的身体,所以原来的那些邪气就慢慢退去了。然后他儿子问他还想做什么,他说想旅游,他儿子就带着他到处游玩。后来他儿子给他添了个孙子,他更高兴了,每天忙着孙子的事而浑然忘我,到现在八年多了,还活得好好的。一个月和八年啊! 还有一个老太太也是这样。去年参加她葬礼的时候,她儿子给我讲述的。她当年被诊断为急性播散型淋巴癌,医生说她马上就要死了。但她说死之前有个心愿,要儿子赶紧先结婚。他儿子偷偷地告诉他妈妈,他老婆已怀孕了,老太太特别开心,每天忙着伺候儿媳妇忘记自己生病的事。结果过了一阵子,小孙子出生了,她又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小孩身上,最后活了四十几年。我去参加她葬礼的时候已经活了四十几年了。 所以癌症并不可怕,完全是因为你的心,你的观念才让它面目狰狞。当我们被某种教化以后,对癌产生恐惧。恐惧让正气无法支撑你的身体,邪气乘虚而入,形势发生急剧的改变,这时候就容易恶化了。有一些人,因为他执着那对应的相已经到那个程度,无法扭转了,我们医生也束手无策。但是真没机会了?我说只要说他的正气尚存,又愿意身心放下还是有机会的。我们去观察一个病人,不必关心病名是不是叫"癌症", 只是关注到他身体内部的正气还有多少, 足不足以支撑他内脏和经络的运行,我们有没有能力帮助他这股正气去支撑内脏的运行。如果经过我们的帮助,可以让他内脏处于正常的状态,那我就说这个人可救,我才不管他病名是什么肿瘤不肿瘤。就象房间多了一堆垃圾,固然不舒服,但如果不妨碍你生活,可以暂且先搁置。但如果说这个人身体内部,已经无法调动他的正气,我们无法帮助他去运行了,那么我就会告诉他我真的无能为力。 比如你想帮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去开个公司就很难, 但是你去帮一个有资金来源和有创业精神的人创业,就比较容易。
林杰:就像开公司,资金链断裂是他致命的伤;但如果说他资金一旦有来源,他就能渡过这个难关,整个公司就活起来了。 李辛:现在很多癌症病人,第一是医生先给他说死是癌症,把无限的可能性定位到必死的路上,然后告诉他什么时候死,然后再放疗、化疗、手术,然后再用那些很毒、很猛的中药,每一步都走错,坑越挖越深。其实不管什么病,他能够活一年半,这一年半里面轻轻地治,不要打断他,然后他自己调整生活方式,这一年半延长到两年到三年,这样的话,不管什么病都能好。 林杰:刚才的表达得可能有点凌乱,但是总体上是表达了我的一种思维模式;应该是我这么多年的一个战略。这些年你说我在医学上有什么大的突破,我还没有做到。但我理解了这个"理",找到了这条路,在这条路上走的时候觉得它是比较安全的,最起码它不会掉到悬崖下去,前面还可以看到光明,可以看到我的目标。
林杰:若想学手法,我们可以先从物理学的角度去理解,因为手法无非是作用力与受体之间的传导与转换。 物理学指出“力”有三要素:力的大小、方向、作用点。在我们学手法的时候增加一个要素:“持续时间”。当我们把这四个要素掌握好并真实体现出它的内涵时,就已经学会了手法了。 这四个要素综合的结果,其实是体现了一种浑圆的力。什么是浑圆的力呢?我们可以虚拟一个象打足气的蓝球一样完整的"力球",在球的内部,力的传导无断续处,无凹凸处。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触及它,都能感受到那种类似从球中心往四周充盈的冲击力。想想看,无论我们拍击球面的任何一个点,球内部的气体都能均匀地向球面释放所感应到的力。 手法操作的当时,要求我们身体所有的组织都参与了这个活动。我们的专注力,我们的神与意概不例外,都和身体一起融化为“球”的一部分,都在朝着我们所需传递的方向扩散,都活跃在以整体为主导的动态的应变当中。所谓“一旦临证,机触于外,巧生于内;手随心转,法从手出”即此意焉。 那么,怎么样才能把完整的力都体现出来呢?最大的要领就是我们的手尽可能地不要用力,手只是尽可能传递我们的体重及运动中的势能。我们都知道,“力”有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两者之间可以相互作用,也可以相互抵消。我们手上哪怕用多了一点点的力,那么肌肉就多了一份紧张感;那么,在传递当中的力就有一份被滞留在我们的肌肉里面,传达给对方的力就有了缺口,就不柔和,就不完整。并且呢,我们一紧张,作为受体的对方就会觉察到生硬,作为反应,他就不能完全放松,也就不能全然的接受我们的力。而我们手法操作的结果,就是利用我们的力,去诱导对方的反作用力,让对方协同我们一起完成一次力的转载。当我们的手上和身体都处于高度的放松状态时,这个虚拟的力就相对地完整,就相对顺畅地传递给对方;并能联合对方的力一起工作。比如你的体重有一百斤,对方体重也是一百斤,完整地传导你的体重,加上对方体重的反作用力后,联合作用力就有两百斤。这还不包括双方在运动中,势能所转化的力。你越放松,越不用力,双方互动的力就传递得越完整。所以浑圆第一个含义是指操作者的身体完全放松,很“外裏内撑”,完整地把一套力传给对方;第二含义是指运动中的双方,互相揉合,互相作用,形成的合二为一的动态的力。当然,我们一定要根据实际需求去调整力的方向,调整接触点和接触时间。 我刚刚讲的仅仅是一个原则的示意,根据这个原则可以无数种变化。假设我手指的硬度不够,那拿个东西替代一下也可以,什么按摩棒、按摩狗都是这个理念演化来的。比如你觉得手推着推着觉得累了,拿个器械刮一刮也一样的。假如你觉得敲不动他,或怕自己手疼,可以拿拍打棒、擀面棒等等拍拍打打;完全可以借助一些器具以弥补气力的不够。其实手法真正自由时,所用的力都是很小很小,或根本不需要你用力;只是借势和诱导而已。我们这套方法,一旦感觉费力就一定是错的。