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二姨母的坎坷人生

二姨母的坎坷人生

文/旖旎

二姨母与共和国同龄，执教三十多年，已退休好几年了。谈起她的人生经历真是令人心酸。

二姨母三岁时，外祖父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年轻的外祖母带着我母亲和二姨母相依为命。那个年代孤儿寡母想生存下去谈何容易。幸好有整个大家庭的帮助和关心，特别是我外祖父（排行第四）的五弟，更是关心备至，也许是出于真心，毅然要娶我外祖母，外祖母因为害怕世俗的眼光，死都不同意。就从这时开始，母亲和二姨母常常被冷眼和虐待，外祖母更是受尽了欺凌。终于有一天，外祖母丢下了我母亲和二姨母离开了这个家。

那时六岁的母亲被外祖父的二哥二嫂收养，因为他们家孩子太多，生活太困难，所以只好把不能自理的二姨母送给别人家。这家姓李，夫妇俩结婚多年没有小孩。当衣衫褴褛、冻得发紫的二姨母被李姓夫妇换上新衣服要带走时，我母亲把二姨母搂得很紧很紧，并哭着说：“妹妹，你别走，我会喂你吃饭、给你洗衣服，你别走啊。”可是，六岁的母亲怎能担当起以后的一切呢？

就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二姨母到了李家。李姓夫妇把二姨母当掌上明珠，虽然算不得富裕，但，二姨母在这个家里总算能吃饱穿暖了。一转眼，二姨母到了上学的年龄。那个年代，很多人饿着肚子，甚至有的饿死了，就连大多男孩子也读不了书，女孩子就别提了。然而，李姓夫妇想方设法把二姨母送进了学校。这时的二姨母无疑是幸运的。

在学校里，二姨母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以致遭到一些同学的欺负。五年级时，有一天，一个男同学指着二姨母说：“你的成绩好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你父母亲生的。”二姨母听了这话，哭着跑回家问李姓夫妇：“他们都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是真的吗？”李姓夫妇不得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二姨母。

从此，在二姨母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就连上厕所都不敢抬头。好在老师常常开导她，渐渐地走出了阴影。然而，不幸再次降临到二姨母身上，李姓夫妇生病在两年中相继去世，孤苦伶仃的二姨母悲痛之后，脑海中闪现出了寻找外祖母和我母亲的念头。可是，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人海茫茫的到哪能里去找啊。这时，李姓的堂弟三十多岁了，是个到处转悠的卖货郎，二姨母喊卖货郎二叔，因为长得丑还没娶到媳妇。就是这个很丑的卖货郎又把二姨母收养了，并且供二姨母读到高中毕业，还求哥拜姐地帮二姨母弄到个教师的职位。

当上教师的二姨母每个月终于能拿到很少的工资了。当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为了感谢二叔对自己的辛苦培养，二姨母把工资如数交给了二叔，可二叔说：“你自己留着用吧，这些年我赚的钱勉强够生活和供你念书，没有给你做过一件象样的衣服，也没有给你买过首饰，现在好了，你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二叔看着你才高兴呢！等到二叔有一天老了、不能赚钱了你再给我吧。”二姨母听后一头扑进二叔怀里，流着泪说：“二叔，我会孝顺您一辈子的。”

在二姨母和二叔的心里，觉得总算熬出头了。这时，二姨母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还有一直压在二姨母心头的那块石头总想把它搬走，但又害怕伤到二叔的心，所以只有任那块石头沉沉地压着并且常常敲击着心灵。

岁月在慢慢地流逝，姻缘不期而至。二姨母在去上班的途中，不小心滑倒在一个机械制造厂的门口，恰巧被来厂里上班的男青年余某看到并扶起，就这样二姨母和余某相识了。原来余某是南京下放到苏北一个小城的知青，后来成了我的二姨丈。婚后二姨母沉醉在幸福的生活里，可那块石头却时常压得二姨母喘不过气来，于是，二姨母把寻找我母亲和外祖母的想法告诉了二姨丈，二姨丈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因为二姨丈经历过亲人远离的痛苦。

可是，从哪里找起呢？二姨母对小时候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二姨丈是外市人，又不能让二叔知道。二姨母心想只有从李家其他人的嘴里，也许能打探到一点消息。于是，二姨母悄悄到了小姑母家，在二姨母的央求下，小姑母终于说出了二姨母的姓氏和出生地。接下来顺利地找到了我的母亲，姐妹俩抱头痛哭了很长时间。可是，怎么才能找到外祖母呢？因为当年外祖母是悄悄离开的，走时什么都没有留下。

二姨母和母亲决定从外祖父的亲人嘴里打探，最后得知外祖母哥哥的地址。几经周折，二姨母和母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分开多年的骨肉至亲终于团聚，母女仨嚎啕大哭了一场。从此，压在二姨母心中多年的那块石头永远落地。

不久，二姨母生下了女儿，随着孩子的降生，小家庭其乐融融。然而，随着二女儿、三女儿的降生，还有下放知青纷纷回城的消息，二姨丈对这个小家庭和二姨母开始冷落。因为二姨丈只能一个人回城，二姨母为了这个小家庭能够完整和照顾年迈的二叔，不得不求二姨丈留下。就这样二姨丈人是留下了，但在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更糟糕的是二姨丈所在的机械制造厂倒闭了。失业的二姨丈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二姨母身上，而且把二姨母的工资拿到外边去与其他的女人鬼混。

起初二姨母为了这个家是睁一眼闭一眼，但二姨丈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住到外边的女人家里，一连二十多天不回家。 二姨母终于忍无可忍和二姨丈大闹起来，结果二姨丈把二姨母打得浑身是伤。以后的日子是常闹常打，最终二姨母和二姨丈离婚了。

离婚后的二姨母带着三个女儿相依为命。三个女儿很懂事，学习也很认真，最终都考上了大学，两个是研究生毕业，这时的二姨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欣慰。可长大的三个女儿很想撮合二姨母和二姨丈复婚。在三个女儿的努力下，一家人终于团聚。按理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这份感情，但二姨丈改变不了心态，团聚不到半年又分开。

二姨母感到彻底失望，接下来也只有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地去忘却。一晃五年过去了，三个女儿也嫁人了，而且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只剩下二姨母一个人了，有时觉得太孤单，特别是生病的时候也没人照顾，告诉女儿又怕他们担心，即使告诉女儿，她们也不能常期陪伴左右。所以，在很早前有些好心人劝二姨母找个老伴的事，在二姨母心中开始酝酿。

可是，不幸再次降临到二姨母头上。一个夏天，二姨母上半身皮肤出现了红色斑疹，起初以为是痱子，所以买了痱子粉擦，但不见有好转的迹象而且更严重，于是到当地大医院检查，结果查不出原因。最后跑遍全国各大医院，终于在上海查出结果，是一种叫皮肌炎的病，这种病不能见阳光而且要终生吃药，得病率是万分之一。经过治疗，终于有所好转。

找老伴的念头又在二姨母心中滋生，但，二姨母对感情和婚姻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有人给二姨母介绍的，二姨母都必须作深刻了解。经过两年的筛选，嫁给了一个财政部门退休的老干部。如今的二姨母终于过上了幸福生活。祝愿二姨母永远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