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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思想的源泉——以道悟医

 半点寒心 2014-03-25

道德经中有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引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诠释这句话,咱们中国人吃饭的时候总少不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筷子。筷子是咱中国人的专利,有“筷子文化”一说,可别小看这简单的一双筷子,它却蕴含着大道。筷子给你的时候,是一双,这叫道生一;用的时候必须一分为二,这是一生二;什么是三呢?动者为阳,静者为阴,一动一静一阴一阳谓之道,这就是三。两根筷子这么一动,什么芹菜,花生,韭菜,,,,全都夹起来了,这就叫三生万物!呵呵,所以其实这句话很好理解,就取咱们平时使用筷子这个简单的生活现象就能体会到其中的韵味。

以这句话为引子,来谈谈应该如何学习中医,应该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和高度来看待疾病!我们在学校学的中医临床思维,主要是通过四诊摘要,尤其是问诊得到的信息,根据病人的各种症状来分析病位在哪,病性的寒热虚实是什么,最终辩出一个总结性的证候,根据这个证候来确定治法和方药。在学校学到的主要就是这一块,这一块很重要,因为它是中医临床思维的基础,但它,也仅仅是基础。如果仅仅根据这一套来看病,最多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中医”,很难成为一个大医,更不可能在年轻的时候就能有所作为,有所成就。因为这种看病的模式,主要通过问诊得到病人的各种症状来辩证,就好比是站在“三生万物”的层次来看待疾病。比如,一个病人她有很多很多的症状,你根据这些症状可能会辩出很多个证型,有阳虚,有寒凝,有气滞,有血瘀,还有痰湿等等;或者你根据病人诸多复杂的症状,根本没法辩出一个明确的证型出来,病人说了一大堆症状,你一听,傻眼了,当时就晕了,这么复杂,怎么辩证呢!比如说一个病人,它腿沉重抬不起来,腰椎突出腰酸痛,脖子这块僵硬,头昏昏沉沉的不清醒,记忆力还差,头还怕风;脸上还容易长包,面油多,脱发,鼻炎,嗓子不舒服,打嗝反酸胃胀,便秘,子宫肌瘤月经也不正常。整个人浑身不舒服,这时候你一听,这么复杂,还不晕倒?呵呵,如果按学校学的这一套,没法给她辩证呀。但是如果换个思维,站在更高的一个层次,站在这个“二”,阴阳的升降这个层次看这些问题,其实这诸多症状的病机很简单,那就是后面督脉膀胱经的阳气升不上来,前面任脉肺胃的气机降不下去。湿邪阻在下面,阳气升不上来,所以腿沉重,项背阳气不够,容易受风寒湿气侵袭,所以僵硬;头部阳气不足,所以,头昏沉不清醒怕风;肺胃气机不降反上逆,所以就长包,咽食道胃这块都不舒服;任脉降不下去,阴血降不下来,任不主胞胎,所以月经肯定量少。所有的这些问题,从阴阳升降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清阳升不起来,浊阴降不下去,给她升清降浊,所有的问题都会缓解的。所以看待疾病的难易程度,就取决于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取决于我们所站的高度。所谓“难易想成”嘛,看似复杂的问题,如果站在一个高度,从一个大格局来看,可能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其实,真正的中医大家他看待疾病,绝不仅仅是站在三生万物的层次,而是从更高的角度,从二,从一,从阴阳,从道的境界看待问题。所以,这里要和大家分享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从道和阴阳的角度来看待疾病。

我命的题目是“中医思想的源泉—以道悟医”。 一听这个“道”,可能大家都会觉得有点玄,因为“道可道,非常道”嘛,但其实,道又很简单,因为大道至简。道就是我们的自然现象和日常生活现象背后的那个规律和法则。我们中医的理论思想是怎么产生的?是咱老祖宗,上观天,下观地,中观生活和人事而感悟出来的!比如说“提壶揭盖”,比如说“增水行舟”这些中医之理就是从自然,生活现象提炼感悟出来的嘛。类似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所以和大家分享这个“以道悟医”就是教大家怎么从简单的自然规律,从日常的生活现象中去感悟最纯正的传统中医。

