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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临证经验集2

 学中医书馆 2013-12-20
百合畅肺饮方:
    太子参9g百合15g麦门冬9g五味子6g玉竹9g
    杏仁9g苏子9g枇杷叶9g(包)炙甘草3g
    记忆口诀:百合畅肺草参萎,麦冬杏苏枇杷味。
    本病肺阴亏损、津伤燥咳,故以养阴生津、润肺化痰之百

合为君,一药而标本兼治。玉竹、麦冬助生阴液,以滋化源;
杏、苏、枇杷,降气消痰,以止咳逆;太子参益其肺气,炙甘草调
和诸药。用五味子者,因痰逆日久,肺气易致耗散,宜乎稍佐
酸敛之品。且本病以傍晚及清晨发作较剧,《类证治裁》云:
“清晨咳为气动宿痰”,“黄昏咳为火浮于肺,当敛而降之,五味
子、五倍子之属”,故于方中参入五味。统观全方,具益气养
阴、润肺生津、消痰降逆、收敛止咳之功,深合于多数老慢支患
者之证候及病机,倘能辨证确切,宜其投剂有应。
    又方中太子参一味,改动宜慎,党参嫌其性燥,恐伤肺中
津液而增病势,洋参沙参,虑其阴凝太过,恐全方乏气运擀旋
之能而难行药力,要在详辨脉证而灵机变通也。
    以上所述为“老慢支”中主要证型及其治法,其余各证不
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恕不赘述。
    培土生金愈久嗽
    咳嗽为肺系疾患之主要证候,《黄帝内经·素问》“咳论”对
此早有专篇论述。现代中医将咳嗽划分外感、内伤两大类,颇
合临床实用,但此分类在明代张景岳之《景岳全书·咳嗽》篇已
有记载:“咳嗽之要,止惟二证,何为二证,一日外感,一日内
伤,而尽之矣。”
    关于外感咳嗽,本文暂置不论。而于内伤咳嗽《素问·咳
嗽》早有明文,如“咳论”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强调脏腑功能失调,影响及肺均能导致咳嗽。“咳论”且详述
五脏咳与六腑咳各自证候,为治咳提供临床依据。虽后世医
家治疗咳嗽已不甚采用五脏咳、六腑咳之证候分型,然总不越
脏腑功能失调影响及肺而致咳嗽之病理因素。然虽五脏六腑

皆能导致咳嗽,而其中与脾胃中土关系最切。故《素问·咳论》
又曰:“此皆聚于胃,关于肺。”
    据于临床,内伤咳嗽证候甚多,除肺脏自病外,与肝胆、肾
脏、脾胃均有密切关系,而其中久咳不愈者常多源自脾胃。
    肺为华盖而属金,脾胃为中土而化生万物。按五行相生
规律则土能生金。脾胃中土虚衰,土不生金而致肺虚咳嗽,为
临床所常见。脾胃虽同属于土.而脾为阴土,胃为阳土,脾主
生化气血,输布精微,故其病每多气虚,虽有脾阴损伤一途,而
终不及气虚为多,故脾虚致咳者,治以益气健脾、培土生金为
大法。胃主通降,又为津液之海,故其病每以津液不足为多。
胃虚致咳者,治以养胃生津,培土生金而止咳。
    脾肺气虚、土不生金而致咳嗽者,证见咳嗽经久不愈,咳
声低微。病情较甚者,可见食减便溏,短气乏力。气虚及阳
者,兼见畏寒跗冷,色白肌柔。脉见细软,或右手脉大无力,舌
淡苔薄。方用四君子汤、异功散,或小建中汤、黄芪建中汤随
证选用,有痰者六君子汤。食少便溏者,参苓白术散,兼见阳
虚者,适当佐以温润扶阳之品
    肺胃阴虚而致肺燥咳嗽者,匝见咳嗽经久不愈,干咳少痰
或无痰,咳嗽夜甚于昼,夜间蒸热,食少萎黄,渴饮咽干,大便
燥而不爽,脉细小或细小带涩,或右脉虚数,舌红而干,苔薄
白。,治拟叶氏养胃汤,沙参麦冬汤或沙参玉竹方(南沙参、玉
竹、石斛、桑叶、梨肉、茯神。为叶天士医案方。)
    现于治验病例中,选取脾胃气虚咳嗽及肺胃津伤咳嗽各
一例,以示一斑。
    例一职员朱某,年近四旬。自诉频年以来,干咳不已,
纳食不振,胃脘胀满,嗳气时作,泛恶频仍。西医诊断为肺气
肿。中西医药杂治年余,依然如故,渐觉形神衰疲,食道有梗

阻之感,胸次闷瞀,呼吸不畅。于1971年秋前来就诊。余视
其脉软而无力,舌质淡而苔略厚。洋参四诊。证属中气虚衰,
土不生金,肺气/卜足才生咳嗽。至于恶心泛漾,缘土虚则湿痰
留滞胃脘,痰浊内扰则泛恶作矣。观前所服方,尽是开肺止咳
之品,不惟无益,反且有害。为今之计,当宗《内经》“治病必求
其本”之旨,以培土生金为法。遂拟一方,以六君合生脉加川
贝粉:
    党参9g白术9g茯苓9g甘草3g陈皮4.5g
    半夏6g麦冬6g五昧子4.5g川贝粉3g(吞)
    以此为主方,加减予服二十余剂,竟得咳止纳馨,胸次畅
然,神亦不惫。停药数月后再经医院复查,证实肺气肿业已消
失。
    例二友人徐君之子,年甫五龄,咳嗽已二年未愈。屡求
名医援手,而屡治乏效。首由一医为诊,予服麻杏石甘汤加减
方数十剂,服则咳止,停药则复咳如前。继求他医为治,主脾
肾气虚大剂培土益气,三十余剂咳未少止。再请某儿科著名
前辈诊治,用补肺阿胶散改汤加减,幸服数剂咳即止。半月后
复咳如前,缘求治不易,自行原方以进,咳声时断时续。因循
至1977年春节后,始就商于余。自患病起已二年矣。余诊得
脉缓而涩,苔薄且净。闻咳则喉中痰鸣,咳甚时呕出白痰甚
多,每次约可半饭碗余。此病初看似属痰饮为患,然脉呈虚象
而非实证。盖脉缓无力为中土虚衰,涩而应指不足为津液亏
损之的据。且余诊时正服某祖传儿医之方,尽是麻杏苏夏,且
每方必用控涎丹9g包煎。已服二十余剂,咳不见减,痰不见
少,显非痰饮为病。倘正属痰饮,如此用药痰咳必受其挫。余
揣摩证情,推测此证初起时,原由外感伤肺、劫夺津液,加之杂
药乱投,肺胃津液更伤,遂成金燥热郁之象。消克之药屡投,

脾胃复伤,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以上灌于肺,反使水液凝滞,
遇内火煎熬而为痰浊。中土一亏,则金失所养,故痰嗽愈甚。
是水液不足,输布失常,而非水液过剩;是燥证而非痰饮。于
病机之认识相反若此,倘辨证不明,失之毫厘,投剂用药则差
之千里矣。何求愈病之云哉!患者之治,余意当养胃阴、润肺
金、健脾土为法,佐以止咳消痰。为疏一方:
    南沙参12g川石斛12g麦门冬9g炙紫菀9g
    炙冬花9g焦白术6g茯苓9g炙甘草3g甜杏仁9g
    炙兜铃9g
    服二帖,咳嗽大减,再服四帖,诸症渐除。惟偶有咳嗽一、
二声,即自行停药勿服。二旬后不慎风寒,又见发热咳嗽,前
症复作,予疏表化痰药,表解热退,痰嗽依旧。又予前方三剂,
痰嗽俱平,由是康复。
    平衡五脏治久咳
    《内经》云:“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肺为橐籥,司
人呼吸。秉质清虚,不容纤物。因而无论内外之邪,皆能影响
肺脏正常功能而致咳嗽。凡外邪袭人所致之咳,先宜速散其
邪,治之尚易。而内伤久咳,往往诸药鲜效,殊费医家踌躇。
盖人身五脏六腑,阴阳气血,宜处动态平衡之中。一旦失却平
衡,或因木过旺而乘肺侮金;或因土太弱而生化不足;或因火
盛烁金;或因水寒射肺。诸如此类,皆能导致肺病咳嗽,缠绵
不已。当于对证之治咳方中,求其五脏六腑、阴阳气血之平,
则内气调而咳嗽愈矣。略举数例于下:
    例一女干部徐某,于豆蔻之年得气管炎,入冬辄咳呛不
已。中年自部队转到地方,始有机会邀余为治,每数服必效,

咳止后可保一冬不发。至1972年春节前一周,咳嗽又作。服
药三帖已效,谓春节务须走亲访友,要求迅速止咳。余细勘其
脉,左尺独细而沉,遂于原方中加熟地12g,三服咳即止。不
惟春节未发,开春后亦未复作。1973年夏,为根治计,在某医
院行冬病夏治之法。入冬咳嗽更甚,断其肺中有热,药须多吃
方效。患者闻言不悦,遂不畏跋涉,去草药店求一“名医”诊
治。余视其方,为肃肺降气化痰止咳之药,兼以较多清热解毒
之品。所虑清热太过,难免遗殃。先后数诊竟服四十余剂。
咳虽得愈,而脘胀纳呆、胃中发凉之证生矣。余谓君病原由冬
病夏治,以热药敷贴肺俞,致肺中伏热而作咳。此非冬病夏治
之过,乃医家不善择治之所致也。清肺固是,过剂则败胃伤中
矣。予香砂六君汤,数帖寻愈。
    例二同事谢某之女,二十余岁。十年前患顿咳,每晨起
必咳数十声。数年后发作渐频,至诊时则一日四、五发,深以
为苦。服药不少,效亦乌有。余察其脉左大略弦,右寸独强。
舌无异常。是肺肝蕴热。为疏一方:
    生黄芪15g桑白皮12g地骨皮12g杏仁9g川贝母
    9g甘草1.5g黛蛤散9g(包)枇杷叶9g(包)黄芩
    9g
    三帖咳止大半,十帖全解。
    例三一日偶过友人家,见其未婚妻咳嗽声频,于是细诘
病情。谓咳嗽已经年余,在某名老中医处诊治一年,服药几无
虚日,然咳嗽终未少减。视其方尽是养阴润肺,化痰止咳之
品。察其舌则苔白腻。显是阴药过度,反致痰湿留中。所幸
年富胃强,纳谷虽减而中焦未败。余细诊其脉,右寸独见浮
涩,他脉尚平。疑其始由外感而治不如法,遂致迁延不已。今
外感之脉尚在,是邪未解散,而病仍在肺卫,并未深入于里。

患者病发之时,必先喉痒,痒甚则咳作,是邪欲透发之征。用
药当助其宣散始为合辙。前治过用滋腻寒凉,致苔白脉涩,正
宜借用王孟英杏蔻橘桔之剂,以开其肺而达其邪。方用:
    苦桔梗9g陈皮6g蔻仁3g光杏仁9g荆芥9g甘
    草3g淡豆豉9g象贝母6g生谷芽12g
    先后二诊,方未改动,服药七帖,药到病蠲。倘若阴凝之
药再投,必入损症之门而痊愈无望矣。罗谦甫曰:“活人之道
将与相,一旦在已权非轻。”为人司命者,可不慎欤!
    以上三例中:
    例一素属肾阴亏损,其左尺脉常见细弱,甚至不应。故
于止咳治标方中加熟地以滋肾水,使金水相生,则五脏气平,
而肺气自复,咳嗽自止也。
    例二为肝火犯肺、肺肝热炽。久之必损肺气。若清肺
泄肝、降逆止咳,不益肺气效必不捷,是以重加黄芪,使金旺气
充则制木有权,元气来复则阴火退位,五脏无偏颇,邪火自消
而咳自止也。
    例三乃外邪袭肺,误服滋腻凉润,填塞肺窍而致闭门留
寇,邪达无路。不开其肺则金气壅而不平,是故治以开肺达
邪,外邪散则肺金安和,五脏自调而咳止矣。
    饮邪咳喘青龙祛
    例一饮邪咳嗽
    老年木工朱某,工作认真踏实,平昔作务辛劳,加之年高
体弱,渐觉疲惫乏力。然仍一心为公,不暇休息。1974年4
月初,天气乍暖还寒,不慎感受寒邪,啬啬恶寒,微微发热,并
见咳嗽吐痰。投疏表宣肺止咳化痰之方,表解而咳嗽不已。

连更数方依然全无效验,且疲惫益甚。停药十余日后,又来复
诊,病未好转。改与止嗽散数帖仍不效,反觉全身蒸蒸发热,
而以口腔表测之则体温正常,胸透亦无异常发现。于是余反
复推敲,询知患者自感寒以后,心下时感塞闷不畅,经剧咳吐
去痰液,心下塞闷之感可暂减轻,余始悟此乃饮邪为患,直书
小青龙汤:
    炙麻黄3g桂枝3g干姜1.2g细辛1.8g白芍6g
    炙甘草4.5g半夏9g五味子3g
    服三帖,咳嗽大减,体蒸已除,精神稍加,复与三帖,咳嗽
全止,心下塞闷亦解,而仍有乏力之感,更方与补中益气汤调
理善后。
例二饮邪喘促
患者亦朱姓,亦为木工,年届占稀。素有气喘、心悸之病,
入冬发作尤甚。平昔多痰、胸痛,并有心速病史,心率常在
100次/分,早搏2~3次/分。听诊两肺可闻及明显哮鸣音。
舒喘灵气雾剂,美喘清及强力安喘通之类西药常备不缺,服用
数年病势依旧,至1995年12月13日始来就诊服用中药。当
时咳喘甚剧。致使言语断续,几致不能陈述病情。吐白色痰
液甚多,色带微黄。脉左细右小,舌质淡紫,苔白厚而干。诊
为饮邪咳喘,治当蠲饮止咳平喘,拟小青龙汤法。
    炙麻黄4.5g桂枝9g细辛1.5g炒白芍9g甘草3g
    姜半夏9g五味子6g杏桃仁各9g地龙12g生姜三
    片
    服三帖咳喘大减,服至八帖,气喘基本控制。但因天气暴
寒喘急略加,原方麻黄用9g,生姜改为干姜4.5g,并加款冬、
紫菀、当归各9g,以此为基本方进退加减,服二十余剂咳喘得
解。至1996年冬未见复发。

    按:小青龙汤为仲景用治表寒里饮以致咳喘之主方。今
时用治哮喘者甚多,而用治咳嗽者较少,其实《伤寒论》原文小
青龙汤指征有“发热而咳”一条,而治喘仅属“或有”之证。柯
韵伯亦谓小青龙汤加杏仁治咳嗽甚效。《伤寒论译释》云:“其
证状则以咳嗽为主,喘与发热,或有或无,不过使用本方还须
掌握以下两点:
    1.本方之适应证多兼表寒,脉多弦紧兼浮。
    2.表邪与水饮均偏于寒,故一般无口渴,舌苔多白滑。
而上述病例,一例外感寒邪兼里饮而致咳,一例为外寒引动伏
饮而喘急痰鸣,均用小青龙汤使表解里和而咳喘自宁。由此
二例亦可佐证仲景方用之得当,其见效之速,正有不可思议
者。
    二十年痰喘两月解
    刘某年届七秩,系制面厂退休工人。患者一生辛苦劳碌,
已种哮喘病根。早岁衣食艰难,不得已蹬三轮车度日,无论烈
日严寒,奔波于风风雨雨之中,倍感风寒暑湿等六淫之气,留
着不去,渐患咳嗽顽疾,时作时止。解放后屡经劳保医院治
疗,渐次平复。及至中年,又见气急喘促,多痰作嗽。初则发
止不常,继则发多而止少,冬甚于夏。迭经中西医药治疗,仅
能控制发作,终未根治。晚年病发愈剧,不论春夏秋冬,未有
宁时。发则喘促痰鸣,倚息而不得卧,必待浓痰嗽出,始感胸
臆略松,呼吸稍畅,然痰韧而粘,吐亦不易。恒常夜不成寐,坐
以达旦,病苦之状,一言难謦。至1994年2月18日始来就
诊。
    患者病正发作,症状一如上述。六脉滑而有力,右手略小

于左手,舌质暗红而苔薄腻。析脉论证,是风寒久伏肺俞,未
经彻底解散,日久逐渐化热,肺热不得及时清泄,煎熬津液凝
为痰涎,阻塞气管,妨碍呼吸出入之路,诸证遂作。治法拟清
肺降逆、消痰平喘。方用:
    桑白皮9g杏仁9g川贝母9g黄芩9g鱼腥草30g
    甘草3g莱菔子9g苏子9g白芥子9g桃仁9g
    地龙9g
    服药七剂,气急喘鸣迅即缓解,惟痰仍较多,脉见小滑,舌
与苔依然如前。后以此方增损续进六十余剂,渐得痰消喘平。
至今已三年病未复发,惟觉平素多痰,服祛痰灵及化痰之成药
即能收效。有时痰咳较甚,恐其哮喘复萌,再进前药二、三帖,
即安然无事。
    按:患者年事虽高,病历虽久,但由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
体质仍较健壮。其所患之哮喘病症,属于实证,不涉虚象。按
中医传统经验,凡慢性病“实则易治,虚则难疗”,故刘某之病
有可愈之先决条件,治之迅速得效,实非偶然。此证痰鸣气
促,胸宇塞闷。痰浊粘韧,脉象滑而有力,舌红苔腻,是痰热壅
肺、阻碍气道之证,故治当先祛痰热,使肺络通畅,气机舒展,
则病易愈。本例所用方药,实为定喘汤、三子养亲汤合地龙桃
杏方而成。
    定喘汤原出《摄生众妙方》,有麻黄、苏子、甘草、款冬花、
杏仁、桑白皮、黄芩、半夏、白果等九味药物组成。本方妙在麻
黄与白果同用,麻黄解散表热,又兼宣肺定喘。白果敛肺化
痰,止咳平喘,两者相伍,一散一收,既能为止咳平喘之药增
效,又不致耗伤肺气。杏苏冬夏,降气化痰而平喘,芩桑清肺
泄热而定喘止咳,甘草协和诸药。全方具有宣肺降气、化痰定
喘之功,善治风寒外束、痰热内蕴之哮喘。而本例病证无明显

风寒束表见证,故于原方去麻黄之辛温。又恐白果敛肺摄纳,
不利于祛痰清热,故亦不用。关于白果之使用,有医家主张虽
因痰热内恋,而于本方中白果与诸药同用,其消痰平喘之效更
著,惜余未经试过。
    《韩氏医通》“三子养亲汤”药仅三味,为苏子、白芥子、莱
菔子也。原方不著药量,“看何证多,则以所主者为君,余次
之”。三者均有祛痰定喘之力,而苏子兼擅降气。莱菔子长于
消食导滞,白芥子有温肺快膈之能。正因白芥子辛温利肺,而
于痰热喘嗽不相适宜,故有医家以性寒而善泻肺利水之葶苈
子代芥子,葶苈子亦有良好之止咳平喘功效。对于此说,余极
赞成。但在本例方中未加运用,于其他病例中用之屡屡,效果
确实可靠。三子养亲汤以降气消痰之力而捷于止咳定喘,本
例以痰吐极多,不易消除而加入此方,一经使用,效即立见。
    地龙、桃仁、杏仁三药以治咳喘乃现代有效验方。方中桃
杏仁以利肺降气、止咳平喘。地龙重用颇善解除支气管平滑
肌之痉挛,从而达到止咳定喘之目的。三味相合则相须为用,
相辅相成而相得益彰。余每将此方加入热性喘咳方中,常收
捷效。
    以上述三方加减,为刘某组成之新方,消痰、降逆、定喘之
力有余,清肺泄热之功不足,故重加鱼腥草以达其平衡。全方
药物与患者之证情丝丝相扣,物物对应,故能缓解二十年痼疾
于两月之间也。此外附带述及一首秘方,乃治寒性喘嗽者。
余于十年前曾针治一中风病人,为甘姓男子,年近七旬,某日
行针后留针之际,彼谓余曰:其年四十时曾患哮喘,咳吐寒痰,
治疗两年未愈。后遇一熟人,告以用福橘皮新鲜者一枚,浸入
白酒瓶中,待酒成橙黄色,即可取饮。每日随量饮服,久之自
愈。彼回家即随手撕橘皮一块,约全橘之半,浸酒一斤,饮尽

