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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病条辨》 清·吴塘1

 学中医书馆 2013-12-20

《温病条辨》 清·吴塘

凡例
一、是书仿仲景【伤寒论】作法,文尚简要,便于记诵,又恐简则不明,一切议论,悉以分注注明,俾纲举目张,一见了然,并免後人妄注,致失本文奥义。
二、是书虽为温病而设,实可羽翼伤寒。若真能识得伤寒,断不致疑麻桂之法不可用;若真能识得温病,断不致以辛温治伤寒之法治温病。
伤寒自以仲景为祖,叁考诸家注述可也;温病当于是书中之辨似处究心焉。
三、晋唐以来诸名家,其识见学问工夫,未易窥测,瑭岂敢轻率毁谤乎?奈温病一症,诸贤悉未能透过此关,多所弭缝补救,皆未得其本真,心虽疑虑,未敢直断明确,其故皆由不能脱却【伤寒论】去蓝本。
其心以为推戴仲景,不知反晦仲景之法,至王安道始能脱却伤寒,辨证温病,惜其论之未详,立法未备;吴又可力为卸却伤寒,单论温病,惜其立论不精,立法不纯,又不可从。惟叶天士持论平和,立法精细,然叶氏吴人,所治多南方证,又立论甚简,但有医案,散见於杂症之中,人多忽之而不深究。瑭故厉取诸贤精妙,考之【内经】,叁以心得,为是编之作,诸贤如木工钻眼已至九分,瑭特透此一分作圆满会耳,非敢谓高过前贤也。至于驳证处,不得不下直言,恐误来学,【礼】云:事师无犯无隐,瑭谨遵之。
四、是书分为七卷,首卷历引经文为纲,分注为目,原温病之始。卷一为上焦篇,凡一切温病之属上焦者系之。卷二为中焦篇,凡温病之属中焦者系之。卷三为下焦篇,凡温病之属下焦者系之。卷四杂说救逆、病後调治;俾学者心目了然,胸有成竹,不致临证混淆,有治上犯中、治中犯下之弊。卷五解难产;专论产後调治与产後惊风。
卷六解儿难;专论小儿慢惊风、痘症,缘世医每於此症惑於邪说,随手杀人,毫无依据故也。
五、经谓先夏至为温病,後夏至为病暑。可见暑亦温之类,暑自温而来,故将「暑温」、「湿温」,并收入温病论内,然治法不能尽与温病相同,故上焦篇内第四条谓温毒。暑温、湿温不在此例。
六、是书之出,实出於不得已,因世之医温病者,毫无尺度,人之死於温病者,不可胜记,无论先达後贤,有能择其币窦,补其未备,瑭将感之如师资之恩。
七、是书原为济病者之苦,医医士之病,非为获利而然,有能翻版传播者听之,务望校对真确。
八、【伤寒论】六经,由表入,由浅及深,须横看;【本论】论三焦,由上及下,亦由浅入深,须纵看,与【伤寒论】为对待文字,有一纵一横之妙,学者诚能合二书而细心体察,自无难识之证,虽不及内伤,而万病诊法,实不出此一纵一横之外。
九、方中所定分量,宜多宜少,不过大概而已,尚须临证者自行斟酌。
盖药必中病而後可,病重药轻,见病不愈,反生疑惑。若病轻药重,伤及无辜,又系医者之大戒。夫古人治病,胸有定见,目无全牛,故於攻伐之剂,每用多备少服法。於调补之剂,病轻者日再服,重者日三服,甚则日三夜一服。
後人治病,多系捉风补影,往往病东药西,败事甚多。因拘於药方之说,每用药多者二、三钱,少则三、五分为率,遂成痼疾。吾见大江南北,用甘草必三五分。夫甘草之性最为和平,有国老之称,坐镇有馀,施为不足;
设不假之以重权,乌能为功。即此一端,殊属可笑。医并甘草而不能用,尚望其用他药哉?不能用甘草之医,尚足以言医哉?又见北方儿科於小儿痘症,自一二朝,用大黄,日加一、二钱,甚至三、五钱,加至十三四朝,成数两之多,其势必咬牙寒战,灰白塌陷,犹曰「此毒未净也,仍须下之」,有是理乎?经曰:
「大毒治病,十衰其六;中毒治病,十衰其七,小毒治病,十衰其八;无毒治病,十衰其九」。食养尽之,勿使过剂。医者全在善测病情,宜多宜少,胸有确见,然後依经训约之,庶无过差也。
十、此书须前後互叁,往往义详於前,而略於後,详於後而略於前。
再则法有定而病无定;如温病之不兼湿者,忌刚喜柔,愈後胃阳不复,或因前医过用苦寒,致伤胃阳,亦间有少用刚者。温病之兼湿者,忌柔喜刚,湿退热存之际,乌得不用柔哉?全在临证者,善察病情,毫无差忒也。
十一、是书原为温病而设,如疟、痢、疸、痹,多因暑温、湿温而成,不得不附见数条,以粗立规模,其详不及备载,以有前人之法可据,故不详论。
是书所详论者,论前人之未备者也。
十二、是书着眼处,全在认证无差,用药先後缓急得宜,不求识证之真,而妄议药之可否,不可与言医也。
十三、古人有方即有法,故取携自如,无投不利。後世之失,一失於测证无方,识证不真,再失於有方无法。本论於各方条下,必注明系用【内经】何法,俾学者知先识证而後有治病之法,先知有治病之法而後择用何方。有法同而方异者,有方似同而法异者,稍有不真,即不见效,不可不详察也。
十四、大匠诲人,必以规榘,学者亦必以规榘。是书有鉴於唐宋以来,人自为规,而不合乎大中至正之规,以致後学宗张者非刘,宗朱者非李,未识医道之全体,故远追【玉函经】,补前人之未备,尤必详立规榘,使学者有阶可升至神明变化,出乎规榘之外,而仍不离乎规榘之中,所谓从心所欲不榘,是所望於後之达士贤人,补其不逮,诚不敢自谓尽善又尽美也。
         第一章原病篇
1六元正记大论曰:「辰戍之岁,初之气。民厉温病。卯酉之岁,二之气,厉大至,民善暴死。终之气,其病温。寅申之岁,初之气,温病乃起。丑未之岁,二之气,温厉大行,远近咸若。子午之岁,五之气,其病温。巳亥之岁,终之气,其病温厉。」
    叙气运,原温病之始也,每岁之温,有早暮微盛不等,司天在泉。
主气客相加临而然也,细考索问注自知,兹不多赘。
    按吴又可谓温病非伤寒,温病多而伤寒少,甚通。谓非其时而有其气,未免有顾此失彼之诮。盖时和岁稔,天气以甯,民气以和,虽当盛之岁亦微,至於凶荒兵火之後,虽应微之岁亦盛,理数自然之道,无足怪者。
2【阴阳应象大论】曰:「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冬伤於寒,春必病温。」上节统言司天之病,此下专言人受病之故。
    细考宋元以来诸名家,皆不知温病伤寒之辨,如庞安常之卒病论,朱肱之活人书,韩和之微旨,王实之证治,刘守真之伤寒医鉴,伤寒直格,张子和之伤寒心镜等书。非以治伤寒之法治温病,即将温暑认作伤寒,而疑麻桂之法不可用,遂别立防风通圣、双解通圣、九味羌活等汤,甚至於辛温药中加苦寒,王安道濂洄集中辨之最详,兹不再辩。
    论温病之最详者,莫过张景岳、吴又可、喻嘉言三家,时医所宗者三家为多,请略陈之。按张景岳、喻嘉言皆着讲「寒」字,并未理会本文上有「故曰」二字,上文有「重阴必阳,重阳必阴」二句。张氏立论出方,悉与伤寒混,谓温病即伤寒,袭前人之旧,全无实得,固无足论。喻氏立论,虽有分析,中篇亦混入伤寒少阴厥阴证,出方亦不能外辛以发表,辛热温,为害实甚,以苦心力学之士,尚不免智者千虑之失,尚无怪後人之无从取法,随手杀人哉,甚矣学问之难也。
    吴又可实能识得寒温二字,所见之证,实无取乎辛温辛热甘温,又不明伏气为病之理,以为何者为即病之伤寒,何者为不即病,待春而发之温病,遂直断温热之原,「非风寒所中」,不责己之不明,反责经言之谬。
    瑭推原三家之偏,各自有说,张氏混引经文,将论伤寒之文引证温热,以寒化热之後,经亦称热病故也,张氏不能分析,遂将温病认作伤寒。喻氏立论,开口言春温,当初春之际,所见之病,多有寒证,遂将伤寒认作温病。
吴氏当崇祯凶荒兵火之际,满眼温疫,遂直辟经文,「冬伤於寒,春必病温」之文,盖皆各执己见,不能融会贯通也。
    瑭按伏气为病,如春温冬温疟,内经已明言之矣。亦有不因伏气,乃司天时令现行之气,如前列大元正纪所云是也。此二者皆理数之常者也,更有非其时而有其气,如又可所云「戾气」,间亦有之,乃其变也。惟在司命者,善察其常变,而补救之。
3金匮真言论曰:「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温。」
    易曰:「履霜坚冰」,至圣人示戒於早,必谨於微。记曰:「凡事豫则立」。
经曰:「上工不治已病,治未病,圣人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一节,当与月令叁看,与上条冬伤於寒互看,盖谓冬伤寒则春病温,惟藏精者足以避之。
故素问首章上古天真论,即言男女阴精之所以生,所以长,所以枯之理。次章紧按,四气调神大论,示人春养生,以为夏奉长之地;夏养长,以为秋奉收之地;秋养收,以为冬藏之地;冬养藏,以为春奉生之地。盖能藏精者,一切病患皆可却,岂独温病为然哉。
    金匮谓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是也。何喻氏不明此理,将冬伤於寒,作一大扇文字,将不藏精又作一大扇文字,将不藏精而伤於寒,又总作一大扇文字,勉强割裂伤寒论原文以实之,未免有过虑则凿之弊,「不藏精」三字须活看,不专主房劳说,一切人事之能摇动其精者皆是,即冬日天气应寒,而阳不潜藏,如春日之发泄,甚至桃李反花之类皆是。
    汪按喻氏天姿超卓,学力精锐,在此道诚为独辟榛芜,深窥窍奥,但帖括结习太重,往往於闻加门面上着力,论伤寒以青龙桂麻鼎峙,柯氏已正其失矣。
乃论温病,仍用三扇,甚至方法数目,一一求合伤寒论,正如汉唐步天,以律吕卦文为主,牵凑补缀,反使正义不明,读者当分别观之也。寓意草中金鉴一条,仍属伤寒,指为温病者非。
4热论篇曰:「凡病伤寒而成温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後夏至日者为病暑,暑当与汗出勿止。」
    温者,暑之渐也。
    先夏至春候也,春气温,阳气发越,阴精不足以承之,故为病温。
    後夏至温盛为热,热盛则湿动,热与湿博而为暑也。
    「勿」者,禁止之词,勿止暑之汗,即「治暑之法」也。
5刺志论曰:「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
    此伤寒暑之辨也,经语分明如此,奈何世人悉以治寒法治温暑哉。
6生气通天论曰:「因於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
    暑中有火,性急而疏泄,故令人自汗。
    火与心同气相求,故善烦。
    烦则喘喝者,火克金故喘,郁遏胸中清廓之气,故欲喝而呻之。
    其或邪不外张,而内藏於心则静,心主言,暑邪在心,虽静亦欲自言不休也。
附注:烦从火从页谓心气不宁而面若火烁也。
7论疾诊尺篇曰:「尺肤热盛,脉盛躁者,病温也。其脉盛而滑者,病且出也。
」此节以下诊温病之法。
    经之辨温病,分明如是,何世人悉为伤寒,而悉以伤寒足三阴经温法治之哉?
    张景岳作「类经」,割裂经文,蒙混成章,由未细心绸绎也。
    尺肤热甚,火烁精也。
    脉盛躁,精被火煎沸也。
    脉盛而滑,邪机向外也。
8热病篇曰:「热病三日,而气口静,人迎躁者,取之诸阳,五十九刺,以泻其热,而出其汗,实其阴以补其不足者,身热甚,阴阳皆静者勿刺也。有可刺者急取之,不汗出则泄。所谓勿刺者有死徵也。热病七日八日动喘而弦者,急刺之,汗且自出,浅刺手大指间。热病七日八日脉微小,病者溲血口中乾,一日半而死,脉代者一日死。
热病已得汗出,而脉尚躁,喘且复热,勿刺肤,喘甚者死。热病七日八日,脉不躁,躁不散数,後三日中有汗,三日不汗,四日死,未曾汗者,勿腠刺之。热病不知所痛,耳聋,不能自收,口乾,阳热甚,阴颇有寒者,热在骨髓,死不可治。热病已得汗,而脉尚躁盛,此阴脉之极也,死;其得汗而脉静者生。热病者脉尚躁盛,而不得汗者,此阳脉之极也,死。脉盛躁,得汗静者生。热病不可耕者有九:一曰汗不出,大颧发赤,哕者死。
二曰泄而腹满者死。三曰目不明,热不已者死。四曰老人婴儿热而腹满者死。
