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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杂记(六) 三个最离奇的日本逃生故事

 碧云飘鹤 2013-07-07

六、秀才、士兵和船夫 

令作太平犬,不作乱世人。对当时沿海一带的居民来说,最悲惨的就是被倭寇掳去日本作奴隶。曾跟随日本僧侣两次赴日的明人郑舜功在他的旅行记录《日本一鉴》中记录道,他亲眼见到被掠到鹿儿岛高须地方为奴隶的二、三百名福建男女,个个髠发跣足,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过着地狱一样的生活。

身处异国重洋远隔,活着已经是奇迹,还能指望有朝一日重回故乡与家人团聚?匪夷所思的是,还真有这么几个不幸中万幸的人。

 

      1 一首诗救了一条命

 倭寇杂记(六) <wbr>三个最离奇的日本逃生故事
图:浮世绘名作——神奈川冲浪里

福建秀才蔡景榕在25岁那年,遭遇到人生最离奇的经历。

嘉靖四十一年(1562)五月,一群倭寇攻陷宁德县城。宁德县傍海,是福建离日本最近的城市,所以遭受倭患之烈无以复加。据县志概括说,从嘉靖三十五年起到四十二年止,宁德城乡因倭患而变成废墟的时间将近十年。期间县城多次被攻陷,官民屠戮,物力馨尽,数千子女被掳。

蔡景榕不幸被掳,限三天交赎金。事出仓促家里人没凑足赎金,于是倒霉的蔡秀才被押上大船,在海上航行七昼夜,抵达日本西海道萨摩妙鹿岛郡(今日本鹿儿岛市)。

俘获他的倭寇到家后,把他剃光了头,当奴隶使唤。当时是六月,正值早稻熟,晚稻耘草的农忙季节。蔡秀才被勒令干农活,吃的是粗糠,干的是重体力活,蔡秀才实在力不能及,只求一死,但倭寇却舍不得杀他。这样苦难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后,蔡秀才以八千文的价格被卖给肥前的一个商人为奴。

战国时期,日本沿海人口买卖生意兴隆,倭寇从海外虏来的朝鲜人、明人很常见。日本是个等级极其森严的国家,幕府将军、公卿、大名、武士,都是士族,是日本的贵族阶层。农民商人属于平民,人数最多,身份较低。再以下的就是奴隶和贱民,生死一如猪犬。

不过,肥前商人对来自中国的书生蔡景榕很宽容,而没有了繁重的农活,蔡景榕也打消了求死的念头。

没多久,蔡景榕终于遇到他人生中的救星。八月,他随商人来到萨摩的松原山南林寺烧香拜佛,并谒见住持俊可。俊可是当地精通汉学的名僧,却不通汉语,蔡景榕便求纸笔,写了“大明秀才”四个字。俊可半信半疑,当场出了个题目面试:以“芙蓉”为题赋诗一首。

蔡景榕肚子里颇有几分才学,强自作诗一首:

风来翠盖动,露滴霞杯浓。不与春芳竞,秋江独逞容。”

俊可大喜,转头对商人说:“是真秀才!我要留他在寺里。”这首咏物诗形神兼肖,大得唐诗三味,仓卒之间生死关头能做出这样的救命诗,蔡景榕不枉“大明秀才”。

老住持俊可数出八千文钱还给了商人,算是替蔡景榕赎了身。从此,蔡景榕就呆在寺里,没有什么差事,帮忙抄写经文而已。寺里有僧众三十余人,喜欢汉诗的有八九个,和蔡景榕诗文往来,视若弟兄。

倭寇杂记(六) <wbr>三个最离奇的日本逃生故事
    图:春天的南林寺


 

日本僧人何以如此看中明朝秀才?

