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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的生活与风尚——饮食

 茶香飘万里 2013-11-18

楚人的饮食

《淮南子·齐俗训》记载:“荆吴芬馨”,楚人制作的饮食菜肴被列为当世的“珍味”。《史记·货殖列传》称楚越之地“饭稻羹鱼”,稻和鱼是楚人食料的主体。至今南楚各地,仍称“鱼米之乡”。楚人的主食,基本上以稻为大宗,当时除江汉平原盛产稻谷外,洞庭以南的广大地区,都是楚国的谷仓,所以《史记·越王勾践世家》称:“雠、庞、长沙,楚之粟也。”其他品种见于屈赋的还有稷、麦、豆、麻、黄粱、秬黍、菰米等七种。《大招》云:“五谷六仞,设菰粱只。”王逸《楚辞章句》注,这五谷包括稻稷麦豆麻。而菰粱就是菰米。《招魂》提到黄粱:“稻粢穱麦,挐黄梁些”,《天问》提到秬黍:“咸播秬黍,莆雚是营。”秬挐即黑黍,也都是楚人的主食。至于制作的方法,主要是通过扌寿()、挐()、矫()、精(筛选)、糳(使米更精细),做成粮粻、糗(干饭),靡()、糈(精米)等。《离骚》“怀椒糈而要之”,“精琼靡以为粻”,《惜诵》“祷木兰以矫蕙兮,糳申椒以为粮。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都反映了这种制作过程。更讲究的则将多种粮食糅和在一起,使之柔滑可口。如上引《招魂》所云,是以秔稻糅稷,又择新麦糅以黄粱,合煮成饭,格外柔软香滑。

楚人副食以鱼为主,辅以各种禽兽和家畜肉。其肉食品种之多,见于屈原赋的计有鳌、蠵(大龟)、鳖、鼋(大鳖)、鲮()、文鱼、鲼()、甘鸡、鸡、鹜()、凫(野鸭)、鸿、雁、鹄、鸧(黄鹂)、鸠、鹍、鸡、雉、鬿、鸹、鹑、雀、鸽、牛、()羔、豚、狗、豺、麋、鹿、熊()、豹()、豨(野猪)、蛇等34种。《逸周书·王会解》所列贡品有“长沙鳖”,《战国策·楚策》称蔡圣侯“食湘波之鱼”,这些都是楚地有名的特产。《左传》宣公四年载:楚人送给郑灵公一只大鼋,郑国君臣因分享不均,竟以此为由引起了一场以臣弑君的大惨剧。说明当时缺乏水产的中原人把楚地出产的这种美味看得多么珍贵!至于楚人的烹调方法,尤其多种多样:有煎有月隺(使成肉羹),有炙()有蒸有煔(沸汤瀹肉),有醢(剁成肉酱)有脍(切成肉丝肉片)。《大招》所云:“煎鰿月隺雀”,“炙鸹蒸凫,煔鹑陈只”,“醢豚苦狗,脍苴蓴只”,正是指的这些方法。还有胹(熟烹)有炮有臑(烂熟),有臇(小切而少汁煮之)有臛(倏忽撩煎),如《招魂》:“胹鳖炮羔”,“臑若芳些”,“鹄酸臇凫”,“露鸡臛蠵”,等等。《惜诵》所述“惩热羹而吹

兮”的方法,王逸《楚辞章句》注:“凡醢酱所和,细切为 ”。这是楚人的一种特殊烹调法。还有“炮”,即用泥涂羊羔然后用火煨熟。如今南方各地流行的“叫化鸡”,就是这种炮法的延续。在烹调过程中,楚人还要加多种调味品,使之五味俱全,色香味并佳。《招魂》:“大苦醎酸”。朱熹《楚辞集注》:“醎,盐也,酸,酢也。”有酱(详下)。酸的有酢,酢,醋本字。有酪,《大招》:“和楚酪只”。辛的有椒有姜,《招魂》:“辛甘行些”。王逸注:“辛谓椒姜也,甘谓饴蜜也”。甜的有饴、蜜、甘蔗(《招魂》:“有柘浆些”。王逸注:“柘,诸蔗也”)。苦的有豆豉、胆和。香的有桂、蕙、兰(《九歌》:“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蘘荷(《大招》;“脍苴蓴只”。王逸注:“苴蓴,蘘荷也”)、杜若(《招魂》:“臑若芳些。”朱熹注;“若谓杜若,用以煮肉,去腥而香也”)等。楚人的饮食习惯与北方人相比,特色鲜明:

1.尚辣。楚人尚辣,好椒姜之食。《招魂》云:“大苦醎酸,辛甘行些”。马茂元等《楚辞注释》注云:“辛,椒姜之类辣味。”《离骚》云:“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姜亮夫《屈原赋校注》注云:“申椒,大椒也。”马茂元等在《楚辞注释》中注云:“椒,香的木实,即花椒。”“申,春秋时国名,后并于楚。”可见,楚人不但普遍吃椒,而且出现了名牌产品“申椒”。非但如此,在楚国地名中也有了以辣椒的椒字命名的,足见其由来久矣。如《离骚》中有“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之句。《文选》吕延济注:“椒丘,丘上有椒也。”洪兴祖《楚辞补注》云:“司马相如云‘椒丘之阙’。服虔云‘丘名’。”椒丘与兰皋虽可释为对文,但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的认定。司马氏生于蜀郡,蜀郡成都,战国中属秦之附庸,与楚邻。其人仰屈宋,工辞赋,为武帝所重,景帝时为武骑常侍,且有奉使西南之经历。因故遵服虔所注为是。楚人尚辣,世代传承,今世已广及国中,尤以两湖为甚。