五曰汗大出,呕,下血者死。六曰舌本烂,热不已者死。七曰而衄,汗不出,出不至足者死。八曰髓热者死。九曰热而痉者死,腰折    ,齿噤也。凡此九者,不可刺也。太阳之脉,色荣颧骨,热病也;与厥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
少阳之脉,色荣颊前,热病也;与少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
    此节历叙热病之死证,以禁人之刺,盖刺则必死也。然刺固不可,亦间有可药而愈者,盖刺法能泄能通,开热邪之闭塞最速,至於益阴以留阳,实刺法之所短,而汤药之所长也。
    热病三日,而气口静,人迎躁者,邪机尚浅在上焦,故取之诸阳,以泄其阳邪,阳气通,则汗随之,实其阴以补其不足者,阳盛则阴衰,泻阳则阴得安其位,故曰「实其阴」,泻阳之有馀,即所以补阴之不足,故曰「补其不足」也。
身热甚而脉之阴阳皆静,脉证不应,阳证阴脉,故曰勿刺。
    热病七八日,动喘而弦,喘为肺气实,弦为风火鼓荡,故浅刺手大指间,以泄肺热,肺之热痹开则汗出,大指间肺之少商穴也。
    热证七八日,脉微小者,邪气深入下焦血分,逼血从小便出,故溲血。
肾精告竭,阴液不得上潮,故口中乾,脉至微小,不惟阴精竭,阳气亦从而竭矣,死象自明,倘脉实者可治,法详於後。
    热病已得汗,脉尚躁而喘,故知其复热也,热不为汗衰,火热克金故喘,金受火克,肺之化源欲绝故死,间有可治,法详於後。
    热病不知所痛,正衰不与邪争也。耳聋阴伤,精欲脱也。不能自收,真气惫也。
口乾热甚,阳邪独盛也。阴颇有寒,此寒字作虚字讲,谓下焦阴分,颇有虚寒之证,以阴精亏损之人,真气败散之象已见,而邪热不退,未有不乘其空虚而入者,故曰热在骨髓,死不治也。其有阴虚阳盛,而真气未至溃散者,犹有治法,详见於後。
    热病已得汗,而脉尚躁盛,此阴虚之极,故曰死,然虽不可刺,犹可以药,沃之得法,亦有生者,法详於後。
    脉躁盛不得汗,此阳盛之极也。阳盛而至於极,阴无容留之地,故亦曰死。
然用药开之得法,犹可生,法详於後。
    汗不出而颧赤,邪盛不得解也,哕脾阴病也,阴阳齐病,治阳碍阴,治阴碍阳,故曰死也。
    泄而腹满甚,脾阴病重也,亦系阴阳皆病。
    目不明,精散而气脱也。经曰「精散视歧」又曰「气脱者,目不明」热犹未已,仍烁其精,而伤其气,不死得乎?
    老人婴儿,「一则孤阳已衰,一则稚阳未足,既得温热之阳病,又加腹满之阴病,不必至於满甚,而已有死道焉。
    汗不出为邪阳盛,呕为正阳衰,下血者,热邪深入,不得外出,必逼迫阴络之血下注,亦为阴阳两伤也。
    舌本烂,肾脉胆脉心脉,皆循喉咙系舌本,阳邪深入,则一阴一阳之火,结於血分,肾水不得上济,热退犹可在,热仍不止,故曰死也。
      而衄,邪闭肺络,上行清道,汗出邪泄可生,不然则化源绝矣。
    髓热者邪入至深,至於肾部也。
    热而痉,邪入至深,至於肝部也。以上九条,虽皆不可刺,後文亦间立治法,亦有可生者。
    太阳之脉,色荣颧骨,为热病者,按手太阳之脉,由目内眦,斜络於颧,而与足太阳交,是颧者两太阳交处也。太阳属水,水受火沸,故色荣赤,为热病也。
与厥阴脉争见,厥阴木也,水受火之反克,金不来生水反生火,水无容足之地,故死速也。
    少阳之脉,色荣颊前,为热病者,按手太阳之脉,出耳前,过客主人前,「足少阳穴」交颊至目锐眦,而交足少阳,是颊前两少阳交处也。少阳属相火,火色现於二经交会之处,故为热病也。与少阴脉争见,少阴属君火,二火相炽,水难为受,故亦不出三日而死也。
”附注:1。阳脉之极虽云死微较前阴阳俱静有差,此证犹可大剂急急救阴,亦有活者。盖已得汗而阳脉躁甚,邪强正弱,正尚能与邪争,若留得一分正气,便有一分生理,只在留之得法耳,至阴阳俱静,邪气深入,下焦阴分正无捍邪之意,直听邪之所为,不死何待。2。实其阴以补其不足,此一句实治温热之吃紧大纲,盖热病未有不耗阴者,其耗之未尽则生,尽则阳无留恋,必脱而死也。真能体味此理,则思过半矣。此论中治法实从此处入手。
9评热病论帝曰:「有温病者,汗出辄复热,脉躁汗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为何?」岐伯曰:「病名阴阳交,交者死也。人所以汗出者,皆生於谷,谷生於精,今邪气交争於骨肉而得汗者,是邪而精胜也,精胜则当能食,而不复热,复热者邪气也,汗者精气也,今汗出而辄复热者,邪气胜也。不能食者,精无俾也。
病而留者,其寿可立而倾也。且夫热论曰:「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
」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胜其病也,其死明矣。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
今见三死不见一生,虽愈必死也。」
    此节语意自明,经谓必死之证,谁敢谓生,然药之得法,有可生之理,前所谓针药各异用也,详见後。
10刺热篇曰:「肝热病者,小便先黄,腹痛多卧身热。热争则狂言及惊,胁满痛,手足躁,不得安卧。庚辛甚,甲乙大汗,气逆则庚辛日死。刺足厥阴少阳。
其逆则头痛员员,脉引冲头也。」
    肝病小便先黄者,肝脉络阴器,又肝主疏泄,肝病则失其疏泄之职,故小便黄也。
    腹痛多卧,木病克脾土也。
    热争,邪热甚而与正气相争也。
    狂言及惊,手厥阴心包病也,两厥阴同气,热争则手厥阴亦病也。
    胁满痛,肝脉行身之两旁,胁其要路也。
    手足躁,不得安卧,肝主风,风淫四末,又木病克土,脾主四肢,木病热,必吸少阴肾中真阴,阴伤故骚扰不得安卧也。
    庚辛金日克木,故甚。
    甲乙肝木旺时,故汗出而愈。
    气逆,谓病重而不顺其可愈之理,而逢其不胜之日而死也。
    刺足厥阴少阳,厥阴系本脏,少阴厥阴之腑也。
    逆则头痛以下,肝主升,病极而上升之哉。
    自庚辛日甚,以下之理,馀脏仿此。
11刺热篇曰:「心热病者,先不乐,数日乃热。热争则卒心痛,烦闷善呕,头痛面赤无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气逆,则壬癸死。刺手少阴太阳。」
    心病先不乐者,心包名中,居心下,代君用事,经谓中为臣使之官,喜乐出焉,心病故不乐也。
    卒心痛,凡实痛皆邪正相争,热争故卒然心痛也。
    烦闷,心主火,故烦。中气不舒,故闷。
    呕肝病也,两厥阴同气,中代心受病,故热甚而争之後,肝病亦见也,且邪居膈上,多善呕也。
    头痛,火升也。面赤,火色也。无汗,汗为心液,心病故汗不得通也。
12【刺热篇】曰:「脾热病者,先头痛颊痛,烦心,颜青,欲呕,身热。
热争则腰痛不可用俯仰,腹满泄,两颔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气逆则甲乙死。
刺足太阴阳明。」
    脾痛头先重者,脾属湿土,性重,经谓湿中之人也,首如,故脾病先重也。
    颊少阳部也,土之与木,此负则彼胜,土病而木病亦见也。
    烦心,脾脉主心也。
    颜青欲呕,亦木病也。
    腰痛不可用仰,腰为肾之腑,脾主制水,肾为司水之神,脾病不能制水,故腰痛。再脾病胃不能独自,阳明主约束而利机关,故痛而至於不可用仰也。
    腹满泄,脾经木病也。
    颔痛,亦木病也。
13刺热篇曰:「肺热病者,先浙然厥起毫毛,恶风寒,舌上黄身热。热争则喘,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头痛不堪,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气逆则丙丁死。
刺手太阴阳明,出血如大豆立已。」
    肺病先恶风寒者,肺主气,又主皮毛,肺病则贲郁,不得捍卫皮毛也。
    舌上黄者,肺气不化,则湿热聚而为黄苔也。
    喘,气郁极也。
      ,火克金也。
    胸膺,背之腑也,皆天气主之,肺主天气,肺气郁极,故痛走胸膺背也。
走者不定之词。
    不得太息,气郁之极也。
    头痛不堪,亦天气贲郁之极也。
    汗出而寒,毛窍开故汗出,汗出卫虚故恶寒,又肺本恶寒也。
14刺热篇曰:「肾热病者先腰痛,酸苦渴数饮,身热。热争则项痛而强,寒且酸,足下热,不欲言。其逆则项痛,员员澹澹然。戊己甚,壬癸大汗,气逆则戊己死。刺足少阴太阳。」
    肾病腰先痛者,腰为肾之腑,又肾脉贯脊,会於督之长强穴。
    衍,肾脉入跟中以上内,太阳之脉,亦下贯内,即也。酸,热烁液也。
    若渴数饮,肾主五液而恶燥,病热则液伤而燥,故苦渴而饮水求救也。
    项,太阳之脉,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肾病至於热争,脏病甚而移之腑,故项痛而强也。
      寒且酸,(义见上),寒,热极为寒也。酸,热躁液也。
    足下热,肾脉从小指之下,邪趋足心涌泉穴,病甚而热也。
    不欲言,心主言,肾病则水克火也。
    员员澹澹,状其痛之甚而无奈也。
    15「肝热病者左颊先赤」「心热病者颜先赤」「脾热病者鼻先赤」
「肺热病者右颊先赤」「肾热病者颐先赤」,病虽未发,见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
    此节言五脏欲病之先,必各现端绪於其部份,示人早治,以免热争,则病重也。
16热论篇帝曰:「热病已愈,时有所遗者何也?」岐伯曰:「诸遗者,热甚而强食之,故有所遗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相薄,两热相合,故有所遗也。」帝曰:「治遗奈何?」岐伯曰:「视其虚实,调其逆从,可使必巳也。」帝曰:「病熟当何禁之?」岐伯曰:「病热少愈,食肉则复,多食则遗,此其禁也。」
    此节言热病之禁也。
    诸意自明,大抵邪之着人也,每借有质以为依附,热时断不可食,热退必须少食,如兵家坚壁清野之计,必俟热邪尽退,而後可大食也。
17刺法论帝曰:「余闻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不施疗救,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岐伯曰:「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此言避疫之道。
    按此下尚有避其毒气若干言,以其想青气想白气等近於祝由家言,恐後人附会之词故节之。
    要亦不能外「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二句之理,语意已尽,不必滋後学之惑也。
18玉板论要曰:「病温虚甚死。」
    病温之人,精血虚甚,则无阴以胜温热,故死。
19平人气象论曰:「人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热曰病温,尺不热脉滑曰病风,脉涩曰痹。」
    呼吸俱三动,是六七至脉矣,而气象又急躁。
    若尺部肌肉热,故知为病温。盖温病必伤金水二脏之津液,尺之脉属肾,尺之穴属肺也,此处肌肉热,故知为病温。
    其不热而脉兼滑者,则为病风,风之伤人也,阳先受之,尺为阴,故不热也。
    如脉动躁而兼涩,是气有馀而血不足,病则为痹矣。

