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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文明世界为何不能没有神?

 指间飞歌 2013-08-14

2013-08-14 08: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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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史观下的人类文明系列之十三

无知是一切神学逻辑产生的真正根源。在缺乏理性与科学思维的远古时代,人类无知的区域正是属于神灵统治的空间。人是由于无知才产生出对于神灵的心理需要。比如,如果人类明白了无中生有的道理,人类或许就不会对世界之所以存在的“第一因”产生困惑;人如果具备了无中生有的能力,人就差不多也像神一样存在着,神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空间。因此,当人类拥有意识的同时,人就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也就意识到神的存在。在无知的黑暗世界里,神不仅是人的意识无法摆脱的,而且是无知以神的面目在意识世界的“投影”。人一旦拥有了意识,亦即同时拥有了神性思维,因此,我们不得不说,神是意识化世界的“副产品”。

文明的逻辑就是从人类意识支撑下的点状空间开始产生的,世界的存在之迷如万花筒般一点点向人类打开。人类意识以神为中介,搭建了一个“意义”联结的世界。在无边的黑暗世界里,人类学会了按照有神论的思维方式解决生存问题。神“照自己之像造人”, 人照神的眼光看待世界。从此,神学逻辑进驻人心。神如万丈光芒照亮了人的世界,人类的心灵世界于是有了不灭的明灯。

正如世界存在的“意义”不能自行呈现出来一样,支撑人类文明的体系性逻辑亦不能自行产生出来。关于逻辑,人们很自然地会认为逻辑是对事物发展规律的认识。如果构建人类文明的逻辑体系仅仅在于认识万事万物的规律,那么,也许在远古时代,人类就拥有了科学思维或是科学逻辑,人类就可以直接进入一个日渐发达的科学世界。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人类各民族在文明起源期所构建的逻辑体系并非对于日月水火、风雨雷电之类的自然规律的认识,而是无一例外地建立在神学逻辑的基础之上。

人类为什么一定要葡伏在神面前,循规蹈矩地遵循神学逻辑而不是理性与科学逻辑,从而走出了一条长长的弯路?回溯人类文明发展史,我们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近现代西方文明发生的突变,人类也许永远也走不出神学逻辑的魔掌,神学逻辑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

具有正常逻辑思维的人在毫无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是不会从悬崖绝壁上直接跳下去的,不会游泳的人是不会贸然下到深水中的。人们遵循着这些由生活经验积累而来的基本逻辑常识,解决了人类生存于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现实问题。然而,在关于世界和人类社会如何存在的根本问题上,神学逻辑却占据着决定性的主导地位。诸如人的生、老、病、死等重大问题,无一不与神学逻辑相关。神学逻辑并非都是对人类生存有利的条条、框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违反人性的,甚至可以说是反人类的。比如,古代人为了祈祷上苍常常要用活着的人来祭祀,这一习俗在各民族文明中普遍盛行。人祭这一以野蛮方式出现的文明习俗对人类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没有特定的神学逻辑的支撑,无论哪一个民族也不会用活人来献祭的。

人是生活在群体状态下的,文明的逻辑建立在群体意志集体认同的基础上。没有逻辑上的“意义”联结,诸如人祭等习俗就会变会变得毫无意义。那么,人类文明的建立为什么无法离开神学逻辑的指引?神学逻辑与人类文明的建立是什么关系?人类为什么需要构建逻辑化的生活方式?

从动物界分化出来的原始人是蒙昧的、纯自然状态的,他们最初完全是自然界必然力量的奴隶。在农耕时代以前,人类的群体生活本质上是游牧方式的。他们依赖狩猎和采集,或以饲养动物为生,过着动荡不定的生活。一定区域内满足生存需要的人口数量是极其有限的,加之植物生长和动物迁徙都有一定的季节性特征,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经常流动着。到了公元前8000年左右的旧石器时代末期,人类已经散居到除南极洲以外的各块大陆。由于生活艰难,饥荒总是近在眼前。家庭是原始人类最基本的社会单位。由于生存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群体性的组织和合作,而非个人勇气或力量,所以,那时的人类家庭通常都是包括叔伯舅父、姨婶姑母,姻亲和其他亲戚组成的大家庭。然而,维持集体生活和狩猎的总人数并不是越多越好,一般都是不超过40人左右的规模。如果人数更多的话,原始人组成的族群就会在狩猎不丰或植物果实不足时难以维系。因此,在漫长的文明起源期,人类的族群总是过着一种颠沛流离而又危机四伏的生活。

