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唐诗其实很好玩》第十一章 白话诗僧:王梵志 作者:马踏狼烟
王梵志的诗不见于《全唐诗》,也没有收录在《唐诗三百首》里面。除了专业的学者,很少能有人知道王梵志这个人,甚至连他的生平都不甚了解。
根据传说,笔者认为他与孙悟空一样,是天生地长的精灵。不同的是孙悟空乃天生石猴,是从石头里面炸出来的。而王梵志是林檎树生的,就是说他妈妈是林檎树,王梵志是葫芦娃。 林檎树是个什么东西?狼烟才疏学浅,只能说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的事情是,林檎树不是凡物,据说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就生于林檎树下,出生时异香飘到大街上去了。如此看来这林檎树不是一般的东西,专门生神仙。 王梵志和孙悟空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最后都皈依了佛祖释迦摩尼,出家当了和尚。后来孙悟空成了斗战胜佛,王梵志当和尚一生,不过有人说他是菩萨转世,写诗示化世人。 这可不是我瞎掰,唐朝末年,有个叫做严子休的人,他用笔名“冯翊子子休”写了一本叫做《桂苑丛谈》的书,其中较详细地记载了王梵志的小传。 《桂苑丛谈》里面说,王梵志,卫州黎阳人也。黎阳城东十五里,住着一个叫王德祖的人,隋朝的时候,他家里的林檎树,突然长了个大疙瘩,如同一个大斗。如此这般过了三年,这个大疙瘩眼看就要烂了。王德祖看见了,手就痒了,就撤疙瘩上面的烂树皮玩。 树皮一撕开,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孩子,古时候的人胆子都特别的大,这王德祖也不怕是不是妖怪什么的,也不管这小孩子来历不明,估计王德祖是个单身汉,抱出孩子就收养了。这孩子也不一般,到了七岁的时候才说话。于是问王德祖说:“你一大老爷们肯定是不能生我的,我妈那里去了啊?你还没有给我起名字吧,平时都没有见你叫我名字?” 王德祖见这孩子不是那么好骗的,于是就实话实说了。他说:“你是在树里面出生的,你看叫梵天怎么样。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你应该跟我姓王。”于是王梵志就有了名字,叫做王梵天,估计他后来他给自己改了名字。 不过说王梵志是葫芦娃,胡适先生不同意,胡适在《白话文学史》中推定,王梵志的年代约当590年到660年。活了八十多岁,小时候,家里还很有钱,但到了隋唐演义的那个年月,他们家就遭灾了,估计是被起义军给吃大户了,王梵志被迫种田经商。到了唐朝的时候,更惨,王梵志家破产了,他只得给人打工,还做过监铸官,就是钱币监造的小官。 封建王朝就是不讲人情,王梵志任期满了,就被朝廷革职了,一点也没有社会主义公务员的优越性。 按照现在的做法,起码也是退居二线,提前退休,工资肯定是照发的。要么就是平级调动,最不济也是要高歌下岗再就业,重新安置一个工作。可是,在唐朝,王梵志就得卷铺盖走人,从此脱离统治阶级。 所以,他成了穷汉,他那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也不养他,于是,五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出家当了和尚,四处募化求斋,过着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活。他的诗大多是在这个时候写的。 王梵志到底多少岁出家?出家后有过什么活动?现在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曾经写过许多通俗诗。他的通俗诗,唐宋时还很流行。被禅宗大师、著名诗人和诗话笔记等多次提及,晚唐五代的村学堂里小学生用他的诗作习字课本。如皎然的《诗式》、范摅的《云谿友议》、何光远的《鉴戒录》、庄绰的《鸡肋篇》、计有功的《唐诗纪事》、杨慎的《禅林钩玄》等等都转录有王梵志诗。 日本平安朝编纂的《日本国见在书目录》也著录了《王梵志诗集》,可见早在唐朝王梵志诗便已流传到日本。可是,到了明清以后,王梵志诗却渐渐失传,清康熙年间编纂的《全唐诗》全不收录王梵志诗,连散见于唐宋诗话、笔记的王梵志诗也不收录,仿佛王梵志其人、其诗全不存在。 幸而本世纪初于敦煌佛窟出土了20多种唐宋时期的王梵志诗手抄写本残卷,经过整理、校辑,共得诗336首。与同时出土的其他诗人的诗作相比,梵志诗的数量竟居首位。这说明王梵志诗曾在我国西部边陲广泛流传,深受僧俗民众的欢迎。