南方的风铃 发表于 2008-9-27 14:41

卷一·上焦篇·一、风温 二、温热 三、温疫 四、温毒 五、冬温

第二章上焦篇
       一、风温二、温热三、温疫四、温毒五、冬温

一、温病者,有风温、有温热、有温疫、有温毒、有暑温、有湿温、有秋燥、有冬温、有温疟。
    此九条,见于王叔和《伤寒例》中居多,叔和又牵引《难经》之文以神其说。按时推病,实有是证,叔和治病时,亦实遇是证。但叔和不能别立治法,而叙于《伤寒例》中,实属蒙混,以《伤寒论》为治外感之妙法,遂将一切外感悉收入伤寒例中,而悉以治伤寒之法治之。后人亦不能打破此关,因仍苟简,千余年来,贻患无穷,皆叔和之作俑无怪见驳于方有执、喻嘉言诸公也。然诸公虽驳叔和,亦未曾另立方法,喻氏虽立治法,仍不能脱却伤寒圈子,弊与叔和无二,以致后人无所遵根据。本论详加考核,准古酌今,细立治法,除伤寒宗仲景法外,俾四时杂感,朗若列眉;未始非叔和有以肇其端,东垣、河间、安道、又可、嘉言、天士宏其议,而瑭得以善其后也。

风温者,初春阳气始开,厥阴行令,风夹温也。温热者,春末夏初,阳气弛张,温盛为热也。温疫者,厉气流行,多兼秽浊,家家如是,若役使然也。温毒者,诸温夹毒,秽浊太甚也。暑温者,正夏之时,暑病之偏于热者也。湿温者,长夏初秋,湿中生热,即暑病之偏于湿者也。秋燥者,秋金燥烈之气也。冬温者,冬应寒而反温,阳不潜藏,民病温也。温疟者,阴气先伤,又因于暑,阳气独发也。

按诸家论温,有顾此失彼之病,故是编首揭诸温之大纲,而名其书曰《温病条辨》。


二、凡温病者,始於上焦,在手太阴。
    伤寒由毛窍而入,自下而上。始足太阳。足太阳膀胱属水,寒即水之气,同类相从,故病始于此。古来但言膀胱主表,殆未尽其义。肺者,皮毛之合也,独不主表乎(按人身一脏一腑主表之理,人皆习焉不察。以三才大道言之∶天为万物之大表,天属金,人之肺亦属金,肺主皮毛,经曰皮应天,天一生水;地支始于子,而亥为天门,乃贞元之会,人之膀胱为寒水之腑;故俱同天气,而俱主表也)!治法必以仲景六经次传为祖法。温病由口鼻而入,自上而下,鼻通于肺,始手太阴。太阴金也,温者火之气,风者火之母,火未有不克金者,故病始于此,必从河间三焦定论。再寒为阴邪,虽《伤寒论》中亦言中风,此风从西北方来,乃 发之寒风也,最善收引,阴盛必伤阳,故首郁遇太阳经中之阳气,而为头痛身热等证。太阳阳腑也,伤寒阴邪也,阴盛伤人之阳也。温为阳邪,此论中亦言伤风,此风从东方来,乃解冻之温风也,最善发泄,阳盛必伤阴,故首郁遏太阴经中之阴气,而为咳嗽自汗口渴头痛身热尺热等证。太阴阴脏也,温热阳邪也,阳盛伤人之阴也。阴阳两大法门之辨,可了然于心目间矣。

夫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举凡万物,莫不由此少阳、少阴之气以为生成,故万物皆可名之曰东西。人乃万物之统领也,得东西之气最全,乃与天地东西之气相应。其病也,亦不能不与天地东西之气相应。东西者,阴阳之道路也。由东而往,为木、为风、为湿、为火、为热,湿土居中,与火交而成暑,火也者,南也。由西而往,为金、为燥、为水、为寒,水也者,北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南北者,阴阳之极致也。天地营运此阴阳以化生万物,故曰天之无恩而大恩生。天地营运之阴阳和平,人生之阴阳亦和平,安有所谓病也矣!天地与人之阴阳,一有所偏,即为病也。偏之浅者病浅,偏之深者病深;偏于火者病温、病热,偏于水者病清、病寒,此水火两大法门之辨,医者不可不知。烛其为水之病也,而温之热之;烛其为火之病也,而凉之寒之,各救其偏,以抵于平和而已。非如鉴之空,一尘不染,如衡之平,毫无倚着,不能暗合道妙,岂可各立门户,专主于寒热温凉一家之论而已哉!瑭因辨寒病之原于水,温病之原于火也,而并及之。


    三、太阴之为病,脉不缓不紧而动数,或两寸独大。尺肤热,头痛,微恶风寒,身热自汗口渴,或不渴而咳,午後热甚者,名曰温病。
    不缓,则非太阳中风矣;不紧,则非太阳伤寒矣;动数者,风火相煽之象,经谓之燥;两寸独大,火克金也。尺肤热,尺部肌肤热甚,火反克水也。头痛、恶风寒、身热自汗、与太阳中风无异,此处最足以相混,于何辨之?于脉动数,不缓不紧,证有或渴、或咳、尺热、午后热甚辨之。太阳头痛,风寒之邪,循太阳经上至头与项,而项强头痛也。太阴之头痛,肺生天气,天气郁,则头亦痛也,且春气在头,又火炎上也。吴又可谓浮泛太阳经者,臆说也。伤寒之恶寒,太阳属寒水而主表,故恶风寒、温病之恶寒,肺合皮毛而亦主表,故亦恶风寒也。太阳病则周身之阳气郁,故身热;肺主化气,肺病不能化气,气郁则身亦热也。太阳自汗,风疏卫也;太阴自汗,皮毛开也,肺亦主卫。渴,火克金也。咳,肺气郁也。午后热甚,浊邪归下,又火旺时也,又阴受火克之象也。


    四、太阴风温、温热、温疫、冬温,初起恶风寒者,桂枝汤主之。但热不恶寒而渴者,辛凉平剂,银翘散主之。温毒、暑温、湿温、温疟,不在此例。
    按仲景《伤寒论》原文,太阳病(谓如太阳证,即上文头痛身热恶风自汗也),但恶热不恶寒而渴者,名曰温病,桂枝汤主之。盖温病忌汗,最喜解肌,桂枝本为解肌,且桂枝芳香化浊,芍药收阴敛液,甘草败毒和中、姜、枣调和营卫,温病初起,原可用之。此处却变易前法,恶风寒者主以桂枝,不恶风寒主以辛凉者,非敢擅违古训也。仲景所云不恶风寒者,非全不恶风寒也,其先亦恶风寒,迨既热之后,乃不恶风寒耳,古文简、质,且对太阳中风热时亦恶风寒言之,故不暇详耳。盖寒水之病,冬气也,非辛温春夏之气,不足以解之,虽曰温病,既恶风寒,明是温自内发,风寒从外搏,成内热外寒之证,故仍旧用桂枝辛温解肌法,俾得微汗,而寒热之邪皆解矣。温热之邪,春夏气也,不恶风寒,则不兼寒风可知,此非辛凉秋金之气,不足以解之。桂枝辛温,以之治温,是以火济火也,故改从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法。

