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难忘的记忆

 深山木槿 2013-11-29

难忘的记忆

我生於1933年,童年贫困多苦难,

 难忘的记忆

 

 

1)“卢沟桥事变”,山河破碎,百姓蒙难

 

1937年“卢沟桥事变”,那时我四岁。

国民党兵溃败,向南撤退时,路过望都县贾村,强行牵走了我家懒以谋生的大红骡子,生意做不成了,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

生活突变,老奶奶、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全家人都去送殡,家里着了一把火,把租借來的蓆棚桌椅等全部烧毁了,只能借债赔偿。三间西屋也烧毁,只好拆掉。

大姐大留给我的印象最深,他白净的瓜子脸,明亮的大眼睛,一条油黑的辫子,高挑的身材,性格温柔,举止娴雅,人见人夸。他四、五岁就跟着母亲学针线活,六、七岁时学习绣花,绣枕头,绣花垫子,绣鞋等等,换钱,给没有奶吃的弟弟妹妹们買饃嚼着吃。而大姐却因劳累过度得了肺痨,十六岁时离我们而去。父母特别伤心,二十年后,忌日和清明节时,父母俩人还去她坟上陪土,母亲还落泪,流露着深沉的怀念。

祸不单行,接着一个哥哥与一个妹妹相继夭折

父母没日没夜的苦干了好几年,省吃俭用,忍饥受饿,才把外债还清。常年的劳累,母亲得了肺结核和疾疮。没有钱医治,犯病时不能十直身就跪着干活。

二姐活下来也不易。小时候曾经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就放在大门口的蒲团上,等着断气后扔掉的。巧的是一位行医从大门口路过,见此状给了点药,也没有要钱,二姐吃过后,病竟然好了。母亲常说,你二姐这条命是捡来的。

连续的打击,母亲着急上火又得了牙疼病,更是没有钱买药,疼的受不了时,就用冰凉的水漱口,冰一冰。有时一夜漱一大桶冷水,三十八岁时,牙就掉光了。

 

2)村里建立党支部,女孩子也能上学

 

1938年,我们村也建立了中国共产党村支部。叔叔参加了革命并加入了共产党。

村内开办了学校,许多孩子上学去了,也有不少女孩子。隔壁的俊彦堂姐也上学去了,有时还把我带到学校去,她们教我写字唱歌,她班的女同学还送我半块小石板,一节石笔,用石笔可以在石板上写字,这些对我来说十分新奇宝贵,兴奋极了,产生了上学读书兴趣。

过了一年,学校老师到我家,动员我爸妈让我上学。姐姐首先支持,父母亲也同意,条件是:“咱家的猪归你喂。”我高兴的答应了这个条件。

我很幸运,五岁时候家乡成为晋察冀边区的一部分,办了学校,解除了对女孩子上学的束缚,为我上学,姐姐承担了更多的家务,我感激父母、姐姐一辈子。

上学前,娘嘱咐:“女孩子,举止要大方,要坐有坐象,站要有站像,女孩子要穩重些,不能叽叽喳喳的”,父亲为我做了一支长枪,还把枪杆染成黑色的,枪杔染成黄色的,还有一个宽带子。因为学校有军训,上操时背上,特别神气。我决心上好学,为爸妈,为女孩子争口气。

每天上学前先打一筐猪草把猪喂上,放学后,放下书包再打一筐猪草,一点也不觉得累。期末考了全班第一。

 

3逃难的日子

 

好景不长,刚刚上了两年学,日木鬼子占领了县城,经常进行“大清剿”。

大人们忙着坚壁清野,藏粮食、贵重物品。我也学着高年级同学的样子,把书(书是自己照老师的书抄的)用块布包起来,藏在碎砖头堆里,把小木枪藏在包谷杆中。

村里有人放哨,若有人喊一声:“来啦!”人们就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随人流向前跑。因为我们村子与四个县交界,边跑边打听,鬼子是那个方向來的,於是一会儿向东跑,一会儿向南跑。经常一天吃不到一顿飯。这样的逃难,夏天,白天可以躲避在桩稼地里,晚上回不了家时,没有地方去的,就睡在大户家的坟头上,早上醒来,露水湿透衣服。我叔叔全家就患上了疥疮,痒痛难忍,又无钱医治,十分痛苦。