在室町幕府时期,做和尚是一份有前途的职业,社会地位比较高。寺院在日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很多寺院的僧人充当着地方大名甚至将军的政治顾问,承担外交和贸易方面的具体事务。前面提到的遣明使,几乎全是名刹的僧人。

此外,日本流行“武士的宗教”禅宗,南林寺属于日本禅宗两大宗之一的曹洞宗。日本禅宗传自中国,曹洞宗则是日本的道元和尚从浙江天童寺取经回来的。而禅家把汉诗文修养作为禅僧的必备条件,唐诗主要在僧侣间流行,涌现出包括因动画片在中国脍炙人口的一休在内的一大批诗僧。蔡秀才既来自中国,又精通诗文,饮水思源,自然对中国人有几分香火之情。

受苦的时候想寻死,安逸下来却又想回家。两年来蔡景榕熟悉了日本的物产、人物、建筑、文化,也渐渐学会了一些日本话,生活颇不寂寞只是思乡欲狂。俊可从其他僧人口中知道了蔡景榕的归乡之情后,不以为然:“我帮他向藩主说说情,给份田产,找个妻子,保证他就不想家乡了。”蔡景榕听说后,画了一幅“归雁图”送给俊可,图上题诗言志:

金风潇瑟碧天秋,浅水平芦亦楚游,万里青霄终一去,野凫无计漫相留。”

俊可见后,甚为怜惜,对诸僧说:“我想留下他,是因为我国之人骚扰他们国家。回去不得安宁,还不如留下。既然他思乡心切,我一定要帮他归国。”

从此俊可让蔡景榕蓄发,并资助他于嘉靖四十三年(1564)十月乘漳州商船回国,蔡景榕还来还担任过地方教谕、学正等职位。惊魂已定的蔡景榕把自己在日本的经历见闻,撰写成一部《海国生还集》,上面的故事就来自书中他的自述。

     

     2、明代版“四郎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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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归雁图


 

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这是京剧《四郎探母》里,四郎杨延辉出场时的一句唱词。

在明代,有个被倭寇掳去的卫所士兵,流落日本娶妻生子,一呆就是十八年,比起杨四郎来更加充满悲欢离合。

据《明史·孝义篇》和《金山卫志》记载,永乐初年有个叫鞠祥的十四岁小伙子,随任卫所百户一职的父亲鞠亮调任金山卫所,一次海战中他被倭寇掳去日本,辗转贩卖到一个大名手中。大名得知他是中国人后特地召见了他,对鞠祥很有好感,将他留在身边作随从,改名为“元贵”。麴祥后来出仕于该大名,娶了日本女子为妻生了孩子。

这个情节很像美国著名作家詹姆士·克拉维尔八十年代写的《幕府将军》,那是当时的全球畅销书,书中流落日本的英国船员得到日本大名誉志寅永(以德川家康为原型)的好感,被赐名安信,收为俸禄三千石的旗本,拥有了自己的百余名家臣,并娶了日本妻子。日美两国曾联合将它搬上银幕,由日本著名演员三船敏郎扮演老谋深算的誉志寅永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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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梦里他乡似故乡


 

尽管在日本过的不错,但麴祥心中一直怀念祖国,一有机会常向大名提出应该向中国遣使进贡。在他留居日本十八年后,大名终于遣使赴华,麴祥也在其中担任翻译。到达北京,麴祥立即向当时的宣宗皇帝上书,说明自己的身世,请求回国回乡与家人团聚。可是,宣德皇帝考虑他作为使者的特殊身份,命他回日本,允许他先回家乡探亲。

麴祥千里迢迢回到家乡时,才知道父亲已在那次海战中阵亡,只有老母尚在。因为相隔十八年,老母已经不认得他了。不过老太太说,如果真是我的儿子,耳朵背后应该有一颗红痣。一验,果然有颗红痣,于是母子抱头痛哭。母子失散近二十年,居然有重聚的一天,邻里都叹息不已。

没多久,麴祥随使团返回日本,把这件事告知了大名,大名被他归乡的心情所打动,下一次遣使赴华时,同意让麴祥同去。这回皇上答应了麴祥归国的请求,发诏令其承袭其父官职,归养老母。