桂枝汤方

桂枝(六钱) 芍药(炒,三钱) 炙甘草(二钱) 生姜(三片) 大枣(去核,二枚)

煎法服法,必如伤寒论原文而后可,不然,不惟失桂枝汤之妙,反生他变,病必不除。

辛凉平剂银翘散方

连翘(一两) 银花(一两) 苦桔梗(六钱) 薄荷(六钱)竹叶(四钱) 生甘草(五钱) 芥穗(四钱) 淡豆豉(五钱) 牛蒡子(六钱)

上杵为散,每服六钱,鲜苇根汤煎,香气大出,即取服,勿过煎。肺药取轻清,过煎则味浓而入中焦矣。病重者,约二时一服,日三服,夜一服;轻者三时一服,日二服;夜一服;病不解者,作再服。盖肺位最高,药过重,则过病所,少用又有病重药轻之患,故从普济消毒饮时时清扬法。今人亦间有用辛凉法者,多不见效,盖病大药轻之故,一不见效,随改弦易辙,转去转远,即不更张,缓缓延至数日后,必成中下焦证矣。
胸膈闷者,加藿香三钱、郁金三钱,护膻中;
渴甚者,加花粉;
项肿咽痛者,加马勃、元参,
衄者,去芥穗、豆豉,加白茅根三钱、侧柏炭三钱、栀子炭三钱;
咳者,加杏仁利肺气;
二、三日病犹在肺,热渐入里,加细生地、麦冬保津液;
再不解或小便短者,加知母、黄芩、栀子之苦寒,与麦、地之甘寒,合化阴气,而治热淫所胜。

方论按温病忌汗,汗之不惟不解,反生他患。盖病在手经,徒伤足太阳无益;病自口鼻吸受而生,徒发其表亦无益也。且汗为心液,心阳受伤,必有神明内乱,谵语癫狂、内闭外脱之变。再,误汗虽曰伤阳,汗乃五液之一,未始不伤阴也。

《伤寒论》曰∶“尺脉微者为里虚,禁汗,”其义可见。

其曰伤阳者,特举其伤之重者而言之耳。温病最善伤阴,用药又复伤阴,岂非为贼立帜乎?此古来用伤寒法治温病之大错也。至若吴又可开首立一达原饮,其意以为直透膜原,使邪速溃,其方施于藜藿壮实人之温疫病,容有愈者,芳香辟秽之功也;若施于膏粱纨 及不甚壮实人,未有不败者。盖其方中首用槟榔、草果、浓朴为君∶夫槟榔,子之坚者也,诸子皆降,槟榔苦辛而温,体重而坚,由中走下,直达肛门,中下焦药也。草果亦子也,其气臭烈大热,其味苦,太阴脾经之劫药也;浓朴苦温,亦中焦药也,岂有上焦温病,首用中下焦苦温雄烈劫夺之品,先劫少阴津液之理!知母、黄芩,亦皆中焦苦燥里药,岂可用乎?况又有温邪游溢三阳之说,而有三阳经之羌活、葛根、柴胡加法,是仍以伤寒之法杂之,全不知温病治法,后人止谓其不分三焦,犹浅说也。其三消饮加入大黄、芒硝,惟邪入阳明,气体稍壮者,幸得以下而解,或战汗而解,然往往成弱证,虚甚者则死矣。况邪有在卫者,在胸中者,在营者,入血者,妄用下法,其害可胜言耶?岂视人与铁石一般,并非气血生成者哉?究其始意,原以矫世医以伤寒法治病温之弊,颇能正陶氏之失,奈学未精纯,未足为法。至喻氏、张氏多以伤寒三阴经法治温病,其说亦非,以世医从之者少。而宗又可者多,故不深辨耳。本方谨遵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之训(王安道《溯洄集》,亦有温暑当用辛凉不当用辛温之论,谓仲景之书,为即病之伤寒而设,并未尝为不即病之温暑而设。张凤逵集治暑方,亦有暑病首用辛凉,继用甘寒,再用酸泄酸敛,不必用下之论。皆先得我心者)。又宗喻嘉言芳香逐秽之说,用东垣清心凉膈散,辛凉苦甘。病初起,且去入里之黄芩,勿犯中焦;加银花辛凉,芥穗芳香,散热解毒;牛蒡子辛平润肺,解热散结,除风利咽;皆手太阴药也。合而论之,经谓“冬不藏精,春必温病”又谓“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又谓“病温虚甚死”,可见病温者,精气先虚。此方之妙,预护其虚,纯然清肃上焦,不犯中下,无开门揖盗之弊,有轻以去实之能,用之得法,自然奏效,此叶氏立法,所以迥出诸家也。


    五、太阴温病,恶风寒,服桂枝汤已,恶寒解,馀病不解者,银翘散主之。
馀证悉减者,减其制。

    太阴温病,总上条所举而言也。恶寒已解,是全无风寒,止余温病,即禁辛温法,改从辛凉。减其制者,减银翘散之制也。


    六、太阴风温,但咳身不甚热,微渴者,辛凉轻剂,桑菊饮主之。
    咳,热伤肺络也。身不甚热,病不重也。渴而微,热不甚也。恐病轻药重,故另立轻剂方。

辛凉轻剂桑菊饮方

杏仁(二钱) 连翘(一钱五分) 薄荷(八分) 桑叶(二钱五分)菊花(一钱) 苦梗(二钱) 甘草(八分) 苇根(二钱)

水二杯,煮取一杯,日二服。二、三日不解,气粗似喘,燥在气分者,加石膏、知母;舌绛暮热,甚燥,邪初入营,加元参(二钱);犀角(一钱);在血分者,去薄荷、苇根,加麦冬、细生地、玉竹、丹皮各二钱;肺热甚加黄芩;渴者加花粉。

方论此辛甘化风、辛凉微苦之方也。盖肺为清虚之脏,微苦则降,辛凉则平,立此方所以避辛温也。今世佥用杏苏散通治四时咳嗽,不知杏苏散辛温,只宜风寒,不宜风温,且有不分表里之弊。此方独取桑叶、菊花者∶桑得箕星之精,箕好风,风气通于肝,故桑叶善平肝风;春乃肝令而主风,木旺金衰之候,故抑其有余,桑叶芳香有细毛,横纹最多,故亦走肺络而宣肺气。菊花晚成,芳香味甘,能补金水二脏,故用之以补其不足。风温咳嗽,虽系小病,常见误用辛温重剂销铄肺液,致久嗽成劳者不一而足。圣人不忽于细,必谨于微,医者于此等处,尤当加意也。

七、太阴温病脉浮洪,舌黄,渴甚,大汗,面赤,恶热者,辛凉重剂,白虎汤主之。
    脉浮洪,邪在肺经气分也。舌黄,热已深。渴甚,津已伤也。大汗,热逼津液也。面赤,火炎上也。恶热,邪欲出而未遂也。辛凉平剂焉能胜任,非虎啸风生,金 退热,而又能保津液不可,前贤多用之。

辛凉重剂白虎汤方

生石膏(研,一两) 知母(五钱) 生甘草(三钱) 白粳米(一合)

水八杯,煮取三杯,分温三服,病退,减后服,不知,再作服。

方论义见法下,不再立论,下仿此。


八、太阴温病,脉浮大而芤,汗大出,微喘,甚至鼻孔扇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脉若散大者,急用之;倍人参。

浮大而芤,几于散矣,阴虚而阳不固也。补阴药有鞭长莫及之虞,惟白虎退邪阳,人参固正阳。使阳能生阴,乃救化源欲绝之妙法也。汗涌,鼻扇,脉散,皆化源欲绝之征兆也。

白虎加人参汤方

即于前方内加人参(三钱)。


九、白虎本为达热出表,若其人脉浮弦而细者,不可与也;脉沉者,不可与也;不渴者,不可与也,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常须识此,勿令误也。

此白虎之禁也;按白虎剽悍,邪重非其力不举,用之得当,原有立竿见影之妙,若用之不当,祸不旋踵。懦者多不敢用,未免坐误事机;孟浪者,不问其脉证之若何,一概用之,甚至石膏用至斤余之多,应手而效者固多,应手而毙者亦复不少。皆未真知确见其所以然之故,故手下无准的也。


十、太阴温病,气血两燔者,玉女煎去牛膝加元参主之。


气血两燔,不可专治一边,故选用张景岳气血两治之玉女煎。去牛膝者,牛膝趋下,不合太明证之用。改熟地为细生地者,亦取其轻而不重,凉而不温之义,且细生地能发血中之表也。加元参者。

取其壮水制火,预防咽痛失血等证也。

玉女煎去牛膝熟地加细生地元参方(辛凉合甘寒法)

生石膏(一两) 知母(四钱) 元参(四钱) 细生地(六钱) 麦冬(六钱)

水八杯,煮取三杯,分二次服,渣再煮一钟服。

十一、太阴温病,血从上溢者,犀角地黄汤合银翘散主之。其中焦病者,以中焦法治之。若吐粉红血水者,死不治;血从上溢,脉七、八至以上,面反黑者,死不治,可用清络育阴法。

血从上溢,温邪逼迫血液上走清道,循清窍而出,故以银翘散败温毒,以犀角地黄清血分之伏热,而救水即所以救金也。至粉红水非血非液,实血与液交迫而出,有燎原之势,化源速绝。血从上溢,而脉至七、八至,面反黑,火极而似水,反兼胜己之化也,亦燎原之势莫制,下焦津液亏极,不能上济君火,君火反与温热之邪合德,肺金其何以堪,故皆主死。化源绝,乃温病第一死法也。仲子曰∶敢问死?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瑭以为医者不知死,焉能救生。细按温病死状百端,大纲不越五条。在上焦有二∶一曰肺之化源绝者死;二曰心神内闭,内闭外脱者死。在中焦亦有二∶一曰阳明太实,土克水者死;二曰脾郁发黄,黄极则诸窍为闭,秽浊塞窍者死。在下焦则无非热邪深入,消铄津液,涸尽而死也。

犀角地黄汤方(见下焦篇)

银翘散(方见前)

已用过表药者,去豆豉、芥穗、薄荷。

十二、太阴温病,口渴甚者,悉尼浆沃之;吐白沫粘滞不快者,五汁饮沃之。

此皆甘寒救液法也。

悉尼浆方(甘冷法)

以甜水梨大者一枚薄切,新汲凉水内浸半日,时时频饮。

五汁饮方(甘寒法)