所有的手法都不会特别费力,包括我拉他抱他都几乎没用力,一旦使用蛮力或暴力都是错的。我去俄罗斯出诊时,有个病人的体重四百多斤,我一下子就把他提起来了,我哪有那么大力气?肯定没有。我借助的是巧劲,当他坐下来后,我计算拉动他的体重只需原来的二分之一的力,两百斤;加上他的身体往后一折叠只需150斤就能移动他,我再用我的身体往上一靠一提,可能连100斤的力都用不上就能拉起他,所以我一下子就把他拎起来了。我是利用力的支点、利用杠杆原理,一下就把他撬起来,仅此而已。但他们觉得好奇怪,说四百多斤都被你拎起来了。我说我要是能举四百多斤,早上奥运会搞举重去了。主要是使用一种巧劲,完全是力在运动过程中的变化,我们所有的手法都是利用对方身体在运动轨迹中的变化,而我们自己身体也在运动轨迹中的变化,是两个力的碰撞和转换或融合。其实,改变运动轨迹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不是在用力而在于用心。很多人说女孩子学不会手法,我说你们学那些蛮力派的当然学不会,轻柔派的一下就能学会了。
林杰:写书法时有句话“笔未到处,气已吞尽”,一张白纸铺在那里,当他拿起毛笔的时候,没下笔之前,纸上已经布满他的气了,否则他写下去就是歪七扭八的东西。画画也是,你拿起笔的那一瞬间,已经胸有成竹,才可以随手泼墨,才可以随意下笔。他那不是随手的,他在那一瞬间已经把构图做完了。做治疗时其实也是这样,我在操作的前一瞬间已经用气罩住对方了,已经把病人的气改变位置和方向了,已经补虚泻实了。我做手法其实只是表现给他看,是一个外现而已,是一个添加他信心的相而已。就象你爱一个人,还是要借助送玫瑰花来表达爱意一样。所以一处虚必有一处实,一阴必有一阳,你不表达给他看,他就不知道你做了这个事,他只要不知道你已经替他做了调整,他心里就不能安稳,他心里不安稳就不会心平气和。黄帝内经有一句话“治其神,令气易行”,当你能改变他精神的运动轨迹时,那么他体内的气机也随着那运动轨迹而改变了。 我现在说个我的老师给人治红眼病的故事。有个年轻人眼睛红肿了好久好久,到处都治不好;终于托关系找到我老师。老师一看就笑了,他说:"小伙子,眼睛红肿是不会死人的,倒是过几天,你屁股上会长个疮,这个疮才是会危及你生命的;你好好想想你的疮吧"。小伙子回家天天照镜子、摸屁股,照了半个多月屁股也没长疮啊。他就来找我老师,说你骗我说屁股会长个疮,都半个月了也不见有什么,你骗人也骗得太过分了。我老师就说当时你来找我是治眼睛的吧,他忽然醒悟过来,喔,他眼睛已经不知不觉地好了。
林李之见(六)——安心 黄剑:达摩的徒弟慧可,想拜师跪在达摩那里三天三夜,达摩问他想干什么,找我有什么想求的,他说我求师父给我安心,然后达摩就说那你把心拿出来,我给你安上。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林杰:治病也是如此啊,老说要把"病"治好,那请你先把"病"这东西拿过来,我就帮你治疗啊。哈哈哈哈,其实呢,这世界上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实际叫做"病"的东西。 现代医学认为每个人都有渴求被关注的潜意识。而当这种诉求未能及时被实现时,潜意识常以虚拟的受伤害做为标记。当这些虚拟的念头被固化成外相时,就可能以"病"的形式来表现。我们习惯上把自己不愿意接受或不愿意去体验的现象进行归类,把众多的相关的名相归纳成"病"而已。什么叫"病"?其实是你对某种现象的感知和解读,它的表现仅仅是你在身体上,或心理上的一组不舒服;或难以忍受的某种体验而已。 "病"通常分为两部分:症状和体征。症状呢就是你的主观能感觉到的难受;体征就是通过医生或者其他人可以观察到或触摸到的一些外在特征。病名往往都是抽象性的或概念性的东西,往往是我们对一组事物,或一类现象的推理和评判;有时它只是个代号,只是类似一个路标的符号;只是我们的"强立假名"。 我们所说的"治病",其实只是用某种方式改变了你的认知而已。所以我在做治疗的时候,我首先要把握的就是对方的期望值在哪里?他希望我用什么方式去帮助他?我能帮他到什么程度?那么事后,如果我能够达到他的满意度,我就成功了;如果我超越了他的期待值,他就感动了。 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事物的判断标准并不一致,如果把这个标准改变了,那么所有的概念都改变了。曾经有一种说法:你用不同的尺子去测量海岸线,得到的数据会完全不一样。比如说现在身体上有种不舒服,在孙皓来看,她是无法耐受的,她就有可能认为生病了。而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觉得它不是病;而在黄剑来看,也许它还是件挺很好玩的事呢,那他就更不会把他当成病了。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条件下,他对同一个事物也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如果你拿同一张片子给一百个医生看,可能会得到一百个不同的结论。并且,这一百个医生今天看这张片子和十年后再看这张片子,恐怕还是会有另外一百种结论,很难有一个固定的标准。所以如果有人给我强调要"明确诊断",我心里肯定会认为他的认识是片面的,甚至是自欺欺人,大家都是在"盲人摸象"而已。假设桌面上有五个血压计,测出来的数值都不一样,你以哪个为标准呢?我们三个人都戴手表,它们在当下显示着不同的时间,以谁的手表为标准呢?假如你说这个人是胆囊炎,这是不是一个真实的诊断呢?是什么原因导致胆囊炎?他的胆囊炎表现在哪里?炎症的程度又以什么为标准?它是结果还是过程呢?都没说清楚,只是下个胆囊炎的结论,就不能算"明确诊断"。