即愈,后未复发云。
    小议“截喘”说治喘
    姜春华老师生前对中医各家学说、基础理论及临床医学,
均曾深入研究,并有重要贡献。其中对顽固性哮喘病发作时
之治疗,姜老师采用古今民间及日本、朝鲜的单方,将其中治
喘有效药合在一起,组成一方名“截喘方”,能有效控制哮喘发
作。
    除师授而外,余于书刊中曾两处见到此方,所用药昧不尽
相同。一见于《长江医话》p.185姜老师自撰之文“支气管哮
喘证治之我见”,主方九味,药物为:
    “旋覆花9g、鼠曲草15g、全瓜蒌15g、防风9g、合欢皮15g、
老鹳草15g、碧桃干15g、五味子9g、野荞麦根15g。”二见于《上
海中医药报》1993年12月5日(总第178期)“治哮喘奇效
方”。“处方组成:瘪桃干15g、佛耳草15g、老鹳草15g、旋覆花
10g、全瓜萎15g、姜半夏15g、防风10g、五昧子6g。”对勘前后
两方,后方较前方少合欢皮、野养麦根二味,多姜半夏一味,同
时药物剂量亦略有差异。姜师于原方后有“随证加减”法:“气
虚加黄芪30g、党参15g、阴虚加生熟地各15g;痰多加半夏9g、
贝母9g;咳加元参9g、麦冬9g;热证加竹沥30g、石膏30g;寒证
加附子9g,肉桂3g。”
    野荞麦根沪郊亦有栽培及野生,俗名开金锁或金锁银开,
具良好之利咽、清肺作用,民间每以30~60g单味煎服或加
入辨证方中,以治咽炎、支气管炎及肺炎等症,疗效可期。业
师吴竺天先生于临床中常喜用此味配入方中,以治上述病症,
每获佳效。合欢皮性味甘平,通常作宁心安神之用。然合欢

皮有明显祛痰和血作用,肺痈(肺脓疡)恢复期常以单味合欢
皮煎汤眼,名黄昏汤,以作肺痈后期修补及康复之有效药物。
可以推测,合欢皮之祛痰利肺作用,用于哮喘一症,亦有可靠
之解痉平喘功效。盖痰浊一去,气道畅通,哮喘自易缓解。
    自后文分析,作者对于本方深为赞许,并已取得运用经验
实为难能可贵。文中曰:“一般中医治哮喘必须进行寒热虚实
的辨证,而运用本方,则无须辨证,各型哮喘均可服用。一般
服用7~10剂均能治愈,且十分安全可靠。”作者之这一经验
为姜老师本人所未述,是作者对本方效用之实际验证及发挥,
对本方之推广应用具有良好作用。
    余曾以先师原方随证加减治疗两男孩,均患顽固哮喘久
治不效,经用上方一例治愈,一例有效控制。
    第一例为六岁男童,幼年患奶癣,经敷外用药膏治愈。以
后偶见哮喘,但服西药即平。至三岁渐发渐重,一月数发,至
四岁时已一星期数发矣。且服用西药已不能控制,改服中药,
亦不见大效。至一儿科名老中医处诊治,服药一年病无进退。
此孩发病春夏秋三季为重,夏暑尤甚,冬寒病发反轻。咳喘哮
吼,痰多不爽,脉滑数有力,舌质偏红,苔薄白而干。余诊断为
“痰热壅肺”,以定喘汤化裁,益入生石膏,鱼腥草等味,即能控
制发作。然易于感冒,凡感冒数日不愈,即见汗出而痰喘复
作。余即以姜老师原方加鱼腥革、竹沥治之,可获复杯即安之
效。几次复发经用此方治愈后,竟不再发。
    第二例系一少年,在读初中。四、五年前发哮喘,发作由
稀而频,常因发病不得已中断学习。此儿家境极为清寒,严父
驼背,慈母退休,不仅供其养育之费,还须治病之资,其母省吃
俭用,百计为之调治,仍然效果沓然。后来余处就诊,余见其
身材瘦损矮小,叫名十四岁,却如八、九岁人,骨瘦如柴,皮薄

肉脆。与之对坐时,哮鸣之声两耳可闻,痰声漉漉,咳吐频频。
但脉却滑大有力,舌质偏红,舌中及舌尖剥苔,舌上红点如刺。
此例不仅肺有痰浊,且上焦心肺有热,肺中津液耗伤,加之先
天不足,肾阴亏损,为本虚标实之证。余亦以上方加减,随证
益入生熟地、川石斛、北沙参、鱼腥草、鲜竹沥、川贝母之属,即
可有效控制发作。但仍时有反复,恃药可使缓解,能勉强跟班
学习。余思其不能根治之故,主要由于体质过差,先天真元太
弱,后天营养不继,调养失宜,以致病久难痊。余同事黄金妹
医师及其女儿李耿蔚医师不禁悲悯救苦之心,为其觅得健康
母体之新鲜脐带数枚,教以每日一根煮熟后于睡前服食。以
后则继以胎盘粉每日内服。精心调治两年余,哮喘已极少发
作,偶有所发亦极轻微。且已长高10cm,面色红润,肌肤渐
丰。乍见之下,岸然一英俊少年也。
    哮喘缓解时服用脐带及胎盘粉,以增强体质、预防复发,
古书已有记载,姜老师于文中亦极推崇,此二物既能补益气
血、增强体质,又能平喘,一举两得。
    脐带,中医古籍称为“坎炁”,放瓦上以炭火焙至干黄松
脆,研末吞服。余往昔有一领导,其爱子幼年得喘,遍访名医,
百治无功。后得亲戚为觅一方,即上方也。当时中药店尚有
干燥坎炁可供购买,即逐渐购服,竟得痊愈,现已三十开外矣,
形体结实,健康无病。
    至于胎盘,为血肉有情之品,具补益气血之特殊功用。哮
喘患者恢复期作培本之计时,如不服胎盘粉而服用河车大造
丸,亦极有效。余曾治一大专生,哮喘屡发,余诊时正在缓解
期中,患者形瘦,脉细,舌淡,嘱购河车大造丸,按常规剂量服
用,每日2~3次,经服数月后,哮喘竟得有效控制。
    另有一种肺肾阴虚之气喘症,症状以上气喘促、呼吸气

短、呼吸急迫难以相续为主。兼见短气乏力、口干舌燥、腰酸
足软,或见头晕耳鸣,喘甚则汗出等证。余每以六味地黄丸合
生脉饮,应手取效。其中一例,病起于七十年代在农村劳动
时,二十余年间几乎发无虚夕,投以上法一服见效。以后凡服
药之日病必不发,连续服用半年后竟得根治。
    小儿肺炎奇验案
    1984年豫儿年方十二岁,9月中旬忽然壮热(体温
39.7℃),旋即咳嗽频作,声若从瓮中出。腹中隐痛,二便自
调;有汗热不解,脉浮数,右手脉按之不衰,苔薄白。予桑菊饮
无进退,改投银翘散,每服药后,体温辄从39.7℃降至
37.4℃。数小时后,复升如初,两日皆然。西医胸透示:肺纹
理增深,右肺小片状阴影,诊断为“肺炎”。给予抗生素注射。
每次注射后二小时内体温可略降,二小时后又复回升,如此将
近一周,病不能解。余寻思再三,一筹莫展。至9月24日叩
求于张寿杰老师,师即详询前因后果及服药机变,沉思片时,
继而谓曰:“吾得之矣。咳声‘空空’然若出瓮中,是肺气之壅
而不清,法当开肺为先,清肺为辅。银翘、桑菊偏清偏透,与症
虽近而未合;腹中隐痛,发热蒸蒸,是积热在肠,熏蒸肺脏。病
发于里而见象于外,根本在下而标显于上也。治当泄热清肠。
综观全体应以开肺达邪,清肠泄热为法。”
    余聆听师训,顿有所悟。师尊清肠泄热之说,诚为高论,
然余性钝识浅,谛思良久仍不得其药,因复赧然请益。师诲余
曰:“余积数十年之经验,知母与枳实同用最为得体。夫知母
一物,人皆知其清肺,不知最清肠热,与枳实相须为用,投剂得
当,立竿见影。”语竟,师援笔直书一方:

    南沙参9g枳实6g大力子9g知母6g蝉蜕6g银
    花9g桔梗4g藿香9g橘红9g黄芩6g
    药煎就,时已中午,测得体温39.4℃,随即进药,过二小
时许,复测体温38.2℃,四小时后体温降至37.4℃。再进二
煎,晚间热即退清。为廓清余邪计,翌日又进一帖,从此恢复
正常。
    孰料愈后第四日晚间,豫儿又觉腹痛,移时便下糜粪半痰
盂,色褐如酱,酸臭难闻。三十分钟后复便多许,色略淡。再
半小时后又如厕,虽仍糜状,然色已纯黄,次晨登圊,却一切如
常。始知隔宿所泄糜粪,为先前久稽之物,是肠中积热之根。
药后肺开气降,肠疏积动,渐渐元气来复,则积滞自去也。
    按:沪上名医张寿杰先生,早岁就学于丁甘仁先生创办之
“中国医学院”,虽无等身著述,而经验宏富,观其治豫儿肺炎
案,即可知之也。此案病因复杂,与常见肺炎截然不同,而张
师治病如与可作画,胸有成竹,挥洒自如,余分析其关键有二:
    一曰辨证精确,二曰用药精当。本症之辨证,其标在肺,
其本在肠。师以咳声“空空”然若出瓮中辨为肺中浊气壅塞清
道,与外邪袭肺、化热作咳者迥异,足气壅而非热郁。两者于
治法上亦自不同:气壅须开,热郁宜清。可见原用宣肺泄热,
是隔靴搔痒,其不效也宜矣。师以藿香、橘红、桔梗辛香引气
之品重开肺气,佐蝉蜕、牛蒡、银花轻清宣泄以解气热。此为
肺中标病之治。
    此病之根在于肠中积滞化热,师以证见腹中隐痛绵绵,而
即慧眼识真情,投知母、枳实以泄热清肠。师曾告余曰:知母、
枳实同用最清肠热是乃师丁甘仁先生所授之法,用之得当,病
去如扫。
    张师于整个诊治过程中,未见病人,仅听余转述病情,不

切脉,不观舌,竟如此识病真,用药准,除先生精研医理,学验
丰富外,可见精于问诊,善于把握主症、主因及证情演变规律,
亦是医家之基本功大。余昔年读书,见近代名医恽铁樵先生
治病,不用脉诊,必待于问,深为不解,今见张师治此症,始自
解悟。

庆泩堂 发表于 2008-10-14 22:26

心房纤颤
    心房纤维性颤动为成人常见之心律失常病症,以惊悸、胸
闷为患者主要自觉症状,房颤时心房发生每分钟350~600
次不规则之冲动,引起不协调之心房颤动。本病无论急性与
持久性,轻者易愈,重者难疗。虽临床见证多端,然余所见病
例,多呈虚性脉症,于气、血、阴、阳四者之中,以气虚为其主
体。而常兼阴血亏损,时或兼挟心火、痰涎或虚阳扰动、或血
行阻滞、或心阳不振,如何立法主治,又当临证权衡,当机立
断。当房颤影响及肺时,亦可导致喘息危象。今随文报告治
愈房颤及房颤喘息各一例。
    例一房颤例。三年前,有科技人员曹某前来就医,年龄
约五十七岁,自诉无慢性病史,近年来常觉心悸怔忡,胸背间
有跳突感,心动过速及早搏时作时止。经西医检查,拟诊心肌
炎后遗症。余切其脉小而带数,指下按之不足,舌质淡红,苔
薄净而干。证属气阴两虚。心失所养致心神不宁,治以两调
气阴兼以宁心安神为法,用生脉散加昧。药如党参、麦门冬、
五味子、生地、当归、白芍、朱茯神、炒枣仁、龙齿骨、炙远志、甘
草、夜交藤、丹参之属,服第一帖后,即觉心胸间舒适异常,诸
症尽失。于是连服十四剂,前十三剂,剂剂均觉有非常之效,
自谓药后病已痊愈。不意服至第十四剂时,虽在春夏之交而

天气燠热异常,突觉心跳不止,一分钟可达百跳以上,于是疑
为用药不当所引起,因而自动停服前方,不再服余之药。心速
一症持续半月后始渐平复。所幸以后.二、三年间,心律失常竟
未复发。去岁冬杪,一日夜间子时,勃然心悸异常,胸闷窒塞,
有惊慌恐惧之感。于是仰卧不敢稍动,静以待之,自觉心胸间
如气轮机之发动。“突!突!突!突!”震跃不已。经二、三小
时,渐渐缓解,次日白天,除胸膺不宁之外,深感疲劳乏力,动
辄汗出。如此夜夜举发,三日后去长寿医院作检查,诊断为
“心房纤维性颤动。”建议住院治疗,曹婉谢之,转来我处服中
药。余诊其脉两寸小而有力,左关及右关尺均小而按之软。
舌质淡红,苔薄净。据此脉症,仍属气虚阴血不足,而心火偏
旺。治拟益气养血,清心宁神。方为:
    黄芪24g党参15g炒白术9g茯苓9g甘草3g当
    归9g麦冬15g生地20g炒白芍9g苦参4.5g丹
    参9g生龙牡各30g炒枣仁15g五味子1.5g
    前药服后,依然夜夜发病,但发作渐轻渐稀,脉则渐现小
脉,数象自除。两周后诸症消失,心胸安适。前后服药37剂,
病不发作。随之则退休,退休后继续发挥余热,曹素勤勉,花
甲之年,仍操劳不止,而心君竟亦泰然,未见与之抗衡也。
    前方之立,是经“辨证求因,审因论治”而后所拟订,故能
见速效,正是前方切中病机,药物与药物之间配合默契之结
果。然若于调整心律一端而论,亦无不借重于苦参一物。近
年来苦参能治心律失常之报道甚多,皆从实验而得,确有见
地。余谓心律失常原因不一,虚证有气血阴阳之偏衰,实证则
痰瘀火郁各不相同,原因不同,调整心律之主药亦不同,是以
临证时务宜推敲斟酌,随证选药。若因心火盛者,黄连与苦参
均为首选之药,而验之临证,则苦参较黄连更为应手也。关于

苦参之剂量,诸书多用15~20g,甚则30g。而据余个人体会
剂量以切中病机,恰到好处为宜,中病即可,不要过量。盖苦
参乃苦寒之物,极易败胃.心律失常者每多气虚,此时顾护胃
气甚属紧要,若胃气重伤,未有不功败垂成者。此余一得之
见,亦一孔之见也,仅供读者参考。
    例二房颤喘息例。某区粮食局科长杨某,年过不惑之
后,即患心房纤维性颤动。经两度住院治疗,仍无明显好转,
在某专家处服补养气血之中药百剂,如石投水,不见效机,出
院后回郊区家中休养。忽一日下午二时许,急电促余往诊,云
病人喘息数日,入夜不能平卧,坐以达旦,已三、四夜矣,故已
将病人送回市区。俗语云:救病甚于救火,故余随即驰往。见
患者靠坐床褥,气喘吁吁,似难接续。与之交谈,亦断续不能
成句。其妻示余一纸药方,谓是患者十余岁时得气喘症,久治
不愈,经乡下一老中医用方三帖即平。以后四十年中,病未复
发。可谓神方矣,是故信之极深,藏之极妥。认为此方仍可救
治其夫之病,欲余审阅后转抄是方。余睹方中诸品,乃三拗汤
加味,药有麻黄、杏仁、甘草、苏梗、桔梗、紫菀、款冬、半夏、贝
母之属,尽是开肺、降气、化痰、平喘之物。而患者之脉散乱无
序,舌淡苔白,一派心肺虚耗之象。余谓杨妻曰:“乃夫幼时之
喘,因于肺金痹郁,痰气交阻,以致肃降无权,肺气上逆而喘,
是实证也。今日之喘,因于心力耗衰,心火不能下降于肾以温
养肾水,致使肾不纳气;肾水不能上交于心以济心火,如易卦
之‘火水未济’,由心肾不交而成喘促,是虚证也。一虚一实,
悬若霄壤;一补一泻,生死反掌。尔夫此时病势已极,用药稍
有不当,毫厘之差,必酿千里之失,抱憾终生,追悔何及!”反复
与之陈明利害,劝导一小时后,方勉强允余用药,于是振笔直
书:

    党参15g淮小麦30g炙甘草10g大枣30g五味子
    10g补骨脂10g枸杞子15g
    遣人配药已下午四时,是夜服一帖。次日清早,余复前往
诊察,患者及其妻笑逐颜开,置谢不止。谓昨晚药后幸得一宿
安卧,气不喘,心不慌,胸也不闷。服药三帖,呼吸平匀,精神
渐振,仍回乡休养。返乡后房颤屡发,又数次住院,惜终未得
救,然喘促一症始终未见复发。
    心衰愈后呃逆
    退休干部王某,祖籍山东,形躯魁梧,性格爽朗。中年得
高血压病,逐渐发展为高血压性心脏病。血压常在190~
210/120~130mmHg之间。严重时舒张压可高达140mmHg。
二十年间屡现高血压危象,必经医院抢救始能脱险。久而久
之,渐渐形成冠心病。年至五十上下,继发心力衰竭,每年须
住院数次,始可苟延残喘。平素人参不离于口,一年内须服用
生晒参500g以上。至三年前来余处服用中药。当时见症:自
感头晕头痛,时作时止,心悸慌乱,胸闷气促,甚则略见喘息,
全身乏力,精神萎顿,动辄汗出,夜梦频仍。腰脊酸软,胃纳不
馨,但二便正常。脉大按之软,舌淡白无血色,略胖,苔薄净。
据脉证而论,此证为气血亏损,心肾不交。头脑常痛而不甚,
且时作时止者,是虚晕虚痛,气血失充,清阳不展之象也。全
身乏力,动辄汗出,是气虚卫阳不固,以致津液外泄。精神萎
顿,腰脊酸软,为先天受损,肾将惫矣。心悸慌乱,胸闷气促,
乃血不养心,兼有心气不足之疾。心肾两脏为水火之脏,在生
理情况下,心火下降于肾,肾水』二达于心,则水火既济而循环
不息。今则两脏俱损,水升无力,火降不及,则火水未济,而成

天地痞塞之象。恰如《周易》火下水上,卦成既济,水下火上则
成未济之意相类。是以心火郁于上而胸闷心悸,肾水乏于下
而腰脊酸软也。参酌脉象舌色,皆无:二致。治之之法,当两调
气血,兼益心肾而交媾水火。药用:
    党参、黄芪、白术、茯苓神、甘草、熟地、淮牛膝、杞子、麦门
冬、五味子、当归、枣仁、姜枣之属,服数剂即见效验,诸证明显
好转。续服数十剂后,症状缓解,停药不服。越年余,自觉一
向安好,时已孟冬,一日夜间忽发呃逆。呃声频繁,昼夜不辍。
因交通不便,至第三日下午始来余处就诊,诊得两手脉大而稍
软。依然是元气不充体质,稍感寒邪则膈膜痉挛,致呃逆连声
而作。拟旋覆代赭汤合丁香柿蒂汤,益气温中,降逆止呃。方
为:
    旋覆花9g代赭石30g党参24g甘草3g姜半夏9g
    柿蒂9g丁香3g生姜二片大枣七枚
    上方服三帖未知,其妻来告症情依然。余推敲此症诊断
无误,用药恰当,当是患者元气素弱,尚不足以运药势、制病
邪,应继续服药。于是宗原方,去丁香恐其太热,柿蒂用15g,
又三帖,呃逆即除,隔年相见,知未复发。
    胃痛慎用辛香温燥
    余昔年读清代贤宿之书,每见胃痛慎用香燥之戒,初未介
意,实亦未识真蒂所在。及至临证渐多,阅历稍广,方知深契
病机,必自实践经验中来。如《程杏轩医案续录》治“秀翘兄肝
气犯胃作痛案”云:“肝为将军之官,脏刚性急。医投辛香温
燥,希图止痛,肝阴被劫,怒木益横,冲胃为呕,此肝为受病之
源,胃为传病之所,医多药杂,胃气益伤。”吴达《医学求是》亦

