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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头米

 苏迷 2014-02-16
 
 

 

                      鸡头米 - 水之湄 - 以 箭 为 翅

                                                             ———“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

                                                                         柔香偏爱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在苏州金都饭店吃鸡头米的情景,我一直记着。那是秋天里一次会议的晚餐。现在想起来,若不是难为情,我还想再盛一小碗的。之后,我一直惦记着。

我的鸡头米情结应是源于文字。

《红楼梦》里有一回“秋爽斋偶结海棠社,蘅芜苑夜拟菊花题”,说到宝玉命人给史湘云送食品,其中有两样鲜果:红菱和鸡头米。当时看着就觉得很有意思。

作家荆歌爱吃鸡头米,在他的博客里见他描写过鸡头米。2007年他竟买了12斤6两鸡头米,放进冰箱冷冻起来,可以吃上一年。他说,大冬天临睡的时候来上一碗,别提有多温暖。

记得那篇博,有图有文,喜欢美食的我,后来竟有些魂牵梦萦呢!

鸡头米的好,不是人人都知道。我曾和周围的人提起鸡头米,竟很少有人知道。

“鸡头”其实是苏州人对芡实的习惯叫法。芡实开花结果了,果实上花萼退化的部分形如鸡喙,伸出水面时,远看像个鸡头,由此而被农民叫作了“鸡头”。一般人只知芡实,不知道鸡头米为何物的。所以,苏州美食家叶正亭先生说,你能说出“鸡头米”,说明你已经很苏州了。

芡实有南芡、北芡之分。好多人吃过的只是干果仁,新鲜鸡头米是一种时鲜吃食,除了苏州, 其他地方的不好吃。苏州的鸡头米也只是以葑门南塘的为上品。明代《吴邑志》中有 “芡出黄山南荡”(黄天荡)的记载。

“最是江南秋八月,鸡头米赛蚌珠圆。”秋风送爽之时,就是鸡头米的收获季节。当鸡头米上市时,葑门横街上,到处都是卖鸡头米的人们。

葑门横街,是一条蜿蜒而又沧桑的老街,一条“很苏州”的老街。大名鼎鼎的赛金花就出生在横街上,曾朴以她为原型,写了本小说《孽海花》。

那天,当我从沧浪亭出来,乘了几站公交,找到那一条窄窄的街时,发现街口就有好多人在卖鸡头米。他们一个个紧挨着,戴着铜指甲,边闲聊,边剥着鸡头米。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匾,匾里是有着棕色外壳的如同石榴籽一样的东西,那是未剥的鸡头米,匾里还有着一只白瓷碗,碗里就是剥出来的鸡头米了。

走进横街,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卖鸡头米的农民和商贩更是一道特有的热闹景象。我在摊前停留,和一位阿姨攀谈起来,看她熟练地剥着鸡头米。她说,鸡头米前后不过二十天左右,鸡头米吃的就是新鲜,剥好的鸡头米不能久放,要马上放冰箱速冻。

这鸡头米只能是纯手工一颗颗剥出来,很费时间。为了这新鲜,我等着。我试着剥了几颗,用指甲轻轻一掐,略微有紫红的汁,有点象红菱的感觉,里面是雪白粉嫩的鸡头米,有点象鱼目,又有点象珍珠。鸡头米很嫩,一不小心就会碎了,也需要一些轻柔功夫的。一斤55元,这样的成本也是值了。

带着满心欢喜驱车回家煮鸡头米。先将清水烧开, 加入适量冰糖, 待冰糖溶化后, 放入鸡头米,水一开,冒一会泡,立即熄火,盛起冷却。

清水煮鸡头米,淡到令人惊艳。青瓷的碗里,透过浅绿的清汤,飘逸淡淡的清香。滑嫩、软糯,好一种“珠玑入我喉”的感觉,唇齿间有一种水乡柔情。此刻,时光静好,岁月无惊。

苏州是水的天堂。这里的水,透明、轻灵,才会孕育出鸡头米的玲珑。

品尝鸡头米,是一种别样的口味,绝对是一桩吴侬美事。只有苏州人才吃出它的如园林般的精致和秀美,吃出它的如江南水乡的温润和多情。

鸡头米和茭白、莲藕、莼菜、红菱等八种蔬果称为苏州“水八仙”。鸡头米应该是姑苏美食的一种文化了。鸡头米上市的时令正好是中秋,小小的鸡头米背后,也有江南水乡淡淡的乡愁,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绪。董桥的文章曾写道:贝聿铭先生喜欢任何美的事物,又是个美食家,到老还念念不忘苏州的鸡头米。 

秋日长假里,游沧浪亭,吃鸡头米,两桩美事。身心无比愉悦。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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