林杰:所以在中医看来,治疗的最高境界叫"移精化气",这四个字就足以概括所有的治疗了。当有一种方法让你坚信一些有形的东西已经转变为无形,或者某一类痛苦因大环境改变而转移、淡化,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辛:就像林杰说的,把我们习惯盯在这个角落里的这团灰,其实我们最后没有管这团灰,而是把我们的视角扩大,让它融入背景就行了,然后一切又在流动,该干嘛就干嘛。 林杰:我上次在澳门打坐的时候,突然间看清楚了医学的真相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觉得特别的落寞,这么多年的努力原来都是为一个幻影而奔波。 李辛:所谓的中医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套方法而已。 林杰:对,中医是一种方法论,西医也是方法论,两套系统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教化,让你坚信有某一个现象出现了,然后经过努力,这现象被改变了,仅此而已。 李辛:雅克爷爷是欧洲最有名的针灸师,他穷其一生又打坐又学印度医学又学埃及医学又学中医还学藏医,最后他以西方人严谨的逻辑,把所有理论和实践很精巧的融为一体,并在全世界到处推广。到2011年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他突然悟到,他原来认为很完美的那套东西,也就是无限时空中的一个相对的有相的解释而已。之后,他有段时间感到非常得不安,很难过,觉得自己可能会把大家的思维局限在某一个象限中,这怎么可以呢?!后来斯里维和我们告诉他,在有形有相的世界,这还是很好很有用的啊。 林杰:澳门回来,我就想不做老师了,不教学生了,没什么可教,我自己都打算放弃了。那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太太讲我可以改行了,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哪怕去做生意都行,不想做医生了。但是我太太一下子就把我打倒了,她说不行,你这些东西给别人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给别人说这些。 黄剑:这是不是传说中看破红尘,开悟了? 林杰:所有的努力最后都是求得一个心安而已。我们有更多时候是生活在自心创造的概念当中,因为有不同的条件组合,产生了不同的结果。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这些理念都是意识的产物,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客观世界,而是经过意识认可的世界。在你解读的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东西都如梦如幻。就像在电脑页面上看到的图像,都是数据转换的结果,它其实是众多数据碎片临时的集结。而转变的瞬间传递给我们的印象即是图像。我们这么多年所受的教育也都是数据转换的结果,也是众多信息不断积累,不断叠加产生的一种牢不可破的理念而已;所有的外相也已被打上深深的烙印。
黄剑:外治手法有它的绝对优势? 李辛:有绝对优势。 林杰:中医要学很多方法,好取长补短。中药有中药的特点,针灸有针灸的特点,手法有手法的特点,气功有气功的特点,按跷有按跷的特点,导引有导引的特点,拍打有拍打的特点,刮痧有刮痧的特点,拔罐有拔罐的特点。各自有方法,每一种方法之间都有适应症和非适应症,对上适应症就势如破竹,对不上适应症,就是隔靴搔痒。 黄剑:要成为一个全才的中医,很不容易。 林杰:比较难。 李辛:好医生不光是什么都能用,更主要的是看医生的功力。就跟金庸的小说一样,第一是功力,光是练招数,练很多,没有用的。 黄剑:一个人要成功一件事情,同时要具备一百个条件,一个不具备,就失败了,或者达不到这个层面啦。 李辛:对,无论刚开始练什么,最后他功力够了,透了,光一个一阳指就行。 林杰:虽然我一直强调不要为名相所拘,但是你既然学中医,对它的某些术语还是要能够解破它。你把这个解破完以后,动手是同样道理,只不过有的人是用针,有的人是用刀,有的人是用药,有的用手,同样是把那个地方打开。 飞花摘叶就是这样子。名相呢,在某些时候是很有用的,你如果从一个观点上否认这个存在的时候,它是没有用的,认同有这个东西存在的时候,它就有用。那天我用电脑做比方,屏幕上有很多内容,你现在看到屏幕上的人,它就要像个人,一只狗就要像只狗,所有细节都要在。 你忽略它的时候,是因为你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你可以忽略它。当你把它看做个真东西呢,就要认真地对待它。所以我们既然学中医,在中医这个范畴里面,所有的观念你都必须要圆融,只有圆融以后,才可以用它来做一些解释,这些解释也许对我没用,但是对病人,对我的学生有用。我今天去学习听了这么多内容,对我自己当然是有用,更主要是对学生和对病人有用。 黄剑:你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解释你对中医的理解。 林杰:对,它可以从这扇门走进来。我是希望通过接触更多的老师,为未来中医的入门找一条路。比方说,什么是佛?你可能说不出来什么是佛,但你可以告诉他这个不是佛那个不是佛;这个不是佛性,那个不是佛性。那么他就会慢慢找出一个东西,喔,这个是的。他否定了无数种以后,就会找到一个是的,这个时候他就找到答案了。你若一下子告诉他这个答案,他不接受的。