曰:“世之称肝气胃气痛者,每用香燥破气之药,以为平肝,初
服亦觉有效,久则病变莫名。”叶天士为轩岐一代天骄,倡养胃
阴,与香燥治胃更不相合,其《临证指南》卷八“胃脘痛”门范氏
案后邵评曰:“阳明乃十二经脉之长,其作痛之因甚多。盖胃
者,汇也。乃冲繁要道,为患最易。虚邪、实邪之乘机窃发,其
问消长不一,习俗辛香温燥之治,断不容一例而漫施。”程杏
轩、吴达、叶天士均为清代名医,于胃痛不宜辛香温燥之论,众
口一词,其间必有原因。
    辛香温燥之品,其弊有三:一者香燥之品,秉质刚燥而性
多温热,最易损伤肝阴胃津。二者香燥药之功用,类多行气宽
胀、化滞止痛,多用久用有伐胃伤中之过。三者香燥之品多兼
辛散升扬,不合胃气以下行为顺之生理特点。
    因此,凡胃气虚弱,或胃阴不足,或肝肾阴亏者,皆不宜辛
香温燥之品。下文再就胃腑之主要生理特征加以探讨:
    其一:胃为阳土,喜润而恶燥。人身之脾脏胃腑,皆属于
土,然有阴阳之别,刚柔之分,秉性有燥湿之殊,喜好有润燥之
异。盖脾为阴土而性柔多湿,故喜刚燥。胃为阳土而性刚多
燥,故喜柔润。《临证指南》云:“胃属戊土脾属己土。戊阳己
阴,阴阳之性有别也。”又曰:“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阳土,
得阴自安。以脾喜刚燥,胃喜柔润也。”
    胃为人体五脏六腑之海,主一身之津液。津液亦阴液也,
易亏而难盈,故居常胃津不足者恒多,因而胃腑具喜润恶燥之
特点。倘投以辛香温燥,是反其道而行之矣,能无伤津劫液而
徒增病势乎!
    此外,脾胃虽相为表里而性各不同,治法亦当有别。治脾
宜温燥健运,而治胃宜甘凉濡润。《临证指南》叹惜世人以治
脾温燥之药以治胃病,致使胃津更伤,而病反不治。故知辛香

温燥之药可施于脾湿之证而不宜于胃燥之病,误投之有伤津
劫液之弊。
    其二: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人身气机之升降运动,
乃生命活动过程中之重要环节,故《内经》慎重而言之曰:“出
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于五脏六腑之气机升
降运动中,脾升胃降为其他脏腑气机升降之枢纽,统领诸气之
升降。而胃气主降,以下行为顺。如胃气上逆不仅变生胃腑
诸病,如为胀满、为呕吐、为反胃、为疼痛等等,且能导致气机
升降紊乱,如涉及他脏,则可变生诸病。故保持胃气之正常通
降,为维护健康之重要一着。胃气当如何通降?《临证指南》
详释曰:“所谓胃宜降则和者,非用辛开苦降,亦非苦寒下夺以
损胃气。不过甘平或甘凉濡润以养胃阴,则津液来复,使之通
降而已矣。”辛香温燥之品,多兼升扬上达之性,投剂不当,易
致胃气逆上。故华岫云于《临证指南》“脾胃”门亦指出:“若脾
阳不亏,胃有燥火,则当遵叶氏养胃阴之法。观其立论云:纳
食主胃,运化主脾。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现今生活水平
大有提高,饮食多膏粱厚味,加之醇酒醪醴、烟云吞吐,胃中津
气更易伤残而燥火易炽,若再误投温燥,何啻火上添油!因而
胃气通降不足、易致上逆者切宜慎用香燥之品。
    其三:土受木制。在五脏六腑生克制化规律中,脾胃属
土,肝胆属木。正常生理状态下,木能疏土,以助脾胃消导运
化。如若木气亢盛,木横克土则生脾胃之病,《笔花医镜》曰:
“胃属中土”,“其性与脾同,而畏木侮”。《馤塘医话》之论则更
为具体:“夫脾胃为后天根本,人皆藉以生养,岂能为他经作
崇,其病皆肝为之耳。肝为五脏之长而属木,一有病,则生克
脾胃之土,脾胃受克无所生施,而诸经之病蜂起矣。”胃脘痛则
为木克土症中之主要病证.既是肝邪犯胃而致病,则治疗之时

务必虑及肝胆之特性,投剂方能不悖而收良效。如“肝为刚
脏,体阴而用阳”“肝胆内寄相火”,“肝为风木之脏,风性轻扬,
善行而数变。”据此则用药宜柔勿刚,宜散勿壅,宜凉勿热,而
辛香温燥之品不可轻用。
    然就临床实际情况而论,香燥行气之品并非全属禁忌。
凡有气机郁结壅滞而致痞胀疼痛之证,又非行气开郁无以为
功。关键在于用之得宜及适量与否。对此,张山雷《籀簃医
话》之论则较为中肯:“心胃痛等症,无一非肝络不疏,气机横
逆为患,而其源皆本于肝肾之阴亏。”“人每用香燥药,初服小
效,久则致虚,以其耗竭肝阴也。”“然当病剧之时,气行紊乱,
非有气分之药以疏通之、整理之,则亦无应手之效,香燥药物
颇有奇功。但多用燥药则阴液愈伤,不时频发,后难为继。”
    吴达于《医学求是》中述其治木邪犯土证之经验,可资借
鉴:“水寒土湿,木郁不达,风木冲击而贼脾土,则痛于脐下;胃
气上逆,浊阴不降,相火虚飘而贼胃土,则痛于脐上。痛于下,
则温其水、补其脾、达其肝木而东升;痛于上,则清其风、和其
胃、敛其胆木而西降;不用香燥而痛自愈。”
    其四:西医内科之胃炎、胃窦炎、消化道溃疡病等,皆以胃
脘痛胀为主要自觉症状,而局部病灶经久不愈者,每易增生、
糜烂、肠化生等,甚至产生恶变。此乃西医胜于中医之处,其
各种理化检查,尤为中医所望尘莫及。然胃病历久可致局部
糜烂,中医亦有是说。清代喻嘉言于《寓意草》“直推岵翁公祖
病后再误贻患”案中,详述“胃风”有五证,其中第五条“一日脉
风成为病.言胃中之风酝酿既久,则荣气腐而不清,肌肉之间
渐至溃烂,以胃主肌肉也。”虽所述疮疡皆在体表,其实胃中病
灶亦必糜烂,只是当时缺乏现代西医之检查手段耳。
    胃中局灶糜烂、增生,用药不当,轻则增病,重则出血如

涌,而危象迭生。余曾见数例,胃脘痛糜烂增生而误用治脾经
寒湿之药,如木香、砂仁、陈皮、半夏、苍术、吴茱萸、茴香、良
姜、生姜等辛燥之味,以及参芪白术之类温燥健脾之品,竟至
呕血不止而不得不求助于手术者。胃病而有糜烂、增生之病
例,临床实不鲜见,不少患者未经检查,仅以胃脘痛而来求治
者,更宜详审,务必辨明病证而后施治,而于辛香温燥之药宜
加慎焉。胃痛一症病因较多,有外感寒邪、过食生冷、饮食停
滞、肝气犯胃、肝胃郁热、脾胃虚寒、胃阴不足、瘀血停滞等等。
上述胃阴不足及木横犯土之证,特其中之一端而已。故临证
之际仍宜辨证论治,切奠囿于成见而自捆手足。然鉴于胃腑
主一身津液之特殊功能,以及“为万病之贼”之肝木连同胆气,
时时制约中土,则本文所述者,又为胃痛门中最为普遍而习见
之证,故不揣浅陋而绕慎用辛香温燥之说,以供读者参考。
益气健脾愈胃疡
    消化道溃疡(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中医学中归属“胃
脘痛”症。与慢性胃炎虽同属胃腑疾患,而病机、脉证均有差
异。
    本病最主要之症状为胃脘(上腹部)疼痛,古籍常云:“胃
脘当心而痛”其疼痛部位多在胃脘之近中心,正在心脏偏右之
内下方,故古代医家亦常误称为“心痛”。此外,本病尚有如下
特点:
    疼痛长期、持续,发作呈周期性;疼痛发作时常有烧灼感,
或钝痛,或似饥饿;疼痛具有节律性:胃溃疡疼痛多发于餐后
半小时,经1~2小时可自行缓解。十二指肠溃疡疼痛多发
于餐后2~3小时,常须持续至进食而止;消化道溃疡患者多

得食痛减,得按痛止。
    脘痛发作有时,具周期与节律特性,此谓之“信”。“胃属
土而主信”,故凡信守季节、气候、年月、日期、时刻等而发病
者,每多与中土脾胃有关。脘痛本是脾胃之病,当从脾胃而
治。本病痛发之时得食则痛减,得按则痛舒,为中土虚衰特
征。如林佩琴《类证治裁》云:“凡痛有虚实,按之痛止者为虚,
按之痛反甚者为实。”本病之脉象多见虚细或缓弱,舌质多淡
或淡胖,苔多薄白。故本病之治法当遵“虚则补之”、“劳则温
之”之旨,以健脾益气、温养中土为主。稍兼宽中降逆、行气止
痛以治其标。本病于临证之际虽非同一类型,但以脾胃气虚
为多见,故余选用六君子汤随证增损以治本病中属于上述证
候者。
    方中以四君子汤益气培土以治其本,夏陈降逆和中,诸药
作用恰与本病见症相合,故投之多见效机。本方如痛时喜温
熨及热饮者,则虚中夹有寒象,宜加姜枣同煎,以加强和中温
运。关于生姜,其味辛辣,其性宣散,用治此证则散寒有余,温
养不足,最适宜者莫如煨姜,惜需自制,恐非一般病者所能为。
    消化道溃疡所见脘痛,既有溃疡,多带炎症。患者脉象中
常兼微弦或略弦强,舌边偏红.则为肝木犯胃、肝胃郁热之象,
方中宜兼清热,今时多用蒲公英、金钱草或四季青,确有良效。
明代孙一奎之《生生子医案》中每加黄柏一味。余思此味确具
至理,人身相火发自命门,寄于肝胆,泻其相火,则肝胆之热易
清,热清则肝木舒而中土不受克制,则脾胃安和,健运自如,溃
疡愈合,疼痛匿迹矣。
    余以此方治消化道溃疡,似觉较小建中汤更能应手。小
建中汤宜于中虚而肝木不旺,胃酸不多之人。而今之患者每
多肝木偏亢,泛酸频频。不宜于白芍酸敛,桂枝温热以及饴糖

之作酸也。

庆泩堂 发表于 2008-10-14 22:27

附治验病例一一则。
    干部陶某,年过四旬。因胃小弯溃疡,于1969年手术切
除,而后十二指肠及小弯部又有新生病灶,且发作渐频,痛势
渐增,于1976年10月6日来诊。
    自诉胃脘疼痛,发作有时,上午9~10时,下午2~4时
必发。初则隐痛绵绵,逐渐加剧而为大痛,但仍能忍受。且痛
时得食则减,得暖则舒。平素嗳气频作,不嗳则脘中胀闷。大
便不实,日行二、三次。脉弦而缓,苔薄白微腻,舌尖带红。此
系中土亏损,土虚木旺,乃肝脾不和之证。然则侧重脾弱,脾
虚失运,兼有气滞痰停,湿浊内困,因当时见证嗳气为甚,先用
和中降逆法,以旋覆代赭汤进服五帖,嗳气除,脘痛亦减。原
方加砂仁、白芍、玉竹,又服十帖,脘痛又减。但腹中气胀不
消,大便未实。脉则弦而带滑,右关较细。迳与归芍六君汤加
味,培土抑木。方为:
    党参9g焦白术9g茯苓9g炙甘草4.5g姜半夏
    4.5g陈皮4.5g砂仁2g当归6g炒白芍9g黄芪
    15g炒黄柏4.5g
    此方间断服用106帖,依病者要求,药味药量均未变动。
药后脘痛消失,大便正常,诸症俱解。以后仅过于劳累或熬夜
后,脘中略有不适而已。患者性好杜康,病剧时勉力克制,戒
酒不饮。今觉病愈,复饮如初,日无虚夕。十三年后随访,病
未复作。
    橘皮竹茹消胃炎
    慢性胃炎(包括浅表性胃炎、萎缩性胃炎、肥厚性胃炎、糜

烂性胃炎、胃窦炎等。)为西医学病名,中医学无有相对应之疾
病名称。且本病缺乏特异性症状,甚至不少患者竟毫无症状
可见。中医治病,不如西医须经理化检验,中医每以症状体征
为其主要依据,故无症状患者易被忽略。部分病人出现消化
不良症状,可见中皖饱胀、嗳气等症,稍重者则有食欲减退,伴
呕吐之患者,余所见不多,但泛恶者亦常有之。
    余临证所见之慢性胃炎患者中,最多气阴两虚而兼肝胃
郁热证候,故其舌体较薄较小,舌色淡红中略偏于红,苔则薄
白稍干。脉象细小,或弦细,或细涩,偶可见细而带数者。
    本病辨证略如上述,而其治法宜两调气阴,兼和肝胃。余
抉择诸方,选用严用和之“橘皮竹茹汤”,随证加减,常常得心
应手。
    古方“橘皮竹茹汤”传有两方:一见于仲景之《金匮要略》,
由橘皮、竹茹、人参、甘草、生姜、大枣六味组成,为治哕逆之
剂。另有一首见于严用和之《济生方》,药味较前方多,实由前
方加味而成。方由橘皮、竹茹、人参、甘草、半夏、麦冬、赤茯
苓、枇杷叶、姜枣组成。以治久病虚赢,呕逆不已;或吐泻之
后,胃虚呃逆。汪讱庵曰:“此是阳明胃药也。胃火上冲,肝胆
之火助之,肺金之气不得下降,故呕。竹茹、枇杷叶、麦门冬,
皆能清肺而和胃,肺金清则肝气亦平矣。二陈所以散逆气;赤
茯苓所以降心火;生姜呕家之圣药;久病虚赢,故人参、甘草、
大枣扶其胃气也。”汪氏对此方之释义,尚能符合今时胃炎中
之气阴两虚兼见肺、肝、胃稍有郁热者之病机,故余见此证,每
以此方加减投之,获效甚佳。且此方运用时,不必泥于呕吐一
证,只须辨证明确,无呕吐者用之同样有效。惟不呕者可去姜
枣,加入所需药物。方中赤茯苓余每以白茯苓易之,取其和中
也。胃阴不足者,人参(或党参)改用太子参。胃津亏损者,去

人参、半夏,而北沙参、川石斛、玉竹、白芍之类均可加入,或合
入叶氏养胃汤,或参酌沙参麦冬汤意亦可,总在契合病机,药
随证用则得矣。下附病例一则:
    青年周某,1980年前后应征入伍,继因胃病退役回沪。
自觉胃脘时痛,纳食不振,形瘦面黑,深以为虑。1984年11月
在区中心医院摄片,确诊为“胃小弯溃疡”及“胃窦炎”。屡服
西药及中成药,终未获得可靠疗效,且咽痛、感冒、牙龈炎等症
常与脘痛错杂而见。至1987年1月病情加重:脘痛而外,常
作头晕呕吐,所吐之物为饮食及粘痰,时带血丝。痛时胃中有
似翻江倒海,自觉搅动不已。大便不实,泛恶而不泛酸。至此
始来余处就诊。余诊得脉弦带滑,舌质红苔薄净。予《济生
方)之橘皮竹茹汤:
    党参9g炙甘草3g陈皮6g竹茹9g麦门冬9g
    姜半夏9g茯苓9g枇杷叶9g(包)生姜二片大枣7
    枚
    后即以此方随证加入黄连、石斛等味,服三十帖,诸症渐
解。
    按:此例患者,初起证情并不复杂,因循失治,渐至痰热孳
生于胃脘,上逆则头晕呕吐,下行则大便不实。胃热上熏,则
咽痛、龈肿,盖咽喉为肺胃之门户,而“齿为肾之余,龈为胃之
络”也。故以橘皮竹茹汤清消脘中痰热,佐以益气扶中,药病
相当,故诸证渐蠲。胃火亢盛时,稍参黄连之苦泄,即得其平。
    至1988年3月于甲肝流行病中,复患传染性肝炎,GPT
高达400U,服中药七帖后降至50u,又服七帖恢复正常。(所
服方见“肝炎杂说”篇)
    患者愈后胃病及肝炎均未复发,且感冒、咽痛等症亦少
见。二年后摄片复查,仅有轻度胃炎,胃窦炎及胃小弯溃疡皆

已消失。
    饮食疗法胃疡平
    某局职员曾某,于1974年底曾为余口述其所患严重胃溃
疡不药而愈之经过。治法颇为巧妙,可资临证参考,爰记于
此,以飨读者。曾约于七、八年前患胃小弯溃疡症,上午十
时许、下午三时许必发剧痛,每痛必至浑身冷汗。中西医药迭
治三年,病益笃。一日去外地出差,乘轮船中,旁坐两人,一老
一少,正在谈论此病。听其言,知年少者患病而年长者为老
医,彼此为戚者也。少者所述病情与曾极相似,曾遂侧耳细
听。老医云:“此病吾治愈多人,不用药物,惟贵乎有恒,其效
正不可思议。”于是告之以方法,曾亦默然记之,回家后即依法
践行。其法为:每在规律性疼痛发作前约半小时进一餐,以平
素喜食、易消化而富有营养之食物为佳。宜温食不宜冷食,宜
软食不宜硬食。须基本吃饱,至正餐时仍须随量而进。每日
发作几次,即须进食几次,一次都不得间断,二、三月后痛必不
作,但仍须在原先每次食用之时间,继续进餐,吃至一年可断
病根。曾遵行半载,已不觉疼,饮食畅进,全无妨碍。续行半
年,以竟其全功。于是停止服食,越一周,脘中又见隐痛,寻思
病重根深,食疗亦宜延长。嗣又如法服食半载,病根遂拔。其
告余之时,已病愈十四、五年,胃脘从未再痛,仅多食纤维粗大
之食物时,胃中稍有不适而已。从曾氏告余至今日,又二十余
年,曾已由壮变老,而未闻其病之复萌也。后曾以此法授一店
员,病不甚重,但上下午有明显之疼痛规律,服食半年即愈。
    上述之法,可谓简矣,人皆能则而行之;可谓善矣,不服药
即能去病如扫;亦可谓巧矣,法虽平易,而于服用时间、方法、

食物均有明确要求。余所见消化道溃疡一病,类多虚证,恒以
建中之法取其效,与曾氏所传,途虽殊而归则同也。而药之气
味.必非胃家所喜,饮食之物,正乃谷肉果菜食以养之也。此
法之着重处,必于痛发前半小时食用,痛而后食,则效差矣。
其局限处,惟疼痛无规律者,为难以施行耳。
    扶土抑木除脘痛
    木旺犯土一症,为医家所习见,叶氏《临证指南》中收集验
案甚多。华岫云于编后书曰:“肝为风木之脏,又为将军之官,
其性急而动,故肝脏之病,较他脏为多。”又曰:“肝病必犯土,
是侮其所胜也。”肝病犯土之证,每见呕吐不食,胁胀脘痞,因
而医家常易误认脾胃之病,而忽略“实由肝邪所致。”为发聋振
聩计,华氏将“木克土”证,立为一门,“以醒后人耳目。”虽屡遭
徐灵胎诟病,而华氏济世之良工苦心实堪嘉许。木克土证之
诊断,除症状而外,《临证指南》总结叶氏经验指出:“大凡其脉
必弦。”颇符临床实际。
    至其治法,《临证指南》曰:“若肝阴胃阴未亏,肝阳亢逆犯
胃”者,“用药则远柔用刚。”“若肝阴胃汁已虚,木火炽盛,风阳
扰胃,用药忌刚用柔。”余于临证间凡遇此症,不用大刚大柔之
品,每以扶土抑木为法,欲其刚者,稍参温运。欲其柔者,略兼
凉润,肝郁则佐以疏解,血滞则结合开通。苟能认证无误,投
剂必有应验。某大饭店俞总经理之爱子,数年前独身赴美,攻
读钢琴学位。毕业后举办演奏会,一举成名。于是邀请者踵
至,演出日无虚夕。夜半返寓,必觉胃脘疼痛,渐至每夕演毕
即痛,痛势甚剧,持续二、二三小时方始缓解。在彼就诊多次尚
未有明确结论,予服之药,价极昂贵。然服后仅能减痛,不能

全愈。巧值应邀回沪演出之机,经友人介绍,由其母陪同前来
就诊。诊得两手脉弦强不和,舌质淡白,苔薄而净。据证据
脉,当属木旺犯土之候。询其得病之因,彼则曰:“人而无名,
自由自在;一经名噪,重负难释。”寥寥数语心声,不言病因而
病因正在言中。余思此证病发于精神紧张之后,加之脉象弦
甚,是肝郁不舒,致肝经气火亢盛,横越而克犯中土之象。治
法惟宜疏肝泄木,扶土止痛之法。当今名医张镜人先生之安
中和胃汤,虽不为此证设,而移用之恰极合拍,于是书方与之:
    柴胡9g炒白术芍各9g黄芩9g丹参9g甘草3g
    太子参9g制香附6g生谷芽12g徐长卿15g
    当日服一帖,夜间痛即不作。连服七日,疼痛沓然。为巩
固疗效计,又服七日后停药,则脘痛始终未作也,且白昼精神
情志亦较前大为宽松舒畅。嗣后带方返美,为事业之腾飞而
继续奋斗。
    饮证说约
    人体水液输布失常,停积于某些局部者谓之饮证。《金匮
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篇,将饮证分为痰饮、悬
饮、溢饮、支饮四类。四者之区别在于:痰饮缘由脾胃阳衰,水
饮停蓄于胃,下走肠间,故感沥沥有声。悬饮为水饮流于胁
下,致使三焦之气机受阻,阴阳升降失其常度,咳则激动,停饮
而发为“咳唾引痛”。溢饮为水饮浸润四肢肌表。而支饮则饮
邪阻于胸膈之间,肺气升降失司,则“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
此外尚有留饮与伏饮。留饮乃饮邪久留不去之病证,至其症
状:如饮邪留于心下则“背寒冷如掌大”;饮留胁下则胁下痛引
缺盆,咳则增剧;饮留胸中则见短气、口渴;饮邪流注关节则四

