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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理论与境界哲学》

 感通天下 2014-01-03
注释
      前 言:
      本章之作实即本书对于中国哲学方法论之探讨的最核心工程,本章将讨论‘功夫’与‘境界’这两个哲学名词,期望将之提升为一组基本哲学问题,而得与本体论与宇宙论共同构成研究中国哲学的分析架构,这个努力的工作进程,原是为了处理中国禅宗哲学理论之描述系统而作的准备工作,期望透过语言使用的开发,而致禅宗哲学的讨论,能在更广泛的整体中国哲学的研究领域内来解读,从而使得禅宗义理的言说活动,成为当代中国哲学言说活动中的一个进程,带动整个中国哲学研究的视域开展。我们之所以有这样的考量,是因为禅宗哲学在整个中国哲学研究领域中是属于风格特异、意旨深奥幽隐的一组哲学体系,多年来难以在学院内被学术界有论证性地、有普遍性地、有共同语言地讨论着,它总是如一游骑兵团地独立驰骋在学术活动的边疆地带,这与它在中国文化发展中已有的显赫地位颇为不称,近年来两岸学术界对于禅宗哲学的论着已显具规模,然而纯就‘援禅宗入哲学’的‘中国哲学研究进路’之解读禅宗作品的理论架构之需求而言,则仍有广大的哲理开发的空间。

      一、当代中国哲学研究需有同时描写儒释道各学的共同语言


      问题的关键乃在:禅宗哲学以及中国大乘佛学的学术语言与一般哲学界的学术语言尚未有彼此相契的交流,禅宗哲学的问题意识不易被理解为一般意义下的哲学问题,不易于以‘基本哲学问题的思维脉络’[ii]来认知,不仅禅宗哲学如此,整个大乘佛学亦然,不仅佛教哲学如此,中国道教哲学也是同样的情况。这就使得‘中国哲学的研究进路’有着在儒释道各家中彼此乖隔的现象。对于这样的一个背景的陈述,并不表示作者认为当代的禅宗哲学没有理论工作者、没有观念诠释者或没有义理开发者,而是指出,这个理论活动的现况,仍在佛教哲学自身的文字表述系统内进行,它所使用的语言并不能交互转引地同时使用在儒家、道家、道教的观念描述系统中,既不强人屈己,又能分辨异同,在这样的现况下,就使得禅宗哲学及佛教哲学的义理开发缺少了一个带动当代中国哲学整体研究进程的重大意义。基于这样的研究目的之需要,所以我们要为禅宗哲学的义理诠释活动注入新的工作方法,那就是站在整个中国哲学研究的观念阐释、体系建构的理论活动目的上,提出可为儒、释、道诸学所共同适合使用的语言描述系统,以便彼此的‘差异、同和、论辩、援引’之诸多理论活动得以在共同的文字系统内流畅地进行,这应该正是当代中国哲学研究的重要前导工程之一。



      二、中国哲学的理论体系是人生哲学本位的型态


      这个作为共同使用的描述语言,就是本文要处理的功夫境界哲学的概念。为什么这个语言准备的工程要从‘功夫与境界’这两个名词来下手呢?这就是本文的理论工作整个地要探讨的问题了。我们认为,整个中国哲学儒释道三系的理论归结都是一个人生哲学进路的观念建构体系,理论建构的最终标的是为着提出‘我应该怎么做!我要成为什么!’的人生根本的理论问题,所有‘世界观、形上学、天道论,以及社会、政治、历史哲学’等的理论提出,都是为着这个人生哲学的观念言说而提供理由的,一直以来我们的哲学研究都非常地哲学化,也就是非常地思辨化,也就是总是盯着形上学、社会政治哲学等的观念主张而作着理论的检别工程,然而却对于人生哲学问题中的操作系统‘修养理论、修炼知识、修行哲学’等的理论地位重视不足,总是将之置放在一个被形上学解释的从属地位,也就是说我们知识活动的现况是‘理性的观解多而实践的感通少’。对于整体中国哲学深刻地体现在现实生活的‘经验、需求、企图’的心理情状,总是在我们的哲学活动的理性思维中被冷静地置放一旁。于是我们的知识活动的内在情况成为了理性思辨的一往直前,我们总是在寻找理由、发掘观点、建构体系、成为学派。