《黄帝内经》中有一句经典“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地气(水)蒸腾上升而生云(天气),天气(云)冷凝下降而成雨(地气)。这看似是一个很简单的自然现象,但它却是中医之理的最高心法:它暗示的是阴阳的互根互化,阴阳的升降规律。阳气蒸腾着阴气上升,阴气吸引着阳气下降,这样阴阳之气交合,才化生出了天地万物。咱们老祖宗就是通过观察这简单的自然规律而悟出了中医的大道。

“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这个自然现象说明的是中医升降相因之道。具体而言,这个升降相因可以分解成四大中医心法,十六个字:阴随阳升,阳随阴降,欲降先升,欲升先降。

结合理法方药和病例,来具体分享下这四大中医心法。

一 阴随阳升

“地气上为云”,地气(水)被太阳蒸腾上升而成云,这是一个阴随阳升的过程。那么“阴随阳升”这个中医心法有什么临床指导意义呢?我们来看两个病案:1口干案。口干嘛,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阴液不足,用滋阴的方法来治,这有一定的缓解,但用久了又没有什么效果。甚至严重的口干可发展为消渴。其实消渴,不一定得用滋阴的方法,有很多是因为阳气升不上来才口干的。为什么阳气升不上来会口干?因为阴随阳升嘛,阳气升腾不到的地方,阴液就滋润不到位。这就好比大地的湖泊积满了水,如果没有阳光,它就是一潭死水。只有依靠阳光,才能把湖泊中的水调到天空中去,调到附近的山林中去。山要绿,树要嫩而有光泽,靠的是太阳蒸腾湖泊的水去滋润。所以这样的口干,怎么办?我们可以用桂附地黄丸加减治疗。地黄丸就好比给湖泊补足水,肉桂,附子就好比太阳的蒸腾,这样阴液自然就随阳气被蒸腾上去滋润口唇,口干的症状也就得以解决。所以,口干,看似是阴不足,但阴不足的背后,是不是有阳不能够把阴液蒸腾上去呢?是不是有阴不能随阳升呢?所以以后大家上临床要注意到这个问题。

再举一个阴随阳升的例子。2 眼花案。很多人一看眼睛干涩,水不够嘛,所以会用枸杞菊花泡水喝。但是泡久了又不管用。为什么呢?因为他只解决了局部肝木-目的问题,肝开窍于目嘛。但是中医要时刻注重整体观,升降观呀。这局部的问题,一定要看到上面,看到下面。是不是有下面不足呢?现在很多人喜欢上网,玩手机,久视耗伤肝血肾精,长久的宅着不动,本身就有一种肝郁倾向。肝郁后,气血就升不上来,自然就眼睛干涩。怎么办?我们可以用逍遥散加桂附地黄丸的思路。桂附地黄丸把肾精补足,把肾阴蒸腾起来以滋水涵木,逍遥散本身就濡润生发肝木,这样,肝血肾精,就随着肾阳的蒸腾,肝气的生发而上注于目,濡养眼目,眼睛干涩的症状不就解决了嘛,这才是治本啊。道理很简单嘛,就是阴随阳升,就是地气上为云这么一个自然现象悟出来的!再比如,现在很多人输液打吊瓶太多,老是咳嗽不好,一看舌苔水滑,阴盛有余,全身都是一股死阴。怎么办,直接用温药给它气化一下,它马上就好了。

