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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时尚开始宽膊装配喇叭裤，那种衬有厚垫肩而令双膊显得十分夸张的宽挺的宽膊装。在70年代已开始流行，那正是全球女权高涨的时代，据说宽膊衫是令女性看上去更英姿，但传到上海则要在改革开放初的80年代。笔者因有众多海外关系，所以早在70年代中后期就中了资本主义的毒，并偷偷让相熟的裁缝依法泡制，当然要根据上海的市情相应作修改。当时垫膊是海绵制的，还得让香港的亲友给带来，而且只敢选最小号的才不显得那样夸张。时装之所以显得昂贵，是因为必须从头衬到脚的。太夸张的膊头必须配喇叭裤，而喇叭裤又必须配同样当时流行的方头木脑的酷似京剧中的皂靴那样的厚底松糕鞋，裤脚要正好遮住鞋跟，方显出下体的修长。喇叭裤的裤管虽宽，但臀部和大腿部分必须十分合身。曾经让我家的“绿屋夫人时装沙龙”出身的熟裁缝依相片上亲友们身上穿的喇叭裤照式照样做一件，这位老裁缝碰到新问题，总是做不到位，问题就在胯部和臀部，就是做不服帖。后来亲友回沪探亲，给我捎来一条现成的喇叭裤，方发现，人家是有弹性的针织料，当然服帖了。但这条舶来品喇叭裤我没穿几次，就是因为缺少一双如皂靴一样的松糕鞋。差这么一点就是显得怪里怪气不协调。倒是那些改良过的宽膊装，有阔条灯芯绒，芝麻呢，的确卡其……瞩目又不夸张。 笔者生来胆小怕事，唯独穿衣上就是不怕人说三道四，那是当年贫乏的年代唯可享受青春的途径。为此领导不知找我谈了几次话，反正我“死猪不怕烫”，我又不要申请入党，也不想升官，依旧我行我素。在时装信息闭塞的时代，我心里十分明白，过不多久，包括那些对我说三道四的人很快会跟上我的“资产阶级打扮”的。 可能宽膊头的上衣技术含金量相对高，人们认为喇叭裤好像只需裤脚管放大就可以了，一时上海街头处处可见穿着忽拉忽拉的所谓喇叭裤的。因为没有厚底松糕鞋，裤管拖至马路像拖把，脏兮兮的，再配上一头油腻腻乱蓬蓬的长头发，一副龌里龌龊样，我的学生中也有如此装束，作为班主任的我自然要训导他们。他们却向我翻翻眼皮：“你自己呢？”，我耐心地说：“头发的清洁首先是最要紧的，喇叭裤也不只是裤管大点那么简单，上海天冷，里面要穿棉毛裤、线裤，穿了这么一大堆再穿喇叭裤，包得像只笃实的粽子，裤管拖得那样脏，你讲会好看吗？”，我一句也没有“资产阶级思想”的大帽子，他们倒也服服帖帖悄悄将喇叭裤缝小改短了，大约自己也觉得着实行动不方便。这件事细节我已忘了，还是几年前教师节几个学生提起的。 不过那时每个单位总有几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不久，一顶“班主任不以身作则，与学生谈穿着打扮”的帽子又顶在我头上。那时已是80年代改革春风吹起之时，然春寒料峭，大地回春尚需一些时日。 而今再隔着30多年的时光回望，那个年代微妙凶险的人际关系，是今天年轻人想象不到的。所以讲，改革开放，是中华大地第二次解放，思维和心灵的解放！ 如“天理循环”般，喇叭裤和宽膊衫又回来了，欣喜的是，人间已是满园春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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