很多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自己否认了无数种东西后,最后找到一个确认的东西。 黄剑:所有的弯路都是必须的。 林杰:对,不经过这些程序,不经过这些细节和仪轨,得到一个东西,大家都不珍惜的,所以我带学生还依然从那里进去。如果我告诉他你点这里就可以治什么病,他也许就不相信,即使我把最好的针法教给他,他一定不相信,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只要他有这个心理在,就学不会。所以,我现在要去学的只是一个说理工具而已,未来我还要用这个工具把学生一步一步引到他该去的地方。 李辛:而且这个说理工具最好还是大家沿用已久的,中医有几千年的历史,已经创了那么多学说了,枝叶无数,尽量不要再去自创一个学说。还是沿着过去的学说,比如黄帝内经、温病条辨、伤寒论,这样不会再产生新的枝节。 林杰:对,一定是这样的。 黄剑:孙曼之老师,他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一个继承者,一个集大成者。 李辛:他就是这个时代的老师,承接过去,照亮未来。 林杰:太对了。李辛昨天说很多人还不懂这是男装、那是女装的时候就开始做设计。我们其实很多人也是这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时候就开始做设计师了,就想独立门派,自立门户。 李辛:人类从非洲开始,遍布七大洲五大洋,但一直都分离地生活,等到哥伦布时代,航海家去环游,他把世界全部接通了。孙老师就是这类人,把各个时代的中医各家学说打通,交给我们去学习应用。 林杰:你看他的气场就知道,非常安静,非常平稳,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是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着急,但你可以感觉到他有一种神光在里面,非常好。 黄剑:我看孙曼之老师坐在那边,病人来来往往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涌过去,他就像那颗礁石,岿然不动,安安静静的在那儿。 林杰:对。那么大一个沙发,那么小的个子坐在那里,气已经把那个沙发盖满满的,一点空间都没有了。 黄剑:他是一个闪光体,好像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愿意毫不吝啬地送给他。而且最难的是他这种分享的精神,我采访了很多医生,少见的。 林杰:我从他身上看到中医的希望。 李辛:他也给我们信心。 林杰:像今天,我觉得他对过敏的分析太棒了。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太厉害了。 比如他治胸痹,还有对柴胡余热提出来这个概念,都是非常难得的,还有把厥阴分为手厥阴、足厥阴,我原来看书也看老半天,老觉得里面有点乱,厥阴是最难理解的一条,原来把它一分,太容易了,现在我在回想经文就很容易了。 原来我去看的时候,有很多人问过我,我也是有点乱,我说这一条还没弄明白。今晚,我想我是明白啦。其实古代也是借助六经来做说理工具,张仲景或者那些名医都不会拘泥于这几经而已。你说叶天士观梧桐叶下死胎,就一叶而知秋,看到梧桐叶掉到地上,他捡起来说,你拿去熬一下就可以下死胎。就是梧桐叶从树上落下来那个气,从上往下,他就感悟了这一点,这个就是药,但你平常怎么会想到,梧桐叶会下胎呢。 黄剑:这跟禅宗非常像。 李辛:对,或者像金庸小说里的独孤求败,随手所得皆是无上兵器。 林杰:是这样子。古人所有的药都是和天地接通的一个工具,他看到这味药的时候,马上想到有什么作用,并不是他真正要去尝,尝只是后面的事情,他心里有感应,然后才会去验证。他如果连这个感应都没有,肯定不会去试这味药。 李辛:像叶天士那个时候,他本身也是接通天地了,那么他也得到了这个梧桐的这个相是降,而这个病人所需要的不过是这么一个东西而已,那他心念有了这么一个力量,他只是拿这个梧桐叶去做一个表法。他其实有了这个心念,这个心念只要跟这个病人相通,就已经完成这个治疗了。 林杰:在那一瞬间,天地间没有别的,只有这一片落叶,那种秋风萧瑟的那种气。一下子就从头顶贯到脚底了。所以,那个胎儿他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个东西了,孕妇照样也感受了这个东西。 李辛:有点像印度或者是密宗的治法,直接观想药给他。 黄剑:我拍中医三年半,慢慢地开始看到那个山顶的云雾缭绕时隐时现的,我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个方向了。 林杰:其实你去见的任何一个中医,有一方一法都不奇怪,关键是他有大的胸怀,大的思维,只要具有这两点,他就是好中医。因为中医既是一个实践的艺术,更是个思维的艺术。它是思维模式的东西,可以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边角,包括我们喝茶、吃饭、睡觉,每一个东西都有指导性的意义在里面,因为它首先是来源于生活,而又可以驾驭提高最后指导生活的东西。它其实是一个思维模式,一种生活方式,包括治疗模式也是贯穿在里面的。 李辛:这个思维模式跟我们平常人的思维模式又不一样,这个也是林杰医生说的视角,或者取相,取哪个部分。跟你做摄影师一样,当你拍一个东西的时候,你是个优秀的摄影师,其实在那个瞬间,所有东西都在里边了,虽然你还是在用这个思维。而像我们拍的话,我们会考虑这个瓶子要正面还是怎么样,这就局限化了。