二 阳随阴降

我们再来看另一半,“天气下为雨”,天气往下一降,它就形成了雨水,这是一个阳随阴降的过程。我们知道沙漠里,天气非常炎热,太阳火红火红的,老不下雨,连植物生命都很少,这是一个典型的“阳升有余,阴降不足”之象;又比如炎热的夏天,很闷热,很难受,怎么办?下一场雨就舒服了,下完雨后很清爽,空气很清新,因为阴雨把天空中的阳热之气压到了地下去,这就是阳随阴降典型生活现象。那么“阳随阴降”这个中医心法又有什么临床指导意义呢?我们再来看两个病案:1 狂躁症。狂躁的病人,我们知道,他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打人毁物,骂詈不避亲疏。气血往上涌,一片阳热之象,就好比沙漠中火红的太阳,很躁动。怎么办?下场大雨不就得啦。既然阳亢有余,阳热浮在上面降不下去,我们就想办法让阳随阴降。用什么?凉膈散加减。凉膈散中栀子,竹叶,导热导心火从膀胱小便而出;芒硝,大黄导阳热从大便出。通过大小便,这两大排浊阴通道,上面的阳热就自然随浊阴而降下去了,狂躁的表现也就归于平静了。这法的还是“天气下为雨”这么一个象。我们再来看一个阳随阴降的案例。2失眠案。有一种常见的失眠,心火亢,心里很烦,睡不着觉。怎么办?我们知道可以用导赤散加减。导赤散中,木通和竹叶通心,导心火从小便出;生地滋肾水,吸引心火下行。心火得降,心烦失眠也就得以解决。这法的还是阳随阴降这么一个道!

三 欲降先升

天气下为雨,雨降下来,这是一个阴降的过程,但雨的形成是因为云层的聚集,而云的形成则是由地气上蒸,地气上为云嘛,这是一个阳升的过程。所以要想形成雨并降下来,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地气上蒸形成云,所以从这个自然现象中,我们又可以总结出升降相因的第三大中医心法:欲降先升。根据这个理论,咱们再举两个病案来加深理解和运用。1双下肢水肿案。双下肢水肿的病人,很常见,大家觉得该怎么治疗?咱们先看一个简单的生活现象—湿毛巾的故事。湿毛巾攒成一团放着,很难晾干,如果将其摊开,将两个角提起来挂着,不一会就晾干了。这是一个简单的生活常识,但却能很好的指导我们治疗水肿。双下肢水肿的病人,就好比攒成一团的湿毛巾,水湿全聚在下边,如果单纯用利尿药,再怎么利也不容易利出去。怎么办?可以仿湿毛巾晾干这个象,将水湿郁滞的气机疏通,就好比将攒成团的湿毛巾撑开,然后把气血提起来,把阳气提起来,就好比撵着湿毛巾的两个角提起来挂着,这样由于湿性趋下,水湿就自然而然的流下去了,湿毛巾很快被晾干,同样的,水肿也会很快消除。具体用药—水肿三药:黄芪 川芎 益母草。黄芪入脾肺,将气提起来,川芎入肝,将血提起来,这样气血提起来,就好比撵着毛巾的两个角挂起来,然后用点益母草,既活血又利水,血水通调,把气分血分的水湿郁滞疏通,并轻轻一利,水肿很快就消除了。这样治疗水肿其实很简单,就是从湿毛巾的故事中感悟出来的。但这其中蕴含一个大道,一个中医心法,那就是“欲降先升”。郁在下边的水湿要利出去,必须把气血先升起来,所谓的升阳祛湿嘛。

