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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溪河渡槽,“敢教日月换新天”

 红夫子 2013-11-12
普溪河渡槽,“敢教日月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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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峡晚报讯 文/记者方龄皖 实习生赵宽 图/记者方龄皖
5月5日下午,一位村民骑车从普溪河渡槽废弃的公路桥上驶过。
    车窗外,一座双层桥状建筑凌空飞渡,气宇不凡。
    “咦?这是高速公路?”车窗外风景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引起了记者的极大好奇。同行的谭学军笑了,“错!这就是普溪河渡槽。”
    谭学军是东风渠管理局办公室主任,也是我们请来的踏访向导。此时,我们刚出分乡镇不远,目的地是东风渠管理局总干渠管理处。
    渡槽,比高速公路的出现早多了。中国水利出版社曾推出一套《取水输水建筑物丛书》,“渡槽”即为其中之一。
    整齐密集耸立的粗大桥墩,高高的排架,如此雄性的建筑,设计者却赋予了它优雅、时尚的“S”形身段,逶迤着伸向远山深处和蔚蓝的天际。
    普溪河渡槽是东风渠上15座渡槽中最高的 “空中水道”,因为施工难度,曾被喻为是鄂西的“红旗渠”。
    《宜昌水利志》记述,该渡槽总长1019米,最大高度达57.6米。普溪河渡槽分上下两层,上层渡水,下层为公路桥,在渡槽下24米高处通过。
    公路桥早已废弃不用,两端用巨石拦着。“重载的大车通过,上面就摇摇晃晃的。”谭学军说,为安全起见,1980年代后期,渡槽旁重新架起了一座公路桥。
    冷寂下来的公路桥,成为村民散步说话的去处,夏天有人在桥上纳凉,凉风习习,“一只蚊子都没有。”我们在桥上时,偶尔有村民骑摩托车从巨石的缝隙间溜过,驶上桥,在高高的排架下急速驶过。
    建筑专家们则用诗意的语言形容它,“这是实用与美观的统一,技术与艺术的融合。”
    其实,这更是一个时代集体记忆的沉默述说。
    “我姓彭,彭霸天的彭。”说话的人叫彭明忠,媳妇章元兰刚把他从午睡中扯起来,“起来,起来,有人找你。”
    彭家就在废弃公路桥的北端——高高的渡槽下,经过新桥的宜保公路也从他家的山墙旁经过。章元兰守着这个有利地形,把堂屋辟成门店,卖烟酒饮料,门口摆着一张方桌,几把木椅。
    渡槽刚开工时,章元兰23岁,“刚生二小子,我躺在床上坐月子,耳朵边‘轰隆轰隆’的声音从早响到晚。”及至现在,她的耳边还常有“轰隆隆”的幻觉。
    和我们说了几句后,她转身进屋扯丈夫起床,“渡槽的事我老公清楚些。”
    彭明忠是位喜欢搞怪的快活人,67岁了,像个“老顽童”,穿着花衬衫,扎在迷彩裤里,他揉着惺忪的眼睛,给记者扮鬼脸。
    彭明忠的家原来在桥下河谷里,那里现在依然有几户人家。开工不久,他被迫搬到山那边去了。“怕我们地主人家搞破坏,把我们赶得远远的。”他现在的家,是1987年搬回来的。
    这件事,让这个活跃分子备受打击,他抱了床棉絮和一捆稻草住到了工地上,当初的建设大军除专业队伍外,还有大量像彭明忠这样的民工。
    当时,工地上只有搅拌机和鼓风机两种机械。“混凝土是人工一桶桶递上槽顶的。”令彭明忠更感慨的是,60多人转动一个绞车,把预制件绞到槽顶,“那场面,壮观!”
    民工柴火和粮食是自带的。上工前,把淘好米的饭盒放到大灶上,中午有人统一送到工地。“我的饭盒里,天天只有红苕,眼馋吃白米饭的。”彭明忠很感激城区来的几位知青,“他们经常给我赶上几筷子米饭。”
    民工们干一天,约有3毛钱的收入,“在当时,我已经很满足了。”
    1970年8月1日,欢庆普溪河渡槽建成过水的锣鼓响了一天。据称,当时官方准备像宣传河南“红旗渠”一样,大张旗鼓地宣传“这一伟大的胜利”。
    当晚,还未通车的桥面上又演出了一场“样板戏”,队员们载歌载舞,据称,“附近村民近千人观看。”
    那天,彭明忠心情郁闷,这个“爱热闹”的年轻人,被排除在了上桥人员名单之外,“桥上有基干民兵巡逻,‘五类分子’不让上去。”晚上,他早早地就睡了,躺在床上,能隐隐地听到山那边的喧闹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彭明忠就爬起来了,喝了两碗头天晚上剩下的玉米糊糊,“一抹嘴”准备上工去,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位邻居。
    翻过山,天还未大亮,远处的景物依然模模糊糊的。彭明忠心头一紧:横亘在河谷上那座雄伟的建筑不见了。“不可能。”他揉了揉眼睛,渡槽确实不见了,捅了捅同伴,“你看,渡槽不见了,可能塌了。”
    “你这个人呀,乱说话。”同伴骂了句。十几分钟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片残垣断壁和呼救声,渡槽真的塌了。
    《宜昌水利志》对这场事故记录说,“由于第七号槽墩即双曲拱渡槽进口的部分边墩内滑动翻倒,使槽身失去平衡,一两分钟内渡槽双曲拱全部倒塌,砸坏了公路桥梁,造成42人死亡,4人受伤。”
    官方结论,普溪河渡槽倒塌属于重大工程质量事故,直接责任者是设计人员简明星,他被判了三年徒刑。
    据称,当晚的演出结束后,很多村民都在桥上纳凉,此外桥上还有十几位基干民兵执勤,因此伤亡巨大。村民龚家荣一家就死了4人。
    事发一个月后,村民们擦干眼泪,又重新投入渡槽的复建中,翌年4月12日。竣工通水。
    直到现在,彭明忠依然觉得庆幸,桥下依然有当初渡桥跨塌时散落的混凝土块,依然触目惊心。
    在渡槽下逡巡时,偶尔,有水滴从渡槽里洒落,打在脸上,凉凉的,河谷里有风掠过,5月里,收获正在原野上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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