肢历节痛。伏饮为饮伏于内,为外邪引动而发之病证,可见发
热、咳喘、腰背疼痛、目中泪出、发剧时身体振振动等证。
    将仲景上述之论述加以归纳分析,痰、悬、溢、支之四饮,
其区别主要在于发病部位,而留伏二饮,尚兼病久邪留不去因
素。依据前人经验将饮证以三焦划分,似更简捷。如饮在上
焦者,则见心肺证候:在肺则为咳为喘;在心则为悸为眩。如
饮在中焦者,病见于胃、胸胁、四肢。在胃则饮食不消或发呕
吐;在胸胁则胀痛或背寒冷如掌大;在四肢则历节疼痛或瘫
废。饮在下焦者则见肠及脐下证候,如饮走肠间则腹中沥沥
有声,或下利涎沫;饮在脐下则脐下悸。
    饮邪之诊断,除上述主要症状而外,其脉象亦较特殊,痰、
悬、溢、支四饮多以弦脉为据,而留饮则“脉沉”。至于饮证之
治疗,仲景示其大法曰:“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
    余临证所见饮邪为患诸证,其症状、脉象之辨别,不离于
仲景,亦不尽拘于仲景。今举饮蓄中焦一例以作说明。(饮在
上焦者见小青龙汤治咳喘条)
    干部宋某,男,年逾知命,形极肥胖。于1976年4月初来
诊。据云病起于二月之前,中脘胀满,心胸瞀闷异常。须不时
以手抚摩,仍觉终日不适。饱餐后胀满略有增加,并不疼痛。
切其脉,沉而细。先哲每谓瘦人多火,肥人多痰多湿,亦多气
虚。姑从虚胀立论,投香砂六君汤,三剂未验。余反复推究其
病情原委:得食则胀满有加者,非虚证,乃实象也;触按患处不
适反甚者,亦非虚证而是实象也;服健脾运中之剂不见好转
者,更非虚证之征也。复为细检,脘中虽满,而按之仍软,亦不
见有积块;饮食能进,不见阻碍,胃中必非有形之物,疑是痰饮
为患。疏平陈汤加生姜。方为:
    厚朴9g制苍术9g陈皮6g炙甘草3g半夏9g茯

苓9g生姜三片
服一帖后,脘中大舒。晚间兴至,抱孙看戏,胃部久受压
迫,又觉难受。次日复来询问,嘱原方再进,服至第二帖,脘中
攻撑作胀,泛泛欲吐。移时竟得大吐,吐出水液半面盆,不杂
食物。心中惧甚,速往区中心医院急诊,因已无症状可见,仅
予注射葡萄糖一支,嘱回家休息。一宵后自觉脘中异常舒适,
通体轻快,即放弃病假继续上班。复以健脾和胃之剂以善其
后,直至退休后病逝,将近二十年病未再作。
    按:患者呕吐痰饮之前日,余曾诊其脉。原本沉细之中,
却见左寸关浮滑,一时不解其意。其实饮邪已有上逆、外行之
势,是故阳脉既浮且滑也。患者饮踞胃腑,理当胃气逆上而后
呕吐随之,脉象之预兆,亦应见于胃部方是,何以见于左手寸
关?夫左关乃肝胆之位,脉由沉细而变浮滑,是少阳胆气受药
物冲动,发越而逆行向上所致。土受木制,胆木逆甚则胃气随
之。故由胆气先逆而随之以呕吐,饮邪吐去则胃脘畅达,木气
舒展而病愈矣。
    肝炎杂说
    一、中医认为肝炎多与湿浊内蕴有关
    肝炎之病无论属于何证,多与湿浊内蕴相关。故其治疗,
亦无不以理湿为之重点。有症状不明显,由化验而确诊之肝
炎患者,四诊亦无明显湿浊见征,以清化湿热为治多能获效。
    此症西医名日肝炎,而中医定其病位不全在肝。其中黄
疸型者与肝胆关系较为密切,明代《景岳全书》“黄疸”篇中已
云:“胆伤则胆气败,而胆液泄,故为此证。”已初识黄疸与肝胆
损害有关。

    无黄疸型所蕴湿浊,虽亦不离于肝,然多关乎脾胃。《内
经》论脾胃之生理功能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
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脾胃为人体水液
代谢之关键脏器。若脾胃运化水湿之功能稍有障碍,于氤氲
弥漫之湿浊不能廓清时,则易敛本病。故余治肝炎,除急性期
湿热较盛者及不宜健脾者外,于辨证方中均加白术,脾胃健运
则湿浊易化,湿浊化尽则肝复其常矣。且仲圣曰:“见肝之病,
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而张景岳之见解更为直捷:“肝脾俱实,
单平肝气可也;肝强脾弱,舍肝而救脾可也。”此法对于甲型慢
迁肝而现中气不足者更为有效。中气虚甚者,党参、黄芪、苡
仁、扁豆之属亦可酌情加入,无须过虑“湿热不可补”之说。盖
此时虽有湿邪留着,已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矣。正须扶其
正气,以除余邪。倘患者中土犹健,而气血阴阳有所不足,或
肝肾心肺功能有亏,亦宜于辨证方中参入相关调理之品。经
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犹此之谓也。
    二、姜春华老师治慢性肝炎恢复转氨酶方
    姜春华老师生前曾授余治慢性肝炎恢复转氨酶方,药物
甚简,仅七味:
    党参、太子参、黄芪、杞子、垂盆草、田基黄、白花蛇舌草。
    师嘱曰:连服2~3月,转氨酶渐可复常。
    初得此方余未着意,至八十年代初有卫姓干部前来咨询,
谓其子两年前高中毕业,报考大学成绩合格,不意体检时查得
GPT高达100以上,昔年曾患肝炎,当时已经治愈,后未复查。
由是名落孙山,不得不边服药,边复习,边打工。一年后再度
报考,成绩确佳,体检又因GPT升高被黜。及至第三年离高
考仅有一月时,先自行至医院化验,GPT为70u以上,其父急
来商治。当时余未见患者,无法面诊,询知肝功能化验时除

GPT以外,其余项目基本正常。患者体力尚可,三年来打工不
辍,有时稍感疲劳而已,并无其他见症。余思患者病已多年,
惟姜老师此方最为合拍。方中垂盆单、田基黄、白花蛇舌草,
均具化湿清热、恢复肝功能之功。久病肝炎中气必亏,肝肾易
伤,党参、太子参、黄芪、杞子以益气健脾、滋养肝肾。全方扶
正祛邪、虚实兼顾,可谓的对之良方。于是录方与之。一星期
后其父来告:GPT已降至50余。又一周降至40余,第三周恢
复正常。患者坚持服药至高考体验时,顺利通过化验关,高榜
题名而得遂升学之愿。
    由此病例治疗得效,余始识此方看似寻常实非寻常,以后
用治慢性肝炎多节节应手,故告之同好。
    三、大柴胡汤治疗黄疸肝炎
    大柴胡汤出《伤寒论》,为治少阳阳明兼病之方。当今辨
证治疗胆道疾患如胆囊炎、胆结石、胆道蛔虫症等,每收捷效。
肝胆相为表里,甲胆乙肝同属于木,不仅于病理上可互相影
响,且治法与谴方用药亦多相通之处。如大柴胡汤治黄疸肝
炎,其利胆退黄之力恒在诸方之上。乃因黄疸肝炎不仅热郁
肝胆,且兼肠胃湿浊蕴结。木士同病。或竟缘脾胃湿热、熏蒸
肝胆,反侮其所不胜而成病,故治法亦宜兼顾肝胆脾胃,既行
清肝解郁,亦泻阳明里实。据于此种机理,则大柴胡汤自属不
易之方。
    余治陈媪,曾患无黄疸型肝炎,经西医治后因症状消失,
遂不介意。越数年忽发黄疸,全身色黄如染柏汁,急送某医
院,入院仅数日即通知出院。于是转入专科医院,化验血清胆
红素为567μmol/L,GPT150u/ml(其余化验数据不详),该院诊
断为阻塞性黄疸肝炎。经用多种最新高效药物及激素,黄疸
持续不下。病房主任谓乃夫曰:“进来容易出去难,生还希望

仅50%。”佣工为其擦身,盆水色呈深黄,家属深为忧虑到处
奔走求治。得余友人之助,一再强余为治。余允勉为尽力,未
许必效。诊见患者全身肤色金黄,神疲乏力,愠愠泛恶,胃纳
尚可而脘腹不舒,头痛心烦,右胁痞满,大便数日一行,情绪压
抑,畏恐特甚。左脉大而兼迟涩,右脉按之软,舌淡苔白而干,
中心至舌根呈灰黑色。据此脉证为肝胆湿热蕴结,疏泄之令
不行,以致肝郁气滞,犯胃则脘胀便秘,侵脾则中气消损,运化
失健。治法当疏肝清热、利湿消黄、兼益气扶中、健脾化浊。
拟大柴胡汤加减。方为:
    生黄芪15g太子参9g柴胡9g生大黄6g(后下)
    赤芍9g炒枳实9g姜半夏9g郁金9g茵陈30g
    厚朴6g黄芩9g白英30g
    上方服6贴后血清胆红素由567下降至480。皮肤黄染
明显消退,眼结膜黄色消退过半。胃纳转佳,精神愉悦,舌上
灰黑之苔亦除。惟上下腹胀满不适。在上方中加入莱菔子、
苏梗、山豆根(9g)等,服7帖后胆红素下降203。但见两手振
颤难以持物,于原方中减去山豆根,振颤即止。以后随证加
减,服16帖胆红素降至9r7,以后逐渐下降。
    患者于治疗期间曾出现较为严重之中枢神经症状,头痛、
失眠、心烦易怒、惊恐畏惧,甚至闻及雷声而钻入床下。因而
不得不更方予服数周。神经症状控制后,右眼球结膜充血严
重,又经三星期始得渐消。黄疸消退后胃纳极佳,难免进食海
鲜,致化验数据曾多次波动于正常值上下。总之该患者之治
疗颇费周折,方药之中大黄有斩关夺隘之应,药后大便日行
二、三次,成形而质软,通畅无阻,则自觉胸腹宽转,舒适异常,
一日不便则腹中闷瞀。曾有一度大黄用至9g也不更衣,不得
已加芒硝1.5g冲服,大便即畅,如芒硝加至3g则觉腹痛。

    山豆根一药,医刊报道加入对证方中消除黄疸极有效用。
本例患者两次加用皆见大效,然两次均见双手振颤,停用后振
颤即止,其中原因尚待探索。此外,方中白英不惟清热解毒,
亦擅利胆退黄。
    四、草药治肝病
    俗语云“草药一味,气死名医”,草头方药简效宏者真有不
可思议之妙。《本草推陈》载有治肝炎方,仅用神仙对坐草、三
白草、积雪草三物。因余习惯使用传统中药,此方虽屡见之而
终不曾用。
    今年元旦甫过,有某单位孙科长之子忽患肝炎,GPT 329,
γ一谷氨酰转肽酶155(正常值为0~50)。总胆红质20,二
对半化验中三个阳性:表面抗原、e抗原和c抗体均为阳性。
孙科长家境清寒,爱子而立之年尚无正式工作,因而用药务求
效高价廉,余即思及上方,三白草药店无货,改用垂盆草,更加
茵陈、平地木、方为:
    神仙对坐草30g垂盆草20g积雪草20g茵陈20g
    平地木20g
    服药3剂复查GPT71,γ-谷氨酰转肽酶77,其余项目均
已正常。又服10剂,再次复查,所有化验项目全部正常。患
者脉略弦,舌偏红,苔则薄白。即于原方加生地12g、麦门冬
9g嘱服一周以资巩固,从此竟愈。
    五、茵陈四苓散的应用
    传统中医治黄疸,有通利大小便之法,已早为医家所习
用。仲景之茵陈蒿汤为化湿祛浊之代表方剂,现制成“茵栀
黄”成药,于甲肝流行期间业已建立功勋,蜚声医林矣。至于
利尿祛湿以治肝炎之代表方,可借用仲景之五苓散加茵陈,热
重者去桂枝之温热,即用茵陈四苓散也。据三十年代太仓名

医王雨三汝霖氏之经验,用此方之指征,须见“身热口渴,小便
赤涩,左脉沉弦者”始为合辙余于1989年夏诊一高中男学
生,于大考后即得甲肝,自觉倦怠纳差,小便色黄如染,其区中
心医院嘱其住院治疗三个月,而其暑假仅四十天,为不影响学
业谢绝住院,至余处门诊,并要求于暑期内将其治愈。余诊其
脉恰巧左脉沉弦,但无身热之象,故去桂枝,仅投茵陈四苓汤
方,药仅五味,服及一周,体力复原,小便转清,服三十剂复查,
肝功能恢复正常,后即安然无恙。
    六、慢性肝炎的治疗
    慢性肝炎病人,可见肝肾阴虚兼以湿浊留滞,故治法亦须
兼顾,既护肝肾之阴以固其本,又祛湿浊之邪以除其标,本固
标清,病多可愈。然育阴祛湿之方王道无近功,不可急于求
成,但使药病相当,久服自效。
    余治盛女士,年仅三十又三。于1987年2月生育后即患
肝炎,GPT200u以上,经住院治疗三月后降至正常。而其余化
验指标几乎全部失常,医嘱长服益肝灵及维生素E,迁延两
年,病情依旧,屡欲复工而不能。1989年3月27日余处初诊。
自诉患病二年,两胁之痛缠绵不已,夜寐则盗汗淋漓;梦扰纷
纭;白昼,巅顶及两太阳穴疼痛常作,夜间则疼痛转向心口;体
倦乏力,口干饮水不解,胃纳极差;大便干结艰涩,非服通便之
药不能行;月经数月未至;面色灰黄,呈明显慢性病容。脉左
小弦带滑,右脉细软。舌偏红,苔薄而腻。据此脉证,为湿热
郁于中土脾胃,反侮其所不胜,致肝木受殃,湿热久蕴伤及肝
肾阴分,遂至调治两难。盖纳差、便结、面浊、苔腻,均为湿热
蕴蓄中焦使然。而胁痛、盗汗、头疼、舌边色红,为肝胆湿热之
象。体倦、口干、经汛衍度,乃属肝肾阴亏。至于脉象,右脉细
软为痰饮湿浊留蓄肠胃,左脉小弦为肝肾阴虚内热,弦滑为痰

热,于此则主湿热伤肝。及其治法,当以芳化湿浊与育阴护肝
并重。拟方苡仁、茯苓、佩兰、川朴花、蔻仁、半夏以芳香化湿
兼扶脾胃;以石斛、女贞、鳖甲、牡蛎养阴护肝,合郁金、川楝子
软坚散结、疏肝解郁。其方即为:
    佩兰12g生炒米仁各15g茯苓15g川朴花3g蔻仁
    3g半夏9g石斛12g炙鳖甲15g(先)生牡蛎30g
    (先)女贞子12g川楝子9g郁金9g
    以上方加减先后服用五十余剂,诸症递解。肝功能化验
多次正常,遂于六月上班复工,随访四年未有反复。
    七、肝病胁胀的治疗
    肝病无论急慢性肝炎抑或肝肿大,恒见右胁痞胀疼痛一
症。推其机理,总以湿热阻滞于肝经、肝郁气滞或由气及血,
血行不畅而致瘀结肝络等,最为临床所习见。急性期间投以
疏肝清热、化湿和中之剂,肝功能恢复则肝痛亦渐消失。慢性
及迁延性肝区疼痛常多持续缠绵。至于用药,气滞者无非柴
胡、香附、川楝子、青陈皮、枳壳之类,而血瘀又不外丹参、郁
金、延胡、川芎、桃仁之属。理虽如此而其效终难。某年,余治
一慢性肝炎患者,因消化道溃疡发作较甚,先拟理其脾胃,方
中用瓜蒌薤白展中阳以化痰浊滞气,不意服后肝区疼痛稍然
消失,且历久不发。自此余治肝病而见右胁疼痛之患者,每于
对证方中加入前药,常收药到病除、立竿见影之效。盖肝病之
肝区疼痛,有与胸痹相类似之机理。余亦曾治一顽固性胸中
塞闷病人,诸药罔效,参人蒌皮、枳实.胸闷顿解。可见一症自
有一症的对之药,亦属医家着意之处。然《重庆堂随笔》虽云
“瓜萎最润肝燥”,而傅青主则曰胸中虚而用之者,“心如遗
落”,余尝见虚证胸痹误投瓜蒌而自觉胸中荡然无物、吸吸少
气而不知心之所在者。一物而有利弊如此,此非药物自身之

过,全在医家之学识技巧而已。
    八、肝病愈后
    肝病日久或病虽愈而体质未复,人身气血阴阳失于平衡,
每易渐入损途。患者常症状繁多而不知其主症何在,纳差神
疲,倦怠乏力,心情抑郁,沉默寡欢。惟宜详参四诊,仔细推究
五脏六腑之虚实,气血阴阳之盛衰,以及病情进退,服药机变,
综合考虑用药方案,始能投剂合辙。
    如余治某公司陈经理之室胡氏,45岁。1988年曾患甲
肝,愈后十年间多次复查,除乙肝表面抗原阳性外,其余项目
均属正常。虽然,而常自感不适,时或中脘作胀,时或肝区疼
痛,时或腰酸特甚,时或经汛衍期,时或夜寐欠安。胃纳尚可
而乏力懒言,稍稍动作,则感体力不支,面萎色黄,精神困倦。
视其脉小而不畅,两尺均弱而右关稍强。舌质淡红,苔薄微带
浊腻。余辨其病位虽涉及心肝肾脾胃诸脏腑,而主要在于脾
胃中土气阴两虚,痰食阻滞,肝胃湿浊未净,而先天肾元已伤。
因而用参术健脾,沙参养胃,夏贝蠲痰,楂菔消食,川断、狗脊
益肾强腰,佐丹参、半枝莲、蒲公英清热化浊兼通肝络,方为:
    党参20g炒白术9g南北沙参各20g姜半夏9g象
    贝母15g山楂9g莱菔子9g狗脊9g川断9g丹参
    9g半枝莲30g蒲公英15g
    服三帖,六脉涩象已解,舌上浊苔自除,时觉面热升火。
原方加生地15g枸杞子12g元参9g。服一月后至上海铁道大
学附属甘泉医院复查,乙肝表面抗原转阴,其余项目均正常。
而自觉症状已逐渐消失,纳佳神旺,轻劲多力,面色红润,心情
开朗。以后稍有月事不调,予以调理即愈。

庆泩堂 发表于 2008-10-14 22:27

顽固腹痛温肝治
    某机关干部张某,于三十开外时,曾患轻度十二指肠球部
溃疡。1985年起常有胸闷叹息.腰酸腹胀。1986年3月间,
上腹及左右少腹隐隐作痛,有明显压痛及轻度叩击痛。初起
时作时止,继则持续不解,且痛势递增,并伴神疲乏力,腰酸肢
软,大便失序(或日行一、二次,或日行三、四次,无有规律。所
下之粪或如蛋花,或如发酵之物,或如泡沫。)多方检查,病源
难明。中西医药日啜不离,其效沓然。不得已,四处求医问
药。路边草药亦不惜高价购服,病终不减。渐见形消面黑,两
眶四周青黄不泽,呈现明显慢性病容。
    同年6月25日来诊。余诊其脉左弦细而劲,右弦大而
软,舌淡润,苔薄腻,余证一如上述。据四诊而论,此证乃肝肾
精血亏损,肝木失其所养,寒邪乘虚留滞于肝经,伤犯中州而
发为本病。治法当益肝肾、散寒滞、兼扶脾土。为疏一方:
    当归9g赤芍9g肉桂3g(后下)川楝子9g延胡索
    9g青皮6g茴香3g木香3g菟丝子9g补中益气
    丸30g(包)
    服三帖后腹即不痛,惟短气乏力依然,改以左、右归丸调
本扶元,诸证稳定,半年后至12月间腹痛又作,而大便如常。
诊得左脉细而软,右脉弦细带涩,因思罗谦甫《卫生宝鉴》之
“治疝当归四逆汤”方,恰与此证相当,遂以此方加菟丝子。
    肉桂3g淡附片3g小茴香3g柴胡4.5g炒白芍9g
    泽泻9g当归9g延胡索9g川楝子9g茯苓9g菟
    丝子9g
    上方共服二十三帖,偶与补中益气汤及逍遥散(改汤)间