人类在行走世界的感性活动中产生的认识,不仅直接同个体的经验活动有关,而且以族群的历史经验和社会活动相关。生存是原始人类一切活动的中心,构建人类文明的原始逻辑很自然地围绕生存问题来展开。原始人不能正确地理解自然界运动变化的原因,并且受到自然力量的压迫,因而产生出种种困惑和恐惧心理。原始人不可能像后来的哲学家那样从多样性的物质存在的原因中推导出创造世界的“第一推动者”或是“第一因”。原始人像儿童那样,从自我中心出发,以为宇宙万物都以人为中心,自然界的一切变化都与人的存在发生着联系。皮亚杰儿童心理学揭示出人类原始思维与儿童思维发展历程的相似性为我们探讨人类文明的起源打开了一扇大门。原始人在他们的想象中感觉到周围世界布满了超自然的存在物。他们不能从逻辑上看待自然万物之间发生、发展的关系。他们对于风雨雷电、日月运行等大自然所发生的各种现象产生了惊奇的感觉,以为它们都是和自己相类似的有灵魂的东西,把它们叫做神。他们不但把太阳、月亮等当做神,还把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甚至于微小到象蚱蜢、甲壳虫之类的动物,也都当作神来崇拜。原始人对于同人体相关的一些生理现象不能作出理性的解释,认为睡眠、疾病、死亡等是因为某种生命力离开了身体;在梦中,人原地不动却可作长途旅行、与远方的或已死去的亲友见面谈话,是因为人的化身在进行着真实的活动。他们把死亡和梦幻看作是独立于身体的生命力的活动,这种生命力就是最初的“灵魂”观念。原始人运用类比方法,把人的灵魂对象化、客体化,并推及其他一切事物,认为动物、植物、山水等无生物乃至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也和人一样,是有意志、有灵魂的,因而产生出“万物有灵”观念。原始人对客体有一种直观把握的方式。他们所崇拜的万物大都具有下列特点:体积是宠大的如日月水火等;在某些时候会危及人类的生存,如洪水猛兽——最有代表性的是蛇,在远古时代,没有哪一个民族是不崇拜蛇的;不能直接了解其变化原因的,如电闪雷鸣等。灵魂既然是独立于形体的,那么,形体虽亡而灵魂不灭,与形体相联系的物质性的灵魂观念发展成了独立于形体的、非物质性的灵魂观念,这种纯粹的灵魂可以随意地或暂时地附着在任何事物上,成为原始人崇拜的神灵。随着人类活动领域的扩展和思维水平的提高,原始人还猜想出一个上帝的存在物,上帝在指挥着一切。这样,多神崇拜逐渐发展出一神崇拜。

文明的逻辑归根到底是人类意识活动的杰作,人的一切行为离不开人的心理活动。当人类最初开始拥有意识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人类同时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由于人类认识能力的有限性,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认识,更像是在黑暗中的摸索。每个人大脑中拥有的意识,如同星星点点的火苗,渴望照亮更多更远的地方。然而,微弱的光芒所能照亮的只能是眼前的狭小世界,而周边仍旧是一片黑暗。可知的经验世界是真正的能够被人把握与控制的世界,亦即属于人的“意义”世界;不可知的无法被“意义”化的那一类事物或现象则是人无法把握与控制的世界。可知的世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点,而不可知的世界则是无边无垠的。人类像是行进在汪洋中的一条船,随时都有可能被不可预知的风浪倾覆。

无知是一切神学逻辑产生的真正根源。在缺乏理性与科学思维的远古时代,人类无知的区域正是属于神灵统治的空间。人是由于无知才产生出对于神灵的心理需要。比如,如果人类明白了无中生有的道理,人类或许就不会对世界之所以存在的“第一因”产生困惑;人如果具备了无中生有的能力,人就差不多也像神一样存在着,神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空间。因此,当人类拥有意识的同时,人就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也就意识到神的存在。在无知的黑暗世界里,神不仅是人的意识无法摆脱的,而且是无知以神的面目在意识世界的“投影”。人一旦拥有了意识,亦即同时拥有了神性思维,因此,我们不得不说,神是意识化世界的“副产品”。

伴随无知而来的是人对世界的孤立无助的恐惧感。恐惧感产生于人的求生本能。为了表达生存的愿望,人类将自己的命运与神联系在一起。“宗教基本上主要是以恐惧为基础的。它部分是对未知事物的害怕,部分是像我已经说过的那样,对于当你遇到各种困难和纷争时会有一个老大哥来帮助你这种感觉的希冀。恐惧是整个东西的基础——对神秘事物的恐惧、对失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恐惧是残忍之源,因此,残忍和宗教携手并进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因为恐惧是以这两个东西为基础的。”([英]罗素,《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37页)

神学逻辑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由无知带来的困惑与生存压力导致的恐惧感共同产生的“意义”联结。在无知的黑暗世界里,人类展开想象的翅膀,幻想出一个丰富多彩的神灵世界。在古埃及流传着拉的传奇:大神拉在创造了他自己后,便创造了天和地,空气,火,众小神灵,人类,飞禽走兽。地上的120年对他来说只是一年,他的名字有无数,众小神灵也永远无法了解他……。拉说:“我是天地创造者,我让山连成山脉,造了山上的万物。我创造了水,造了爱的欢乐。我是天堂的创造者,我让自己藏在地平线下的神灵那里,我睁开眼,光明便降临了。我闭上眼,黑暗便降临了。只要我说声‘要!’尼罗河水便流淌了。我便是神灵都不知名字的那人。我创造了时间和节日,我创造了洪水,创造了生命之火…..” ([美]E·A·华理士·布奇著,京华出版社,2006年1月版,53页)

《旧约圣经》中神创世界的文字与此颇为相似。“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古代印度人擅长以理性方式探讨神学问题。“在太初,这个世界唯有梵。它只知道自己。:‘我是梵’。因此,它成为这一切。众天神中,凡觉悟者,便成为它。”宇宙即梵,梵即自我。“除我之外,空无一物,我有什么惧怕的呢?”(《奥义书》,商务印书馆,2010年4月版,27-29页)

文明的逻辑就是从人类意识支撑下的点状空间开始产生的,世界的存在之迷如万花筒般一点点向人类打开。人类意识以神为中介,搭建了一个“意义”联结的世界。在无边的黑暗世界里,人类学会了按照有神论的思维方式解决生存问题。神“照自己之像造人”, 人照神的眼光看待世界。从此,神学逻辑进驻人心。神如万丈光芒照亮了人的世界,人类的心灵世界于是有了不灭的明灯。

人类的文明世界为何不能没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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