      我们被理性的观念理解终结了我们的人生学习,我们忽略了中国哲学家身体力行亲证体贴的原始工作型态,我们遗忘了所有重要的中国哲学家都是自身一生是他的哲学理论的观点写照,他的行谊是他的理论型态的实践历程,他的人格是他的理论成立的最终证立,所以他的操作系统才是他的哲学的真正内在理路,我们给它一个名词叫作‘功夫理论’,这就是‘我要怎么做!’的问题,也就是慎独、诚意、心斋、坐忘、无为、宝精爱气、布施、禅定、主静立人极等重要哲学概念的真正立足点,‘功夫理论’就是要将这些关于自我锻炼的操作哲学当作中国哲学研究的基本哲学问题。\r

      最后,他的理论终竟在于提出一个完美人格的典范,他的世界观和自己的人格景象统合为一,他获得了一个感通天地宇宙的理想自我人格,不论他的称谓是圣人、君子、贤者、真人、神仙、菩萨或成佛,我们给它一个名词叫作‘境界哲学’,也就是‘我要成为什么!’的问题。[iii]境界哲学就是要将这些完美的理想人格典范当作一个重要的基本哲学问题,作为中国哲学研究的标的。



      三、禅宗哲学是专讲功夫的佛学义理型态


      ‘功夫理论与境界哲学’是我们为中国哲学作品解读工程的描述系统作准备的使用语言,我们企图从‘功夫与境界的理解进路’重新认识中国哲学的理论作品,从‘功夫的操作’与‘境界的彰显’来诠释中国哲学作品的理论真相。我们以为这样的研究进路,却正是诠释禅宗哲学作品的最佳进路,禅门师徒的问答对话完全是一个功夫的操作与境界的调动的活动,禅宗哲学的理论作品完全是‘从功夫说境界’的言说系统,禅门理论特出于中国大乘佛学的根本性格完全是体现在它是一个‘专讲功夫’的佛学义理型态。[iv]我们以功夫与境界的思维脉络来讲述禅宗哲学的理论观念,将会有极为相应契合的理解结果。更有甚者,禅宗哲学自以为是抓摄住佛教运动的根本关键地,如果这个情况显示了相当的正确性,那么这个适合于解读禅门作品的功夫境界语言,亦将是能够抓摄中国哲学儒家、道家、道教理论的根本关键地的。这就是我们前文强调的中国哲学是一个归属于人生哲学型态的哲学理论体系,故而它的理论思维的运\行脉络的核心意义是一个功夫的操作,而它的体系建构的终极意义则是一个境界的开显,所有形上学、社会政治哲学的理论语言只是这个功夫与境界哲学的转语,转出去以客观理性建构的哲学体系来提供功夫操作的理由系统,转出去以外在世界的真相描述之说法来替换那个在自我心中早已设定的理想世界,实质上整个内外打合主客交涉的关键辐辏都在理性活动的功夫心法的运作之中,仅仅因为描述的需求与语言的使用,而有着诸多论学的言说系统,今天我们就是为要还原这个观念思维的原始形式,所以提出这个功夫与境界的语言使用,企图为更精确地诠释传统哲学作品的观念内涵而作准备,这就是我们提出功夫与境界概念来使用的意义所在。\r