服,竟得腹痛冰释。至今十有余年,从未复发。
    按:本案前后两方辨证用药一以贯之,第次方温散止痛之
力强于首方,故见效更佳。罗氏之:“治疝当归四逆汤方”药物
组成为:肉桂、附子、茴香、柴胡、芍药、元胡索、当归、川楝子、
茯苓、泽泻。张氏之病以腹痛为主症,腹痛部位在上腹及左右
少腹。腹痛特点为绵绵隐痛,时作时止。根据中医理论大腹
属脾,少腹属肝,患者之病位当在肝脾两经。据其疼痛特点,
可判断非气虚即寒邪,而于患者实属寒邪为多。病久正气渐
衰,从脉见弦细软涩而不呈紧象,症兼神疲腰酸,即可推断。
故于方中加当归、菟丝子以扶肝肾,即为扶本计也。
    肠痈验方酒煎红藤饮
    中医治肠痈之方,首推《金匮要略》之大黄牡丹皮汤,谓之
经方。此方用药简练而配伍精当,然病势重至有穿孔危险者,
则大黄重用恐挺而走险,故恒常多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消
肿止痛之方以治之。六十年代中,余得族前辈邹云翔先生(生
前任南京中医学院院长)编校之《中医验方交流集》,书中有治
盲肠炎一方,药极简易,而煎服之法稍稍特殊。其文曰:
    “红藤一两,黄酒两茶杯煎服。此方是三年前偶然得之,
因乡人患盲肠炎,……听说有此灵方,就照方三、四服,结果得
全生命而愈,近两年患此病者,都是服用红藤一两、酒水各半
煎服,确实有效,已治过四个病人,都是痊愈。”
    历年来,余以此方治肠痈或急或缓者十余例,均能药到病
除应手取效,是以知其为堪经重复之有效良方。或问:何以此
方红藤用量不多,而疗效极高?盖关键在于酒煎,酒能行药
势,透经络,行瘀滞,去脓肿。在此方中,恰与红藤相须为用,

相得益彰,以建大功。若遇滴酒不饮之人,纯以水煎红藤服则
多无效,此等患者宜改用别法治之,以免贻误病机而致偾事。
是故不善饮酒者,如酒水各半犹嫌酒多,可少加黄酒一、二匙,
多服几剂,亦能有效,现附验案一则,以供参考。
    女干部单某,三十七岁。有慢性阑尾炎史,右下腹小痛常
作。1982年11月17日疼痛剧发,一下午连往区、市三家医院
急诊,血检白细胞逐次递增至一万以上,建议手术治疗,患者
惧而不就。每日仅注射庆大霉素二次,连续三日,腹痛依然不
减。21日上午来就余诊。余知单素与杜康有缘,迳予酒煎红
藤饮方:
    红藤30g,用黄酒250毫升,浸泡半小时,加适量自来水,
然后加热煎煮,待煎开后三、五分钟,即倒出乘热饮服,只服头
煎,不服二汁。下午另以红藤30g,如法继续煎服一次。至翌
日上午又服一次,服三次后,疼痛消失。为巩固疗效,续服三
次(每日一次共服三日),从此痊愈。
    按:此方源出何书,余未加考证。然《景岳全书》早有记
载。该书“新方八阵·因阵”载“肠痈秘方”曰:患肠痈后,“先
用红藤一两许,以好酒两碗,煎一碗,午前一服醉卧之。午后
用紫花地丁一两许,亦如前煎服,服后痛必渐止为效。”此方至
简,服法至易,而效至宏,可谓验方达药矣。而今时惟用红藤,
不必地丁,是简之又简也。是故余试步《陋室铭》而戏言曰:
“药不在多,有效则灵;方不在峻,愈病则名也。”
    痛泻要方治痛泻
    例一职员薛某,年近四旬。1972年3月间患泄泻。一
日三、四次,便下稀溏,腹鸣之声隔衣可闻。且不可进食荤腥,

稍涉油腻,则便泄次数立增。某医院断为慢性肠炎,服药未
效。余见其面色苍白带青,脉象弦细。初以为脾虚,予健脾之
剂数帖亦未好转。后改由他医给予脾。肾双补汤药,连服一月
病证依旧。仍来余处索方,余仔细推敲,反复揣摩。见患者
情志反常,多郁易怒。且询知便泄之前,腹中胀急绞痛,刻不
容缓;便泄之时,一倾而出,气屎俱下;泄后腹痛全失。过~、
二小时,腹又渐痛,痛又渐重,重极则复泻。由此悟及本病为
精神性大肠功能紊乱所致,中医所渭肝旺犯脾之候。即投痛
泻要方:
    炒白芍18g焦自术6g陈皮9g防风4.5g
    嘱服三剂,并暂戒荤腥房帏。服二帖后,病情大减,自以
为久泻之后,需补营养,大吃油腻荤物,竟亦未见增病。服毕
又予三帖,仍嘱淡食以调之,清心以守之。从此安然矣。
    例二某局党委徐副书记,初受其职即重任独肩,辛苦劳
碌自不待言。渐觉腹中气胀作呜,时或疼痛急迫,痛辄欲便,
得便则痛缓胀减,移时复作如初。是故大便日行五、六次,然
皆成形,并不稀溏。曾在某区中心医院诊断为肠炎,服抗生素
二十余日,病不少减。于1973年5月5日来诊。脉细软而
弦,略偏于浮,指下澄清不浊,舌质淡红带嫩,苔薄净。审证合
脉,显系木盛犯土,脾受肝制之象。肝为将军之官,藏血之脏,
体阴而用阳。谋虑太过,不仅心脾受损.抑且肝气必滞,肝血
必伤。血虚不能濡养其体,气滞不能条畅其志,则其用必亢。
犯胃乘脾,势所宜然。因疏痛泻要方:
    炒白芍15g焦白术9g陈皮12g防风4.5g
    服二帖,诸证如失。
    按:痛泻要方乃刘草窗治肝脾不和、肝旺犯脾而致泄泻之
名方。余临证中每遇此证,即用此方,投剂辄应。然所见症状

及术芍用量,诸书不一,与余临证所见亦不全同。欲明此二
者,先须识得本方治病之机理。江西中医学院张海峰顾问分
析本方极为透彻:“本方配伍的重点是抑木,本方主治腹痛泄
泻,痛则欲便,便则痛减,肠鸣脉弦,一派肝气横逆、乘克脾土
的症状,脾土受害是明显的,但不一定是虚象”。
    据此认识,方中诸药之用量,应以抑木止痛之白芍为君,
制肝解痉,使骄者挫,横者平。以疏调脾胃滞气之陈皮为臣,
白术、防风佐之;若兼风气内盛,郁滞不散者,则以防风为臣,
白术、陈皮佐之;如脾虚之象显著者,则臣以白术。
    《成方切用》引吴鹤皋(景岳同)方用白术三两,白芍二两,
陈皮两半,防风一两。白术重于自芍,似与肝旺犯脾、木强而
中土受制之机理不合。当属土虚为甚、木旺次之者所宜。虽
同是土虚与木旺,而病之因果不同,而用药之分量亦随之不
同,是谓随机应变者也。
    《汤头歌诀》用白芍四两,白术三两,陈皮两半,防风一两。
适用于木气强盛而兼脾虚之证候。
    本方证候特点首在于痛与泻。初起腹中绵绵作痛,肠鸣
回转,愈痛愈剧。痛甚则泻,泻下极爽,有时气屎俱下,一倾而
出。泻后腹痛显减,移时复作如前,痛甚再泻。如此周而复
始,循环往复。一日数次,多则十余次。此因肝气郁而不伸故
痛,郁甚则痛甚,郁极从大肠夺路而出故便泄。泄则肝气暂
疏,故腹痛顿挫而暂缓。此其一。
    其二,此病之起因,每与精神情志关系密切,故患者发病
前,往往具有精神情志变动过程。
    其三,痛与泻虽甚虽久,而患者每每胃纳不减,体力不
衰。自有别于中土虚弱之慢性腹泻。

    便秘良药决明子
    便秘不通原因甚多,治法也因之而异。如热秘用麻子仁
丸,气秘宜六磨汤,气虚须黄芪汤,血虚则润肠丸,阳虚投济川
煎等。其中肝火内郁而致大便不通者,古方有更衣丸,以芦
荟,朱砂为剂,药性较峻,易伤脾胃,且朱砂内藏汞质,久服非
宜。而决明子味甘性微寒,炒焦后甘香悦脾,具清肝明目、解
暑通便之效,可久服无虞,允为便秘不通之良剂。还能清肝
热、降血压、化脂质、消肥胖,则开通地道仅为其诸般功效之一
端而已。且决明子于通便诸药中,性味平和,无明显副反应,
虚人、老人及稚童皆可服用,亦不仅限于肝热便秘。
    决明子治便秘乃今人之发明,集中药大成之《本草纲目》
亦不载决明子具有通便功能。决明子善通便秘之报道余首先
于《本草推陈》:“慢性便秘及卒中后顽固便秘:用决明子一斤
炒香研细末,水泛为丸,每日三回,每回一钱,连服三、五天,大
便自然通顺,且排出成形粪便而不泄泻。此后继续每日服少
量,维持经常便通,并能促进食欲,恢复健康。”用上述方法治
疗便秘效果确切,服法亦甚科学,以丸剂缓治更能润肠而不伤
正气,但制用不易。故恒常服用可以适量决明子泡茶饮服,每
次10g左右,可视大便通畅程度而增损其用量,以适应本身之
情况为宜。余于数年前治一晚期腹腔癌患者,大便不通数日,
忽觉腹中急迫难忍,但登圊又不能排便,不得已于居室内转展
踯躅,直至夜深仍不得通。急电告余,患者自知肠道多为肿瘤
侵蚀损坏,恐用力不当致成意外,故不敢过分努责,要求授予
速通大便之方。余踌躇再三,回电嘱其家属急购炒决明子
60g。此时已近子夜,其妻幸得药店值班人之帮助将药购回。

嘱先以30g加水一大碗,煮成浓汁约大半饭碗,吹冷与饮,服
后腹中微微躁动鸣响,便仍不下,腹胀如故。一小时后再次来
电求助,余嘱将剩余之30g和入首次药渣中,加水再煎再服,
服后半小时许,竟得畅解坚硬粟子粪数十枚。腹笥宽转,痛苦
尽失。患者于半年后病故,但自服用决明子以后未再便秘。
    由此可知决明子之通便也,小病可医,大病亦可治;壮盛
者可施,虚衰者亦可投。其性缓而不伤正气,其效速而不致泻
痢,诚为医门之上品,通便之良剂也。
    填精益肾疗骨疾
    中医学将人体之五官九窍、四肢百骸及组织器官,类比归
纳,分属五脏,其中骨属于肾。人身以骨为其支架,以脊为之
支柱。人无骨则形体不立,脏腑失其维系,肢节无以运动。且
骨髓为涵育大脑与经络(尤其督脉)之源,因而骨于人体生命
活动中具有至关重要之特殊作用,故《内经》将骨归属于“先天
之本”之肾,其理至深。即显示骨与肾脏之精气密切相关。
《黄帝内经·素问》曰:“肾藏精、主水”、“肾之合骨也”、“肾生骨
髓”、“肾不生则髓不能满”,又曰:“肾气热,则腰背不举,……
热舍于肾,肾者水脏也,今水不胜火,则骨枯而髓虚,故足不任
身,发为骨痿。”以上经文明确阐明“肾主骨”之生理病理,指出
骨髓充盈与否,取决于。肾气之盛衰。中医病因学将致病原因
归纳为内因、外因与不内外因,三者皆能侵袭于骨而生骨病。
外因如风、寒、暑、湿、燥、火等六淫;内因如气、血、痰、火、湿、
食等六郁;不内外因如房室、金刃、劳力负重、外力损伤之类,
均可导致骨痹、骨痿、骨疣、骨质伤损等种种骨病,然病因不
同,病机自别,治法亦当随之,何以独谓填精益髓以疗骨疾?

    盖腰为肾之腑,而腰背又为脊柱所居之地,腰痛每与脊骨
有关,故本方引用昔贤腰痛之论以辨骨病与肾精不足、真元虚
衰之关系。如张璐玉于《张氏医通》卷五“腰痛”门中曰:“《内
经》言太阳腰痛者,外感六气也。言肾经腰痛者,内伤房劳也。
假令肾脏真气布护,六气焉能为害、惟肾脏虚伤,膀胱之腑安
能独足?又有膏粱之人,久服热剂,醉以人房,损其真气,则肾
脏热、腰脊痛,久则髓减骨枯,发为骨痿。此为本病,其有风
寒、湿热、闪挫、瘀血、滞气、痰积,皆为标病,而肾虚则其本
也。”指出骨病经久,虽有实邪,宦从本治,须以肾虚为其根本,
以填精益髓为其主要治法。又如《景岳全书》论腰痛证旧有五
辨:“一曰阳气不足,少阴肾衰。二曰风痹风寒,湿着腰痛。三
曰劳役伤肾。四曰隧堕损伤。五曰寝卧湿地。”但是,景岳一
转笔锋,直捷而言口:“腰痛之虚证十居八、九,但察其既无表
邪,又无湿热,而或以年衰,或以劳倦,或以酒色斫丧,或七情
忧郁所致者,则悉属真阴虚证。”景岳之见与石顽相同。腰痛
骨病虽致病之因有种种不同,而究以肾虚居多,故以填补真阴
为治法之根本。
    据于上述,可知骨病不异与人体其他诸症,三因均可导致
骨病,而骨病与肾虚具有特殊之内在关系,故治疗骨病之根本
关键,在于填补精髓以滋养先天,但使肾脏精气充足,骨髓盈
满,则骨得所养而骨病自已。
    目前临床常见之骨质疏松与骨质增生两症,初看似相径
庭,细审病机及治法,仍不越肾主骨生髓之基本原理。
    骨质疏松症。此症常见于老年病人,年老之人肾气渐衰,
真精亏乏,骨失濡涵滋养,使骨质松脆而致本病。其证常见身
材渐渐变矮,俗渭“老缩”。脊柱弯曲畸形,不得已只能伛偻以
行,弓背垂腰,仅能策杖缓步。由于重心不正,加之骨质松脆

已少承受之力,行走常易跌倒,且易骨折。骨折多见于腕部及
髋关节处,仅需轻度外力即可导致骨折发生,脊柱还易发生压
缩性骨折。此外骨质疏松症患者平素常有骨酸疼痛等见症。
脉细弱,或大而无力,亦可兼见弦脉。舌质多淡或淡胖,苔多
薄白。
    以上见证都与肾脏虚衰、精亏阳弱有关。纵有外邪、伤
损、瘀血、痰涎等因素,终属诱因,即使须用祛邪、消痰、化瘀等
治标之法,只宜暂用,不可常服,或与补肾之法同用,标本兼
顾。补肾以填精益髓、温肾壮骨为法。余临证每以黄芪、党
参、白术、当归、白芍、熟地、杞子、狗脊、川断、杜仲、淮牛膝、苁
蓉、制首乌、三七粉等药物选择组方。如阳虚较甚者,益入肉
桂、附片,或兼用右归丸。如无明显阳虚之象,以上方合左归
丸或健步丸(原为丹溪之虎潜丸),随证加减,久服自效。
    骨质增生症。此症亦为老年人常见之病,故谓之退行性
病变。本病与骨质疏松症形成之根本原因基本一致,亦因人
至老年,肝肾精血亏损,筋骨渐失所养,而于承重部位,骨之代
偿能力甚强,于是骨边缘形成骨质增生。骨质易于增生之部
位,常见于颈部、手腕、髋骨、膝部及踝骨关节等处,此处活动
度大,负重时易受重力压迫,骨边缘易于摩擦而生骨赘(亦称
骨刺)。
    骨赘形成之后,易对周围肌肉、神经等组织产生压迫,故
其主症为关节疼痛,患处关节可见肿胀、僵硬、活动时亦可闻
及摩擦音,听到“喀喀”响声。本病于天气变化或局部关节负
重过甚时,可见症状加重。或因骨刺压迫神经,或因肿胀之韧
带等软组织压迫神经、可引起臂丛或坐骨神经痛。病久者可
致肌肉萎缩。骨质增生发生于颈椎及腰椎者,渭之颈椎增生
及腰椎增生,今时此类患者人数极多,故治疗骨质增生症之重

点,即在于治疗颈、腰椎病变。
    本病与骨质疏松症同属肝肾精血亏损,以致筋骨失养之
病,因而其治法及所用方药,亦相近似。但骨质增生症易夹六
淫外邪或六郁内伤等因素,常表现为虚中夹实,故用药时常须
兼顾。如确系邪实者,亦可先事祛邪以治其标,待病解之后,
再拟治本以巩固治疗。余治本症之常用药为:太子参、炒白
术、当归、白芍、狗脊、续断、杜仲、淮牛膝、骨碎补、威灵仙、延
胡索、木瓜、红花、鸡血藤、葛根、羌活、生地、天冬等品。肾阳
虚者.肉桂、附子亦可适当加入,而真阴不足者,又当以调养肝
肾精血为先,宜以六味、左归等方为其主体。
    余治骨质疏松症,投以前述方药,大多即可见效,惟疗程
较长,须有耐心。而所治颈椎病例中,有一特殊病例兼患肺结
核及附睾结核,属阴虚内热体质,不能稍参益气及温肾之品,
试以天门冬少量煎服,则不仅潮热不作,咳嗽渐减,且颈椎宽
展舒适,稍稍益入生地、山药、茯苓等品,效亦佳良。此病之形
成,据患者自述,乃因宿疾至市郊一名医处求诊,医投大剂生
地、麦冬、女贞子、墨旱莲、磁石、夜交藤、合欢皮、砂仁、沉香等
味,服十数帖后渐见手麻,嗣后颈椎及胸椎上段疼痛,痛势甚
剧。此时精神萎顿,胃纳极差。见家中有烧就之莲肉红枣,随
取少量食用,食后精神胃纳转佳,颈中疼痛大减,颈部转动自
如,即每日煮食,及至用莲肉、红枣各1000g时,食后即见头痛
内热,遂停食,此时颈胸椎疼痛已消,惟增生处依然如故。余
揣此例虽阴亏内热体质,久病阳气亦弱,用大剂养阴镇摄,损
其阳气,伤及肝肾,遂至颈椎病变。而后患者稍涉女贞、旱莲、
金银花等克伐之品,颈椎立疼,手指立麻,而用参、芪、杞子等
品则颈椎舒适,手麻消失。但如用生地、麦冬、天冬、菊花、桑
叶等养阴清热而不损阳气之品,颈椎之疼痛与不适同样好转。

由是而知骨质增生之病,确与肝肾相关,虽多数偏于阳弱,宜
于温养,而阴虚者亦可致病,总由肝肾亏损,阴阳失调而成,温
肾、育阴不可一概而论,本篇所述,不过通论而已,具体病例尚
须辨证施治,切莫一方遍投.草率从事。
    另有一例腰椎增生患者,因骑车过久及感受寒邪等因素,
突发腰腿疼痛,致两足痿废不能着地,且原有隐性糖尿病宿
疾。患者缘不能行走而恐惧不胜,连连急电促余疏方。余兼
顾两病,列于一纸,药用黄芪、熟地、山药、苍术、元参、杜仲、淮
牛膝、红花、丹参、当归、炒白芍、威灵仙、地龙、接骨木等,先后
三方,服药二十余剂,腰腿疼痛消失,两腿恢复正常功能。至
今已两年有余,生活起居一如常人。
    某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林先生,年过知命之后,时感腰脊酸
痛,经市一医院检查确诊为腰椎增生肥大,虽服药无虚夕而病
情依然发展。渐至不能直立,站必弯腰曲背,走则偻俯以行,
腰肢牵强难以转侧,深以为苦。兼见畏寒怯冷、四末不温、阳
痿早泄、纳少神疲。余诊其脉左手细而无力,右虽稍大而按之
豁然,两尺沉细。舌质淡胖,苔薄白微腻。据其脉证,当属肝
肾精血亏损,阴伤及阳,阴阳俱虚而阳虚更甚之证。治宜补益
肝肾、滋阴助阳以治本,佐以健脾化湿、祛风通络以治其标。
遂选云翔公治肥大性脊柱炎之腰痛方子服。原方未予增损,
方为:
    炙黄芪6g巴戟天9g淡苁蓉9g金狗脊12g酒川断
    9g炒杜仲12g甘杞子12g黑芝麻15g桂圆肉9g
    制附子3g炒苍术4.5g法半夏4.5g云茯苓9g薏
    苡仁9g炒独活3g陈皮4.5g全鹿丸9g(吞服)
    上药每日一剂水煎服。三月后诸证渐退,腰痛减轻,有时
可直立伸腰。服至半年,见效更佳,腰痛不作,无论站立或行