麴祥在日本混得不错,算是高级海归,所以当时不少日本的朋友写了送别麴祥的诗。比如这首源常熙的诗云:

“流寓殊方十八年,生还中土岂非天?冷泉解缆好风便,三月落帆鄞水边。”

史料的记载中没有提到麴祥的日本妻儿,看来这桩海外婚姻被生生地拆散了。不过,日本当时有部“谣曲”《唐船》,描写的故事和麴祥的故事有点类似,只是结局有点皆大欢喜的意思。

《唐船》的情节大致如下:明朝一个商人祖庆在宁波被倭寇掳走,卖到筑前藩的一个武士箱崎殿(殿是古代日本对武士的称谓)手下做奴隶,饲养牛马整整十三年,期间娶了日本妻子,生了两个儿子也帮着饲养牛马。后来,祖庆在中国生的两个儿子长大成人,突然带着很多宝物渡海来到日本寻找父亲,祖庆夹在中国儿子和日本儿子中间很苦恼,难以割舍。最后在箱崎殿的裁决下,被允许带着日本儿子一同回国。

 

    3 老王杀了一船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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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日本海贼


 

除了靠日本人“同情”“恩赐”得以归国外,还有一个人凭借自己的机智勇敢,不但成功逃生,而且斩杀了整船的倭寇,留下了一段传奇故事。

2009年的福建高考语文模拟试卷上,有一道阅读理解题:王长年。这篇短文节选自明朝人朱国桢的杂记随笔《涌幢小品》,说的就是这段传奇故事,原文如下:

古称操舟者为“长年”。王长年,闽人,失其名。自少有胆勇,渔海上。嘉靖己未,倭薄会城大掠,长年为贼得,挟入舟。舟中贼五十余人,同执者男妇十余人,财物珍奇甚众。

贼舟数百艘,同日扬帆泛海去。长年既被执,时时阳为好语媚贼,酋长亲信之;又业已入舟,则尽解诸执者缚,不为防。长年乘间谓同执者曰:“若等思归乎?能从吾计,且与若归。”皆泣曰:“幸甚!计安出?”长年曰:“贼舟还,将抵国,不吾备,今幸东北风利,诚能醉贼,夺其刀,尽杀之,因捩舵饱帆归,此不可失也。”皆曰:“善!”

会舟夜碇海中,相与定计,令诸妇女劝贼酒。贼度近家,喜甚。诸妇更为媚歌唱,迭劝,贼叫跳欢喜,饮大醉,卧相枕藉。妇人收其刀以出。长年手巨斧,余人执刀,尽斫五十余贼,断缆发舟。旁舟贼觉,追之。我舟人持磁器杂物奋击,毙一酋。长年故善舟,追不及。日夜乘风举帆,行抵岸。长年既尽割贼级,因私剜其舌,另藏之。挟金帛,并诸男妇登岸。

将归,官军见之,尽夺其级与金。长年秃而黄须,类夷人,并缚诣镇将所,妄言捕得贼。零舟首虏,生口具在,请得上功幕府。镇将大喜,将斩长年,并上功。镇将,故州人也。长年急,乃作乡语,历言杀贼奔归状。镇将曰:“若言斩贼级,岂有验乎?”长年探怀中藏舌示之。镇将验贼首,皆无舌。诸军乃大骇服。事上幕府。中丞某,召至军门复按,皆实。用长年为裨将,谢不欲。则赐酒,鼓吹乘马,绕示诸营三日,予金帛遣归。并遣诸男妇。而论罪官军欲夺其功者。长年今尚在,老矣,益秃,贫甚,犹操渔舟。

照原文翻译很无趣,笔者模仿《三言二拍》的文体,写一段这段市井英雄的拍案惊奇。


   倭寇杂记(六) <wbr>三个最离奇的日本逃生故事
图:日本人所绘的中国式海船

 

且看——

 

     王长年夺船斩倭贼

 

诗云:

