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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散木篆刻

 聽雨軒sjh 2013-12-12
邓散木(1898~1963年),初名铁,字纯铁,后又易名粪翁、散木,别署厕简楼、三长两短之斋等。上海人。近代颇具影响的书法篆刻家。

  邓散木从虞山萧悦庵学书法,真、行、草、篆、隶各体皆精,又精于文字学,撰有《说文解字部首校释》等著作。他的斋号“三长两短之斋”,三长指篆刻、诗、书法,两短是指绘画和填词。辑有《高士传印谱》、《三长两短斋印存》、《粪翁印稿》、《厕简楼印存》、《一足印稿》等,印学著作有《篆刻学》等。
   
  邓散木20余岁即攻篆刻,初仿邓石如,从他早年的印作中能看出皖派的影响,如“邓氏”(图1)胎息于邓石如自用印,而“为珍”(图2)一印边款云“此皖派正宗也,当世无解之者。”此印结篆婉转流动,颇似完白风格,所以邓散木有此自负之语。

  1928年起,邓散木正式从虞山赵古泥习艺,赵古泥为吴昌硕弟子,受昌老影响,注重从封泥、砖文、古陶中吸取养分,不同的是,吴氏多取圆融笔势,而赵氏倾向方折峭拔的笔意。赵古泥1933年逝世,邓散木从赵古泥学习不过5年时间,但赵氏的艺术风格影响了邓散木一生,邓氏不仅继承了赵古泥的“虞山派”印风,而且广收弟子,将“虞山派”印风发扬光大,流播海内,成为当时颇具影响的篆刻流派,1939年起,邓散木在上海举办厕简楼金石书法讲座,每年举办一次,有许多爱好者参加,但这些学员并不编入《厕简楼同门名录》,据郭若愚先生回忆,约在1950年订立的《厕简楼同门名录》就有37人之多,这还不包括邓散木20世纪50年代在北京收的弟子,可见其影响之广。

  受赵古泥影响,邓散木对吴昌硕的篆刻艺术也相当推崇,这从他的一些印章边跋中也能看得出,如他在“受苍长印”一印的边款中说:“汉人印如和氏璞,不理不知,其可宝也。后之拟汉者多遗神取貌,虎贲之似终复何补。近世惟吴安吉能摘汉人之髓,盖从封泥古陶中旁参得之,若赵会稽、吴仪征之汉则以金刚禅证辟支果,终未闻大道也。此印颇异常流,顾焉得起安吉于地下而问之哉。”这段话反映邓散木扬吴昌硕而抑赵之谦、吴熙载的印学观点。从他的创作中也可看出早期学吴昌硕的痕迹,如“明道若昧”(图3)即为摹吴昌硕的印,而“自致亭长”(图4)白文线条的浑圆厚重,也颇得昌老气息。

  “先师古泥先生刻印师苦铁,苍头突起,别立门户,当似陈涉之启汉高。”这是邓散木对老师的评介。与赵古泥一样,邓散木也多瞩目封泥古陶,他曾云:“封泥须平处能险,险处能平,方得逋峭真意。”“摹封泥须从巧中求拙,拙中求巧,巧三而拙七,始得之矣。”赵古泥篆刻笔势取方折为多,邓散木则更甚之。如“蓉城后裔”(图5)为赵古泥所刻,笔势中尚带圆意,而“东莱后裔”(图6)为邓散木仿师之作,其方折之意更为强烈。他用刀注重生辣,曾有边款云:“治白文印至此庶当生辣两字”生辣、险峻、拙重,邓散木边款中透露出的这些信息很能体现他的篆刻风格,从他成熟期的一些作品中也能看出这些特点。“跋扈将军”(图7)为邓氏41岁时所、刻,章法安排险峻,“跋”字缩其右旁,“军”字腾让右上,呈现数块富有跳跃感的留红;用刀生辣,“军”字右竖虽细而挺劲,充满力度。此印参汉魏将军印而得其神髓,堪称邓氏白文印之精品。再如“黄易安印”(图8)也是邓散木白文印的典型风格,其边款云:“治大印安如快马所陈,一亳留滞不得,若少存畏怯,便不能证金刚三昧。”此印可见其用刀之爽辣果断。邓散木的白文印不少拟凿印,“无所不为”(图9)取法秦诏版文字,结字大小错落自然,用刀恰似凿铜,此印虽非邓氏典型风格,但颇可反复咀嚼,余味悠长。

  邓散木的朱文印多取法封泥,起笔、收笔、转折均以方笔为多,加上从封泥变化而来厚重的边框,形成“虞山派”独特的面目。“楚狂人”(图10)即为此路印的代表,“楚狂”两字繁密偏挤在一行,“人”字疏朗,反倒占一行。方折的线条中穿插着数点圆点和曲笔,形成多组强烈的对比,边框采用两粗两细,虚实对比也非常强烈,而粗边中又施以切刀破碎以虚之。邓散木还很善于采用穿插挪让等手段,他在《篆刻学》一书中把章法分为疏密、轻重、增损、屈伸、挪让、承立、巧拙、变化、盘错、离合、界画、边缘等12类手法。“六曲春星二分明月”(图11)和“风磴吹阴雪,云门吼瀑泉”(图12)等印,章法变化奇特,采用了多种手法,可谓别开生面。这种章法受战国古玺的启发,邓散木在“越庐”(图13)一印的边款中指出:“拟古玺要有蹋天割云气象,大厂居士后遂有佳人难得之慨。”他的仿古玺有时特别夸张文字的离合,造成辨识上的困惑。在《篆刻学》一书的眉批上有这样一段话:“吉金文字之不可及处,在能散而不乱,深得'点画狼藉’之意,故拟金文须注意离要离得极开,合要合得极密,明明四字印要看去如三字或五六字,如此方不落呆板。”试看其“妙契同尘”(图14)一印就可理解这番话,“妙、契”两字离得极开,而“同、尘”与“妙、契”左半合得极紧,乍看真不知是几字印。这种处理方法与陆维钊的“蜾扁篆”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邓散木的边款创作也极为精妙,书法有正草隶篆,形式有阴有阳,而肖像、图案都能纳入石侧,可见其功力之深。(图15~图19)

  “三长两短语由衷,自许生平印最工,巨刃摩空一世,开疆拓宇独称雄。”这是诗人沈禹钟《印人杂咏》中评论邓散木的一首绝句。邓散木的篆刻在当时影响很大,他过世后,尚有单晓天、叶隐谷等人传其衣钵,但随着这一代印人的逝去,如今“虞山派”传人似渐式微。当时“称雄”一时的印风为何如今雄风不再?笔者以为邓散木这路印风固然个性强烈,但正因为个性强烈,也存在着一些习气。比如他的一些印章离合过度,有造作之态,如图20、图21,一些印作有程式化倾向,像边框的粗细对比和残破处理如图22,印文线条夸张多为一边粗一边细如图23。而一些部首的处理有图案化倾向,如图12印中“口”部都处理成小圆圈,图22中的“湖”字水旁处理,皆有巧饰之嫌。尽管有此小疵,邓散木终究是近代印坛有建树的大家,其影响是不容忽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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