走。腰脊可自然挺直,余症渐消。以后改汤为丸,又服数月而
病尽解。
    诈病经治记
    诈病,一般医书多不记载,惟《景岳全书》叙述甚详。考其
所论证候及治法,符合于现代西医之癔病。余临证间曾遇一
例,治法取自景岳:“其治之之法,亦惟借其欺而反欺之,则真
情自露而假病自瘥矣。”今记述于后。
    1969年秋间,有高姓中年男子,组织上促其交待经济问
题。一日,两工作人员陪其外出办事,行走于马路之旁。适一
辆卡车迎面疾驰而来,高停步踌躇,陪者觉之。待车驰至身
边,高猛然上扑,幸陪者力挽,仅稍稍擦过而缓缓跌地。然高
僵卧路边,状若死人。余适在近侧,急速迓余往视,诊得六脉
缓软,知为诈病。盖因连日思索不止,精神压力重重,加之欲
行自尽时思绪纷杂。跃向汽车霎那之间,神魂飘荡,遂成此
病。于是告言无妨,然陪者惊惶不已,拦汽车送往医院。余随
车以观究竟,途中余谓陪者曰:此症或以软言慰之,或以厉言
激之,皆可使醒。陪者某素来声色俱厉,即于患者耳边曰:“尔
欲自杀害人,死亦罪加一等。明明未死,还要装死,本可从轻
发落,今则非严加惩办不可。”并大声佯谓司机曰:“汽车转向,
直送公安分局。”高闻声即缓缓睁眼而醒,哀求莫去公安局。
及至医院,无病可查,亦不用药,后即一如常人。
    此症即“癔病性假昏迷”,若不加治疗,经十数分钟或数小
时后,亦能自解。今以言激之,不过促其速醒耳。《景岳全书》
之治法与现代西医相通,试之实例果然有效。是知古人立言,
必有其本,后世之贬景岳者,往往言之过甚,已非平心之论矣。

    肿瘤类
    “关脉如豆”说癌症
    中医临证,贵在四诊合参、而历代名家,于四诊之中,无
不倚重脉诊。《内经》曰:“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对于辨证求
因,脉之作用至关重要。四言脉决云:“脉乃血派,气血之先。”
是谓脉为人体生理病理信息之反应及预兆。余临证三十年
间,辨疑似,别真伪,深得力于脉者恒多,而于癌症患者之证
治,亦无不借重于三指之禅。就中不乏体会,此处仅以消化道
肿瘤患者之关脉,诊见厥厥动摇如豆例,略加报道,以作探讨。
    从中医传统之脉诊部位而论,左关属肝胆,右关属脾胃,
俱归消化系统。若于此处脉道中或一手,或两手,诊见“动
脉”,即指下如小豆一粒,稍硬而突起,厥厥动摇者。脉书多作
肝脾不调,气机郁滞论,主于行气开郁法;或作痰浊瘀血盘踞,
主于祛瘀消痰;或主阳热亢盛,热毒内燔,治宜泻火解毒。余
于消化道癌症患者中,至今见此脉凡三例:一例胃腺癌,一例
淋巴癌愈后复发胃转移,一例十二指肠壶腹部癌肿,均已晚
期。三者同见此脉,足否此脉为消化道肿瘤患者特异脉象之
一种,有待于今后深入探索。但三人脉象之辨证意义,同中有
异,然皆不越上述所说病机。
    例一教师吴先生之岳母,年过古稀,虽形瘦而精神矍
烁。于1993年春间,渐觉胃脘疼痛嘈杂,自服胃药不效,方去

医院检查,已是胃腺癌晚期,乃婿迓余为诊。诊见患者两手关
脉均有一粒突起如小豆大,坚硬跳突,厥厥动摇,是两关均见
动脉。加之患处时作胀满疼痛,若得嗳气矢气,方能稍获宽
松。胃气上逆,呕吐时作,屡投行气宽中、消痰、化瘀、和胃降
逆,兼以解毒制癌之方,均有小效而脉终不变。经再三思考,
改以逍遥散为主方,参酌诸症以增损之,突起之脉体渐小。服
药一月余,动脉竟得平复,两手均呈清晰之弦象,脉体一统,直
上下行。后患者入医院切除病灶,不意术后不久,即长逝矣,
殊为可惜。
    例二女支书许某,年方五十,于1992年患淋巴癌,颈侧
淋巴结肿胀成串。已转移至双侧扁桃体及胃部,因化疗后致
胃部病灶破裂,引起大出血,故于救治止血后,仅以极小剂量
疗之。许极邀余治,余为详析四诊,拟定一方:以参芪术草补
益其气,归芍养血调肝,夏陈消痰,藻布棱莪攻逐软坚,合牡蛎
皂角刺以透剔通络兼消肿核,夏枯红藤清热消炎,复配以解毒
制癌之品,碾磨成粉,使其吞服。药后自觉症状逐步消除,精
神转佳,饮食畅进。继则颈咽淋巴肿胀消失。在某医院住院
一年,同时服余之药粉一年,一如无病然。复查则胃中转移病
灶亦已消失。后在该院每月检查一次,连续五次均未找到病
灶及癌细胞,准予出院。患者以为病既愈,不必服药而自行停
服中药。盖不知病灶虽除而余毒未净,正须继续服药巩固。
如其不然,则“炉焰虽熄,灰中有火”,稍一不慎,势必燎原。三
个月后,医院嘱其化疗,谓为之作根治之计,以杜日后复发。
余再三恳切相劝,不能阻止。一期化疗既毕,即觉右上腹痛且
加剧,继则呕吐不止。检查结论为“胆囊炎”,予对症处理无
效。余诊其脉,左关近似平脉,而右关动脉厥厥旋动,坚硬跳
突。余断然以为胆囊无病,当是癌症复发,病灶在于胃脘。急

改往市一医院作CT,汪实确系癌症卷土重来,病灶在胃部。
继而请原治医院专家作化疗,不数日撒手去矣。此为“关脉如
豆”与癌症相关之又一病例也:
    例三退体工人孙某,年逾古稀。1994年3月突发上腹
剧痛,送长征医院剖腹探查,乃见十二指肠壶腹部及胰头部有
八处癌灶,大小如花生仁。随即关闭并出院。于是其婿迓余
为治。余诊见发病之时,中皖肿胀高鼓,胸脘及腹外形如鼓
胀,胃内切痛,似绞似剜,饮食不进,嗳气腐臭,呕吐频作,大便
不通。诊其脉则右关一粒如豆,厥厥然跳突不止,用力按之,
挺然指下,余脉则小滑。舌质淡红饱满,苔薄白而干。即为行
气活血。疏肝化滞,兼以抗癌。药用丹参、赤芍、蒲公英、白花
蛇舌草、柴胡、川楝子、延胡、木香之属。三剂症状消失,患者
饮食起居恢复常态。且眼至第三帖时,得大泻,腹笥鼓急之状
随消,右关动脉亦见软小。一周后,前症复作,动脉又复坚硬
跳突,复用前方,竟无寸效。思患者年事已老,气血本虚,原方
加入大剂白术归芍,脘腹胀满又即消散。右关跳突之脉亦明
显软小,按之已不甚坚。由此可以推测,是脉象随元气与邪气
之盛衰而呈形耳。至第三次脘腹再痛,仍加白术归芍以进又
无效,经反复研究,重予一方,以益气健脾、软坚散结、解毒抗
癌为法,竟又得症状全除,胀满不作,神情饮食,一如常人。服
用三年余,无丝毫病象,复作检查则病灶仍在。是药之与病,
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故相安无事。在与患者复诊数十次中,
其右关之动脉,时大时小,时软时坚。有时竟可消失,而与寸
尺部之脉合为一体。该患者目前仍健在。
    按:上述三例患者,均为消化道癌肿,而所见之脉,右关部
均为动脉,是否动脉乃消化道癌肿特异脉象之一?有待进一
步探索。固然,消化道癌肿患者,并不都见动脉,可各有脉象

呈现。反之,若见动脉而无惊恐、跌仆、胎产及他症疼痛者,当
警惕是消化道肿瘤之预兆。此理若能成立,则不仅于诊断多
一门径,且于肿瘤之预测及早期发现,亦有重大意义。
    其次,就吴母及孙某两例用药之情况而论,动脉坚硬跳
突,似是实证无疑,然投行气活血、软坚散结等品,皆不甚使动
脉改变,而参以益气养血,疏肝解郁之剂,动脉则变软小。是
以脉象之强劲坚结者,应先虑其虚,后虑其实。当因元气伤
残,无力正常运行气血,加上七情所伤,气机不舒,病气始坚凝
不散。但余所见仅此两例,尚不足以得其结论。此说若是,从
而推广之,则肿瘤病灶之坚凝根深,与患者自身之真元亏损,
及七情重伤实属至关。则治疗之时,不可不时时顾护病者之
元气,亦不可不时时注意调适患者之情志也。关于精神因素
与癌症之关系越来越为医界所证实。当代中医泰斗姜春华教
授于1978年12月19日给笔者之来信中,亦明确指出:“过去
中医对于癌症认为与七情有关,现在看来多数癌症病人由于
心情抑郁而起。”先生之见解极为精辟,故凡见动脉者,宜注意
及此也。
    消散一法试癌肿
    消法,是用消肿散结、开通破积之药,以消除因于气滞、血
瘀、痰凝、火郁、湿聚、水结之类而产生之肿块、痞积,使病灶消
除、经络通达,气血调畅、脏腑安和,从而获得康复之法。
    消法为八法之一,乃中医治病基本大法之一种。对于消
法中专用于治疗阴核痰块,癥瘕积聚等症者又常谓之消散法。
近今肿瘤流行,鉴于肿瘤多具有形病灶,故使之及时消散,又
为治疗肿瘤不可缺少之途径。余于临证间潜心体察,使用消

散法有如下粗浅体会,述之以为引玉之砖,
    一曰使用消散法宜掌握最佳时机。盖人身之气血贵乎周
流通畅,一有怫逆,诸病生焉,若见有形肿核或块物者,法当
及时消散,俾其速除,不可迟疑因循以坐失良机。倘迁延日
久,积气深入坚牢,则有欲拔不能之势。故掌握时机,消散及
时最为紧要。而恶性肿瘤之病,早期不易发现,一见症状体征
常在中晚之期,不仅其积气之盘踞已根深蒂固,且此时毒邪内
蕴、正气虚衰,邪正交织,盘根错节,惟宦仔细辨识,适时投以
旗鼓相当之消散药物,结合扶正、解毒、行气、活血等法,以使
获得转机,始可趋入坦途。
    前贤治癥积,以初、中、末三法分别处治。初期病气始凝,
正气未伤,最宜攻逐消散。中期正气渐衰邪气渐盛,消散之法
须与扶正同用。晚期正虚邪实,须以扶正为主,消散之法仅可
辅助,量病取用,所用药物之数量与剂量,宜细加权衡斟酌,切
忌孟浪。余曾治一晚期肝癌患者,辨证方中稍益丹参、青皮等
行气活血之品,用量甚轻,服后竟致呕血。虽经抢救及时,未
酿成大祸,然每思及此,尚心有余悸。就此种意义而论,医者
操生杀之权,为人司命者,可不慎欤。
    二曰消散法须对因施治。消散法在于治疗阴核痰块与癥
瘕积聚等证,而形成之病理则包括滞气、瘀血、凝痰、郁火以及
水湿积聚之类多种因素,或单独成病,或数者结合为病,因而
使用消散药物治疗癌肿,必须明辨疾病成因,采用针对性药
物,始可获得佳效。
    三曰宜结合软坚,解毒、化滞、祛瘀、消痰、扶正等法。相
须为用,则疗效相得益彰。癌症患者病因难明,证情复杂,尤
其屡经治疗或久病迁延之患者,体内往往气血淆乱,邪正混
杂,不宜独用消散一法以单刀直入,必须审慎衡量,于邪正虚

实及各种病理因素之间,取舍得宜相兼为用,则相辅相成,始
可共建大功。体虚者当辨其阴阳气血,而辅以扶正。热毒内
炽者当助以解毒、攻毒或泄毒之法。肿块坚硬者应佐以软坚
之品.以助其消散。
    余于数年前,曾以经由精心挑选之消散药物组合,加工制
成“神农系列”抗癌制剂,试用于临床,确有特殊疗效。略举数
例如次:
    例一男青年卫某,三十岁,未婚,会计专业人员。于
1991年9月因突发咳嗽、吐血两月余,经市一医院检查确诊
为肺癌,予以手术治疗。开胸后见两肺布满散在性癌肿,无法
切除,随即关闭。且断定其生命期不超过三个月,因而不施化
疗。但患者高热不退,咳嗽痰血依旧。余给予以消散药为主
之“神农一号”内服,翌晨体温便明显下降,两天热清。服半月
后咳嗽及痰血基本消除。出院后续服上药,自觉症状消失,眠
食皆安,体力恢复,面色红润。三月后摄片结果稳定于三月前
之状态,虽病灶仍在,未见扩散发展。于正欲调整治疗方案
时,患者停服中药,去某医院接受化疗。两月后其姐夫再来邀
余出诊,则患者已极度乏力,难以移步于咫尺之间。头发脱
落,见食则呕。摄片示癌肿已转移至肋骨、腰椎、膀胱及胃部
等处。患者决定停止化疗,再服中药。余立即为其特制“神农
二号”浓缩胶丸,此方于一号方中加入解毒制癌之品,并加重
消散之力。药后病情稳定,症状减少,服一月后摄片示病灶稳
定于一月前状态,第八肋间影可见缩小。不意患者于此时回
市郊乡下探亲,未带足药物,断药一周后下肢瘫痪,失去知觉,
频吐痰血;流汗不止;持续发热至38℃以上;神识时明时昧;
小便癃闭,腹胀如斗。随即返沪导尿,同时予服大剂量“神农
一号”粉剂及仍以消散为宗旨之“神农八号”酒剂。一周后热

退,咳血止,但尿中仍有脓血。二周后尿色澄清,神识完全清
醒。服药至一个半月时已可翻身侧卧,连续坐起四十分钟亦
不疲劳,下肢开始有痛感,胃部可扪及之肿块已缩小三分之
一,病情均在趋向好转,但患者心理严重失衡,因其父母均患
癌症,母亲于儿子确诊生癌症时忍受不住精神打击,突然病
故,其父却在儿子病情好转正需精神支持之时,溘然长逝,患
者极度消沉,自感活着已无意义,于1992年8月初自行停药
待毙。虽余及其领导反复开导终无济于事。仅停药半月即命
归泉路。
    其父系某省沪办主任,曾患肝癌,由专家手术切除。二年
后适值患者得癌时父病复发,肝内有花生米大癌肿二处,服
“神农二号”两月后,一处消散,一处缩小。但其深信专家化
疗,将儿子一并带进。其疗后迅即出现大量腹水,深度黄疸,
未几即逝。
    例二周某,三十五岁,干部,曾任空军飞行员。素来健
康无病,于1992年5月因便秘十余日,腹中不适,于长征医院
发现腹腔癌肿,剖腹则见肠及腹膜布满癌灶,组织已变性坏
死。因无法手术而关闭。并断言不能进食仅可用补液支持,命
期二个月。如进食造成大便阻塞有即刻死亡之虞。余视其左
腹表面手术切口处虽已缝合,但缝中有少量滋水渗出,左下腹
有拳大肿块一枚,据云手术所见肿块生于肠外。余予以“神农
一号”内服。并嘱其食粥以维持生命,药后竟每日自行大便。
一周后手术切口弥合良好,可以拆线。十余日后可起床散步,
已能进食大米饭,大便依然通畅。不意此时亲友竟荐“名医”
为治,并将处方送余处勘验。余见处方大骇,患者已形销骨
立,弱不禁风,而方用大剂三棱、莪术、芫花、大戟、乳香、没药
及抗癌草药诸品,剂量之重亦令人咋舌。余劝勿服,患者家属

面色不悦,余即婉转相告:倘定要服用,则服药时宜少量缓进,
一剂分多次服用,如有不适,立止后服。不意患者求愈心切而
又深信“名医”处方,每日饮一大剂,虽药后腹胀泛恶,眩晕乏
力,浑身难受,而竟咬牙饮尽多剂,倏见大腹膨隆,诊时闻及振
水音,是腹水生矣。前医否认腹水,谓为气壅使然,更进破气
攻逐之剂,则腹且益大,水且益多。此时始知改弦更张,另请
一素有名声之治癌老中医,投以六君子汤病不见进退。更方
欲逐其水,以商陆研未,加冰片适量调敷脐部,敷后大便日二
十余行,尽为血性稀水,奇臭难闻,据其妻云此臭不似粪臭,如
烂肉气味。至此时,已经先后四位医家诊治四十日,余之药亦
停服四十日矣。于无路可走时再邀余诊,余见患者骨瘦如柴,
腹大如鼓,发热不退,敷脐药去除后尚日泻臭水四、五次。余
见此状,知患者大势已去,康复无望,仅能勉尽绵力,以减其痛
苦,即所谓“提高生活质量”也。再以神农“一号”及“八号”大
剂并进,两日热退泻止,每日有一次黄色正常大便,一月后腹
水退尽。虽最终仍未治愈,而药物之效用已自可见。
    例三某单位退休职工陈某,男,六十五岁。1992年2
月因发热住某医院,诊断为“M2型”急性白血病。高热持续于
39~40℃之间,血象、骨髓象明显损害,曾先后输血二十二
次,加上化疗,病情仍不能控制。院方已作出明确结论:该病
人生命不可能超过三周,一般在二周左右,屡发病危通知。服
用“神农一号”后,四天开始退热,七天热退清。三周后血象明
显好转,白细胞数逐步上升,四十天后骨髓象正常,二个月后
所有化验指标全部达到正常标准。于服药一月后即自行放弃
化疗而出院。继续服用“神农一号粉”,患者正常生活一年半,
后又复发,余曾考察其复发原因,除家中与儿孙不睦,口角频
多、精神不快外,惟有各类补品服用较多,此外未见其他明显

因素,即于入院化疗同时,再予神农一号,仅二周,以临床治愈
而出院。出院后半年内病情稳定,未见异常。半年后因家事
纷争激烈突然复发,数日而亡。
    以上三例虽未获得痊愈康复,而于病情危重,进退惟谷之
时,投以消散药仍有良效,然经数年之实践观察,余知仅用消
散药物只能缓解病情、减轻病者痛苦,而尚难治愈,必须结合
其他方法,辨证论治,方为妥善,但消散法仍不失为治疗癌症
之一种重要而有效之手段,值得深入研究探索。

庆泩堂 发表于 2008-10-14 22:28

胰腺癌治验
    赵某,男,7l岁,退休工人。患者体质强壮,素无慢性疾
病。于1995年1月间左上腹隐痛,时作时止,未十分介意。
至3月初疼痛加剧,有时不能忍受,始至医院就诊。3月14日
普中心医院CT报告:“①胆囊增大,胆囊炎。②胰腺钩突占
位可能。”初步诊断意见胰腺癌。建议手术切除,患者以年高
病重而拒绝,经友人介绍邀余中药治疗。
    1995年3月24日初诊。患者当时主要症状为全身乏力
及左上腹疼痛,其特点为胀感多于痛感。胀急时极为难受,坐
卧不安,且有气机自脐上向心胸上顶。疼痛阵发,有时剧痛可
致呻吟。胃纳尚可,两便自调。无发热及胆囊、肠胃症状。脉
大涩滞,一息四至。舌质淡红,苔薄白而腻,苔色微黄。据此
脉症为气虚脾运不健,痰浊留滞与气血交凝,结为瘕积,久而
蓄毒以成恶症。治拟益气健脾以扶持元气、加强运化。消痰
软坚结合行气活血、解毒消瘕。方为:
    生黄芪30g太子参15g炒自术lOg丹参15g当归
    1Og瓜蒌皮10g川贝母10g昆布10g海藻lOg厚