梨汁 荸荠汁 鲜苇根汁 麦冬汁 藕汁(或用蔗浆)

临时斟酌多少,和匀凉服,不甚喜凉者,重汤炖温服。

十三、太阴病得之二、三日,舌微黄,寸脉盛,心烦懊 ,起卧不安,欲呕不得呕,无中焦证,栀子豉汤主之。

温病二、三日,或已汗,或未汗,舌微黄,邪已不全在肺中矣。寸脉盛,心烦懊 ,起卧不安,欲呕不得,邪在上焦膈中也。在上者因而越之,故涌之以栀子,开之以香豉。

栀子豉汤方(酸苦法)

栀子(捣碎,五枚) 香豆豉(六钱)

水四杯,先煮栀子数沸,后纳香豉,煮取二杯,先温服一杯,得吐止后服。

十四、太阴病得之二、三日,心烦不安;痰涎壅盛,胸中痞塞欲呕者,无中焦证,瓜蒂散主之,虚者加参芦。

此与上条有轻重之分,有有痰无痰之别。重剂不可轻用,病重药轻,又不能了事,故上条止用栀子豉汤快涌膈中之热,此以痰涎壅盛,必用瓜蒂散急吐之,恐邪入包宫而成痉厥也。瓜蒂,栀子之苦寒,合赤小豆之甘酸,所谓酸苦涌泄为阴,善吐热痰,亦在上者因而越之方也。

瓜蒂散方(酸苦法)

甜瓜蒂(一钱) 赤小豆(研,二钱) 山栀子(二钱)

水二杯,煮取一杯,先服半杯,得吐止后服,不吐再服。虚者加人参芦一钱五分。

十五、太阴温病,寸脉大,舌绛而干,法当渴,今反不渴者,热在营中也,清营汤去黄连主之。

渴乃温之本病,今反不渴,滋人疑惑;而舌绛且干,两寸脉大,的系温病。盖邪热入营蒸腾,营气上升,故不渴,不可疑不渴非温病也,故以清营汤清营分之热,去黄连者,不欲其深入也。

清营汤(见暑温门中)

十六、太阴温病,不可发汗,发汗而汗不出者,必发斑疹,汗出过多者,必神昏谵语。发斑者,化斑汤主之;发疹者,银翘散去豆豉,加细生地、丹皮、大青叶,倍元参主之。禁升麻、柴胡、当归、防风、羌活、白芷、葛根、三春柳。神昏谵语者,清宫汤主之,牛黄丸、紫雪丹、局方至宝丹亦主之。


温病忌汗者,病由口鼻而入,邪不在足太阳之表,故不得伤太阳经也。时医不知而误发之,若其人热甚血燥,不能蒸汗,温邪郁于肌表血分,故必发斑疹也。若其表疏,一发而汗出不止,汗为心液,误汗亡阳,心阳伤而神明乱,中无所主,故神昏。心液伤而心血虚,心以阴为体,心阴不能济阳,则心阳独亢,心主言,故谵语不休也。且手经逆传,世罕知之,手太阴病不解,本有必传手厥阴心包之理,况又伤其气血乎!

化斑汤方

石膏(一两) 知母(四钱) 生甘草(三钱) 元参(三钱) 犀角(二钱) 白粳米(一合)

水八杯,煮取三杯,日三服,渣再煮一钟,夜一服。

〔方论〕此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法也。前人悉用白虎汤作化斑汤者,以其为阳明证也。阳明主肌肉,斑家遍体皆赤,自内而外,故以石膏清肺胃之热,知母清金保肺而治阳明独胜之热,甘草清热解毒和中,粳米清胃热而保胃液,白粳米阳明燥金之岁谷也。本论独加元参、犀角者,以斑色正赤,木火太过,其变最速,但用白虎燥金之品,清肃上焦,恐不胜任,故加元参启肾经之气,上交于肺,庶水天一气,上下循环,不致泉源暴绝也,犀角咸寒,禀水木火相生之气,为灵异之兽,具阳刚之体,主治百毒蛊疰,邪鬼瘴气,取其咸寒,救肾水,以济心火,托斑外出,而又败毒辟瘟也;再病至发斑,不独在气分矣,故加二味凉血之品。

银翘散去豆豉加细生地丹皮大青叶倍元参方

即于前银翘散内去豆豉,加∶细生地(四钱) 大青叶(三钱) 丹皮(三钱) 元参(加至一两)

〔方论〕银翘散义见前。加四物,取其清血热;去豆豉,畏其温也。

按∶吴又可有托里举斑汤,不言疹者,混斑疹为一气也。考温病中发疹者,十之七、八。发斑者十之二、三。盖斑乃纯赤,或大片,为肌肉之病,故主以化斑汤,专治肌肉;疹系红点高起,麻、 、痧皆一类,系血络中病,故主以芳香透络,辛凉解肌,甘寒清血也。其托里举斑汤方中用归、升、柴、芷、穿山甲,皆温燥之品,岂不畏其灼津液乎?且前人有痘宜温、疹宜凉之论,实属确见。况温疹更甚于小儿之风热疹乎!其用升、柴,取其升发之义,不知温病多见于春夏发生之候,天地之气,有升无降,岂用再以升药升之乎?且经谓“冬藏精者,春不病温”,是温病之人,下焦精气久已不固,安庸再升其少阳之气,使下竭上厥乎!经谓“无实实,无虚虚,必先岁气,无伐天和”,可不知耶?后人皆尤而效之,实不读经文之过也。

再按∶时人发温热之表,二、三日汗不出者,即云斑疹蔽伏,不惟用升、柴、羌、葛,且重以山川柳发之。不知山川柳一岁三花,故得三春之名,俗转音三春为山川,此柳古称柽木,诗所谓“其柽其椐”者是也。其性大辛大温,生发最速,横枝极细,善能入络,专发虚寒白疹,若温热气血沸腾之赤疹,岂非见之如仇乎?夫善治温病者,原可不必出疹,即有邪郁二、三日,或三、五日,既不得汗,有不得不疹之势,亦可重者化轻,轻者化无,若一派辛温刚燥,气受其灾而移于血,岂非自造斑疹乎?再时医每于疹已发出,便称放心,不知邪热炽甚之时,正当谨慎,一有疏忽,为害不浅。再疹不忌泻,若里结须微通之,不可令大泄,致内虚下陷,法在中焦篇。

清宫汤方

元参心(三钱) 莲子心(五分) 竹叶卷心(二钱) 连翘心(二钱) 犀角尖(磨冲,二钱) 连心麦冬(三钱)

〔加减法〕热痰盛加竹沥、梨汁各五匙;咯痰不清,加栝蒌皮(一钱五分);热毒盛加金汁、人中黄;渐欲神昏,加银花(三钱)、荷叶(二钱)、石菖蒲(一钱)。

〔方论〕此咸寒甘苦法,清膻中之方也。谓之清宫者,以膻中为心之宫城也。俱用心者,凡心有生生不已之意,心能入心,即以清秽浊之品,便补心中生生不已之生气,救性命于微芒也。火能令人昏,水能令人清,神昏谵语,水不足而火有余,又有秽浊也。且离以坎为体,元参味苦属水,补离中之虚;犀角灵异味咸,辟秽解毒,所谓灵犀一点通。善通心气,色黑补水,亦能补离中之虚,故以二物为君。莲心甘苦咸,倒生根,由心走肾,能使心火下通于肾,又回环上升,能使肾水上潮于心,故以为使。连翘象心,心能退心热。竹叶心锐而中空,能通窍清心,故以为佐。麦冬之所以用心者,本经称其主心腹结气,伤中伤饱,胃脉络绝,试问去心,焉能散结气,补伤中,通伤饱,续胃脉络绝哉?盖麦冬禀少阴癸水之气,一本横生,根颗联系,有十二枚者,有十四、五枚者,所以然之故,手足三阳三阴之络,共有十二,加任之尾翳,督之长强,共十四,又加脾之大络,共十五,此物性合人身自然之妙也,惟圣人能体物象,察物情,用麦冬以通续络脉。命名与天冬并称门冬者,冬主闭藏,门主开转,谓其有开合之功能也。其妙处全在一心之用,从古并未有去心之明文,张隐庵谓不知始自何人,相沿已久而不可改,瑭遍考始知自陶弘景始也,盖陶氏惑于诸心入心,能令人烦之一语,不知麦冬无毒,载在上品,久服身轻,安能令人烦哉!

如参、术、 、草,以及诸仁诸子,莫不有心,亦皆能令人烦而悉去之哉?陶氏之去麦冬心,智者千虑之失也。此方独取其心,以散心中秽浊之结气,故以之为臣。

安宫牛黄丸方

牛黄(一两) 郁金(一两) 犀角(一两) 黄连(一两) 朱砂(一两) 梅片(二钱五分) 麝香(二钱五分) 真珠(五钱) 山栀(一两) 雄黄(一两) 金箔衣 黄芩(一两)

上为极细末,炼老蜜为丸,每丸一钱,金箔为衣,蜡护。脉虚者人参汤下,脉实者银花、薄荷汤下,每服一丸。兼治飞尸卒厥,五痫中恶,大人小儿痉厥之因于热者。大人病重体实者,日再服,甚至日三服;小儿服半丸,不知再服半丸。

〔方论〕此芳香化秽浊而利诸窍,咸寒保肾水而安心体,苦寒通火腑而泻心用之方也。牛黄得日月之精,通心主之神。犀角主治百毒,邪鬼瘴气。真珠得太阴之精,而通神明,合犀角补水救火。郁金草之香,梅片木之香(按冰片,洋外老杉木浸成,近世以樟脑打成伪之,樟脑发水中之火,为害甚大,断不可用),雄黄石之香,麝香乃精血之香,合四香以为用,使闭固之邪热温毒深在厥阴之分者,一齐从内透出,而邪秽自消,神明可复也。黄连泻心火,栀子泻心与三焦之火,黄芩泻胆,肺之火,使邪火随诸香一齐俱散也。朱砂补心体,泻心用,合金箔坠痰而镇固,再合真珠,犀角为督战之主帅也。

紫雪丹方(从本事方去黄金)

滑石(一斤) 石膏(一斤) 寒水石(一斤) 磁石(水煮二斤,捣煎去渣入后药) 羚羊角(五两) 木香(五两) 犀角(五两) 沉香(五两) 丁香(一两) 升麻(一斤) 元参(一斤) 炙甘草(半斤)

以上八味,共捣锉,入前药汁中煎,去渣入后药。

朴硝、硝石各二斤,提净,入前药汁中,微火煎,不住手将柳木搅,候汁欲凝,再加入后二味。

辰砂(研细,三两) 麝香(研细,一两二钱)