那时我姐正十六岁,最怕撞上鬼子,所以听到喊声,父亲牽着小毛驴她拿着包袱随同父亲跑。我不到十岁,母亲身体又不好,两个人都跑的慢,我娘俩只好随机应变的躲藏。

有一次想向姥姥家安国县方向逃跑,谁知鬼子已经进村子了,母亲带我急忙拐进一个胡同,却是个死胡同,尽头有两间小土屋,推门进去,里面已经站了一群人,有对老妇夫,正叫他家新婚新儿媳往脸上抹黑,新媳妇不肯枺,老公公竟然跪下向儿媳妇肯求,幸好,鬼子只在村里大街上活动,没有到胡同里边来,我们躲过了一劫。

一次大年三十,人们已经把包好的餃子下到锅里了,一听说鬼子来了,扔下锅里的饺子就跑。

还有一次,大概是一九四一年,日本鬼子“大合击”,跑到了唐河北边,白天在地里跟鬼子兜圏子,天黑了,摸不到敌情,不敢回家。走到曹家庄,逃难的一二百口人,在大街上坐着。跑了一天没有吃饭。大伙一致推举我父亲让他想办法给大伙買些粮食,做顿飯吃。

父亲经常赶集,熟人多,人缘好。他赊粮,赊柴,借灶,让乡亲们吃上了热腾腾的饭,事后又一家一户的收钱还借的粮钱柴钱。

饭后,母亲说:“以后那怕一天只吃一顿飯,只要不逃难。就好了”。

 

4)碰上了日本鬼子

 

一天,有人喊“鬼子来了”。母亲领着我就往外跑,又有人说,鬼子已经到了村外,我们便到村边的一家躲避。进了屋,坑上已经坐满了逃难的人。母亲搂着我,挤着坐在他家坑沿上,刚刚坐稳。听到外边轰隆一声,一会儿跑來一帮人。可能有人蹚上地雷了。紧跟着,鬼子、汉奸也进了屋,端着枪喊:“游击队员出来!不出來就开枪啦!”母亲立刻紧搂着我往坑上一爬,用她的身体來掩护着我,房主夫妇站在坑下,对着门口站着说:“不要开枪”。乓的一声,两口子就应声倒下了,立刻满屋子的烟,看不到人了。只听得有人哭爹喊娘的叫救命!

鬼子逼着叫所有人到院子里去排队。接着他们向外拉人,拉出去的都是年青力壮的人被带走,不想出去的就用刀刺,我的三爷站在后排,没有躲急,肚子被刺了一刀,鬼子们把拉出的人员带走后,剩下的人各自奔命。

母亲赶紧带我往姥爷家逃,没有跑多远,忽然想起來,还有个包袱在那家的坑上,就回去取。我们一进院门,吓懵了!从屋里窜出个小猪崽,嘴上踋上沾满了鲜血。外屋地上血泊里,爬着小屋的主人夫妻两,看的出来,是从里屋爬出来死掉的,女的一身白孝服也沾满了鮮血,我吓的不敢进屋,母亲叫我在外边等着,他进屋找包袱。

等了一会还不出来,害怕急了,自己先走吧。一边走,一边向后看母亲赶來了没有。等到了老爷家村口,还没有看到母亲的影子。那里站着很多人,他们不知道我们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那里正打听消息呢,姥爷也在那里。等母亲到了,手里什么也没拿。说是我三爷受伤后,躺在那家的门后,可怜巴巴的叫着我母亲的名字要水喝,她从房外抱柴烧开了水给他喂。见我不在,不放心就赶來了。

这次大劫后,我被吓的几个月不敢一个人从死人的那家门前过,一走到那里,死人的惨状就浮现在眼前。头发根子就立起来了,下地里干活,他家门口是必经之路。只好等有人来,一路走过去。天旱时一早要浇地,天黑时才能浇完,父亲叫我一个人先扞着毛驴回,又得过那家门前,吓的我心朴通捕朴的跳,全身是鸡皮疙瘩。不敢看那家门,抬头向上看,天上的云彩,有的象狗,有的象熊,越看越害怕。无奈只好赶着毛驴快走。

 

鬼子还在扫荡。妇救会、农民协会组织人们挖地道。先在自己家挖藏身的洞,再与鄰居联通。大门口前的大路上,也挖一条深洞,联通各家各户,直到村口。村与村相连的大路上,挖上两米深的沟,百姓逃难也能隐蔽,又是八路军行军和阻击鬼子的掩体。

吃不饱,睡不好,过着心惊胆战日子,母亲经常咳嗽,肺病加重。经常跑路,躲日本鬼子,痔疮也犯病只能忍受。

 