    朴10g炒枳实10g焦山楂15g三棱10g莪术10g
    炙鸡金1Og半枝莲30g石见穿15g牡蛎30g白花
    蛇舌草50g
    以上方随症加减,服至6月19日最后一诊,共诊十一次,
服药八十四帖,后以症状消失,病痛缓解而自行停药。
    至1996年8月,停药已十四月,又因上腹剧痛而住入前
院。诊断为胆囊炎性肿胀,施行手术切除。剖腹后先予检查
胰腺,见有已萎缩之癌肿病灶。证实患者原先所患确系胰腺
癌,亦证实中药治疗已使痊愈。
    按:本例患者经确诊后纯用中药治疗,则中药对其疗效
无可置疑,故选择以作报道。分析患者所以速效之原因,大致
有以下数点:
    其一,思想开朗,情绪稳定。患者为体力劳动者,文化较
低,不甚了解癌症之高度恶性性质,认为既然是病,服药即能
治愈,故无精神压力。余所治之癌症患者中,凡获治效者,大
多类此。部分病者甚至为家属所隐瞒。而文化素养较高之患
者,思想敏捷,多愁善感,既不易隐匿病情,一旦知晓亦难遣释
情怀。重重之精神负担,已镇其自身于不可逆之境,阻其药力
于“神不使”之地,则“希望之于失望,正与绝望相同”矣,何愈
病之云为!由此而论则癌症患者以不知自身之病情为好,而
已知者莫要惊慌失措,务必正确对待,须知多得一分自在精
神,则多一分治疗希望。倘能熟知自身病情,又与医家配合默
契,则为更佳,定然有助于疗效提高,最为可取。
    其二,信医诚笃,药专力宏。癌症为恶性程度极高之病,
故患者及其家属惶极之余,难免病急乱投于医,所服之药亦难
免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灵丹鸩酒,真伪难辨。则一身之阴阳
气血尽为淆乱,未张之病魔邪气应激猖狂,于医家对病情之思

维与认识.亦徒增迷惘,欲速其愈,反受其殃,以致该治者不
治,可愈者难愈。本例患者信余独诊,不杂他药,余之思路及
方药不受干扰,正巧药病相当,故得速愈。
    癌症之治疗尚在探索之中,无有医家已有确切把握,因而
不能要求病家专信一医,一旦贻误病机,追悔何及。但当谨慎
选择,细心从事。由一医治疗一阶段,如疗效确实不佳,再更
换经深思熟虑而选定之另一医。不可数方迭进,多药备尝。
奠忘以科学头脑择医治病服药,斯为得矣。
    其三,不乱服补品。本例患者三餐之外,不吃其他杂食,
补益诸品及鳖鱼等物,概不服食。凡补益之物皆具药性,服用
补品,不啻服药,与治疗之药协调者,尚无大碍,不协调,或更
药性相反者,岂不偾事。故以不滥服补品为善于调摄矣。至
于甲鱼,滋腻呆胃,滞痰恋湿,世俗云可抗癌,而余见癌症患者
胃气不旺、痰湿内蕴者不少,屡进此物,益欤害欤?思之自明。
    肿瘤特效验例闻见记
    祖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宝库,也是人类征服肿瘤之有力
武器。经由许多年实践研究与总结,中医对于肿瘤病因病机
之认识,渐趋一致:气滞、痰饮、湿浊、瘀血、热毒等实邪为致病
之元凶;人体气血阴阳之亏虚为受病容邪之基地。因而医家
从各自之理论认识、实践经验以及所居方域之气候、人情、水
土、体质等不同,治法亦因而有所差异,然总不出扶正、祛邪两
大法门。于扶正法中,有偏重益气者,有偏重养阴生津者,亦
有使用养血滋阴或温润助阳法者,各随医家临证决策,随宜而
定。而于祛邪门中,有强调癌症为蓄毒不流,郁结日久而成,
其间致病之毒可为化学致癌物或各种物理辐射,亦可为病毒

及生物损伤。故投以大剂清热解毒,或以毒攻毒,其理论根据
为“邪去正自安”也。除独用抗毒法外,临床多以数法兼行,亦
有以清热解毒、活血祛瘀、软坚散结为治疗肿瘤“三原则者”。
而通达之论,则将各种病因病机综合推断,然后各据患者四诊
八纲,因人而施。如有医家以“五因六法”为立法之本者:“正
气亏虚-扶正固本;毒根深藏-清热解毒;久病必瘀-活血祛
瘀;气郁痰结-理气化痰;肝郁气滞-疏盱解郁;以及癥瘕积
聚本病本法-软坚散结。”以上所述虽仍支离破碎,信手拈来,
未成系统,然皆为治疗肿瘤之正法,为当代中医遵循之准绳。
不仅如此,即或民间治疗肿瘤,方法虽然繁多,总亦不越以上
范畴。今择三例,皆经余亲自核实而疗效确凿者,详述其治
法,以供读者参考。
    例一对口蕈治胃腺癌例
    患者徐某,年过知命。早岁曾为高级职员,后调至某粮店
当营业员。年方半百时得胃腺癌症。化疗及中草药悉遵医
嘱,与医家配合默契。虽屡经复发,尚能调摄自护。其时约在
七十年代初,具体年月已不复记忆。忽一日旧疾发作,胃脘肿
胀高突,疼痛不可忍,且滴水不能饮,以小匙少少与之亦必吐
出。饮食更无以进,仅靠静滴葡萄糖液以维持生命。幸其老
妻敏慧,痛哭流涕之余,闻说对口蕈可治此病,即急函各地亲
朋好友,从速寻觅。竞得某地一老太将珍藏数十年之一枚稀
世之物,奉送与彼。据云此物乃新死之人口含金器者,其气自
口直上棺盖,日久于盖外对死者口处,生一毒蕈,即对口蕈也,
采归阴干,妥为收藏,可治诸般毒疮。干品色紫黑,仅如绿豆
大,该老太以十数层绢布包作一大团,可见其珍藏之谨也。徐
家得蕈,如获至宝,急急放入小碗中,加清水数匙,待稍软润,
即隔水蒸炖,炖毕速送医院,此时顿见奇迹:以小匙少少灌入

徐某口中,竟不吐,连续将小半碗药汁饮尽,终不见吐,过数小
时饮以葡萄糖开水,亦不吐,次晨喂以米饮,亦能受纳。于是
蕈中加水炖取二汁,复喂饮如幻,最后连蕈吃下。由此呕吐立
止,一周后,脘中胀痛消失,病灶恢复至发作前之程度,渐可正
常饮食及自理生活。一月后竟上班复工。以后仍服某院之草
药及接受化疗。五个月后,旧病再次反复,因无从觅取对口
蕈,而终致不救。
    例二脑间隔占位吃核桃枝煮鸡蛋例
    某局会计俞先生,浙江海盐乡下人也,妻室及子女均在原
籍,其长子19r70年弱冠之岁,患头痛,治之未效,痛势渐剧,至
难以忍受。速来沪至华山医院神经科检查,确诊“脑间隔占
位”性质未定,作放疗后返乡,有所好转,症未全消。其父觅得
内服核桃枝煮鸡蛋方,即设法购买核桃枝,嘱其子依法制服。
    核桃枝须采集手指粗之枝条,太粗者过老,太细者过嫩,
均不合标准。每日以鲜枝200g,加水煮沸后文火煎熬四小
时,盖核桃枝有毒,久煮可以去毒,同时加入原只鸡蛋四枚,蛋
熟时取出去壳蛋白不可破碎,于蛋上以竹针刺小洞十数个,再
人原汁中烧煮,至液汁渗透蛋中而止。上午煮就后,即于早午
餐之间吃蛋一枚,饮汁一杯。于下午午饭与晚饭之间吃第二
枚蛋,再饮汁一杯。晚饭后吃第三枚蛋,又饮汁一杯。尚余一
蛋,留至次晨起床盥洗后吃,仍饮隔夜之液汁一杯。同时随即
烧煮当日之药蛋。
    俞子按上法一日不问,连续服用一年有半。初服三个月
后,症渐缓解,以后诸症渐消,康复如平人,读书劳作,一切如
常。年半后即停药,从此一直保持健康,以至结婚生子、成家
立业,均无影响。余写此文前,适退休多年返乡养老之俞老先
生来沪省亲,余借机再次询访,俞老谓其子已病愈二十六、七

年.今已四十八岁矣。除反应略迟钝外,并无他异,可谓根治
也已。听说当时俞子住于病房,同事病友告其曰:有人与其同
病,以核桃枝煮蛋食之得愈,其人住武夷路某弄某号。俞先生
亲往寻访咨询,确系脑瘤患者而得愈者,遂信心坚定,嘱子依
法治疗。此外尚有区委李副书记(现已离休多年),亦为俞老
先生提供一个例证:李书记早年于部队工作,有一战友因头痛
剧烈经有关医院确诊为“脑瘤”,当时尚无手术条件。患者带
病随军,至山东休整时,适住一果农家中,该农自谓能治此病。
即剪取核桃树枝条数根,斩断劈碎,煮水与饮,竟得疼痛显减。
临行时果农赠送核桃枝数大捆,服后竟至症状全消。建国后,
李与其于部队又共事近十年,病未复发。以后各自转业,李至
上海,彼去福建则信息中断。核桃枝治肿瘤之疗效,尤其治疗
癌症之疗效,尚未肯定,而上述三例虽属良性,亦是奇迹,是否
该物对于脑肿瘤具有殊效,尚待研究。
    核桃枝有毒,关于减毒方法,金有景先生于《抗癌食药本
草》一书中提供三个途径,足资参考:“一是久煮,一般煮上四、
五个小时,直接喝核桃枝煮的药汁,问题就不大了。二是群药
共煮。三是加食物(瘦肉或猪羊等内脏)共煮。”录之以供参
考。
    例三晚期胃腺癌以传统中药治愈例
    凤某,即针灸类病案中肾虚感寒、为针合谷复溜立效者,
系某商店营业员。退休后久居浦东农村,不来治病,故十余年
不通音闻矣。数月前机缘巧合,适相邂逅。其告余曰:1989
年底彼患胃痛,大便隐血(++++),北蔡卫生院摄片示胃小
弯溃疡O.8cm,伴增生糜烂。由于治疗无效,病情加甚,复由
川沙县人民医院胃镜检查,并切片化验,确诊为恶性病变。建
议手术及化疗,因惧而不就。闻及川沙县某卫生院有一孙姓

中医颇善治此病,即于彼医处服约七阅月,竟得病愈。1993
年经周浦人民医院胃镜复查,证实其病灶消失。余嘱其将药
方寄余研究,其随即寄来处方近三十张,查其日程为连续处
方,有三首不同处方相继使用、余稍加归纳,录其方于下:
    第一方:1990年2月22日起服至三月底,连续服用四十
天。
    生黄芪18g生地榆15g猪茯苓各12g蓬莪术8g制
    苍术9g生甘草18g蛇舌草30g陈皮6g佛手12g
    赤芍12g藤梨根15g红枣20g牡丹皮15g瓜蒌皮
    12g象贝母lOg明党参12g
    第二方:1990年4月1日起服至八月初,连续服用四个
月。
    生黄芪30g党参12g焦白术15g甘草3g川石斛
    20g制黄精30g制萸肉5g鹿角霜12g仙灵脾9g
    破故纸12g五味子lOg蛇舌草30g蓬莪术12g象
    贝母12g黛蛤散12g(包)猪云苓各12g乌贼骨12g
    炒丹皮24g红枣12g诃子12g
    第三方:1990年8月5日起共服二十一帖。
    生黄芪30g大党参各12g焦白术15g焦苡仁12g
    鹿角霜12g蓬莪术15g牡丹皮12g猪云苓各12g
    广木香5g炒白芍15g破故纸12g绿梅花6g娑罗
    子12g青防风6g佛手片12g红枣20g甘草3g炒
    乌贼12g
    简析:上三方中共有之药为:黄芪、党参、白(苍)术、茯
苓、莪术、丹皮、红枣、甘草,具有健脾益气、清热散结之功,由
之奠定凤氏癌症治疗之方药基础,前后三方,均在此基础上加
以扩充。

    第一方侧重清热解毒、制癌与化痰散结,故方中重用蛇舌
草、藤梨根、生地榆、瓜蒌皮、象贝母、赤芍等品,服用四十天,
重创病灶,迅扫癌毒,实为治疗全过程中最关键之阶段。
    第二方减去藤梨根、生地榆、瓜蒌皮、赤芍等解毒抗癌之
品。仅留蛇舌草一味,可见肿瘤经前阶段之治疗已得有效控
制,相对呈现正气不足,阴阳俱虚,故加入党参、白术、石斛、黄
精、萸肉、鹿角霜、仙灵脾、破故纸、五味子之类,以健脾胃、扶
中气、补肝肾、调阴阳,据用药情况分析,患者当时应属阳虚为
甚,故温肾壮阳之品多于养阴之物。由此可见癌症患者之选
方用药当以辨证为前提,确是阳虚,亦可适当投以温热助阳之
品,不必以癌症内蕴热毒而肆用寒凉。
    第三方于第二方中减去部分温肾药,而成益气健脾化湿,
兼以温阳行气消癌之方。盖此时病势渐退,正气尚待恢复,将
清热解毒以制癌肿之品全数撤去,以传统中药配成扶正祛邪
同用之方,以为最后收功之治。
    上述三方首方重于抗癌,二方偏于温养,补中有攻,攻补
兼施。末方寓攻于补,扶正御邪而竟全功。三方之用药各有
侧重,层次井然,合于普明子《医学心悟》以初、中、末三法以治
癥瘕之旨,故收药到病除之效。

    外科类
    养血生发斑秃痊
    有孙会计者,年半百许。早岁曾患肺痨,虽然药饵常进,
依旧体质渐损。所以年方知命,而头发渐渐花白,且不时脱
落。1975年春夏间,忽片片脱净而成斑秃:右耳上方、头后枕
骨上缘及左耳后上缘为三大块,均约2×2cm大小。其次,较
小之秃斑尚有数处。某医院同时采用内服外涂措施,治疗数
月依然如故。改用牛奶注射于患处皮内,实在痛极难忍,而强
忍之,每周一次,又治数月,仍无进展。于是邀余用中药治疗。
诊得脉弦细,舌淡红,知系本元不足,加以作务劳心,渐致气血
亏损。经曰:发为血之余,肾之华在发。又曰:肾藏精,肝藏
血。肝肾精血充足则美髯而华发;精血衰少,则须颓发落。故
其治法宜调养肝肾,益精补血,精充血足秀发自生。选用《医
宗金鉴》之“神应养真丹”化裁,并变通其方,且改丸剂为汤剂:
    大熟地12g制首乌15g黑芝麻15g白芷3g白蒺藜
    6g菟丝子9g当归9g川芎3g桑椹子15g侧柏叶
    15g
    自9月12日~12月5日,共服五十五帖,斑秃处华发复
生。据患者自述服二十帖后,发已不脱,秃处渐有头发生长,
又服三十余帖,即完好如初。
    按:脱发一症,多因肝肾亏损、血虚不能上荣,风邪乘虚而

入所致,此为虚证,“神应养真丹”为的对之有效良方。如因肝
气郁结不畅,以致气滞血瘀、发失所养者,则须疏肝解郁、活血
化瘀,《医林改错》“通窍活血汤”用之有效。余尝见脱发而口
苫咽干、胆热脾虚者,投小柴胡汤而得效(见“小柴胡汤治验
选”)。而余临证所见仍以肝肾亏损为多,用神应养真丹外,黑
芝麻、桑椹子、侧柏叶亦为养血生发之妙品,少佐白芷以通窍
道,则其效更彰也。
    简易便方愈臁疮
    余素习中医内科,旁及女科及针灸,通常不治外科病。然
亦常有外科小恙前来索方者,盖图便利也。一日有黄姓翁前
来就诊。翁患臁疮,病灶位于左足胫骨前面下三分之一处,溃
疡面约1.5cm×1.5cm,稍凹陷,滋水流溢,其色黑浊腥臭。溃
面周围掀红漫肿,有6cm×6cm大小。患者系两月前被摩托
车撞伤胫部而病。病发后辗展医治,耗资千元有余而病足依
然。余偶发遐想,不受常规之法约束,处方用药一随己意,内
服外敷双管齐下。内服用四妙汤加味,以清利湿毒兼以益气
活血。方为:
    生黄芪30g金银花30g全当归15g生甘草6g地榆
    15g炒黄柏9g赤芍9g每日一剂,水煎服。
    外用地榆粉撒掺溃疡面,以敷料包扎,一日一换。经治六
日后红肿显著消退,疮面滋水渐干,溃面收敛近半。遂停止内
服,专事外敷。不意连敷旬日,病灶虽敛而终不愈合。患者有
一友人忽至病家探望,嘱以鸡蛋煮熟取黄,以文火熬取蛋黄
油,以此油调地榆粉外敷患处。黄翁依法施行,不数日疮口平
敛.肌肤完好,惟病灶处皮肤尚留褐色未褪,然已得临床治愈

之效矣。
    臁疮虽非大病,常多久治不痊,耗伤气血,抑郁精神,损人
真元。少数毒力强盛,尚有恶变可能,因而切莫以病小而掉以
轻心,致遗祸殃。此病成因,总由湿热下注、瘀血凝聚而成。
故无论内治外治,须以清热利湿、活血行瘀为大法。前用四妙
汤,方中银花、甘草、地榆、黄柏解毒利湿清热;当归、赤芍活血
化瘀;黄芪益气扶元、内托敛疮。全方药仅七味而方意周匝,
是故能见速效。
    治疗药中地榆及鸡蛋黄油为关键之品。地榆昧苦酸,性
寒,入肝与大肠经。具凉血止血、泻火解毒敛疮之功。地榆炒
研成粉,外敷烫火伤效验卓著即是其例。用以敷治臁疮效果
亦佳。鸡子黄性味甘平,人心肾两经。功能滋阴养血、润燥熄
风。因而鸡蛋黄油既可内服以治肺结核之类消耗性疾病,外
敷善治烫火伤及热、湿疱疹、皮肤溃疡,因秉滋养之质,利于改
善病灶局部营养条件,故用以收敛溃疡,功效独特,与地榆粉
相须为用,则相得益彰。
    [附]鸡蛋黄油制取法
    取鲜鸡蛋数枚,以红皮者为佳。煮熟,去壳及蛋白将蛋黄
置金属勺内,以文火加热,并时时翻动勺内蛋黄。约十分钟左
右即可出油,此时蛋黄渐变黑褐色。及时将油倾人盛器内,继
续煎熬,直至蛋黄焦枯。一枚蛋黄约可出油2ml,收储备用。

庆泩堂 发表于 2008-10-14 22:28

阴茎损伤性炎肿治验
    朱科长年过不惑,于1977年初,小便无故出血,亦无痛
感,用止血药十余日而血止。至3月初尿血复至,肉眼可视见
红色,镜检则出血满视野矣。在某医院作膀胱镜检未见出血

部位,亦无病灶发现。然阴茎中已被器械严重擦伤又复感染
而致脓血时流。且小溲反频,每溺时,疼痛彻心。夜间被中受
热则阴茎勃举,举则痛不可忍,不得已将阴茎露丁被外而睡。
注射糜蛋白酶数十支,脓血仅仅稍减,疼痛则依然如故。至4
月16日已经月余,始服中药。余诊其左脉浮数,按之软,左尺
为甚。右弦细带滑,苔薄腻,质胖淡,中多裂纹。合参四诊,显
系肝肾不足于内,阳道瘀肿于外。盖男子之外阴,由肾精涵
养,肝脉绕络。治法当从肝肾入手,滋肝肾之真阴以治本,泄
肝肾之相火以治标,稍兼祛瘀通络、清热解毒以消肿胀。为订
一方:
    生地9g杞子15g炙龟板24g炒黄柏6g知母6g
    金银花9g留行子6g石斛12g炒白芍9g淮牛膝
    15g三七粉1.5g(吞服)
    上方加减服至九帖时,脓血显减,疼痛亦微,夜间已可复
被而睡,又进三帖,诸症俱除。

    妇科类
    吴竺天临床经验方应用
    业师吴竺天先生,为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副主
任医师,浙江余姚人,早岁毕业于丁甘仁先生创办之“中国医
科大学”。先生擅长妇科,精研医理,娴熟临诊,因而名播遐
迩,求诊者门庭若市,日无虚夕。行医数十年来治愈妇科疑难
杂病及不育症不可胜数,《解放日报》曾以“孩子满天下”为题
予以报道。七十年代以后,多种报刊报道先生事迹甚多,此处
不遑列举。先生因诊务繁忙而无暇著述,乘此拙作梓行之机,
选辑先生经验方七首以广流传.并借以了先生“为杏林耕作,
为病家造福”之芳德夙愿。
一、当归补血汤
功能:益气养血、固崩止漏。
主治:妇人经行过期不止,经血淋漓,崩中漏下。
药物组成:党参12g当归9g炒白芍12g木香4.5g
    制香附6g生地炭12g藕节炭12g川断
    12g狗脊12g玫瑰花1.2g震灵丹12g
    (包)
    加减法:出血严重者可加入阿胶烊化后冲服,腹不痛者
木香、香附亦可酌减,腰不酸者川断、狗脊可去。
    孟城按:先生使用此方时,极少不用木香、香附、川断、狗