我们甚至可以说,王梵志是唐代最著名的通俗诗人,甚至是通俗诗的创始人。 王梵志的诗曾一度失传,导致今人对于他知之不多。而在千年之前灯代,王梵志却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白话诗僧,古语曾有:“家有梵志诗,生死免入狱”的话语流传。 也许随便走进一个普通人家,都可以在墙角案头无意中看到他的诗;或者在几位老叟蹈话中,不经意地听到他们对王梵志诗句的引用,以教育身边的年轻人和小孩子。 “白纸书屏风,来客即与谈”。这样的诗句记录了王梵志的诗流行情况。 其诗歌流行的程度,不亚于当今走红的一些作家的小说。当然,在唐代,活字印刷术还没有发明,当时应该是刻板印刷,所以,唐代的出版业是不发达的,可以这样说,很多文章与诗词能流传下来,大多靠的手抄本和众口相传。 王梵志的诗歌流传,我想也是靠一些信徒和爱好者的不倦抄写和众口相传。 他有一首《他人骑大马》,很是通俗: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乍一看,不像诗,形式上,又确有诗歌的影子。细细品味,其内里蕴藏着许多的道理。骑马人、跨驴者与担柴汉,三者的生活情境各不相同,而王梵志借此想要说明的,是人与人之间不可比,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困厄之时,不能只看到比你生活好的,这样你会烦躁不安,甚至走向极端。而安于现状,寻求自我的心理平衡,才是更为重要的。这样的诗,读起来能叫人会心一笑,若有所悟。 明朝的《增广贤文》里面有一句和这首诗一模一样:他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待我回头看,还有挑脚汉。 狼烟认为,王梵志的诗在流传之中,经过后人的加工,已经融入了民间的俗语之中,也许你不经意之间,脱口而出的一句俗话,就是王梵志的作品。 《吾富有钱时》是一首很有意思的诗歌: 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 吾出经求去,送吾即上道。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 绕吾白鸽旋,恰似鹦鹉鸟。邂逅暂时贫,看吾即貌哨。 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写一个爱钱如命的妻子,在丈夫有钱时,脱衣叠袄,笑语侍奉,如小鸟依人,一旦丈夫无钱落魄之时,则背里朝内,冷若冰霜,脸色难看,让人既好气又好笑,可谓是入木三分。把世相百态用直白的大白话说出来,这就是王梵志诗歌地点,很多人情冷暖在他笔下的诗歌之中鲜活起来。他的诗歌像一根刺,往哪世态炎凉的脓包上轻轻一扎,你便看见了生活在困厄之时的人情另一面。 不过,狼烟觉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女人的重钱不重情,和男人的重色不重情,实在是在伯仲之间,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王梵志的诗里,更多地传递了一种对于现实的认知与感悟。或者说,他在那些劝诫诗里,放了辣味,乃至黑色幽默。他有两首七言诗是这样写的: 诗一: 生时不共作荣华,死后随车强叫唤。 齐头送到墓门回,分你钱财各头散。 诗二: 造作庄田犹未已,堂上哭声身已死。 哭人尽是分钱人,口哭原来心里喜。 笔者狼烟也常看到老人病故归天,治丧之后,兄弟妯娌们为了争财闹成一团,有的大打出手,有的用拙劣的谎言,来掩饰自己对那少得可怜的遗产蛋婪。那些号哭的声音里,到底多少是真心实意的悲痛,到底有多少是应付了事,而到底有多少是心中欢喜老东西终于挂了,自己又多了一笔钱财花差。王梵志的诗,到了如今,也还有现实的警世意义在里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是一些人的处世态度。王梵志有也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吾家多有田》是这样写的: 吾家多有田,不善广平王。有钱怕不用。身死留何益。 承闻七七斋。暂施鬼来吃。永别生时盘。酒时无踪迹。 配罪别受苦。隔命绝相觅。 王梵志的诗篇,内容十分广泛,有些好像是在教你如何待人接物,犹如《增广贤文》一般类似于家训、世训,如下面的一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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