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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札记

 谁清斋 2013-10-28

摘自:清秀的日志

6月19日下午4点,在心焦的等待中,省二院专家终于来到医院。仿佛救星来临一般,我急切地询问起专家。然而得到的答复让我的心如履薄冰。

“你丈夫的出血量不是很少,而且出血位置也不好。属于脑细胞密集区域,如果做开颅手术就可能造成终身全瘫。在脑子里钻眼抽血也不可能。目前只有保守治疗,但在七天危险期内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专家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也无心再听。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滑落,我想痛骂不公平的命运,质问不睁眼的老天,为何让好人忍受如此伤痛。扪心自问,我不曾做过任何亏心事,对人也一向善良宽宏,从小就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曾经把自己积攒的零钱全部捐给乞丐。老公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也很宽厚,记得有一次在我们老家赶集,老公花了高出市场价一倍的钱买了一双孩子穿的虎头鞋,正当我要责怪他花钱如流水时,他却道出一段让我感动的原委。原来卖鞋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老公看她一个人孤独地蹲在街上,寒风刺骨,老太太衣衫单薄难以御寒,于是老公动了恻隐之心,花高价买下她的鞋。试想如此心善的老公怎会在这样年轻的年龄得到上苍这样的惩罚呢?

痛骂不公的命运的同时,我不得不接受命运的惩罚。于是,给了专家1000元出诊费,买来他的一套治疗方案:保守治疗,先输液观察几天,再做腰椎穿刺,引出脑部流出的血。因为有专家的指导,我的心似乎也宽慰了一些,至少觉得不会在这个医疗技术很差的小医院耽误了丈夫的治疗时机。此时我想转院,但因丈夫脑出血还处于危险期,不利于长途跋涉颠簸,只好作罢。

住院的第一天和第二天,丈夫的血压一直居高不下,有时甚至达到200以上,因为血压太高,颅温也高,丈夫一直很焦躁,甚至时昏时醒,经常叫喊头疼欲裂,那种痛苦让我心乱如麻,心痛如绞。清醒的时候,丈夫很乖,轻轻拉住我的手,求我不要再离开他半步。昏迷的时候,丈夫就很焦躁,发脾气,要起来回家,有时他会陷入过去看过的电影里面的场景,把自己当成里面的一个角色,显然,时空在他的头脑里产生了错乱。前几天我刚跟他一起看过南斯拉夫的老电影《桥》,此时丈夫就把自己当做了男主角,叫喊着要去完成炸桥任务,我们拦着他,他就叫嚷自己的肩上载着几千人的生命,不是儿戏,谁阻拦也负不起这责任。我们哭笑不得。有时他会紧紧拽住我的手,悄悄告诉我:“素菱,记住你是皇后,谁也不敢欺负你。有谁欺负你你就叫我。听见了吗?”我想他虽然有时不清醒,但他的潜意识里其实是不放心我,因为我一向依赖他,任何事都不敢独立做主,我的性格较内向,向来不爱交往,因此家庭和我的任何事几乎都是交给他去办,他就是我的主心骨。如今他突然倒下了,我能够独立应对这一切艰难么?他的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我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内不由得又一阵酸楚,看到丈夫痛楚的表情,真想替他去忍受一切苦难。血压又一再升高,直逼200,他用手揉搓脑袋,痛苦难耐。我急忙叫护士找大夫,可是大夫却一直不见踪影,于是我再次有了转院的念头,急忙找熟人打听矿务局医院的医术如何,有无治疗他这种病的医生,拿着丈夫的脑ct片子,我四处求人,终于找到医术较高享有盛誉的王林大夫,于是我下了转院的决心。

可是转院却不是容易的事。这里的医院自然不愿意让转走,于是百般恫吓,还拿不给开转院证明相威胁,因为他们知道不开证明,我就不能报销,他们想以钱吓住我,让我们留在这里。但是我下了狠心,不给转院,我直接出院,哪怕我不能报销,人命要紧!于是我匆忙给丈夫的朋友们打电话,叫来十来个人,帮助我抬起丈夫,坐上救护车,在住院的第三天中午,我们终于转到了矿务局医院。刚刚安顿好,王大夫就给丈夫做了椎管引流手术,一滴滴血水随着淡黄的脑积液慢慢流出,随之,丈夫的血压也开始平稳回落,头也不是那么疼痛不堪了,三天来悬着的伤痛的心终于随丈夫病情的好转而宁静下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丈夫的鼾声就像一粒良药,安慰了我的心,美丽了我的梦。也许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他给了我丈夫一个崭新的生命,让他从此更加懂得珍惜身边人。

于是,疲倦的我终于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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