5)傀儡村政权

 

鬼子清剿,村中不少房屋被烧,被毁。说不清多少人死伤。听叔叔说逃难时有人落到水井里,别人也雇不上救,救他人可能                                                                                                                                                                                                                                                                                                                                                      两个人都没命了。

鬼子在我们村俢建了炮楼,鬼子和特务队住在那里。村里派了伪村长,经常到各家要钱要粮。炮楼里的鬼子特务还常出来,背着长枪,上着刺刀到村子里转,抓鸡抢物,吓的鸡飞狗叫。百性不敢出门。

共产党支部转入地下活动。有时游击队见鬼子在飯館里吃饭,趁赶集的人多,打死个鬼子就跑。夜晚游击队员站在离炮楼最近的房顶上,对着炮楼喊话:“你们的日子不长啦,投降吧!交枪不杀”。不乆日本人全部退回县城。炮楼子交给了伪军掌管。游击队也是白天晚上对伪军进行骚扰,后来伪军也撤走了。

伪村长商三,非常反动,全家跟随鬼子躲到县城。一天商三与他在望都县城任职的叔伯弟弟合伙,把他叔叔家的长工当时村里的农协委员李二旺,谝到县城关押,捆绑拷问折磨之后,捆绑起来拴在骡子尾巴上,头朝下脚朝上拉着游街,从城里拉到城东,在人最多的火车站,用鍘刀把长工老李杀害了。

就在李二旺牺牲那年天夏天的一个夜晚,狗汉奸商三亲自带领着鬼子们兵分三路突然包围了我们村子。死了许多人:我知道的村干部中有村游击队长、妇救会主任夫妻俩,站岗的民兵中,有我的一个堂哥学伸和商三的亲弟弟黑旦。我堂叔庆斋机灵,听到有动静,跳墙跑逃脱,不幸摔成了严重的脑震荡,成为终生残废。

我家隔壁商聚武家,住着个八路军粮店的干部,听到枪响,他上房跑到我家屋顶上时,被敌人发现追來,便跺藏在我家大门口叔叔家的草棚里,敌人跟来后,边打枪边喊:“出来!快出來!再不出来就烧房子了”!这位八路军的干部为了保存农民的房子,走出来立刻被带走了。在回县城的路上他想逃跑,被敌人发现,就地枪杀了。

解放后,为了纪念这位革命烈士,人们在他牺牲的路旁,俢建了革命烈士纪念碑楼。那个血债累累的伪村长商三儿,解放前夕逃的渺无音讯,直到一九六二年,才从东北压解回贾村。他改名换姓,用炒黄豆,烫成麻子脸,隱藏了几十年,终于“种瓜得瓜”,被镇压了。

在敌人佔领的日子里,百姓最难过的是没有吃的。日本鬼子要粮食,八路军也向农民要粮食。农民两边交粮,负担重的很。我家算是中农,每天只能吃两顿稀粥,下地干活的人,吃点掺着糠菜或棉花籽的干粮。记得有一次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我餓的不行了,对在大门口做针线活的母亲说:“我餓了”,母亲说“就去做飯”,可又迟迟不动,我又喊叫:“餓”,她说:“餓、餓,把我吃了吧!”我吓哭了。二奶奶看我可怜,拿来了半块白高粱面餅子,放在我手上说“别哭了”,我慢慢嚼着,饼子香极了。

 

粮不够吃,就到处挖野菜吃,家中吃的野菜大都是我挖的,我年纪小,干不了重活,挖野菜不比大人慢。家家缺粮,不久,村边周围的野菜挖光了,为了填饱肚子只好到远处去。一次跟父亲跑到十里外的河滩地去挖,虽然挖的尽是苦菜,却是能活命的“粮”。

我们村办起完全小学,十里八村的学生都要到我们村上学,不上学的儿童家,被罚两斗小米。那可是几个人一个月的口粮啊!