海浪风波独从容,诛戮倭贼吾彀中。仗义每多屠狗辈,风尘从来出英雄   

且说国朝嘉靖年间,福州府有一渔人,姓王,名字久已不记,因掌船得好,人皆呼之为“长年”。生来颇有胆气,好仗义打抱不平,专在沿海操舟捕鱼趁些生活,虽四十余岁未曾娶得妻子,旦出暮归,打得鱼虾来换些酒食,却也自在逍遥。

那一日,王长年收网拢船,上得岸来,到了集市,才在相熟店家处坐了一回。忽然集市外舟车挤压,男女奔忙,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是倭寇大犯,已然杀上岸来。只见一个倭子在空地上立定,把海螺吹了一回,吹得呜呜作响,四周许多倭贼,一个个光头赤身,手舞长刀,跳跃而来。众人惊得呆了,有胆小些的抱头跪在地上,有撒溜些的房前屋后乱躲乱藏,有鲁莽些的拼着性命拿器械前来抵挡,犹如火中投雪一般,被倭贼一刀一个,砍瓜切菜一般送了性命。

王长年见势头不对,进退两难,只得随众朝地上一倒,且看倭贼行事,却作区处。倭贼却不肯尽情杀戮,将王长年和一众男女擒了,押上船只。那倭贼的船只甚大,王长年眼中数来,共载有贼五十余人,皆赤裸半身,操弓持刀。为首者独踞高处,绯衣短袄,腰插双刀,神色桀骜。倭首令将王长年等十数男女捆缚做一团儿,卧倒在船舱角落,周围胡乱堆放数百件大大小小的包袱,皆为倭寇掳掠来的财帛。

那倭贼上岸劫掠了许多财物人口,心满意足,闻得明朝大批官军将到,就全数上了船,共计数百艘,某日一齐张帆开船,径回日本国去了。那船中被掳百姓见出了海口,这一回哪有逃生的指望,纷纷望着故土禁不住哀哭起来。有道是:

一帆远渡从此逝,乡关魂梦已茫然

原来倭奴入寇,乃是各岛穷民无赖,合伙泛海,彼处只如做买卖一般,劫掠得金帛,均分受用。如被中国人杀了,只作做买卖折本一般。所掳女子,多卖与烟花巷为妓,所掳男子,则留作奴仆使唤,苦不堪言。彼国远隔中华万里重洋,从来生还者未曾一闻。

这王长年本是见多识广之人,沿海操舟,和来往赴日本国走海泛舟的客商相熟,也曾习得几句倭语。自出海后,王长年时时用巧言好语哄那倭子开心,尤其得倭首欢心。船只入海后,眼见无处可逃,那看守的倭贼心也懈了,解开一众男女的绳索,呼三吆四,用做杂役。

一路银涛卷雪,白浪滔天,不知过了几昼夜,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程。这一日东北风起,船行艰涩,王长年寻机和众人低语:“你等想回乡吗?能听我的计策,包你等全能逃得性命,归国回乡,重逢天日。”众人惊喜而泣道:“我等朝思暮就是逃生回乡!无奈在此孤舟大海上,如何得脱?”王长年道:“我素识风向,幸好时下正刮东北风,只须如此这般……我等夺船后掉头张帆,可以直抵故土。如大伙不齐心,离死不远矣!”众人具誓,只听王长年布置。

当晚风势转大,乌云遮月,黑浪滔天,倭贼急忙找一水势平静之处,下了船帆,在船后抛了铁锚。而后众贼盘坐船舱之中,取出酒食享用,歇息一宿。王长年见是时机,暗使眼色,众人会意按计行事。女人们进得舱中轮番唱起娇媚小曲,不住劝酒,男人们来回端酒送菜听从吩咐,撺哄了多时。

彼倭国人,十分爱好酒色二物。其地已距日本国不远,此群倭贼远离故土掳掠,一路披风戴雨十分艰辛,想到将回本岛,十分快活,又得妇人劝酒,解开腰中佩刀置于身侧,酒酣之余唱起彼国俚曲,又赤足跳舞欢叫,尽数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躺在舱中。

