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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世民这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帝国朝堂上，涌现出一大批像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靖、长孙无忌、储遂良、温彦博、王圭等许多光彩照人的文臣武将，他们和他们的皇帝一起，为中国有史以来空前强大繁荣的帝国革故鼎新、励精图治、奋发图强，为帝国空前繁荣的贡献了他们的全部智慧和心血。在这条灿若群星的历史长河中，与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大臣们相比，岑文本的确不是那么出色，以至于人们对他很不熟悉。可是，大家一定记得一个诗人，他就是唐朝最有名的边塞诗人之一的岑参，记得他的诗《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漠风沙，异域风光，他的诗歌已经成为许多中国人共同记忆的一部分了。其实，岑文本就是岑参的曾祖父，岑参是岑文本的第四代孙。 按照史书的记载，岑文本是个稳重聪明，仪表堂堂的读书人，“性沈敏，有姿仪，善文辞，多所贯综”。岑文本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因为文才出众而闻名。《新唐书》记载：“岑文本，字景仁，邓州棘阳人。祖善方，后梁吏部尚书，更家江陵。父之象，仕隋为邯郸令，坐为人讼，不得申。文本年十四，诣司隶理冤，辨对哀畅无所诎。众属目，命作《莲华赋》，文成，合台嗟赏，遂得直。”这段话记录了岑文本的出身和少年时候的经历，他祖籍是今天的河南南阳，祖父岑善方，曾经在宋齐梁陈的梁为官，官至吏部尚书；父亲岑之象，在隋朝担任邯郸令。岑文本14岁那年，他父亲因为被人污蔑坐牢，岑文本被迫到有关部门去为自己的父亲申冤辩屈，口若悬河，雄辩滔滔，大家命他写文章《莲华赋》，写完以后，没有人不交口称赞的，他父亲的冤情也因此得雪。 在李世民治理国家的团队中，岑文本主要是凭借杰出的文才得到赏识重用的。对此，《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历史书籍都有比较详细的记载。例如，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岑文本就根据唐太宗的活动，写了《藉田》、《三元颂》二篇文章，文章写得很漂亮，得到了大将军李靖的赏识，被推荐李世民那里，提升为中书舍人。按照《新唐书（百官志）》的记载：“中书舍人六人，正五品上。掌侍进奏，参议表章。凡诏旨制敕、玺书册命，皆起草进画。” 可以看出，尽管中书舍人品级虽然不高，但由于负责起草诏书，经常跟在皇帝身边，所以从魏晋以来，历来都是由皇帝自己比较信任的人来担任，品级虽然不高，但是容易升迁，是个很重要的职位。 “时颜师古为侍郎，自武德以来，诏诰或大事皆所草定。及得文本，号善职，而敏速过之。或策令丛遽，敕吏六七人泚笔待，分口占授，成无遗意。”当时，从李世民的老子李渊那儿开始，昭诰等重要文件的起草工作就一直是由当时的大儒，中书侍郎颜师古负责。 颜师古何许人也？他是名儒颜之推的孙子，家学渊源，学问通博，他选校的“五经定本”（《周易》、《尚书》、《毛诗》、《礼记》、《左传》），纠正了当时自汉以来这几本书的混乱状况，不仅是当时中央官学至地方州县各级学校的标准教科书，而且也是孔颖达等大儒编撰《五经正义》的基础。 有这样一位通学大儒在前，岑文本能胜任这份工作吗？事实证明他不仅完全胜任，文思敏捷更胜一筹。有一次，由于需要同时起草好几个文件，岑文本就叫手下六七个人准备好纸笔，他分别口授，文章写完，完全说出了李世民想要说的话，没有任何的遗漏。所以，贞观16年（公元642年），岑文本在颜师古被罢官以后，就由唐太宗直接提名，成为李世民最倚重的一支笔，担任中书侍郎，直接负责起草诏诰等重要文件。 当然，岑文本之所以得到信任和重用，还在于他高尚的道德品质，爱惜百姓的政治觉悟以及与人为善、公正办事的从政风格。 据《新唐书》记载：“始，文本贵，常自以兴孤生，居处卑，室无茵褥帏帟。事母以孝显，抚弟侄笃恩义。生平故人，虽羁贱必钧礼。帝每称其忠谨：‘吾亲之信之’。”岑文本虽然当了大官，但是总记得自己的出身，住的地方简陋，床也陈设简陋，没有豪华的褥子和华丽的帷帐，侍奉母亲孝顺，抚养侄子们有恩有义，对待那些混得不好老朋友也礼数周全，所以李世民夸他忠诚谨慎，对他十分信任。 作为一名比较善良的官员，岑文本还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保护百姓。据《资治通鉴》记载，武德4年（公元621年），赵孝恭、李靖等率领唐军进攻在今宜昌一带称帝的萧铣，当时担任萧铣的中书侍郎的岑文本为了挽救一城百姓，力劝萧铣投降，并且就在唐军各位大将入城以后准备大肆抢劫时，对唐军主将赵孝恭说：“江南的老百姓，从隋朝末年以来，都吃尽了隋朝暴政的苦头，现在群雄并起，战乱不停，老百姓都是从战乱之中侥幸苟活下来的，所以大家都翘首盼望真正的主人，能够带来和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个朝廷从上到下，从官到民，都愿意向你们投降的原因。如果你现在纵兵抢掠的话，我恐怕从此以后，江南的老百姓失望，再也不会象我们这样心甘情愿的投降了”。由于岑文本的劝谏，唐军没有在江陵大肆抢劫，保住了无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对于犯了过错的同事，岑文本也表现出着眼大局、与人为善的从政风格。