不上学不行了,家里才叫我去上学。因为三年级开始学日语,为了不学日语,我又回到二年级。

一天从保定來的一位女老师,穿的很普素,对学生很和霭,同学们都喜欢她。住在我村崔家街的农民家里。没有多久,突然半夜里被伪军和鬼子兵抓走了,说她是地下共产党员。

 

6)人民政权巩

贾村成为解放区,鬼子们虽然撤走了,还常來解放区骚扰。他们派特务到解放区刺探情报、向井里投毒。

村政权总结上次死伤多人的教训,首先加强了岗哨,不仅晚上民兵站岗放哨。白天妇救会也派人在各个村子口站岗查路条。防止汉奸向井里投毒,刺探情报。儿童团也协助查路条,我也是儿童团员,经常参与站岗放哨查路条的事。

炮楼子拆成平地。

人民政权又协助八路军扩军。年青人纷纷报名参战。一批一批的带着大红花,在乡亲们夹道欢送中走向八路军的大部队。                              

学校又开学啦,老师响应大生产运动的号召,收拾一间大教室,给女学生摆放纺车,鼓励学生上课之余纺纱。我个子小,够不着成年人用的纺车,父亲专门为我打造了一辆新的小纺车。也搬到学校,下课后跑去纺纱,还比赛看谁纺的快。

每周末母亲到供销合作社交一次线团。按质论价,换些小米顶公粮。母亲说我纺的线细,又粗细匀称,每次交线是头等价。

一九四五年五月,小弟弟出生了。

母亲四十五岁生的我小弟弟。在他以前,我也有过一个哥,一个弟,都夭折了。现在弟弟是我家唯一的男孩。在当时的农村,这太重要了。没有男孩,成了“绝户”,死后没有人去坟上烧纸,断了王家的“香火”,是最大的不孝。所以弟弟的到来,不仅增添了二老生活的快乐,也给二老带来晚年的希望。

母亲没有生小弟弟之前,我婶婶曾对我母亲说:“我有两个儿子,你挑选一个吧,给你过继”。真是把母亲的脸都气白了,冷冷的回应说:“急什么,再说吧,日子长着呢”。现在有了我弟弟,母亲心理上得到极大满足。因此他特别疼爱我弟弟。

弟弟出生,姐姐更忙了。姐姐是村妇联主任,管收交军鞋,沉甸甸的军鞋,一包一包收来送走,本来就很忙,现在还要帮母亲照管“继承人”,抱弟弟,给弟弟喂饭。

老来得子,全村的干部、亲戚邻居都来祝贺,村干部们送了“银质四色”大礼,父亲也在村饭馆里摆了几桌酒席,答谢乡村干部,亲朋好友的祝贺。

家中有了男孩,延续烟火,财产也有了继承人,因此也招来某些人的嫉恨。

一个夏天的晚上,母亲揉好发的面放在房屋夹道灶锅里发酵,第二天早上做飯打开锅时,把母亲吓了一跳,发面变黑了,邻居们都说千万不要吃,只好倒掉。同街的赵进才拿了一块试验着去喂猫,猫吃后死掉了。母亲知道后吓哭了。此事发生后对弟弟是寸步不离,百倍小心,生怕意外。

我叔叔家,原来与我们住一个院子,叔叔本人在外地当教师。毒死猫的事发生后,他家在村东头另盍了房子,全家搬走了。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弟弟,父亲当着村里粮粖主任,经常不能下地劳动,姐姐成为家庭劳动的主力,为带弟弟,我三年级没有上完又退学了。

我很想学习,经常抱着弟弟,到学校教室后边,听老师讲课。老师也不赶我。学校的校长、同村的宋学博老师,经常去我家劝说我爸妈让我上学,姐姐听后首先支持我上学,对父母说:“妹妹去上学,她在家里承担的事,我来干”。从此,我又能上学了。

父亲在村里当了干部,我又上学去了,地里锄草,浇水,棉花打尖,拉犁种地、澆水等农活,都是姐姐干。有时还帮地多劳动力少人家摘棉花、掐毂子等,争点零钱,补贴家用。

我深知母亲、姐姐的辛苦,上学來的不容易。在校时专心学习,作业尽量在学校作完,回家后主动干活。还教姐姐认字。农忙时,请假回家帮家干活,一面看着毛驴拉水车浇地,一面看书、作題、背书。白天下地干农活,晚上找空学习。这样农忙请假的课时超过了三分之一。期末考试后,我的成绩乃是班上第一。

村里办了识字班,姐姐也去学识字。她们是中午上课,边纳鞋底,边听老师讲课,真是学习干活两不误。

 

 

7)经济封锁下生活

 