女人们见状,趁机把倭贼的刀尽数抱出来分与众人。王长年率先手持巨斧,其他人拿着刀,下舱后排着头砍去,可怜五十几个倭贼尚且在酒梦之中,虎狼之徒顿作刀俎之肉,尽数被斫死。众人砍断拴锚的缆绳,王长年掉转船头升帆开船,此时尚未破晓。

看官说了,数百只倭贼船只,岂不有人干预?原来那海上行船,比不得江河之中,风急浪大,能不倾覆已是万幸。数百艘海船只如渺渺海鸟一般,安能始终并行,互相接应?话说王长年掌舵南行,却恰巧有一艘倭船就在左近,见路线尴尬,立刻起了疑心,追赶上来呼喝不止,隔着十数米就乱箭射将过来。众人只叫得苦,奋起以船中杂物还击,恰好船中倭贼掠得大批瓷器,坚硬锋锐,有膂力者便大力抛去,比之弓箭更见奇效,一倭贼头目被击中面门,一头掉进大海,眼见被浪涛吞噬。王长年无暇其它,只顾掌船,把篷拽得满满,如海兽一般飞快南行,倭船眼巴巴看它驶远,哪里追赶得上?

众人乘风破浪日夜兼程,不必多说。忽一日,遥见福建海岸。众人感泣道:“不想还有回乡的一日!我等得命多亏了王长年公。”

自古人心不足,既得陇,又望蜀,众人喜滋滋割下倭贼首级,收拾船上财帛包袱预备打点上岸,等着解官请赏。王长年却多生了个心眼,偷偷剜了倭贼的舌头,包裹起来藏在怀中。

俗语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长年一众才上得岸,就有一伙官兵如狼似虎拥将过来,手持刀剑,不由分说将众人逐个捆绑拿下,劫下了首级财帛等物。原来近来倭寇屡屡生发,地方卫所每日遣兵巡警,看见一倭船抵岸,众人携物累累,当然眼热。众人才待分说,却被官兵鹰隼抓鸡一般推搡喝骂,王长年相貌生得头秃须黄,颇像倭贼,兵丁更为欢喜,一根绳索紧紧绑了牵走。

这正是:才逃虎口,又落狼窝。

官兵们到了镇所,谒见指挥。谎称斩杀一船倭贼,擒得倭贼头目,夺得倭船,现有首级、财帛、生口带来为证,特来报功请赏。指挥大喜,手指王长年道:“此等倭奴,留他何用,便行斩首示众。”王长年叫起屈来,见指挥是本地人,故用闽中口音述说杀贼逃生之事。指挥听了,疑惑难定,细细打量了王长年一回,喝道:“照此说来,是你等斩杀的倭贼首级,有何为证?”王长年不慌不忙道:“彼倭贼舌头,小人尽数剜之,现在怀中。请松开绳索,小人取出检验便知。”指挥令军士松绑,解开包裹验之,再看首级果然俱无舌。旁观众官兵大为骇异,只得伏地请罪。

此事上报到州府,巡抚怀疑,再次召集相关人员、物具复审,果属确实。巡抚不由拍案道:“有此奇事!真正有十二分胆智,才做得如此事情!此人手段,可以行兵,如为朝廷所用,料能立功。”宣王长年,欲用他为裨将。王长年自忖道:官军暴戾,欺压百姓有余,御寇安民不足。我自守着渔船尽度余生,何苦为虎作伥?遂极力辞去。巡抚惋惜不已,于是赐美酒佳肴,鼓吹乘马,绕军营三日展示,并重赏王长年。

福州人闻得此事,街巷市井中谈及多惊骇钦佩,唯王长年一如从前,每日操舟捕鱼,只是尤秃尤老,尤其贫穷而已。

有诗赞曰:

海上风波平地起,谁知生死两茫茫。世间每说奇男子,何必操印胜操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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