所以,原来朱熹有句话叫“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他到了这么一个状态的时候,他的每一思、每一念、他的每一个字,其实相当于是符咒了。 林杰:活佛在那里,所有人都去参拜他,他无论是拿一粒甘露丸,拿滴什么水给你喝都治病。因为那个时候已经超越了这个东西本身了,已经超越那个静寂状态了。在他如梦如幻的状态里面,一切都是如梦如幻的,所以他可以用那个方法来做交换,做一种变化。但你实在要把它落实在实处的时候,就像你拍一部电影,一定要有演员,演员进入角色的时候一定要认真,最后才有东西展示给别人。当你在看病人的时候,其实,屏幕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如梦如幻了,他都是数据、影像的一个投射投影而已。因为里面所有东西,包括砍头,其实已经不是真的砍头了,只是你认为在砍头就是在砍头,你认为他在哭,他就在哭。如果你不这样认为的时候你就泰然处之。在另外一个空间里面看他。 黄剑:所以,当医生当到一定层次以后,有时候是挺辛苦的。因为你不得不回到原位去做一个演员,去陪他们演出那一出戏。 林杰:对。其实这是很多人有了那个功夫以后,心念不正所以就感到痛苦。但如果你有了这个功夫以后,你有很好的另外一种心念的时候,他就很自在。因为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就可以。 我看现在有一种说法叫疗愈,任何一种医学都是一种疗愈,我觉得疗愈这个词很好地表达了目前的一种状态。这是国外的一种方法,它通过很多暗示,给你展示各种现象,让你感觉你的心灵、你的肉体已经得到抚慰,那也是满足了人在某种状态下的一种需求。 李辛:所有的医学都有心理的这一模式,就是那天我们说的信仰体系,包括我们人生的意义、各种主义、各种学说,只不过是个信仰体系。原来有个哲学家说过一句话“人类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本来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意义的生活赋予意义。”这个是所有医学里面都存在的,但是每个医学又有它独立的一个部分。 象顺势疗法,从信息影响能量再影响物质,这么一个层次。所有的治疗都是在某一个层次入手。但是又会全都影响到所有的层次。所以如果要在某一个具象层次入手,就要符合它那个层次所应有的表相和规律。 林杰:现在为什么要苦苦的去学习一些具体的东西?你一定要表达给人看。 李辛:对。否则你只能做一个教主,去重新创一套东西。 林杰:是的,那不行的,因为那样子就违背我们某一种初衷了。我现在见到任何一个人我都是跟他讲中医的事情,我都不讲中医以外的事情。你说所谓的神通啊、灵异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我从来不用它,因为这些东西你一旦用,你就不是“人”了,做人一定要有人的游戏规则,要玩这个游戏,你就不能破坏这个游戏的规则。 李辛:不能用透视功能去打扑克。 林杰:对对,真的是这样,否则你就不要玩。因为你在玩中,才有失败感挫败感,才有成就感欣喜感。你要投入进去才有意义。生活其实就是投入,你怎么样投入进去你就有什么样的回报。做医生也是这样的,当我理解某一种层次以后,我更应该从头学起。你应该在这个体系里面做出应有的表率。那么就要从开始再重新走起,再次走,层次就比上次高了。 黄剑:螺旋式的。 林杰:一定是这样子,所以我要回到这个体系里面好好的学习,再花两年到三年时间我可能会把这个体系里很多东西贯穿起来。那时我就捧一捧好东西给你,你看这是我做的菜。
林杰:自在,只是在应有的时空状态下找到你自己的位置而已。你既然有了意识,你就要清晰这个意识存在于哪里才是合理的,合理就是自在了。你在看到自己的同时,还可以看到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你时时把自己当做一个观众,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是可观赏的对象。那多有趣! 所以称为"观自在"嘛,你能欣赏到那么多东西时,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当然,你要不断提醒自己只是个观众。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客串一下当个演员。 多年以来,《心经》对我学习中医有很大帮助的。我当时曾经萌动过一个念头,和梁冬一起做个节目,我用《心经》 的心法来解读《黄帝内经》,因为二者都是对生命状态的终极探索。后来考虑到已有那么多人在做这方面研究,我们不要轻易改变世人的信念,最后决定放弃。再说扪心自问还不是真正的懂心经,对《黄帝内经》也是学个只鳞片甲而已。惭愧,惭愧。 李辛:你毕竟认真走过一圈了,但是对很多初学的或者还没有学的,他会像口头禅一样,那就完了。