入煎药拌匀。合成退火气,冷水调服一、二钱。

〔方论〕诸石利水火而通下窍。磁石、元参补肝肾之阴,而上济君火。犀角、羚羊泻心、胆之火。

甘草和诸药而败毒,且缓肝急。诸药皆降,独用一味升麻,盖欲降先升也。诸香化秽浊,或开上窍,或开下窍,使神明不致坐困于浊邪而终不克复其明也。丹砂色赤,补心而通心火,内含汞而补心体,为坐镇之用。诸药用气,硝独用质者,以其水卤结成,性峻而易消,泻火而散结也。

局方至宝丹方

犀角(镑,一两) 朱砂(飞,一两) 琥珀(研,一两) 玳瑁(镑,一两) 牛黄(五钱) 麝香(五钱)

以安息重汤炖化,和诸药为丸一百丸,蜡护。

〔方论〕此方会萃各种灵异,皆能补心体,通心用,除邪秽,解热结,共成拨乱反正之功。大抵安宫牛黄丸最凉,紫雪次之,至宝又次之,主治略同,而各有所长,临用对证斟酌可也。

十七、邪入心包,舌蹇肢厥,牛黄丸主之,紫雪丹亦主之。

厥者,尽也,阴阳极造其偏,皆能致厥。伤寒之厥,足厥阴病也。温热之厥,手厥阴病也。舌卷囊缩,虽同系厥阴现证,要之舌属手,囊属足也。盖舌为心窍,包络代心用事,肾囊前后,皆肝经所过,断不可以阴阳二厥混而为一,若陶节庵所云∶“冷过肘膝,便为阴寒”,恣用大热。再热厥之中亦有三等∶有邪在络居多,而阳明证少者,则从芬香,本条所云是也;有邪搏阳明,阳明太实,上冲心包,神迷肢厥,甚至通体皆厥,当从下法,本论加载中焦篇;有日久邪杀阴亏而厥者,则从育阴潜阳法,本论加载下焦篇。

牛黄丸、紫雪丹方(并见前)

十八、温毒咽痛喉肿,耳前耳后肿,颊肿,面正赤,或喉不痛,但外肿,甚则耳聋,俗名大头温、虾蟆温者,普济消毒饮去柴胡、升麻主之,初起一、二日,再去芩、连,三四日加之佳。


瘟毒者,秽浊也。凡地气之秽,未有不因少阳之气而自能上升者,春夏地气发泄,故多有是证;秋冬地气,间有不藏之时,亦或有是证;人身之少阴素虚,不能上济少阳,少阳升腾莫制,亦多成是证;小儿纯阳火多,阴未充长,亦多有是证。咽痛者,经谓“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盖少阴少阳之脉,皆循喉咙,少阴主君火,少阳主相火,相济为灾也。耳前耳后颊前肿者,皆少阳经脉所过之地,颊车不独为阳明经穴也。面赤者,火色也。甚则耳聋者,两少阳之脉,皆入耳中,火有余则清窍闭也。治法总不能出李东垣普济消毒饮之外。其方之妙,妙在以凉膈散为主,而加化清气之马勃、僵蚕、银花,得轻可去实之妙;再加元参、牛蒡、板蓝根,败毒而利肺气,补肾水以上济邪火;去柴胡、升麻者,以升腾飞越太过之病,不当再用升也,说者谓其引经,亦甚愚矣!凡药不能直至本经者,方用引经药作引,此方皆系轻药,总走上焦,开天气,肃肺气,岂须用升、柴直升经气耶?去黄芩、黄连者,芩连里药也,病初起未至中焦,不得先用里药,故犯中焦也。

普济消毒饮去升麻柴胡黄芩黄连方

连翘(一两) 薄荷(三钱) 马勃(四钱) 牛蒡子(六钱)芥穗(三钱) 僵蚕(五钱) 元参(一两) 银花(一两) 板蓝根(五钱) 苦梗(一两) 甘草(五钱)

上共为粗末,每服六钱,重者八钱。鲜苇根汤煎,去渣服,约二时一服,重者一时许一服。

十九、温毒外肿,水仙膏主之,并主一切痈疮。

按∶水仙花得金水之精,隆冬开花,味苦微辛,寒滑无毒,苦能升火败毒,辛能散邪热之结,寒能胜热,滑能利痰,其妙用全在汁之胶粘,能拔毒外出,使毒邪不致深入脏腑伤人也。

水仙膏方

水仙花根,不拘多少,剥去老赤皮与根须,入石臼捣如膏,敷肿处,中留一孔出热气,干则易之,以肌肤上生黍米大小黄疮为度。

二十、温毒敷水仙膏后,皮间有小黄疮如黍米者,不可再敷水仙膏,过敷则痛甚而烂,三黄二香散主之。

三黄取其峻泻诸火,而不烂皮肤,二香透络中余热而定痛。

三黄二香散方(苦辛芳香法)

黄连(一两) 黄柏(一两) 生大黄(一两) 乳香(五钱) 没药(五钱)

上为极细末,初用细茶汁调敷,干则易之,继则用香油调敷。

二一、温毒神昏谵语者,先与安宫牛黄丸、紫雪丹之属,继以清宫汤。

安宫牛黄丸、紫雪丹、清宫汤(方法并见前)

南方的风铃 发表于 2008-9-27 14:42

卷一·上焦篇·暑温

暑温
二二、形似伤寒,但右脉洪大而数,左脉反小于右,口渴甚,面赤,汗大出者,名曰暑温,在手太阴,白虎汤主之;脉芤甚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此标暑温之大纲也。按温者热之渐,热者温之极也。温盛为热,木生火也。热极湿动,火生土也。上热下湿,人居其中而暑成矣。若纯热不兼湿者,仍归前条温热例,不得混入暑也。形似伤寒者,谓头痛、身痛、发热恶寒也。水火极不同性,各造其偏之极,反相同也。故经谓水极而似火也,火极而似水也。伤寒,伤于水气之寒,故先恶寒而后发热,寒郁人身卫阳之气而为热也,故仲景《伤寒论》中,有已发热或未发热之文。若伤暑则先发热,热极而后恶寒,盖火盛必克金,肺性本寒,而复恶寒也。然则伤暑之发热恶寒虽与伤寒相似,其所以然之故实不同也,学人诚能究心于此,思过半矣。脉洪大而数,甚则芤,对伤寒之脉浮紧而言也。独见于右手者,对伤寒之左脉大而言也,右手主上焦气分,且火克金也,暑从上而下,不比伤寒从下而上,左手主下焦血分也,故伤暑之左脉反小于右。口渴甚面赤者,对伤寒太阳证面不赤,口不渴而言也;火烁津液,故口渴,火甚未有不烦者,面赤者,烦也,烦字从火后页,谓火现于面也。汗大出者,对伤寒汗不出而言也。首白虎例者,盖白虎乃秋金之气,所以退烦暑,白虎为暑温之正例也。

其源出自《金匮》,守先圣之成法也。

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方(并见前)
二三、《金匮》谓太阳中 ,发热恶寒,身重而疼痛,其脉弦细芤迟,小便已,洒然毛耸,手足逆冷,小有劳,身即热,口开前板齿燥,若发其汗,则恶寒甚,加温针,则发热甚,数下,则淋甚,可与东垣清暑益气汤张石顽注∶谓太阳中 ,发热恶寒身重而疼痛,此因暑而伤风露之邪,手太阳标证也。手太阳小肠属火,上应心包,二经皆能制金烁肺,肺受火刑,所以发热恶寒似足太阳证。其脉或见弦细,或见芤迟,小便已,洒然毛耸,此热伤肺胃之气,阳明本证也(愚按∶小便已,洒然毛耸,似乎非阳明证,乃足太阳膀胱证也。盖膀胱主水,火邪太甚而制金,则寒水来为金母复仇也。所谓五行之极,反兼胜已之化)。发汗则恶寒甚者,气虚重夺(当作伤)其津(当作阳)也。温针则发热甚者,重伤经中之液,转助时火。肄虐于外也。数下之则淋甚者,劫其在里之阴,热势乘机内陷也。此段经文,本无方治,东垣特立清暑益气汤,足补仲景之未逮,愚按∶此言太过。仲景当日,必有不可立方之故,或曾立方而后世脱简,皆未可知,岂东垣能立而仲景反不能立乎?但细按此证,恰可与清暑益气汤,曰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词,尚望遇是证者,临时斟酌尽善。至沈目南《金匮要略注》,谓当用辛凉甘寒,实于此证不合。盖身重疼痛,证兼寒湿也。即目南自注,谓发热恶寒身重疼痛,其脉弦细芤迟,内暑而兼阴湿之变也。岂有阴湿而用甘寒柔以济柔之理?既曰阴湿,岂辛凉所能胜任!不待辩而自明。

清暑益气汤方(辛甘化阳酸甘化阴复法)

黄 (一钱) 黄柏(一钱) 麦冬(一钱) 青皮(一钱) 白术(一钱五分) 升麻(三分) 当归(七分) 炙草(一钱) 神曲(一钱) 人参(一钱) 泽泻(一钱) 五味子(八分) 陈皮(一钱) 苍术(一钱五分) 葛根(三分) 生姜(二片) 大枣(二枚)

水五杯,煮取二杯,渣再煎一杯,分温三服。虚者得宜,实者禁用;汗不出而但热者禁用。
二四、手太阴暑温,如上条证,但汗不出者,新加香薷饮主之。

证如上条,指形似伤寒,右脉洪大,左手反小,面赤口渴而言。但以汗不能自出,表实为异,故用香薷饮发暑邪之表也。按香薷辛温芳香,能由肺之经而达其络。鲜扁豆花,凡花皆散,取其芳香而散,且保肺液,以花易豆者,恶其呆滞也,夏日所生之物,多能解暑,惟扁豆花为最,如无花时,用鲜扁豆皮,若再无此,用生扁豆皮。浓朴苦温,能泄食满,浓朴皮也,虽走中焦,究竟肺主皮毛,以皮从皮,不为治上犯中。若黄连甘草,纯然里药,暑病初起,且不必用,恐引邪深入,故易以连翘、银花,取其辛凉达肺经之表,纯从外走,不必走中也。

温病最忌辛温,暑病不忌者,以暑必兼湿,湿为阴邪,非温不解,故此方香薷、浓朴用辛温,而余则佐以辛凉云。下文湿温论中,不惟不忌辛温,且用辛热也。

新加香薷饮方(辛温复辛凉法)

香薷(二钱) 银花(三钱) 鲜扁豆花(三钱) 浓朴(二钱) 连翘(二钱)

