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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小洪宝

 红瓦屋图书馆 2013-06-10
厨师小洪宝
王汝刚
  王汝刚

  我很欣赏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作为炎黄子孙,目睹中华民族以精湛的厨艺赢得世人赞叹,征服了世界,内心感到无比自豪。

  其实,在中华沃土上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食材;更有不少身怀绝技的厨师扎根民间,凭着娴熟的烹饪技艺,深受群众欢迎。在提倡节约,反对浪费的今天,暴殄天物的行为应当受到谴责,物尽其用才是传统美德。

  听父亲说过小洪宝的故事。60多年前,杨树浦引翔港一带还相当偏僻,老百姓民风淳朴厚道,多少保留农耕社会的生活方式,遇上红白喜事,都会去找厨师小洪宝。

  操办乡宴关键要请好“把桌师傅”。小洪宝长得人高马大,胖嘟嘟的脸上常带三分笑容,为人热心,厨艺高超,办事设身为东家着想,因此,他被大家认定为把桌师傅不二人选。那时候,办酒席需要自家杀猪宰羊,除了选用酒席食材外,还剩不少下脚料,扔了太可惜,储存又没有冷藏设备,如何办?小洪宝早作准备,取出酿酒的酒糟,指挥厨工把下脚料腌制起来,装坛封存。若干天后,开坛取出糟货,异香扑鼻,配上油豆腐,撒把青蒜,做成“糟钵头”,妙不可言。若是糟鱼,则配上冬笋香菇做成“川糟汤”,汤色清澈见底,汤味淳香甘甜,上品美味也。

  有时候,东家经验不足,酒席备料不够。上海人讲究礼仪,不论婚丧喜庆,来者是客,不能回绝,东家急得团团转,忙找把桌师傅商量。小洪宝胸有成竹:“厨师有句行话,开了饭店,不怕大肚皮,放心,我不会让客人饿肚皮的。”不多时,宴会开席,先上什锦大冷盘,酒过三巡,热炒,点心,依次上桌,原先准备20桌的食材,转眼变成30桌,主人顿时松了口气。把桌师傅表面不显山露水,其实费尽心机,立即取出香菇、木耳、栗子、银杏等干货,添加菜肴分量。最绝的一招就是运用刀工,移花接木,像变魔术一样,把鸡鸭数目变多。只有知道内幕的人,才会发现所谓全鸡全鸭其实都少胳膊缺腿的,不过在配料的掩盖下,看似天衣无缝,加上乡宴气氛热烈,能有几人识得奥妙?

  这些本事对小洪宝来说,可谓小菜一碟,难能可贵的是,上世纪60年代三年困难时期,为了招待毛脚女婿,他利用少许家庭存货,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宴席,令人拍案叫奇。

  当时,小洪宝翻箱倒柜只找出二斤咸肉,几只鸡蛋,以及十几斤山芋。但是,他毫不气馁,摆渡到浦东,在郊外一片看似野花闲草的植物中寻找宝贝。

  毛脚女婿上门那天,热闹非凡,邻居们探头探脑,借看新人为由,窥视餐桌上的奥秘。当一桌价廉物美、别有风味的佳肴出现时,邻居们谁也忍不住惊叹叫好。头道菜是嫩绿的马兰头拌油条,再上一道香椿头蒸蚕豆,两道冷盆,已经使人馋涎欲滴。热炒更是别出心裁,一道荷叶粉蒸肉,先把咸肉放在清水里冲淡,夹进带甜味的山芋片,用新鲜荷叶包裹上笼蒸成。一味野茭白炒鸡蛋,一味新鲜枸杞头炒肉丝,清香扑鼻,异常爽口。至于野荠菜虾皮包馄饨,更是受欢迎的点心。邻居们乘小洪宝开心之际,向他请教佳肴做法,小洪宝有说有笑,有问必答。这顿饭不仅使邻居们大开眼界,还撮合了小洪宝女儿的好姻缘。

  我相信家家户户都有拿手菜。比如,舞蹈家杨新华夫人高娟敏烹制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原来她有独特配方。这张配方大有来头,是电影表演艺术家张瑞芳教授给舞蹈艺术家胡蓉蓉,胡老师又把这张配方传授给了学生。

  李九松喜欢吃玫瑰乳腐,剩下的乳腐卤可以用来烹制五花肉。油汆豆瓣拌乳腐卤也别有风味。卷心菜在水里稍煮,盘成麻花状,放在糖醋汁里腌制,做成酸辣菜,同样有滋有味。

  如果有人把老百姓家的拿手菜收集起来,配上彩图传播,我以为,一定是本受欢迎的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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