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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诗经》中的弃妇形象

 任如居士艺苑 2013-10-10

内容摘要: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从人类产生的那一天起,爱情就开始扮演它的角色。进入父系氏族后,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文化,产生一夫多妻制婚姻制度,在这种制度下,怨女随之产生。

十三国风“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歌咏,各言其情。”①通观国风,爱情诗是国风的精华,它如一颗璀璨的星镶嵌在《诗经》中。《诗经》中,有一部分部分篇章是歌颂百姓辛勤劳动(如《十亩之间》),描写人们感怀岁暮(如《蟋蟀》),反映下层百姓对上层统治阶级的不满(如《硕鼠》),子女感激父母或是在外思国(如《河广》),以及对某些人物的称赞(如《二子乘舟》),其余大部分篇章是写男女情爱。

在文学史上,把国风中的爱情分为三类:相恋诗、新婚诗、弃妇诗。在这三类中,弃妇的经历最多。她有过恋爱时“爱而不见”的羞涩,有过新婚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甜蜜,有过遭弃后“燕尔新婚,不我屑以”的痛苦。“女为说己者容”,让心爱的看到最美的,是女子世世代代不变的痴情。但同时流传这样一句话 “痴心女子负心汉”,在一夫多妻制的古代,青春易逝的女子,十有八九受到感情的挫折,轻则受冷落,重则遭遗弃。“君当作磐石,妾当做蒲苇”,是女人对爱情的希冀,可它常常被男人改写为“蒲苇韧千年,磐石一时坚”。国风中的弃妇诗证实了这一思想。

国风中的弃妇诗共有三篇:《卫风·氓》、《北风·谷风》、《召南·江有汜》。这三首由血写成的诗,字字是泪。它们分别代表决绝醒悟型、谴责控诉型、痴情如故型三类不同的弃妇形象。

一   决绝醒悟型

《卫风·氓》可谓是一首英勇的悲歌。说它英勇,是这首诗中的女主人公的大胆、不屈服命运的精神;说它是一首悲歌,是因为这是一个弃妇的心声。

古代婚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氓》中,氓既无“良媒”,又不是奉父母之命。女主人公的不幸似乎从这就开始了。氓假装成憨厚老实的样子,假装来换丝,实际上是来求婚。当女子因他无媒人而不同意嫁给他时,他竟然生气了。氓的求婚不合乎古代求婚之礼,而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没有耐心。从这似乎已能感觉出几分不祥。女子的善良,促使她做出“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的决定。

相恋中的女主人公,又哭又笑,为情所困。登上倒塌的墙,因见不到氓来而“泣涕连连  ”,因见到氓来而“载笑载言”。 占卜后,“体无咎言”,于是氓用车来接心爱的人,二人恩爱把家还。本以为两人会如卦象所言,白头偕老,却不料“士贰其行”、“二三其德”。桑叶满枝时,润泽光亮;桑叶落后,枯黄暗淡。女主人公已桑叶自比,感叹青春不再,爱不再。淇水岸边,他们曾在那送别,多少留恋。成婚后,氓妻整日操劳,浩浩汤汤的淇水浸湿了车的幔布。那憨厚的氓,不顾妻的贤惠,背叛了与他同艰辛的妻子。女主人公,既面临着丈夫的粗暴,又还要担心兄弟的嘲笑,她只好一个人唉声叹气,承受着心里的凄苦。

古代女子受三从四德的约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给女子的婚姻定了性。但《氓》中的女主人公,却能够从痛苦中觉醒起来,要与丈夫断绝关系。回想起从前的欢笑,忆起从前的誓言,面对丈夫已变心的事实,她说:“亦已焉哉”,还是算了吧。《氓》中女主人公的决绝醒悟对今人仍具有启发作用:爱,要爱得有尊严,不必为一个不爱自己的韧卑躬屈膝。

二 谴责控诉型

《北风·谷风》描写了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弃妇型形象。面对自己的辛劳,丈夫的忘恩负义,她只能控诉、只能谴责,她没有《氓》中女主人公决绝的勇气,她更多的是自怨自艾。

她期待“黾勉同心”、“及尔同死”,即夫妻共同努力,到死不分离。现实将她的心中的憧憬完全地打碎。丈夫赶她出门,自己在家享受着“燕尔新婚,如兄如弟”带给他的乐趣。女主人公却独自一人受着丈夫带给她的“燕尔新婚,不我屑以”的屈辱。丈夫不但有了新人忘旧人,而且不顾往日情意,视旧人为仇人。“不我能慉,反以我为仇”,不但不爱,反而看成眼中钉,女主人公自述自己的地位和遭遇。“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她储存许多干菜,是为了度过严冬,丈夫却用她来抵挡贫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她受丈夫的打骂,还要做苦工。面对这样变态的丈夫兼旧情人,女主人却甘于忍受压迫、欺凌、侮辱,能做的只是谴责。谴责他的无情无义,没有半点冲破的勇气,从而去寻得属于自己的生活,她认定了“出嫁从夫”的准则,

另外,在《诗经》的《小雅·谷风之什》中也有一篇《谷风》。它同样是一首弃妇诗。其人物形象与《北风·谷风》中的人物形象大体一致:弃妇谴责忘恩负义的丈夫抛弃自己,责备他是个可与共患难,不能同安乐的人。

三  痴情如故型

《召南·江有汜》是一首弃妇自慰诗。女主人公以长江尚有支流来原谅丈夫另有新欢,并幻想有朝一日他能回心转意。

古代一夫多妻制,男人风流,女人哀怨,但男人女人都安于这种现状,只因无力抗拒和改变。“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女人不顾男人已变心,她愿意等,等着丈夫回心转意。面对丈夫的抛弃,妻子会找各种理由来原谅丈夫的举动。《江有汜》的女主人公就是这样一个痴情女子。“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即丈夫另有新欢,而不带她走,不爱她,不找她。即使自己心里愁、心里苦,只能“其啸也歌”,哭着唱着来消愁解忧,但她还是用“江有汜”,即长江有支流来自我安慰。“好马不吃回头草”,是现代生活中,有些人对感情的观点。是什么让这位弃妇如此痴心不悔?或许是制度,或许是情,只要丈夫回头看一眼,便会使她“思君朝与暮”。

孔子曾云:“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其中“怨”是说用诗讽喻多种不良政治,批评社会的丑恶现象。②弃妇诗就是“怨”的一种。它不仅仅是弃妇的怨愤,而且是一种社的怨愤。《毛序》认为“《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仪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背弃,或乃困而自悔,故叙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泆也。”

《毛序》对《江有汜》的解释也是别样:“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

三种弃妇形象既是个人的悲怨,又是当时社会的状态。《诗经》借个人的不幸,从而写出普遍的不良社会现象,达到“诗可以怨”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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