      四、寻找共同的基本哲学问题是发掘共同语言的要点


      我们一再宣称,中国哲学的当代研究缺乏适合使用的语言,但是中国哲学的当代研究却正是蓬勃发展的高潮时期,这是不是有些矛盾呢?原来,我们所说的中国哲学研究是在一个不偏于儒家、道家、道教、佛教哲学的整体眼光下的研究,[v]在这个意义下的研究,确实是缺乏可以沟通数者而共同使用的基本哲学名词的。从一般的角度上说,各哲学体系都有它们自己的‘问题意识、思维脉络与观念主张’,也都有适合于言说自己理论系统的使用语言,因此在语言的使用上有难以假借的现象是必然的。然而,哲学不过是回答一些基本的人生问题,不过是说明这个世界的真理的言说活动,当哲学的活动随着理解的进路不同,而显现出言说成果的理论型态亦有所不同的时候,这些理论型态间的差异,其实正是一些抽象层次相异、一些思维进程有别的诸种因素交织而出的现象,所以我们如果要使用同一套语言来描述这诸种型态的哲学内容的话,我们所要努力的重点就是要去调整各哲学型态的抽象层次,将其抽象程度整体地提高到一个可以共同识别的水平当中,也要个别深入地耙疏各型态系统的问题意识,将所有系统的理论观点深入到共同的基本哲学问题上来,于是就有可能在一组共同的座标系统中划定彼此疆域,有重叠有交集也有绝对不相涉入的独立工作之部位。这当然是一个哲学工作的理想目标,然而当我们观察到中国哲学千百年来丰硕的成果沉埋于二十世纪风云变幻的国际舞台以及当代中国人世界的沈迷倒错之诸种现象时,这一个哲学研究的理想目标就显得既迫切又必要了。


      中国哲学的当代研究取法于中西哲学交流的学术环境中,实已有着大量重要的成果,描述中国哲学的哲学语言亦早已系出多门灿然备已,但是我们还是要提出功夫理论与境界哲学的言说进程来参予研究活动,是因为这一组哲学范畴在解读中国哲学基本哲学问题的时候,有着更具潜力的理解效力的。以下,让我们先对哲学研究的‘基本哲学问题’的哲学语言作一讨论。



      五、形上学问题是一切哲学问题中最基本的哲学问题


      什么是‘基本哲学问题’?‘基本哲学问题’指的是在哲学史的眼光中所看出的各个不同时期的哲学体系都共同地讨论着的某些理论问题,它多半就是所有哲学活动的理性分析到最后的根本问题,例如:‘整体存在界的真相、天地的始源、人性的本质、社会政治活动的根本意义、人类认知能力的极限、人类超越自我的可能、神性存有或鬼神存在的情况...’等等,一个有经验的哲学工作者通常都能准确地找出他所研究的哲学体系中的根本预设,这就是该哲学体系里的基本哲学问题,一个堪称为哲学作品的理论对象,或一位够水准的哲学家,都是以基本哲学问题的抽象深度及剖析深入而见长及别异。若仅就个别哲学体系而言,必然存在着理论焦点间的差距,彼此侧重的基本哲学问题必有不同,然而若就哲学史的眼光来看待所有的基本哲学问题的时候,我们直就问题本身的抽象层次以及彼此的定位关系,应该可以找出最为基本的‘基本哲学问题’出来,因为哲学的活动是在真理的观解之后化为思辨性的理论文字的一个表述系统,它就是为着哲学家所欲提出的真理的主张提供理由的一个由理论体系所构成的预设系统,这个最终的预设系统必然是被要求着考虑到所有的问题而提出的涵盖面最广的理论观点,也就是有着普遍性最大的一套解释系统,而这也就是一般哲学术语中对于所谓‘形上学问题’所下的定义,那就是对于整体存在界的看法,不论我们研究任何一种理论问题,它都需要有一套理由作为理论上的支持,作为支持者的理论系统当然是要拥有涵盖面及解释性更广更大的条件,而在哲学活动中,一个有概念的哲学家,必然是要先对整体存在界这个涵盖面最广的存在范域下一番结论,从而才得以针对任何问题提出理由充份的主张,所以我们说‘形上学问题’是一切基本哲学问题中最基本的哲学问题。[vi]

      我们研究任何哲学理论的时候,必然首先要询问哲学家在这个问题上所下的结论为何,当然,有些哲学家不仅对形上学问题提出明确的主张,甚且理论文字中的主要工作目标就是在铺陈整个形上学问题意识的观念陈述逻辑,那么我们会认为这个哲学家的理论工作是较为彻底的,他的工作成果将作为许多哲学体系的理论预设来源,他自身亦可明白清楚地由他的形上观念中推演出其它个别理论问题的主张出来。假使有些哲学体系提出了对于许多问题的观点,但是却没有说出他在形上学问题中的基本结论,那么我们会认为他的理论工作还不够彻底,他的观念主张必然仍要依附于别人的形上学观念之前提之下才得以成立。又或者他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他的形上学观点,而是用力于其它的哲学问题的开展上,但是整个理论的进行却都是在一个有预设且一致性的形上预设中发展的,那么我们也会认为这是一个清晰的理论体系。这就是形上学问题作为最基本的哲学问题的意义所在。