贞观14年（公元640年），侯君集在征服高昌国的时候，不仅自己私取财物，也对士兵在城里的抢劫行为不加以制止，被弹劾下狱，正是这位被电视连续剧描绘成侯君集死敌的岑文本为他在李世民面前求情。据《资治通鉴》记载，岑文本对李世民说：“……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急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伏愿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君集重生朝列，复备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得贪愚之将，斯则陛下虽屈法而德弥显，君集等虽蒙宥而过更彰矣。上乃释之”。 岑文本对待那些位高权重的皇子们的态度，也反映出他不阿附权贵、就事论事的公正态度。据《新唐书》记载：“是时，魏王泰有宠，侈第舍，冠诸王。文本上疏，劝崇节俭，陈嫡庶分，宜有抑损。帝善之，赐帛三百段”。这段话表明，当魏王李泰仗着李世民的宠爱，骄奢淫逸的时候，岑文本不怕得罪炙手可热的魏王李泰，上书进谏，力陈嫡庶的区别，劝皇子们崇尚节俭，得到了李世民的赞许和奖赏。 李承乾被废以后，李世民重新立李治为皇太子。在后李世民时代的权力分配格局已经明朗的时候，很多大臣都跑到东宫去担任一官半职，希望确保自己今后的官运。李世民也希望岑文本也象其他大臣一样，岑文本却推辞说：“我现在担任一个职务，还害怕它对我太满，自己干不好，不愿从太子那里再得到什麽恩典，请允许我一心一意的为皇帝陛下工作。”李世民这才作罢，但是仍然命令他每5天见一次太子，每次进见，太子都要“答拜”。 由于岑文本的勤勉、正直和兢兢业业，贞观18年8月（公元644年），他终于被任命为宰相（中书令）。据《资治通鉴》记载：“以散骑常侍刘洎为侍中，行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令，太子左庶子中书侍郎马周守中书令。……还家，有忧色。母问其故，文本曰：‘非勋非旧，滥荷宠荣，位高责重，所以忧惧。’亲宾有来贺者，文本曰：“今受吊，不受贺也。”岑文本回到家里，不喜反忧，他母亲不理解，就问他，他说：“我既没有显赫功勋，也不是秦王旧部，突然间得到这麽大的恩典，位高权重，所以感到很担忧、很害怕。”亲戚朋友前来祝贺，他却说，假如你们来凭吊一个死者，我接受；假如你们是来祝贺我升官的，我就不接受。可能，这时岑文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健康恶化，恐怕来日不多，决心鞠躬尽瘁来报答李世民的知遇之恩了。 贞观19年3月（公元645年），李世民发兵征讨高丽。所有的后勤方面的事情，包括文件起草等繁琐事项，李世民都完全委托给岑文本。《资治通鉴》上说：“文本夙夜勤力，躬自料配，筹、笔不去手，精神耗竭，言辞举措，颇异平日”。俨然又是一个诸葛亮，事无大小，事必躬亲，亲力亲为。长时间的过度劳累，已经严重损害了岑文本的健康。一天，李世民看见岑文本脸色很难看，很担心的对身边人说，岑文本这次与我同去，恐怕不能一起返回了。当晚，岑文本就得了暴病去世，时年51岁。（此帖为岑文本撰稿，欧阳洵书写，纪念温彦博） 关于电视连续剧《贞观长歌》，岑文本与蜀王李恪勾结的事情，应该属于作者的杜撰。因为《新唐书? 岑文本传》、《新唐书? 皇子传》以及《资治通鉴》都没有这样的记载，所以应当是作者为了增加作品的艺术魅力，进行的艺术再加工。至于岑文本在诸皇子中，究竟倾向于哪一位？答案还是比较明显的。就在李承乾被废黜后不久，李世民关于谁当皇帝的问题，一度发生了犹豫，《新唐书》说：“既而太子败，帝阴许立泰，岑文本、刘洎请遂立泰为太子。”从这里可以看出，岑文本的确是比较倾向于立李泰为太子的。 岑文本是否代表了已经没落得豪门望族，反对重用象“范兴”这样出身卑微的人？也应当说是属于杜撰，至少是证据不足。据《资治通鉴》记载，贞观11年（公元637年），吏部尚书高士廉、黄门侍郎韦挺、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中书侍郎岑文本撰《氏族志》成，上之。士廉等以黄门侍郎崔民幹为第一。引起了李世民的不满，他说：“汉高祖与萧、曹、樊、灌皆起闾阎布衣，卿辈至今推仰，以为英贤，岂在世禄乎！高氏偏据山东，梁、陈僻在江南，虽有人物，盖何足言？况其子孙才行衰薄，官爵陵替，而犹卬然以门地自负，贩鬻松槚，依托富贵，弃廉忘耻，不知世人何为贵之！今三品以上，或以德行，或以勋劳，或以文学，致位贵显。彼衰世旧门，诚何足慕！而求与为昏，虽多输金帛，犹为彼所偃蹇，我不知其解何也！今欲厘正讹谬，舍名取实，而卿曹犹以崔民幹为第一，是轻我官爵而徇流俗之情也。”命令他们重新品评门第出身，将皇家列为第一，外戚排为第二，崔民幹为第三。 应该说，在这部许多人合编的书里，大家没能与时俱进，理解李世民的意图，反映在历经战乱以后，各豪门地主势力的消长，“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仍然将过去的名门望族作为当时的名门望族，引起了李世民的不满，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岑文本等人就只重出身门第，反对任人唯贤，况且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完全凭借自己的文学才华，才登上高位的，本身就是这种社会剧烈变动的获益者，没有理由去维护东晋以来已经过时的门阀政治，所以，也应当属于艺术家们的杜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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