我之所以要做现在的事,是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做为人就不能破坏做人的游戏规则。而当你要把医道作为一种技能教给别人,或者说引导别人学习医道的时候,你就要把它落实到一个具体的事件上,具体的思路上,具体的方法上;你就要去构建这个体系,就要把观念变成为有形有相的东西。 李辛:你刚才说的这些,上次在福建中医药大学有没有讲? 林杰:没有,不可能讲啊。凡是公开场合都不聊这些事情,我可以畅谈天下无病"的理念,那只是表达了我一种祝愿而已。这么多年来,包括刚才给你讲的那个手法要领,我教学生的时候就坚决不敢说的,我一定是按部就班给他们说,因为凡事必有次第,犹如台阶,一个高度有一个视角。但是你一旦理解了这个道理,“应手取效”这四个字真的没问题的。之所以有很多病我治不好,其实是我心里不愿意,要不是这样,这些病都应该没问题的。因为有的病是他必须要受的磨难。每个人都有他的因果,假如你强行去扭转一种状态,有的时候其实是不对的。欠债一定要还钱的。 我这次回去会专门写一些医学内容,在网络上公开。就像原始点疗法的张昭汉,他就有一些治疗模式专门放在网络上,让全世界想学的人都可以学,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呢?那真正叫公益,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只是想把这个理念传播出去就行。
林杰:对。 林杰:他说阳痿都是热症。原来对待阳痿都是壮阳法,但他认为阳痿都是热。 李辛:对。还有我问他的那个。我们今天看第一个病人,其实他说的意思就是即使他有虚,也先不用管他,当这个实的部分,就是说当湿热散开,当清气上升,他的阳气就自然动起来了。孙老师没有讲另外一部分,其实当清气上升的时候,他那个精气也可以下降,肾虚自然就补住了。这是一个圆,否则的话,我们就在想,先要这样、这样、再去补他。要三步,可能就要花三个礼拜或者三个月。但孙老师呢,对他来说开就是阖,阖就是开,当人体开到这里的时候,后面你不用再动,他自己就回来了。 林杰:我们把一个东西走到这里,他自然就反弹回来了。就是他刚才用的词叫拦路虎,先把拦路虎赶走就过去了。湿热就是拦路虎,湿热走了,路一通就好了。你看比如这里是汶川,地震了,我们要把救援物资送过去,但路上塌方了,你就送不进去,把塌方挖开了,自然就进去了,里面的东西就出来了,良性循环就形成了,其实他刚表述的就是良性循环的概念。 李辛:对。可以说这是气机运转。昨天林杰说的“人体,作为医生来说只是帮一下忙”,帮它一下自己转起来,气机一转,它自己开阖升降补泻就全部都转起来了。 黄剑:回到那个圆运动古中医学。 林杰:《圆运动的古中医学》那本书,我没仔细看,但是我翻了一下,觉得那个书有点意思。 李辛:圆运动这三个字非常重要。 林杰:我虽然没看那本书,听到那个名字就可以了。就像你说的《气血才是命根子》,我根本就不去看书里说啥,他这句话就ok了。中医,你真正学进去的时候,一点都不难,你这样听听听,已经是很高水平的中医了,真的,你就差武器了。当你有了武器,随时进去就可以打仗了! 黄剑:内功心法先得到了。 林杰:所以我教学生从来不教背穴位,也不教背穴位有什么功效,那些都是很笨的方法。有的学生跟我这么几年,我从来不给他讲具体的方法,每天给他讲个实例,他思路通了以后,举手投足皆可以治病。你根本不要说要学到什么东西,但最后你随便做都可以。那学生说学了几年都不知道能看什么病。我说你现在出去看看,到各个医院看看。他到很多医院走一遍就知道,哎呀,原来比他们好太多了。因为他们很多人,思路非常局限,就在一个点上。就像你进了这个房间很热,好像只有开空调一途,没空调他就没办法啦。 李辛:还有更笨的,给你浇一盆水。 林杰:那我们最起码可以开窗、开门嘛,可以脱衣服嘛,也可以拿一些冰进来嘛。有很多方法都行,不是只有开空调一途,那绝大部分是没有空调,那只有热死了,可他们就是没有其他方法。我原来打的那个比方,要进这个房间,正常的呢,从门进来,那你从窗户跳进来为什么不行,我想好玩的时候就跳窗户,要是为了救里面的人我甚至破墙而入也行嘛,你无论什么方式,只要进了房间,就达到目的。只是有的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付出更多的时间而已。所以中医看病从来不拘于一方一法,随机而动。 黄剑:打掉拦路虎就行,管你怎么打。 林杰:我们昨天聊的那一块,是非常正确的。所有的病就是两个东西,一个叫不荣,一个叫不通,不荣就是没有力量把它送到那里,不通就是拦路虎拦在那里,塌方了,我过不去,塌方清走就好了,所有的问题就这两点。 李辛:不荣就是照相机没电了,不通就是镜头盖没打开 黄剑:这样一说我就听懂了。 林杰:高手高手高手。我原来有个朋友电脑坏了,老不能开机,请修电脑的来,电脑啊、扫描仪啊搞了半天没找到问题,我过去一看呢,插座没插上,笨猪两个。李辛刚才那个讲得好,镜头盖没开就是不通,一个没电池了就是不荣,就是这两种,没有其他病。 林李之见(九)——薪火相传 黄剑:在你们看来,孙曼之老师最让人赞赏的是哪一部分? 李辛:孙老师不仅在大的方向明白透彻,他的精确度,对细微的把握度,对这个人体太极球里面的气机变化也很透彻。 在学术理解上,如果把中医学比做一个地球,各大洲的形状、所在的位置,有经线和纬线来定位。同样,历代各个学派在哪里,为什么是那样的,孙老师都给贯穿起来了。他们之间的源流、发展,就展现在一个整体当中,这个是我觉得孙老师最了不起的。要达到这样的理解水平,不光是说需要天分或古人说的心意相通,真的是要靠几十年坚持不懈的努力学习、精思,然后融会贯通,这个太了不起了! 林杰:对,用他的方法就可以完整地画出中医完整的地球仪。 李辛:对,而这个是不需要借助所谓的神通,不需要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努力,认认真真专注学习,他就可以沿着这个经线和纬线就到那里了。了不起。 林杰:这也是刚才我为什么说如果这个人有神通不值得推崇呢,因为别人无法复制他,那他也就是一个人而已。如果说你不用神通,用你自己的努力达到这个境界,那无数个人只要付出努力就行。现有这个社会,就必须要无数个人共同付出努力,共同达到一个目标,这才是我们需要努力的地方。 黄剑:所以这个也是我后面寻访中医,寻访民间高人的一个方向。有一些医生,他有一些独特的能力,但他只能自己享受,只能他自己使用。那我需要的是一个你的方法,你的思路可以跟别人分享的,你愿意跟别人分享的。 