      六、‘本体论’与‘宇宙论’是形上学研究中的两种基本问题意识


      ‘形上学问题’是我们今天的哲学工作者共同使用的一个哲学名词,这个名词本身有着它从西洋哲学的哲学问题意识中转借到中国哲学的哲学问题意识中来的一个引用过程,也有着它在中国哲学的语言系统中的重新定义的一个过程,也有着它在中国哲学的当代研究的名词使用上的若干关于语意辨析上的课题,[vii]在当代中国哲学研究走到作者写作本书的此刻,我想我们不需要再去耙疏这些过去的理论活动的学术史轨迹,我们要作的理论工作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将中国哲学的理论研究往前再推一步,我们要追究的问题是:在以形上学作为最基本的哲学问题的意义下,如何再强化传统中国哲学的研究成果。此时,我们首先要对形上学的问题意识作出一个在思维脉络差异下的一个基本区分,那就是关于‘本体论问题意识’及‘宇宙论问题意识’的两种思维意识的区分。[viii]这是一个对于整体存在界的真象的讨论的两种角度,一个是侧重抽象意义面的讨论,另一个是侧重经验现象面的讨论,当然我们这两个断语是下得太过粗疏,不过我们若要下得精细的话,那就将会是一个‘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庄子齐物论)的无穷牵引的讨论了,我们还是留待各个中国哲学作品本身的观念活动来为其解译吧!



      七、中国哲学体系中的形上学世界观都是作为功夫境界理论的基地而设言的


      以上我们对于形上学问题意识的提出以及对于它的思维意识的区分工作,都是为着我们接下来的关于功夫与境界的观念探讨而准备的。功夫讲的是操作,境界讲的是状态,然而讲功夫和讲境界却都是对准形上真理而为言说的,意思是说哲学体系中的形上世界观都是作为功夫境界理论的基地而设言的。整体存在界有一个终极的真象状态被理解着,这是哲学家对世界真象的形上观点的指明,从而作为在提出人存有者朝向理想我的追求活动中的标的,然而世界真象是一个客观的实然,人存有者的理想状态是一个主观的情状,这个主观的情状与客观的实然的交涉是一个什么意义的观念呢?当我们检视中国哲学理论作品对于人生目标的追求活动的理论解说时,所有的理论架构却都呈现着这样的工作方式。‘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中庸)、‘域中有四大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心经)。这些是功夫操作与形上真理汇合的语言,另外,‘天人合一’、‘体用不二’、‘能所一如’、‘主客交融’,这是境界状态与形上世界和会的语言。面对这许多中国传统哲学命题的解读,其观念运行的内在理路,确确实实是主体的操作情状与世界的客观真象的并为一事的讨论模式,那么,我们对于形上学这个在中国哲学研究中仍得作为最基本哲学问题的概念使用,就必须有所扩深,对其概念的使用义涵及其使用方式便需要有新的议定,这就是需要借助于功夫理论与境界哲学两个基本哲学术语来辅定的要点了。\r



      八、功夫境界哲学在理论体系中的使用意义


      那么这两个名词的使用是如何安排的呢?从理论建构的义理需求而言,先让我们假定已经有一套宇宙论哲学的若干知识观念被接受了,然后在关于整体存在界的经验现象的知识系统的确立过程中,最终仍将有一个意义的判定,作为整体存在界运行的总标的,这就是一个关于本体的说明,也就是一个本体论哲学问题中的主张,并合这个宇宙论及本体论的知识及观念,共构成了这个哲学体系的世界观,也就是一个形上学的理论体系。这个世界观中的观点主张,就又直接成为人存有者追求理想我的标的,于是人存有者得以在这整个宇宙论与本体论共构的世界观的观念基地上开始进行提升自我的操作活动,这就是一个功夫论哲学的出现,这个功夫论哲学的出现必须基于对人存有者的一般状态及理想状态有着在宇宙论知识及在本体论观念的先在交代,从而领会出整个操作过程中的变化意义,它的操作理论是功夫论哲学所要交代的重点,它的状态显示是境界论哲学所要交代的重点,它在功夫理论和境界理论中的所有的观念交代都是直接取用于宇宙论知识和本体论观念的内容。于是一个客观的形上学世界观的知识,成为一个人存有者主体操作的功夫与境界的语言,我们在认知着哲学家的形上学观念的时候,不能遗忘了这个形上学的观念在中国哲学领域内的使用意义是一种在功夫与境界的运\作下的语言的意义。