水五杯,煮取二杯。先服一杯,得汗止后服;不汗再服;服尽不汗,再作服。

二五、手太阴暑温,服香薷饮,微得汗,不可再服香薷饮重伤其表,暑必伤气,最令表虚,虽有余证,知在何经,以法治之。
按伤寒非汗不解,最喜发汗;伤风亦非汗不解,最忌发汗,只宜解肌,此麻桂之异其治,即异其法也。温病亦喜汗解,最忌发汗,只许辛凉解肌,辛温又不可用,妙在导邪外出,俾营卫气血调和,自然得汗,不必强责其汗也。若暑温、湿温则又不然,暑非汗不解,可用香薷发之,发汗之后,大汗不止,仍归白虎法,固不比伤寒伤风之漏汗不止,而必欲桂附护阳实表,亦不可屡虚其表,致令厥脱也,观古人暑门有生脉散法,其义自见。
二六、手太阴暑温,或已经发汗,或未发汗,而汗不止,烦渴而喘,脉洪大有力者,白虎汤主之;脉洪大而芤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身重者,湿也,白虎加苍术汤主之;汗多脉散大,喘喝欲脱者,生脉散主之。
此条与上文少异者,只已经发汗一句。

白虎加苍术汤方

即于白虎汤内加苍术三钱。

汗多而脉散大,其为阳气发泄太甚,内虚不司留恋可知。生脉散酸甘化阴,守阴所以留阳,阳留,汗自止也。以人参为君,所以补肺中元气也。

生脉散方(酸甘化阴法)

人参(三钱) 麦冬(不去心,二钱) 五味子(一钱)

水三杯,煮取八分二杯,分二次服,渣再煎服,脉不敛,再作服,以脉敛为度。

二七、手太阴暑温,发汗后,暑证悉减,但头微胀,目不了了,余邪不解者,清络饮主之,邪不解而入中下焦者,以中下法治之。
既曰余邪,不可用重剂明矣,只以芳香轻药清肺络中余邪足矣。倘病深而入中下焦,又不可以浅药治深病也。

清络饮方(辛凉芳香法)

鲜荷叶边(二钱) 鲜银花(二钱) 西瓜翠衣(二钱) 鲜扁豆花(一枝) 丝瓜皮(二钱) 鲜竹叶心(二钱)

水二杯,煮取一杯,日二服。凡暑伤肺经气分之轻证皆可用之。

二八、手太阴暑温,但咳无痰,咳声清高者,清络饮加甘草、桔梗,甜杏仁、麦冬、知母主之。
咳而无痰,不嗽可知,咳声清高,金音清亮,久咳则哑,偏于火而不兼湿也。即用清络饮,清肺络中无形之热,加甘、桔开提,甜杏仁利肺而不伤气,麦冬、知母保肺阴而制火也。

清络饮加甘桔甜杏仁麦冬汤知母方

即于清络饮内,加甘草一钱,枯梗二钱,甜杏仁二钱,麦冬三钱,知母三钱。

二九、两太阴暑温,咳而且嗽,咳声重浊,痰多不甚渴,渴不多饮者,小半夏加茯苓汤再加浓朴,杏仁主之。

既咳且嗽,痰涎复多,咳声重浊,重浊者土音也,其兼足太阴湿土可知。不甚渴,渴不多饮,则其中之有水可知,此暑温而兼水饮者也。故以小半夏加茯苓汤,蠲饮和中;再加浓朴、杏仁,利肺泻湿,预夺其喘满之路;水用甘澜,取其走而不守也。

此条应入湿温,却列于此处者,以与上条为对待之文,可以互证也。

小半夏加茯苓汤再加浓朴杏仁方(辛温淡法)

半夏(八钱) 茯苓块(六钱) 浓朴(三钱) 生姜(五钱) 杏仁(三钱)

甘澜水八杯,煮取三杯,温服,日三。

三十、脉虚夜寐不安,烦渴舌赤,时有谵语,目常开不闭,或喜闭不开,暑入手厥阴也。手厥阴暑温,清营汤主之;舌白滑者,不可与也。

夜寐不安,心神虚而阳不得入阴也。烦渴舌赤,心用恣而心体亏也。时有谵语,神明欲乱也。目常开不闭,目为火户,火性急,常欲开以泄其火、且阳不下交于阴也;或喜闭不喜开者,阴为亢阳所损,阴损则恶见阳光也。故以清营汤急清宫中之热,而保离中之虚也。若舌白滑,不惟热重,湿亦重矣,湿重忌柔润药,当于湿温例中求之,故曰不可与清营汤也。

清营汤方(咸寒苦甘法)

犀角(三钱) 生地(五钱) 元参(三钱) 竹叶心(一钱) 麦冬(三钱) 丹参(二钱) 黄连(一钱五分) 银花(三钱) 连翘(连心用,二钱)

水八杯,煮取三杯,日三服。

三一、手厥阴暑温,身热不恶寒,清神不了了时时谵语者,安宫牛黄丸主之,紫雪丹亦主之。

身热不恶寒,已无手太阴证,神气欲昏,而又时时谵语,不比上条时有谵语,谨防内闭,故以芳香开窍、苦寒清热为急。

安宫牛黄丸、紫雪丹(方义并见前)

三二、暑温寒热,舌白不渴、吐血者,名曰暑瘵,为难治,清络饮加杏仁、薏仁、滑石汤主之。

寒热,热伤于表也;舌白不渴,湿伤于里也;皆在气分,而又吐血,是表里气血俱病,岂非暑瘵重证乎?此证纯清则碍虚,纯补则碍邪,故以清络饮清血络中之热,而不犯手;加杏仁利气,气为血帅故也;薏仁、滑石,利在里之湿,冀邪退气宁而血可止也。

清络饮加杏仁薏仁滑石汤方

即于清络饮内加杏仁二钱,滑石末三钱,薏仁三钱,服法如前。

三三、小儿暑温,身热,卒然痉厥,名曰暑痫,清营汤主之,亦可少与紫雪丹。

小儿之阴,更虚于大人,况暑月乎!一得暑温,不移时有过卫入营者,盖小儿之脏腑薄也。血络受火邪逼迫,火极而内风生,俗名急惊,混与发散消导,死不旋踵,惟以清营汤清营分之热而保津液,使液充阳和,自然汗出而解,断断不可发汗也。可少与紫雪者,清包络之热而开内窍也。

三四、大人暑痫,亦同上法。热初入营,肝风内动,手足螈 ,可于清营汤中,加勾藤、丹皮、羚羊角。

清营汤、紫雪丹(方法并见前)

南方的风铃 发表于 2008-9-27 14:43

卷一·上焦篇·伏暑

伏暑
(按暑温伏暑,名虽异而病实同,治法须前后互参,故中下焦篇不另一门。)

三五、暑兼湿热,偏于暑之热者为暑温,多手太阴证而宜清;偏于暑之湿者为湿温,多足太阴证而宜温;温热平等者两解之。各宜分晓,不可混也。
此承上起下之文。按暑温、湿温,古来方法最多精妙,不比前条温病毫无尺度,本论原可不必再议,特以《内经》有先夏至为病温、后夏至为病暑之明文,是暑与温,流虽异而源则同,不得言温而遗暑,言暑而遗湿。又以历代名家,悉有蒙混之弊,盖夏日三气杂感,本难条分缕晰。惟叶氏心灵手巧,精思过人,案中治法,丝丝入扣,可谓汇众善以为长者,惜时人不能知其一、二;然其法散见于案中,章程未定,浅学人读之,有望洋之叹,无怪乎后人之无阶而升也。故本论摭拾其大概,粗定规模,俾学人有路可寻,精妙甚多,不及备录,学人仍当参考名家,细绎叶案,而后可以深造。再按∶张洁古云∶“静而得之为中暑,动而得之为中热;中暑者阴证,中热者阳证”。呜呼!洁古笔下如是不了了,后人奉以为规矩准绳,此医道之所以难言也。试思中暑,竟无动而得之者乎?中热,竟无静而得之者乎?似难以动静二字分暑热。又云“中暑者阴证”,暑字从日,日岂阴物乎?暑中有火,火岂阴邪乎?暑中有阴耳,湿是也,非纯阴邪也。“中热者阳证”,斯语诚然,要知热中亦兼秽浊,秽浊亦阴类也,是中热非纯无阴也。盖洁古所指之中暑,即本论后文之湿温也;其所指之中热,即本论前条之温热也。张景岳又细分阴暑,阳暑∶所谓阴暑者,即暑之偏于湿,而成足太阴之里证也;阳暑者,即暑之偏于热,而成手太阴之表证也。学人非目无全牛,不能批隙中款。宋元以来之名医,多自以为是,而不求之自然之法象,无怪乎道之常不明,而时人之随手杀人也,可胜慨哉!

三六、长夏受暑,过夏而发者,名曰伏暑。霜未降而发者少轻,霜既降而发者则重,冬日发者尤重,子、午、丑、未之年为多也。

长夏盛暑,气壮者不受也;稍弱者但头晕片刻,或半日而已;次则即病;其不即病而内舍于骨髓,外舍于分肉之间,气虚者也。盖气虚不能传送暑邪外出,必待秋凉金气相搏而后出也,金气本所以退烦暑,金欲退之,而暑无所藏,故伏暑病发也。其有气虚甚者,虽金风亦不能击之使出,必待深秋大凉、初冬微寒相逼而出,故尤为重也。子、午、丑、未之年为独多者,子、午君火司天,暑本于火也;丑、未湿土司天,暑得湿则留也。
三七、头痛微恶寒,面赤烦渴,舌白,脉濡而数者,虽在冬月,犹为太阴伏暑也。

头痛恶寒,与伤寒无异;面赤烦渴,则非伤寒矣,然犹似伤寒阳明证;若脉濡而数,则断断非伤寒矣。盖寒脉紧,风脉缓,暑脉弱,濡则弱之象,弱即濡之体也。濡即离中虚,火之象也;紧即坎中满,水之象也。火之性热,水之性寒,象各不同,性则迥异,何世人悉以伏暑作伤寒治,而用足六经羌、葛、柴、芩每每杀人哉!象各不同,性则迥异,故曰虽在冬月,定其非伤寒而为伏暑也。冬月犹为伏暑,秋日可知。伏暑之与伤寒,犹男女之别,一则外实中虚,一则外虚中实,岂可混哉。
三八、太阴伏暑,舌白口渴,无汗者,银翘散去牛蒡、元参加杏仁、滑石主之。
此邪在气分而表实之证也。