林杰:这两个条件必须具备。 黄剑:这样我觉得中医一下就能够起来,每个人都可以点上火把,而不是只有这个火把我揣着跑,别人拿不住这个火。 林杰:真的,机会只是给准备好的人,就是当未来环境可以让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做不到,那就是很后悔的事。 李辛:中医,最近的几十年缺乏了这么一套很清晰的经纬线,缺乏像孙曼之老师这一批人,能够让一个初学者一步一步,每一步就会有一步的功力、拳路和应用,能够去解决问题。 现在的中医教育,让你学了五年或者临床了十年,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抓住了一、两个点、线、面,这也是整个中医萎缩,被人小看,或者被西医占上风的原因。 这个重点不是说你去怪罪哪个西医,而是说中医自己你如何去做。 林杰:你自己都没有本事,老去妒忌、责怪别人干嘛。 李辛:上次我们到一位医生朋友那里开一个内部研讨会,请来的当地几位老师,一直在强调国家不给中医政策。 我觉得中医重点其实不在这里,现在即使给你政策了,允许你自由开业了,说实话,现在这么多中医院,如果不准你用西药,你还能不能看病。所以根本不是政策的问题 黄剑:我昨天才写了一篇李今庸老师的文章,在我采访完他以后,他写了四个字,“公平正义”。他说你不要一天到晚喊着社会要对中医公平、正义,每个中医自己心里首先要做到公平正义。你要有自信心别人才会尊重你,你要努力,别人才会给你支持。 林杰:对,自己要有本事。没本事,别人怎么看重你呢。 黄剑:这道理跟生活、跟治病都是相通的。你自己没有元气,医生再怎么扛着你也背不动,背不了几步的。 林杰:对。 黄剑:孙曼之老师让我们都提高了很多。 林杰:对。真的,他给了我们很多启发。 李辛:让我们知道中医是可以到这一步的,是可以学到这个水平的。 林杰:对。他又把这些东西教给大家,很多人很快就会达到进步。比如像李辛,像其他人,他可能一下子又从这里面提升了一个阶段,我也学到很多东西,有一种有台阶可走的感觉,而不是无路可走。 黄剑:每一个人都从山底下开始走,那就太苦了。 林杰: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再走。 黄剑:他是一路辛辛苦苦把自己走过的路,路牌都标出来的,这条路去哪里,这条路通到什么位置。 李辛:古代人有那么多书,现在几十年也出了好多好多新的解释古人的书。但是目前,就是需要这种透彻的东西。 黄剑:实践会再次证明他这些东西的。 李辛:对。像孙老师说的,慢慢把门诊减下来,看看他能不能讲一遍《金匮要略》,然后讲一遍《伤寒论》,讲一遍《温病条辨》,他其实一年讲一本书或者两本书就可以了。 黄剑:明天跟他商量一下,或者开两次课,一次一个礼拜。 林杰:我们交学费来弥补他不看诊的损失。 黄剑:我们全部记录下来,通过网络传播分享。 李辛:包括中医各家学说,现在中医各家学说都是抓孤立的点和线。孙老师把他的东西讲出来,听完了真的像喝了美酒一样。 黄剑:不得了,两个酒鬼盯着我。 林杰:共享以后这个东西才会真的薪火相传,才会传下来。 黄剑:好好好。我一定会把这事做出来,成为我们青年医生培养计划的第一棒。 林杰:未来呢,我也会去写一些东西,有关我对中医的一个理解,李辛也写些对中医的理解。只要有一百个人这样一起做,还怕中医不强大,我就不相信。 李辛:那简直太好啦。
林杰:当精气神聚到一点的时候,很多先前不适就不见了。它改变了刚才空间里面的一种图像,把原来的图像聚集或转换成另外一种图像了。
林杰: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找最接近痛苦的地方。最接近的地方同样也是一处虚有一处实,如果最接近的地方不能解决的时候,才要去找它相关的地方。我们针灸有一句话叫“偱经所过,主治所及”,在经脉上任何一个点的问题,都可以通过经脉上另外一个开关来协调它,来平衡它。只要不离开这个系统,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被调整,包括它的同名经和表里经都可以通过这一个系统来调整。
李辛:刚才你说的一处实一处虚的问题,我想到雅克爷爷讲的针灸。他有一点很有意思,他的所有的操作都是先补后泻,他认为如果直接泻,就把这个点上的能量给释放掉,到虚空里了,他觉得是个巨大的浪费。当你要先泻某个部分的时候,要在像你说的同振点,在某个地方先扎一针,用补法,然后再把一下脉,看看这个泻是不是已经自然完成了,如果已经完成了,他就不再泻这一针了。
李辛:我原来教学生做按摩的时候,跟他们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身体要先松下来,像太极站桩一样,你的手必须是松和柔软的。我们开玩笑说很多人的手变成按摩棍了,如果你的手变成按摩棍了,那就不需要用手,用棍子就行了,因为只有当你的手是软的的时候,你才能够随时变化,以对应那个机和心在变化。
林杰:对。我常比喻扎针就像插秧一样,插秧的时候,秧不会痛,田地也不会痛;俗话说:"空不碍实,实不坏空"。意思是有空间就能容纳实体之物,成语"游刃有余"也是此意。而实体物质的位置改变,也不会破坏虚空,就象这个杯子,从桌这头移到那头,你眼前的空间并没有被破坏。 李辛:那可不可以说,按摩只要两个基本手法就够了,一个按,一个摩,尤其作为内科病来说。
林李之见(十一)君药 李辛:《神农本草经》里,尤其是石头,矿物药,都是治疗精神、信息或者古人所说的灵魂层次的东西,生龙骨,你把它煅过之后,这个部分的力量就全死了。