2.尚酸。《大招》云:“吴酸蒿蒌,不沾薄只。”王夫之《楚辞通释》注:“吴酸,吴人善罨诸菜,若蓑荷蒿蒌之属,皆盐藏令酸,用以和脍。”这就是所谓“菹”。《淮南子·本经训》云:“煎熬焚炙;调齐和之,适以穷荆吴甘酸之变。”高诱注云:“二国善醎酸之和。”大凡吴楚人皆喜酸味,于肉食中也往往加上一点,比如“鹄酸臇凫”(《招魂》)中的“鵠酸”,就是“以酸酢煎鹄为羹”。有时也并用甜酸,比如“和酸若苦,陈吴羹些”(同上)。又如“鲜蠵甘鸡,和楚酪只”(《大招》),王逸注:“言取鲜洁大龟,烹之作羹,调以饴蜜,复用肥鸡之肉,和以酢酪。”

3.尚生脆。《招魂》云:“露鸡臛蠵,厉而不爽些。”清人胡文英《楚辞通故》云:“露鸡,不掩釜而撩釜煎也。臛,倏忽撩煎,不令过熟也。厉,脆也,爽,失味也。”嗜食生脆,这也是南方人的癖好。这个“撩”字,至今还在湖南人的语言中保留着,如“撩浆饭”,“撩面”、“撩菜”等,这种别致的烹调法也没有失传。人们在蒸饭之前,把米加水煮沸后将米捞起,烧回锅肉之前,把肉煮熟后捞起,都叫作“撩”。

4.尚冷饮。《招魂》云:“挫糟冻饮,酎清凉些。”王逸注:“言盛夏则为覄蹙乾酿,捉去其糟,但取清醇,居之冰上,然后饮之。”胡文英则以为“吴楚用冷水荫热物曰酎,澄物而去滓,亦曰酎。盖当夏时,则需如此也。”近年出土楚文物中有所谓“冰鉴”者,系一种冰酒器:热天贮冰水使酒变凉,冬天则贮沸汤使酒变温。胡氏所谓“酎”,大约就是指这个。《大招》云:“清馨冻饮”,这个“冻饮”即“冷饮”之意,是一种清香醇酿的冰冻酒,最宜消暑解渴。

5.尚苦。《大招》云:“醢豚苦狗。”这个“苦狗”,王逸《楚辞章句》注为“以胆和酱啗狗肉”,而这种“胆和酱”,汉人称为“胆和”。可见,嗜苦味的习惯在楚人是较早就有的。楚人喜欢吃苦菜,《悲回风》云:“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荼为苦菜,已普遍种植。至于“大苦酿酸”中的“大苦”,王逸以为就是豆豉,《本草纲目》云:“豉味苦”。

6.尚甜。《招魂》云:“粔籹蜜饵,有饣长饣皇些”。这“粔籹”就是馓子,“蜜饵”就是蜜糕,“饣长饣皇”就是干饴。可见,在战国时代,楚人已普遍运用谷芽糖和蜂蜜来配制各种米面糕点和油炸面食,并开始懂得干制各种饴糖食品了。今南方各省特有的干饴制品如麻糖、排糖、笔杆糖等,原来就是楚人创始的。楚人特喜甜食,即使是吃肉,也要加糖。“有柘浆些”,柘就是甘蔗,这是我国有甘蔗的早期记载。原来我们今天所吃的三种糖——蜜糖、饴糖、蔗糖,那时已经都有了。

楚人饮食与南方的气候条件有密切关系。南方山多林密,雨水充沛,江河交错,湿地辽阔,空气湿度大;而椒姜之食,除湿去寒,暖血益神,最能化除南方的湿气。南方多炎热天气,人们则食甜、冷、酸、脆、苦味,以消暑解渴,帮助消化。楚人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形成的这些特殊的嗜好,代代相传,至今还保存在长江中下游各地。

7.饮酒。楚人饮酒,除一宿熟的醴(甜酒)外,更喜压榨出来的清酒,而且一般崇尚清烈。所以常常采取酒酿酒的办法,所谓“吴醴白蘖,和楚沥只”(《大招》),就是将吴人的浓醴和以白米之麹,共作楚沥。所谓“四酎并熟,不歰嗌只”(《大招》),朱熹《楚辞集注》云:“酎,重酿酒。秦月令云,春酿之,孟夏始成。汉亦以春酿,八月乃成。此云四酎,则四重酿矣。”

楚人特喜清酒,缩(即沥)酒的办法也较先进。即用楚地特产的香茅滤酒,酒味香冽,这办法后来传到中原,周王朝便责成楚人年年进贡这种香茅。齐桓公责楚“苞茅不贡,无以缩酒”,就是指的这种香茅酒(《左传》僖公四年)。此酒产于沅江,今沅江“苞茅坪”一带。

为了增添酒浆的香味和色泽,楚人尝于酒中加椒、桂等香料。“华酌既陈,有琼浆些”、“瑶浆蜜勺,实羽觞些”(《招魂》),胡文英注云:“瑶浆,白酒;琼浆,红酒也,楚人皆尚之。”“白酒”指清酒,“红酒”加有椒桂等香料的酒,而“蜜勺”则是加有蜂蜜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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