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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学东 我同龄的那些生于农村的故乡朋友，大抵都应还记得“拍麦”。 “拍麦”，音π麦，也称“敲麦”，是我儿时故乡冬天常见的一种劳动方式。 不过，这一劳作方式早已进入了历史，从分田开始，拍麦便已经走进了历史，连带这一工种的劳动工具，麦榔头。 不过，在我的记忆中，拍麦和麦榔头还是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拍，音π，在故乡方言中，其实既有敲打，也有揍人的意思。 俗语说拍某人一顿，其实就是揍人一顿的意思。 拍麦，就是用麦榔头把麦田里的土块敲碎的意思。 麦榔头是个好玩的农具，我幼时乡下家家户户都有。 很简单的一个农具，一根短木头，小胳膊粗，圆咕隆咚的，正中间挖个槽口，用根长棍子或者竹竿插入槽口，敲打结实，成T字状，便是常见到农具麦榔头。 榔头在我故乡主要是敲打所用的器具，麦榔头，顾名思义，便是用来敲打地麦的榔头。 这麦榔头除了冬天敲打麦地里的土坷垃外，夏天沟渠里赶鱼，也常用，其实不过是用来击水而已。 故乡冬天种植小麦。 播下麦种时，一般麦垄上有许多没有被打碎的较大的土坷垃。无论是用拖拉机还是用牛，这些大土坷垃都是漏网之鱼，不过，这漏网也着实多。 冬天故乡天气寒冷，而小麦钻出地面的时候，很快将迎来严寒季节，而敲碎土坷垃，有双重作用，一是平整麦垄，而是把土坷垃敲碎，覆盖在麦苗上，有助于麦苗度过严冬。 此时的麦苗，虽已经碧绿，不过身段很柔软，不怕踩压打。 所以，拍麦或者敲麦，成了故乡冬天生产队唯一的农活。 不过，这农民唯一的农活，也未必见得是农民自己做。 我们小时候上学，有一门重要的课程，就是学农。 学校提前会跟学校周边的大队生产队联系好，一般都是在天晴的下午，组织学生学农，拍麦敲麦。 所以选择下午，是因为上午麦地里大多还是冻着，没开洋。拍打冻土，容易把麦苗打伤，所以通常选择下午时分，土已经融化开了，不至于伤着麦苗。 这一点是要讲究的。 中午回家吃饭的学生，吃完饭，都会从家里扛着一杆麦榔头去上学。一路之上，随处可见高高矮矮形形色色的男女学生，扛着麦榔头，不过，这些扛麦榔头的学生，大多是三四年级以上的，而且学校组织拍麦，一般会把不同年级不同班级分开到不同的村里去。 一个班二三十人，由一个老师带队，到一个村里去，大概2节课时间。 到了村里，队里的队长或会计，把大家领到一块麦地，大概几亩地，告诉大家，把这块敲完就行。 拍麦其实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就是把大的土坷垃敲碎，然后用麦榔头把土往青苗上扒拉，尽可能盖住麦苗根部。 同学们一字排开，倒退着敲打土块，一开始队形还算整齐，慢慢地便雁形展开，快慢分出了。 虽然拍麦没啥技巧，但还是有人认真，拍的细碎，有人虚与委蛇，糊弄。老师便会一边提醒警告，一边帮着拍上几榔头，把漏网的大土坷垃敲打碎。 除了把土块拍打碎，盖住麦根之外，那个年代讲科学种田，觉得麦苗不怕踩时，人上麦垄走一遭，把土踩结实也是好事。 一下午下来，通常队里指定的地方都能敲打完，即便完不成，也无妨，快到放学点的时候，队里的人就会来招呼，招呼大家收工。 虽然是免费劳力，也不能过分，何况即便自家孩子不在这个队里，也许就在其他队里干着同样的活。将心比心，所以，一般生产队的人都很通情达理。 虽然学农是任务，但生产队也通常不会随便剥削小孩。通常拍麦之后，学生们排着队，每人可领一枝铅笔的，这是生产队特意买了送大家的，表达对大家的谢意。 要是碰上经济不错的生产队，保不齐在一枝铅笔之外，还会送一个小笔记本。 那个年代，笔记本尤其是宝贝哦。 有时，头天老师安排说，某某班明天下午到某某村去拍麦啊。小孩也有机灵劲，比如要是安排到我们隔壁村或者我们村拍麦，我们回家吃饭后，就不愿意再扛着麦榔头上学，而是选择在家等着，或者直接去邻村。 不过，偶尔计划也有变化，左等右等不来，发现不妙，再找去，找到主力时，通常拍麦已经尾声。虽然依然可以排队领铅笔，但老师的脸色一定是不好的。第二天上学后，很可能还找你算账， 我小时候的冬天，几乎每年都要参加学校组织的拍麦，而且每年都会有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有铅笔或者笔记本挣，这都会让我们忘记扛着麦榔头上学的不快的。 每年春天，看着茁壮的碧绿的麦秆，我们都会比较高兴，因为这里边通常也有我们的汗水。 这是淳朴年代纯朴而幼稚的定见。 记忆中，分田之后，冬天再也没有人去敲麦拍麦踩麦了，更没有人给我们买铅笔本子了。 连麦榔头也很快失去了作用，无所事事，最后边被拆了斫了当柴烧了。 我不知道故乡如今还有拍麦的场景没有，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朋友，有没有这样的经历。 不过，那个年代，我们都是很喜欢去拍麦的，不用上课了，可以早放学，更可以拿到“白送”的铅笔本子！ 还有比这对少年更大的诱惑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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