医生其实是整个治疗中的君药,每个医生用出的方子,携带着医生对整个世界的物质、能量、信息层次的认识、理解;这个方子的作用和书上写的一条条具体作用不太一样的,书上写的作用是给学习的人做参考用的,虽然它尽可能地通过一个个片段来呈现全貌,但真正的全貌还得医生自己摸索。 就像同一个菜谱,经不同的厨师之手,出来的菜,色香味形,精气形神也各不相同,因为他们的个人经历、认识、生活态度、精气神的格局都不一样。所以,最重要的是医生要去寻证自己的精气神特质,运用其所长,然后再以他本身为圆心,运用与他相匹配的药物的那些部分。 林杰:就像你手下有很多的员工,你发现这个人有某种优点的时候,就让他在某个位置上去做他擅长的事,发现另外一个人有另外的优点的时候,就尽量让他去发挥长处。 一个人会生病,一定有众多的因缘让他生病,他能被治愈,也不是单纯因为有我。我只是众多因缘中的一个环节而已,有我才构成了这个完整的链条,因为有了这个完整的链条,他才从某个困境中解脱出来,我只是起到这个链条的构成作用、帮助的作用。
李辛:有的病人就是到了你这个环节,是需要你把他治好,或者你可以把他治好的;还有的是你把他带上去一段,或者给他增加一些时间和信心,续上一段因缘;还有的也许没有能够治好,但可能帮他调了一个方向,种一个种子,它会留到下个阶段,会有更合适的因缘把他治好。 这是个流动的过程,作为医生,慢慢体会到这一点后,他的压力和负担就没有那么重,他也不会妄用力量。妄用力量有时候虽然看起来是非常认真负责,但实际上对病人和对自己都会产生一些意外的东西。
林杰:这个正常的流转过程就是我们讲的时空。假如只是想以个人的能力来破坏正常的流动过程,就会破坏那个链条。我们必须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转换,才能达到相应的位置。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像转基因食品、反季节食物一样,你留下了所有的优点;但最后所有的缺点会在另外一个节点发生,并且那时候暴露出来的缺点是很致命的。很多人去治病只是为了掩盖了他的症状,但总有一天掩盖的东西暴露出来,会让你看到千疮百孔,那才是最恐怖的。
李辛:或者说掩盖他千疮百孔的生活。
林杰:因为你所谓的治疗,虽然带来暂时的喘息机会,却掩盖了他不良的生活方式,这将会带来更大的副作用。所以医生一定不要因为表面上好像治愈了某一种病而沾沾自喜。而如果你能够用某一种表达,提醒患者改变不良生活方式或者不良的生活理念,那才是真正的治疗。 李辛:所以医生可能要再谦卑一些,不仅仅是在用他的武艺去证明或者打败什么东西。只有这样,医生开始这样改变,病人也不会再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放在某一位神医、神丹妙药或神功上面。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医生和正常的病人。这样他们才会有正常的生活,这才是平人。当所有环节的力量都化掉,哪里还有医生和病人。
林杰:其实更需要医生作为家长去教导小孩,或是以兄长或者朋友的心态去关心和帮助病人。让病人感觉到不孤单、有温暖,有依靠,才是最重要的。
李辛:在心理学治疗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原则,医生不能给病人提供任何具体的建议,只是通过交流,来帮助病人自己澄清他现在的生活,和他的想法以及他最终的需要,最终是让病人融入他应该有的生活,自己做出选择,让生活来治愈他。
林杰:让生活状态来治愈他,这是符合时空的状态,是鲜活的,博大的;而让身体本身来调整他,则只能算是第二步,它帶有局限性,仅仅是个体的一种挣扎。生活状态包括他的家庭、他所处的社会,也包括他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强调了各种心态和适应能力。而对于他个体来说,他的身体内部的自我修复能力和自我监控、自我清洁能力,的组合和选择同样也是很必要的。
李辛:这些能力绝不仅仅只是在免疫-内分泌系统、神经系统和大脑内,也不仅仅是我们所说的五脏、气血或者经络,它其实是整个生活。
林杰:身体内部的神只有与外界沟通,与天地之间灵气的接通才是最重要的;天地之间的正气进入他的体内的时候,才能相对圆满地完成他内部的某种调整和调节。
李辛:或者在另一方面,只有当他自己跟周围,跟他的家庭、生活、工作、人际都处于相对流通和自然的状态,他的气脉才不会有这么多堵塞。
林杰:每个人的某个脏腑也好,整个身体也好,都有接收的渠道,犹如天线,这个天线一定是开放性的,它才能接收到更好的信息;还要有一个选择性在里面,只有做到既有开放性又有选择性,才能收到他需求的信息。 林李之见(十三)辨病 李辛:现代医学的一些检测方式是非常好的,但也可以换一个思路。比如说我们可以检测一个人在不同的生命阶段的一个平均值或者是曲线图,他少年有个曲线图,青壮年也有个曲线图,他健康的时候和劳累、疾病的时候也有,而这些部分是有相关性的。我们这样获得的是一个个体在他生命的不同阶段的不同数据,以这样一个数据来作为参照的话,可能会更加准确。 林杰:就象我们关注一个点的时候,往往忘记了这个点只是一个很大很大空间里面的一个很小很小部分而已。比如说一面大白墙壁上面有个小红点,大家都会注意那个红点而忽略整个墙面。当你只盯住一个点的时候就会忘记整个世界。
李辛:我们前段时间打的一个比方,当一条公路正在拆迁,它影响的范围是全方位的,并不仅仅是在拆迁地附近。因为拆迁、修路,对整个城市的交通体系都会有影响,对每一个大街小巷,对每一个家庭,甚至对整个城市以外的部分都会有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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