脊,盖因妇女多见腰脊酸软一症,故常用川断、狗脊。至于木
香、香附,先生曾曰:“人身血贵流通,调经当以行气为主,古人
云‘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即是固经止漏之剂,亦不能一味
收敛止血,必兼行气方是正法,始不至有经止瘀留之弊。”师治
崩漏用以止血者常为生地炭,藕节炭而不用他炭。生地补而
性凉,藕节涩而兼通,此二味常与震灵丹同用。妇人经行将
净,经血淋漓不断者,用震灵丹(12g)布包入煎,止血净经颇
具卓效,然经行伊始者无效,是谓“避其锐气,击其堕归”者
也。
    先生于妇科方中恒用玫瑰花,余举以问焉,师曰:“玫瑰花
不仅疏气,而且行血,妇科病以凋气血为先,故常用此品也。
如病妇素来大便不通者,则易以月季花,因月季花破血通经,
兼能通便,常用量为4.5g。”
    二、加减桃红汤
    功能:行气活血,调经止痛。
    主治:月经不调,经前腰酸腹痛,经行不畅,或瘀滞内阻
之经水淋漓不止。
    药物组成:川断12g狗脊12g当归9g川芎9g桃
    仁12g红花6g木香4.5g制香附6g丹
    参12g鸡血藤12g玫瑰花1.2g
    加减法:月经闭阻者,三棱、莪术(各用15~30g)、留行
子、茺蔚子、赤芍等可加入。胞宫不温者仙灵脾、阳起石、紫石
英等又可选用。若下元虚寒较甚者,肉桂、干姜更宜益人。腹
中胀满者,须兼乌药、娑噜子。
    孟城按:方中川芎一味乃先生极为善用之品,曾谓余曰:
“此物少用则升散行血,能治头目疼痛,常用量为2.4~4.5g。
用其一般剂量(9g)则善能调经,行气活血两兼其功。重用

(15g)则反能收缩子宫,减少出血量。”又先生常重用川芎以治
孕妇胎位不正,加入安胎方中,每收良效:
    三、加昧舒肝汤
    功能:行气活血、舒肝凋经、清热通络、化瘀消癥。
    主治:经前乳胀、腹胀,输卵管阻塞或积水,附件炎,卵巢
囊肿等。
    药物组成:柴胡9g川楝子9g木香4.5g制香附6g
    红藤30g麦芽15g败酱草30g炙鳖甲
    12g炙山甲12g桃仁12g苡仁12g玫
    瑰花1.2g
    加减法:宫寒加仙灵脾、阳起石、紫石英、仙茅等,大便不
通加生大黄4.5~9g(后下),腰酸酌加川断、狗脊、仙茅、仙灵
脾、补骨脂、杜仲等,腹中有块加三棱、莪术。
    孟城按:先生以此方加减治愈卵巢囊肿者甚多,余曾以
本方随证化裁治愈一例子宫肌瘤。患者姓夏干部,年近四十,
B超示2cm×3cm,4cm x 4cm子宫肌瘤各一枚,平素月经不
调,经行胸乳胀痛。以上方加减服用二月余,复查肌瘤消失,
经行正常而愈。
    先生曾为余论述卵巢囊肿之成因、发病机制及治疗法则:
“此病之得,多在经期行房或房事后不慎受凉,下焦阳气被郁
而不运,遂至气滞、瘀凝,结成瘕块。本病以祛瘀消炎为治则
大要,佐以舒肝和气、发育子宫。阳起石、仙灵脾、紫石英等俱
为发育子宫之品。如方中加入当归、怀牛膝温补肝肾而流畅
血分,其效更速。至于山甲、牡蛎等软坚通络之品,可根据病
情选用。方中败酱草如若缺货,可以紫花地丁代用,但地丁之
功效不如败酱为优。治本病须注意大便通畅否,便秘不通者
以通便为要着,便畅则肠中积垢俱去,经络易于畅达而癥块易

除也。故方中每用蒌仁、生大黄,如饯以枳壳则更好。治此病
时不能强行攻破,只可因势利导。每当月经临行之时,须重用
行气破血之品,经血以多行为佳,血通则瘀去,瘀去则病消。”
    方中用桃、米仁之意,先生曾释曰:“卵巢囊肿必有瘀血留
体,用桃仁意在通瘀消肿。而卵巢既有囊肿,必至阻塞不通,
体内分泌物(多为粘液)必积滞其间,故用米仁以消之。”
四、舒肝调经汤
功能:舒肝解郁、活血调经。
主治:月经不调,经行乳房胀痛,婚后不育。
药物组成:柴胡9g川楝子9g木香4.5g制香附6g
    麦芽15g当归9g丹参12g淮牛膝12g
    炙鳖甲9g炙山甲9g赤芍9g玫瑰花
    1.2g
    加减法:输卵管积水或有囊肿者加红藤、败酱草;大便不
畅加生军,能一日便下二、二次更佳。其余加减悉同加味舒肝
汤方。
    孟城按:本方与加减桃红汤为姐妹方,同为治疗月经不
调之主方。本方侧重疏肝解郁,而加减桃红汤则侧重活血祛
瘀。此两方及当归补血汤为先生临证时使用频率最高之方
剂。先生曾谓其临证时所诊最多之证为经前乳房胀痛而有
块,少腹两侧作痛不舒,经净则诸症如失。患者多婚后八、九
年仍不育,治以逍遥散合调经之品加减(即本方),肝舒经调则
自能受孕。
    临床亦可见到血热瘀滞型月经不调,证见经行先期,经前
或经后腹痛,按之痛甚,经行量多色赤或紫,唇红口干,心烦失
眠,尿黄便秘,脉象弦数,舌红苔黄。治当凉血活血以调经,先
生常以生地、赤芍、丹皮、元胡、当归、川芎、红花、制香附、炙甘

草等出入为剂,但先生未拟定处方,因而附志于此。
    五、止带方
    功能:清热凉血、化湿止带。
    主治:白带
    药物组成:白薇12g藕节12g扁豆花9g玫瑰花
    1.2g
    加减法:黄带加椿根皮9g、粉萆薢12g;赤带加银花炭
12g、生地炭12g或加茜草炭、贯众炭。腰酸加川断、狗脊。纳
差加焦六曲。预防子宫癌加土茯苓30g、鬼臼12g、龙牡各
30g。
    孟城按:本方为先生临证治疗带下之方,不论证之寒热
虚实,随证加减,皆可应用。据先生经验,患者如见带净则经
至,经净则带下现象,宜认真检查,须防宫颈癌。先生平素并
不单独为病人治疗带下,而常于治疗其他妇科病之对症处方
中,合入本方,病愈带净,一举两得。
    侍诊时余曾就方中使用扁豆花,举以请益。师谓扁豆花
不仅善清湿热,且有收敛作用,故白带频下者用之多效。
    六、安胎方
    功能:补肾清热,安胎保胎。
    主治:妊娠胎动不安。
    药物组成:川断12g狗脊12g菟丝子12g钩藤15g
(后入)
    加减法:习惯性流产孕妇,可用本方合补中益气汤同用。
羊水过多者加黄芩、白术、焦六曲、茯苓、冬瓜皮、赤小豆、藿苏
梗等品。先兆流产可以本方加党参12g,当归6g,白芍12g,生
地炭12g,藕节炭12g,玫瑰花1.2g,以益气养血、安胎、止红,
红止则胎自保。

    孟城按:先生曰:“孕妇补腰最为重要,补腰即所以安胎保
胎,故安胎方用川断、狗脊、菟丝子以补肾壮腰。安胎须兼清
热,故加钩藤清肝热,不仅安胎,还防子痫。”“若妊娠五月后,
胎全不动者,可于上述安胎药中加入川芎9g,可以动胎气,且
使生产时顺利。”
    胎动不安除外界客观环境、生活起居及诸病理因素造成
之外,孕妇妊娠期内服药不当,亦是重要原因。故孕妇有病,
服药宜慎。师屡曰:“胎前破气之药不能用,祛风活血之品如
桂枝、羌独活、牛膝、木瓜、络石藤等均不能用。如有痹症疼
痛,可用丝瓜络、桑枝、秦艽之属。师且一再叮咛:“孕妇不妨
用行气之品,然不可用香附,用之不慎易致堕胎。”
    七、妊娠恶阻方
    功能:芳香化浊,和胃止呕,
    主治:妊娠反应,恶心泛漾、呕吐不食。
    药物组成:姜半夏9g陈皮6g木香3g焦六曲9g
    藿香9g苏梗9g佛手4.5g
    加减法:吐重者加吴萸、川连。
    以上七方为先生临证习用之方,诸方用药看似平淡无奇,
苟能辨证正确、化裁得宜,可收立竿见影之效。孟城用之近三
十年,获益良多,正有不及以言语表达者。上述各方及先生经
验之谈,乃从余早年随师侍诊时所记之《随师笔记》中录出,一
仍原貌,皆用当日先生口语,不作文字修饰渲染,更不加分析
以参己见,盖存其朴而葆其真也。其中奥义,读者触类旁通自
能明了,毋须赘言也。

    妊娠早期脉解
    本文所云妊娠早期,乃受孕后从末次经净起算两月之间.
此时胎气初结,诸征未显,为痫勾孕尚难分辨,以脉象为主,结
合症状体征加以推断,有较重要之临床意义。然结胎伊始,气
血方凝,形质未成,虽“脉为血派,气血之先。”可随时显示机体
五脏六腑、阴阳气血运行之内在规律及发展变化之情况,迅速、
传递机体内部之各种生理病理信息,然在停经后一月内,胎气
甚弱,脉上尚难测知,往往须足一月后脉象始显,故早期孕脉
之诊察时期,实为经停后第二个月内,仅一个月时间。因妊娠
三月以后,孕脉渐渐明显,恶阻、腹征等亦渐出现,诊断已不为
难。故本篇仅就早期孕脉稍加辨析。
    先哲对于早期孕脉之论述虽多,大要不越二条,均为《黄
帝内经》之经文。
    其一,《素问·阴阳别论》曰:“阴搏阳别,谓之有子。”
    何谓“阴搏阳别”?王冰注曰:“阴,谓尺中也。搏谓搏触
于手也。尺脉搏击,与寸脉殊别,阳气挺然,则为有妊之兆。”
王注中明谓“尺脉搏击”,而与寸脉作何殊别,尚未有说。
    而王宏翰之注则更为详尽:“细释《内经》,并诸家之论,谓
阴搏阳别,则尺脉搏击于手者,乃滑数有力。而寸脉来微,有
别异于尺。则是寸脉来微,殊别于尺脉之滑数,是有子之象
也。”又曰:“但孕子之脉,原有寸关尺俱数之脉,而此节之经
文,乃寸微尺数之旨也。”王氏之注为多数医家所采纳,如戴同
父《脉诀刊误》亦主寸微尺数之说。陈自明《校注妇人良方》亦
曰:“寸微关滑尺带数,流利往来并雀啄,小儿之脉已见形,数
月怀耽犹未觉。”

    虽王氏之论为较多医家所赞同,然“寸脉来微”一语,尚欠
理论及实践依据。盖脉以尺寸分阴阳,阳寸阴尺之说见于《难
经》而《内经》则无也。故张介宾曰:“阴,如前手少阴也,或足
少阴而言亦可。盖心主血,肾主子宫,皆胎孕之所主也。搏,
搏击于手也。阳别者,言阴脉搏手,似乎阳邪,然其鼓动滑利,
本非邪脉,盖以阴中见阳而别有和调之象,是谓阴搏阳别也。”
初观文义,张注自较王注为优,将“阳别”之“阳”释为“阴脉搏
手”,“别有和调之象”,确有见地。
    通观“阴阳别论”原文,篇中“阴阳”两字之含义非一,皆具
相对性,此处阴阳两字,当指阴经阳经而言。人身十二经脉,
手足各三阴三阳,六阴经中,惟心肝肾三经为阴血之经,而三
经中仅足少阴肾与胎孕最为相关,故约而言之。“阴搏”之
“阴”,当指肾经,其相应之脉位在于两手尺部。此则景岳之注
甚是。妇人怀妊之后,六脉皆现缓滑流利,不惟尺脉为然。而
阴脉(当以尺部足少阴肾经脉为主体)之搏动,与三阳经脉象
之搏动同中有别,尚须区分,足为“阳别”。
    关于此点,余早岁侍诊于业师吴竺天先生,曾请师示妊娠
脉法。师诲余曰:“三部脉缓滑冲和,转展流利,寸关浮沉正
等,尺部稍俯,即是妊娠早期之脉。若尺脉不俯,即有疑问,当
须仔细辨察,以免鱼目混珠。尺脉何以稍俯?盖受孕之初,男
精女血凝于胞宫,肾气引全身之气血精华,集注至阴之地沉潜
于里,以发育胎儿,是以尺脉当稍稍见沉。俯者略低之谓,亦
即稍沉之意焉。”仲景《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篇指
出妊娠之诊断:“妇人得平脉,阴脉小弱,其人渴,不能食,无寒
热,名妊娠。”“渴,不能食,无寒热”为妊妇之症状,姑置不论。
而其脉象“得平脉,阴脉小弱”,余之理解为:此处所说之“平
脉”,并非常人脉法中之“平脉”,而是妊娠妇女之“平脉”。亦

即缓滑冲和,转展流利之脉象。于此脉象基础之上,复见少阴
肾脉较寸关略见“小弱”,弱脉之体状为沉而细,故“阴脉小弱”
并非尺部见小脉与弱脉,当是滑利之孕脉至尺部略小而略俯,
正与吴师数十年之经验相同。
    其二,《素问·平人气象论》曰:“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
子也。”此句经文,为诊断妊娠之另一脉法。惟“手少阴脉”究
属何处,诸家见解不尽相同,可概括为二三种意见:一指神门穴
处之动脉。如王冰注曰:“手少阴脉,谓掌后陷中者,当小指动
而应手者也。”二指左寸脉。如马莳注曰:“左寸部属手少阴心
经,而手太阳小肠经之脉,为之表里。”《脉赋》云:“太阳大是男
妊.故知手少阴之脉动甚者,为妊男子也。”三指两手寸口脉之
尺部。如高世轼注曰:“少阴,尺脉也。”“两手少阴脉动甚者,
则知肾气有余,感天一所生之气,故妊子也。”对于上述三种不
同见解,余赞成启玄之注。经文明谓“手少阴脉”词义清晰,历
历分明,故当依文解义,直指手少阴心经之脉,毋庸迂回曲折,
舍近就远。
    至于少阴脉之部位,在于左寸心部抑或神门穴处?两者
均为手少阴之动脉,而左寸心部为寸口脉三部之一,妊娠脉滑
数流利,三部统一,两手皆然,决无仅见于左寸,而余处不见之
理。亦无论经文或千百年来之前人经验,均无独以左寸脉“动
甚”以决妊娠之理.是故左寸之说不足为据。
    手少阴脉当指小指内侧手少阴心经神门穴处之动脉,十
二经皆有动脉。《内经》原有明文。神门穴处之动脉即是手少
阴心经之动脉。此处之动脉,平素很难测知,即或指下有应,
亦极微弱,每在似有似无之间。有两种情况,神门穴处可见明
显之脉搏跳动:一是患有严重神经衰弱者,心血虚耗,心阳亢
盛,可见神门脉动,然终不见妊娠脉缓滑冲和,转展流利之象,

所显者无非病脉。二是妇人怀妊后经停匝月,神门穴处即现
妊娠独有之滑利脉象,指下分明,清晰可辨,直至分娩后,始渐
消失。此一脉象用以解释“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一句经
文.最为恰当。余昔年曾与妇科医师合作,以神门脉诊断未婚
先孕者,然后作放射免疫测定加以证实。几乎箭无虚发,历验
不爽,正可为此作一反证。
    至于王叔和《脉经》曰:妇人“三部阴脉沉浮正等,按之无
绝者,有娠也。”何谓“沉浮正等”?王宏翰释曰:“按之浮沉正
等者,即仲景所谓寸关尺三部之脉,大小浮沉迟数同等也。”又
曰:“叔和谓妇人之脉,三部浮沉正等,又按之无绝者,谓阴阳
和洽,有妊之兆也。”
    叔和《脉经》之说乃妊娠妇人早期过后之常见脉象,因胎
气渐盛,阴血渐充,尺脉盈满,故见三部浮沉正等而滑利不绝。
    综上所述,如何能早期从脉诊测知妊娠?育龄妇女正常
之月经规律突然改变,经汛过时不来,而又身无他病,寸口脉
见缓滑流利,两尺较寸关稍沉而按之滑甚者,是为胎孕早期正
常之脉。或按神门穴处,有明显脉动而又滑利不绝者,亦为早
期妊娠之脉象依据。
    甘麦大枣脏躁愈
    脏躁一症,首见于《金匮要略》,皆由忧思日久,子脏枯燥,
心火炎上,神明不宁而成。与癫狂之气郁痰凝,心肝火炽者迥
异,因而治疗之法,亦当有别于癫狂。仲景之甘麦大枣汤,实
为治疗脏躁千古不易之良方,据患者所现之脉症,增益药味,
投剂得当,如响斯应。爰录二:例于下:
    例一某局女会计宋某,年三十许,于1970年初,忽病哭

笑无常,每日必发多次。发作之时,时而悲泣,伤感不已;时而
喜笑怒骂,亲疏不避;时而欠伸频作,有若神灵所附。约一小
时后,或作喜笑,或不笑,继则谴然自释,重归平静。清醒后与
常人无少异,亦能治理账务。曾屡往某精神病院就诊,诊断为
“精神分裂症”,已治数月不应..余往诊时,病正发作,所见一
如上述。病止后诊其脉弦而绌,舌质干红,苔薄白。此症显然
是《金匮》之脏躁,仲景曰:“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
所作,数欠伸。”正与此例病情相符..即以甘麦大枣汤加入养
血柔肝、宁心安神之品:
    淮小麦30g甘草4.5g大枣7枚当归9g炒白芍9g
    柏子仁9g太子参9g炒竹茹4.5g炒枣仁9g茯神
    9g合欢皮15g
    服五帖,病由日发数次,减为五日内仅发两次,服至十帖,
诸症悉蠲。数年后,邂逅其全家于中山公园,云愈后一切安
然。
    例二某局严科长之妻,年近半百,素患冠心病,失眠经
久,睡去则恶梦频仍。1975年初春,与澡堂服务员发生口角,
有理而受屈,遂精神失常。语多而无伦次,见人辄讲述其事,
终日喋喋不休,夜眠则惊惕常作,此外别无他症。已服精神专
科镇静药,半月不应,邀余治之。余诊其脉细软带滑,视其舌
质淡,苔则薄白。余推究病情:据其年龄已在更年之期,经汛
濒临断绝,阴阳本易错乱,加之脉细舌淡,气血亏乏。口角斗
气,致使肝失条畅、心神受激而病发矣。论其见症,虽与上例
迥然不同。而其病机实相类似。所不同者,前例兼见阴伤血
燥,此则伴有心肝阳亢。爰疏一方:
    淮小麦30g炙甘草9g大枣30g石菖蒲6g炙远志
    6g珍珠母30g龙齿12g丹参9g竹茹4.5g

    上方服二十余帖即释然病解,至今已二十余年,乍见之
下。俨然一龙踵老妇矣。虽仍体弱多病,而此症终未复发。
    上述两例病案中,第一例之症状与《金匮要略》所述较相
类似,对余之诊断与用药必无异议,而第二例则不然,其见症
仅见多语及夜寐不安,而仲景原文中并无此症状,如何可作脏
躁论治?关于脏躁之症状,余公侠医师在“从临床体会谈谈甘
麦大枣汤的应用标准”一文中,作如下五点归纳:(刊于《江苏
中医》1958年第8期)
    1.患者言行失常,或无故悲伤,或喜怒不节者。
    2.心烦不得眠,或恍惚多梦,或坐卧不安,或身如蚁走样
者。
    3.汗多,口干,不思饮食,大便秘结,常数日不更衣者。
    4.怕一切声光,怕与人交言,喜独居暗室者。
    5.腹诊右腹肌挛急,或右胁下脐傍拘急,有结块者。
    以上症状,不必悉具。本方加当归、白芍、茯神、枣仁、龙
齿、牡蛎、柏子仁等,则效果更佳。
    盖脏躁之病因,无非五脏阴液之不足,“喜悲伤欲哭”乃
肺金津虚而然。“数欠伸”是肝肾之虚而见周身疲惫。心肝血
虚则神乱“如有神灵所作”。今患者因兼肝阳微亢、心气激越
而致多语,梦扰,正在本证范围之内,尚未越出雷池也。故以
甘麦大枣汤加味治之竟收药到病除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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