2 便秘。便秘的病人很常见,便秘这一症状也让人很痛苦,因为人体最大的排浊通道-肠道功能异常了,浊邪排不出去,浊阴不能出下窍,体内的毒素不能及时排出去,这可就麻烦了,浊阴不降,清阳就升不起来,便秘,腹胀,人还觉得乏力,头昏沉,打不起精神来。所以,便秘要引起重视。那么对于顽固的便秘怎么治疗呢?有一个老人,便秘十多年了,大便3-5天一次,找你看,你怎么办?一般的便秘治疗,浊阴不降嘛,首先想到的是用通降法,如用大黄,番泻叶,麻子仁丸等。但是对于老人这种顽固便秘,单纯用通降法不好使。可以用“三仁通便”-杏仁 郁李仁 火麻仁。这三仁,均有润通作用,因为老人便秘,肯定有阴血不足的一面。同时杏仁还可以肃降肺气,通过肃降肺气来通腑气;郁李仁则能升能降,上可开宣肺气,下可润肠通便。这样,三仁丸将肺肠的气机理顺,润通整个肠道,肺与大肠同治,同时又蕴含“提壶揭盖”之法。还可以加点生白术和当归。生白术一方面润肠通便,一方面健脾升清,清升则浊降;当归本身就能养血润肠。白术配当归,既然补气血,又能升清降浊,润通肠道;同时白术健脾气,在里边用力,杏仁和郁李仁宣肃肺气,在外边使劲,就好像车在爬坡,一边从前边拉,一边从后边推,车很快就上去了。如果便秘仍不缓解,还可以加点肉苁蓉和巴戟天。这两者,温润通便,因为老年人肠蠕动差,肠道有寒,肾阳温煦之力不足,加肉苁蓉和巴戟天,温补肾阳,润肠通便。所以,老年人顽固便秘,就用这三个思路组合,总的来看,这七味药均可润通降下,降浊;白术健脾气,郁李仁宣肺气,巴戟天温肾气,这三味升清。这样一方面降浊,一方面升清,清升浊降,升降相因之道也!(济川煎治疗便秘)

四 欲升先降

欲升先降还是可以通过“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这个现象而感悟出来,和欲降先升相反嘛。在这,再另外举两个生活中的例子。比如打拳的时候,出拳要有力道,得先缩回来,再打出去;跳高的时候,要想跳得高,得先尽量蹲下去,再跳起来!这两个生活现象又引出了第四大中医心法:欲升先降。

1脱肛案

脱肛,会想到气虚下陷,会用补气升提的方法,但这还不够全面。现在治疗脱肛,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用补中益气汤+枳实/枳壳。用补中益气汤好理解,为什么要加枳实/枳壳?因为清气要升得够高,浊气就要降得彻底,用枳实/枳壳即取欲升先降,升降相因之理!就好比杠杆,从两端同时用力,比从一段用力要好使,就叫“四两拔千斤”!用的是巧劲!

2头晕案

现在头晕的病人很多,头晕,头昏沉不清醒,整个人乏力,打不起精神来,典型的清阳之气升不起来。怎么治疗?其实,这是一种典型的时代病。现代的人普遍富营养化,肠道积滞太多,又缺少运动,胃肠蠕动功能不够,整个浊阴郁积在肠道降不下去,浊阴不降,清阳就升不起来。就好比电梯里挤满了人,载的负荷太重,电梯就开不上去,类似人的清阳就升不起来,所以就头晕,头昏沉。所以对于这种头晕,治疗就应该通肠排浊,佐以升清。所以,当清阳升不起来的时候,我们要看到是不是有浊阴降不下去;当浊阴降不下去的时候,我们要看到是不是有清阳升不起来,因为升降本一体,升降相因之道也!

所以,大家别小看“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这样一个简单的自然现象,它是道啊,它蕴含的是中医的升降相因观,暗示着阴随阳升,阳随阴降,欲降先升,欲升先降这四大心法。把“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这句话琢磨透了,用这四大心法来指导临床,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因为这是站在道,站在阴阳的层次来看问题,比站在"三生万物"的层次来看问题要高出许多。“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用道的思维,用阴阳的思维来看待问题,这才是高境界,大格局,这才是中医最传统最精髓的东西,这样的中医才称得上是真正地中医!

所以,其实学好中医并不难,其实“道”也并不玄,因为中医的思想是来源于对自然规律,对生活现象的感悟;而自然运行规律,日常生活现象,这就是道。大道至简,简单到我们身边的一事一物都蕴含着道!只要我们做个有心人,去观察自然,去感悟生活,你就会悟道,你就会得到泉源不竭的中医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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