      九、形上学世界观与功夫境界哲学的先后关系


      那么我们必须追问,到底是形上学世界观是功夫与境界的操作成果的保证,还是功夫与境界是形上学世界观的知识之出现的保证呢!这是一个语言上的吊诡,并不是理论上真正有问题,这只是一个言说脉络的规定的问题,就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的在哲学家身体力行的思维写作活动的生产过程中而言,它就像一个科学理论的假说与试误的过程,我们只能说形而上的世界观与功夫境界的操作活动是并合同进的一种情况,就像阳明的格物活动、佛陀的修行十九年,在他们成功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理论完成的时候,至于就一个完构了的理论体系而言,它的形上学世界观在逻辑上当然是它的功夫境界之操作活动的可能成功的最终保证,而它的功夫与境界的操作活动当然是人存有者在经验的实然上确然地体会到这个形而上世界观的理论义涵的真实性的经验上的保证。简言之,从观念的创立而言,创作者的修证与观念的确立是同步的;创立以后,就学习者而言,从知识系统来认识时,理论是修证的保证;从操作活动来认识时,修证是理论的保证。就这个意义而言,也就是我们得以强调在中国哲学的语言使用的理解上,这个形上学世界观的语意,必须是在一个功夫与境界的操作中的理解的道理,也就是说,中国哲学的形上学根本地说是一个功夫境界语言,而不是一个对于整体存在界的纯粹客观知识的观解的语言,它的客观必须先是在于一个主体的操作的成就之下的客观。



      十、中国哲学家自身的人格景象是与他的理论图像一致的


      由此可知,在中国哲学研究的理论活动中,我们仅仅是知道有着什么样的形上学世界观的知识,这是最薄弱的一个理论活动的境界,因为作为一个理论的存在的形上学理论体系,它本身不能以一个知识的身分而单独地存在,它如果远离了主体的功夫操作与境界的呈显,它就丧失了知识的存在的意义,甚至丧失了知识的客观性的保证,因为纯就知识的理性建构而言,它可以被任意地改变预设而摧毁整个系统,然而中国哲学的形上学世界观的理论体系却不是一个仅仅是知识预设的理论系统,它是一个身体力行的亲证结果,所以观乎每一个中哲大家,都是有着鲜明的人格型态与他的理论解说成为一个完整的图像而为研究者认知感受钦仰着的。因此我们作为中国哲学的理论工作者的理论研究的进路,就是首先必须把握这种功夫与境界的解读方式,从而在身体力行中体会着这样的形上学世界观的经验上的真实义涵,更进而在理解的功课及诠释的活动中真实地深入整个理论体系的奥蕴之中。以上的这整个的言说,却正是那禅门宗旨中‘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言说因由呢!

      那么,我们要追问的是,对于中国哲学的研究,可不可能存在着不要去在生活经验中体会而只在知识观解中认知的理论活动呢?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可不可能存在着仅在于知识观解的进路上而能全幅掌握深入理解的中国哲学研究的工作型态呢?可不可能呢?可不可能呢??可不可能呢???我想这是个奥秘吧!

      前已指出,形上学的问题意识又分两路,一为宇宙论地从客观经验现象上说,一为本体论地从主观抽象意义上说,而我们又说,从义理关系的逻辑推演上说,及从哲学体系的描述系统上说,形上学的观念是功夫境界哲学的理论前提,所以当我们实际上在运用功夫境界理论的哲学语言,以及当我们在说明哲学体系的功夫境界观的时候,我们便要就形上学的两种思维进路与功夫境界语言在使用的结构意义上作一清楚的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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