游击队、八路军力量的壮大,鬼子不敢来村子了,但对解放区实行了经济封锁。布、火柴、食盐等基本生活用品十分短缺。但是,在人民政府的领导下,老百姓也自有办法。

没有火柴,就把吸旱烟的火镰、火石、火绒找出来打火,点燃火种,再点燃柴草做饭,或者到鄰居家引个火种,很麻烦,却解决问题。

没有食盐,去路旁、野地刮些盐碱土,加上做饭灶里的柴草灰,用水搅拌,沉淀出清水,晒干,就是盐,当然,杂质很多,比没有盐强。

没有衣穿各家自己织土布。我家没有织布机,只有一架纺车,放学后我也纺线,姐姐借邻居家的织布机织布,改善了家里缺布少穿的困境。

家里有了布,母亲教我做衣服。过去的中国农村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衣服、鞋、帽、袜都是家人自己做,所谓的“妇女针线活”,也是表现妇女才智的一个方面。缝缝补补,纳鞋底等基本针线活我早就会了,只是没有做过整件衣裳。这次母亲教我做件上装,那时称“褂子

母亲从柜里拿出一块藏青色粗布,告诉我尺寸,并把布舖好:教我量衣长,胸围、跟袖,等等,教我在布上划线,怎样下剪子剪裁,然后让我自己动手剪,剪裁完,教我缝制方法要领。

做好后请母亲检查,她说“还不错,不用拆了”。从此以后,见到街房鄰居就说,“乔上过学,不用专学针线活就会了,还是上学好”。

不久姐姐去刘村民侍侯姑姑去了。鞋穿破了怎么办!又跟着母亲学会做鞋。我的针线活进入大人的行列,能与姐姐在一齐相互交流,情感特别融洽。

上小学四年级时,有的同学用钢笔写字,我也想有支钢笔。知道家里没有钱,不敢向大人要。便自己做。用捡來的子弹壳做笔杆,找个铁片剪成笔尖儿,用柳树条削成笔芯,做成钢笔。用蓝色颜料混合少量白矾,最后加水,就配成“钢笔水”。用这样的笔写字,经常笔“拉浠”,把作业本子、手都弄的脏兮兮的。

学校放麦假,拨完了自家的麦子,母亲对我说:“你拾麦子去吧,拾够了一斗麦子,开学前就给你買支钢笔”。我使劲的拾麦子,说不清拾了多少块地,在路旁也揀麦穗。母亲又为我单晒单打,最后一量,只有五大升,对我说:“我给你添上一升就够了”。到集上,花七角钱,为我買了一支最便宜的钢笔。六升麦子,一个人半月口粮,用半月口粮换一支笔,在当时是高档消费了。这支笔我用了很多年。

学校开了写字课,学用毛笔写字,没有帖,母亲到集上给我買了“宝塔帖”。父亲教我怎样拿笔,并给我示范。我把它当宝贝,一直带到身边。

 

8)支援天津解放

 

抗日战争时期,父亲在村里当粮粖主任。全村的公粮都由他统一管理。八路军粮店買卖粮食,聘他为部队的代理人。他经常带领乡亲给八路军送粮送钱。经过鬼子的炮楼,一般要化妆,躲过鬼子的耳目。

一次父亲带领着几十几个人给八路送粮,要过铁路线时,远远看见有日本鬼子在巡逻。大家赶忙躲避,有一个队员吓的混身多索,尿了裤子,大伙硬是拉着他过了铁路。事后,成为大家的笑谈。

农村并没有专用的粮仓,各家各户交的公粮,马吃的草料,都是分散储存各农户家,或者是较为隐蔽的地方,防备鬼子下乡清剿。晴天的凉晒,阴雨天防潮,是很艰苦细致的工作,父亲组织按排的很好,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

打石家庄战役,是四野的部队,我父亲正天为部队供应粮草忙个不停脚。我们家也住了一个班战士。都说四野的兵打仗勇敢,但对百姓很好,那些战士吃饭时见我们家没有粮食吃,顿顿饭都是红苕,就把他们吃的小米饭,白面馒头,大盆大盆给我们,当然我家也不能白吃,也大盆大盆的红苕端给他们,真是军民鱼水情,各得其乐。

解放战争中平津战役攻打天津时,我们村派二十辆大车支援前线。村长派我父亲去当队长,付村长当领队压车。村民们从几十里外运公粮到前线,在山区小路来回奔跑,没多久,就把带去的三双鞋磨破了,父亲就检路边别人丢弃的鞋,用揀来鞋的鞋底,换上原来自己鞋上尚完好的鞋帮,亲自动手,做成“新鞋”,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中。总算没有磨破脚。圆满完成了支前任务。

 

参加工作后,问父亲: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你又送粮、又支前,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没有入党?他说:入党不入党还不是一样。政府把重要的工作交给我,信任我,己经满足了。

2013-11-4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