三九、太阴伏暑,舌赤口渴,无汗者,银翘散加生地、丹皮、赤芍、麦冬主之。

此邪在血分而表实之证也。

四十、太阴伏暑、舌白口渴,有汗,或大汗不止者,银翘散去牛蒡子、元参、芥穗,加杏仁、石膏、黄芩主之;脉洪大,渴甚汗多者,仍用白虎法;脉虚大而芤者,仍用人参白虎法。

此邪在气分而表虚之证也。

四一、太阴伏暑,舌赤口渴汗多,加减生脉散主之。

此邪在血分而表虚之证也。

银翘散去牛蒡子元参加杏仁滑石方

即于银翘散内,去牛蒡子、元参,加杏仁六钱,飞滑石一两。服如银翘散法。胸闷加郁金四钱,香豉四钱;呕而痰多,加半夏六钱,茯苓六钱∶小便短,加薏仁八钱,白通草四钱。

银翘散加生地丹皮赤芍麦冬方

即于银翘散内,加生地六钱、丹皮四钱、赤芍四钱、麦冬六钱。服法如前。

银翘散去牛蒡子元参芥穗加杏仁石膏黄芩方

即于银翘散内,去牛蒡子、元参、芥穗,加杏仁(六钱),生石膏(二两),黄芩(五钱)。服法如前。

白虎法、白虎加人参法(俱见前)

加减生脉散方(酸甘化阴)

沙参(三钱) 麦冬(二钱) 五味子(一钱) 丹皮(二钱) 细生地(三钱)

水五杯,煮二杯,分温再服。

四二、伏暑、暑温、湿温,证本一源,前后互参,不可偏执。

南方的风铃 发表于 2008-9-27 14:44

卷一·上焦篇·湿温、寒湿

湿温、寒湿
四三、头痛恶寒,身重疼痛,舌白不渴,脉弦细而濡,面色淡黄,胸闷不饥,午后身热,状若阴虚,病难速已,名曰湿温。汗之则神昏耳聋,甚则目瞑不欲言,下之则洞泄,润之则病深不解,长夏深秋冬日同法,三仁汤主之。

头痛恶寒,身重疼痛,有似伤寒,脉弦濡,则非伤寒矣。舌白不渴,面色淡黄,则非伤暑之偏于火者矣。胸闷不饥,湿闭清阳道路也。午后身热,状若阴虚者,湿为阴邪,阴邪自旺于阴分,故与阴虚同一午后身热也。湿为阴邪,自长夏而来,其来有渐,且其性氤氲粘腻,非若寒邪之一汗而解,温热之一凉则退,故难速已。世医不知其为湿温。见其头痛恶寒身重疼痛也,以为伤寒而汗之,汗伤心阳,湿随辛温发表之药蒸腾上逆,内蒙心窍则神昏,上蒙清窍则耳聋目瞑不言。见其中满不饥,以为停滞而大下之,误下伤阴,而重抑脾阳之升,脾气转陷,湿邪乘势内渍,故洞泄。见其午后身热,以为阴虚而用柔药润之,湿为胶滞阴邪,再加柔润阴药,二阴相合,同气相求,遂有锢如而不可解之势。惟以三仁汤轻开上焦肺气,盖肺主一身之气,气化则湿亦化也。湿气弥漫,本无形质,以重浊滋味之药治之,愈治愈坏。伏暑湿温,吾乡俗名秋呆子,悉以陶氏《六书》法治之,不知从何处学来,医者呆,反名病呆,不亦诬乎!再按∶湿温较诸温,病势虽缓而实重,上焦最少,病势不甚显张,中焦病最多,详见中焦篇,以湿为阴邪故也,当于中焦求之。

三仁汤方

杏仁(五钱) 飞滑石(六钱) 白通草(二钱) 白蔻仁(二钱) 竹叶(二钱) 浓朴(二钱) 生薏仁(六钱) 半夏(五钱)

甘澜水八碗,煮取三碗,每服一碗,日三服。
四四、湿温邪入心包,神昏肢逆,清宫汤去莲心、麦冬,加银花、赤小豆皮,煎送至宝丹,或紫雪丹亦可。

湿温着于经络,多身痛身热之候,医者误以为伤寒而汗之,遂成是证。仲景谓湿家忌发汗,发汗则病痉。湿热相搏,循经入络,故以清宫汤清包中之热邪,加银花、赤豆以清湿中之热,而又能直入手厥阴也。至宝丹去秽浊复神明,若无至宝,即以紫雪代之。

清宫汤去莲心麦冬加银花赤小豆皮方

犀角(一钱) 连翘心(三钱) 元参心(二钱) 竹叶心(二钱) 银花(二钱) 赤小豆皮(三钱)

至宝丹、紫雪丹方(并见前)
四五、湿温喉阻咽痛,银翘马勃散主之。
肺主气,湿温者,肺气不化,郁极而一阴一阳(谓心与胆也)之火俱结也。盖金病不能平木,木反挟心火来刑肺金。喉即肺系,其闭在气分者即阻,闭在血分者即痛也,故以轻药开之。

银翘马勃散方(辛凉微苦法)

连翘(一两) 牛蒡子(六钱) 银花(五钱) 射干(三钱) 马勃(二钱)

上杵为散,服如银翘散法。不痛但阻甚者,加滑石六钱,桔梗五钱,苇根五钱。

四六、太阴湿温,气分痹郁而哕者(俗名为呃),宣痹汤主之。

上焦清阳 郁,亦能致哕,治法故以轻宣肺痹为主。

宣痹汤(苦辛通法)

枇杷叶(二钱) 郁金(一钱五分) 射干(一钱) 白通草(一钱) 香豆豉(一钱五分)

水五杯,煮取二杯,分二次服。

四七、太阴湿温喘促者,千金苇茎汤加杏仁、滑石主之。
《金匮》谓喘在上焦,其息促。太阴湿蒸为痰,喘息不宁,故以苇茎汤轻宣肺气,加杏仁、滑石利窍而逐热饮。若寒饮喘咳者,治属饮家,不在此例。

千金苇茎汤加滑石杏仁汤(辛淡法)

苇茎(五钱) 薏苡仁(五钱) 桃仁(二钱) 冬瓜仁(二钱) 滑石(三钱) 杏仁(三钱)

水八杯,煮取三杯,分三次服。

四八、《金匮》谓太阳中 ,身热疼痛而脉微弱,此以夏月伤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一物瓜蒂汤主之。

此热少湿多,阳郁致病之方法也。瓜蒂涌吐其邪,暑湿俱解,而清阳复辟矣。

一物瓜蒂汤方

瓜蒂(二十个)

上捣碎,以逆流水八杯,煮取三杯,先服一杯,不吐再服,吐停后服。虚者加参芦三钱。
四九、寒湿伤阳,形寒脉缓,舌淡,或白滑不渴,经络拘束,桂枝姜附汤主之。
载寒湿,所以互证湿温也。按寒湿伤表阳中经络之证,《金匮》论之甚详,兹不备录。独采叶案一条,以见湿寒、湿温不可混也。形寒脉缓,舌白不渴,而经络拘束,全系寒证,故以姜附温中,白术燥温,桂枝通行表阳也。

桂枝姜附汤(苦辛热法)

桂枝(六钱) 干姜(三钱) 白术(生,三钱) 熟附子(三钱)

水五杯,煮取二杯,渣再煮一杯服。

南方的风铃 发表于 2008-9-27 14:45

卷一·上焦篇·温疟

温疟
五十、骨节疼烦,时呕,其脉如平,但热不寒,名曰温疟,白虎加桂枝汤主之。

阴气先伤,阳气独发,故但热不寒,令人消烁肌肉,与伏暑相似,亦温病之类也。彼此实足以相混,故附于此,可以参观而并见。治以白虎加桂枝汤者,以白虎保肺清金,峻泻阳明独胜之热,使不消烁肌肉,单以桂枝一味,领邪外出,作向导之官,得热因热用之妙。经云∶“奇治之不治,则偶治之,偶治之不治,则求其属以衰之”,是也,又谓之复方。

白虎加桂枝汤方(辛凉苦甘复辛温法)

知母(六钱) 生石膏(一两六钱) 粳米(一合) 桂枝木(三钱) 炙甘草(二钱)

水八碗,煮取三碗。先服一碗,得汗为知,不知再服,知后仍服一剂,中病即已。

五一、但热不寒,或微寒多热,舌干口渴,此乃阴气先伤,阳气独发,名曰瘅疟,五汁饮主之。
仲景于瘅疟条下,谓以饮食消息之,并未出方,调如是重病而不用药,特出饮食二字,重胃气可知。阳明于脏象为阳土,于气运为燥金,病系阴伤阳独,法当救阴何疑。重胃气,法当救胃阴何疑。制阳土燥金之偏胜,配孤阳之独亢,非甘寒柔润而何!此喻氏甘寒之论,其超卓无比伦也。叶氏宗之,后世学人,咸当宗之矣。

五汁饮(方见前)

〔加减法〕此甘寒救胃阴之方也。欲清表热。则加竹叶、连翘;欲泻阳明独胜之热,而保肺之化源,则加知母;欲救阴血,则加生地、元参;欲宣肺气,则加杏仁;欲行三焦开邪出路,则加滑石。
五二、舌白渴饮,咳嗽频仍,寒从背起,伏暑所致,名曰肺疟,杏仁汤主之。
肺疟,疟之至浅者。肺疟虽云易解,稍缓则深,最忌用治疟印板俗例之小柴胡汤,盖肺去少阳半表半里之界尚远,不得引邪深入也,故以杏仁汤轻宣肺气,无使邪聚则愈。

杏仁汤方(苦辛寒法)

杏仁(三钱) 黄芩(一钱五分) 连翘(一钱五分) 滑石(三钱) 桑叶(一钱五分) 茯苓块(三钱) 白蔻皮(八分) 梨皮(二钱)

水三杯,煮取二杯,日再服。
五三、热多昏狂,谵语烦渴,舌赤中黄,脉弱而数,名曰心疟,加减银翘散主之;兼秽,舌浊口气重者,安宫牛黄丸主之。

心疟者,心不受邪,受邪则死,疟邪始受在肺,逆传心包络。其受之浅者,以加减银翘散清肺与膈中之热,领邪出卫;其受之重其,邪闭心包之窍,则有闭脱之危,故以牛黄丸,清宫城而安君主也。

加减银翘散方(辛凉兼芳香法)

连翘(十分) 银花(八分) 元参(五分) 麦冬(五分,不去心) 犀角(五分) 竹叶(三分)

共为粗末,每服五钱,煎成去渣,点荷叶汁二、三茶匙。日三服。

安宫牛黄丸方(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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