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几几”读音正讹 是啥意思? 《伤寒论》第14条“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成无己《注解伤寒论》注:“几几者,伸颈之貌也。动则伸颈摇身而行。项背强者,动则如之。”卷末《释音》:“几几:音殊。短羽鸟飞几几也。”成无己《注解伤寒论》是研究学习《伤寒论》必读之书,他解释“几几”的词义是短羽之鸟飞翔之貌,其音为“殊殊”,至今为医家沿用。 成氏所作释音释义来自《说文解字》卷三下“几,鸟之短羽飞几几也。象形。凡几之属皆从几。读若殊。市朱切。”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查遍古代文献,未见“几几(shushu)”作过记录语言的符号使用。《素问·刺腰痛篇》“腰痛夹脊而痛,至头几几然”之“几几”,也不是短羽鸟之“几几(shushu)”。张志聪仿成无己《注解伤寒论》解释为“短羽之鸟”,同样是错误的。 《说文解字》所以著录“几(shu)”字,目的不是证明这个字曾经做过记录文献语言的符号使用过,而是为了给一大串以“几(shu)”为声符的形声字找到一个字根。比如,《说文解字》“殳,从又,几(shu)声”;“凫,从鸟,几(shu)声”,等等。如果没有“几(shu)”这个形体,那么,“殳”、“凫”等一系列形声字就失去了“根”。这就是说,作为“鸟之短羽飞几几(shushu)也”的“几(shu)”,只是作为某些形声字的字形所从出的“根”而存在,从来没有做过记录文献语言的符号在古籍中使用过。 《诗经·豳风·狼跋》“公孙硕肤,赤舄几几”,毛亨注:“赤舄,人君之盛屦也。几几,拘貌。”意思是说,把人君所穿的赤鞋勒紧不使它松懈,这种状态叫几几。可见,“几几”表示的是一种拘紧、勒紧、不灵活的状态。它的读音不读殊(shu),也不读几(ji),它的正确读音是“居隐切”,也就是说,它的正确读音是“紧”(jin)。 同样,《伤寒论》“项背强几几”的“几几”,既不读殊(shu),也不读“几(ji)”,它的正确读音是jin,它的词义是拘紧而不灵活,恰与病证和用药相符。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卷十四下己部的“卺”字确切地说明了“几几”的读音是“jin”(紧)。“卺,谨身有所承也。从己丞。读若《诗》云赤舄几几。居隐切。”“卺”音jin,“几几”的读音与“卺”同,则“几几”读jin(紧)有文献确据矣。 “几几”既读为jinjin,它的词义是什么呢?《说文解字》卷十二手部有“掔”字:“掔,固也。读若《诗》赤舄掔掔”。“掔”训牢固,不灵活,而“掔”的读音与“几(jin)”读音非常相近,则“几几”之义为拘谨不灵活而读音为jinjin,则无疑义了。成无己读为shushu,是错误的。后世所谓“几”字无钩挑亦为无根之言。 笔者认为,《伤寒论》中原文是写作“几几(无钩挑)shū shū”,而不是写作“几几ji ji”。把无钩挑的“几几(无钩挑)shū shū”,直接改为有钩挑的“几几ji ji”,这显然是妄加改动,缺乏依据。因为至今还没发现任何《伤寒论》版本写作有钩挑的“几几ji ji”的。即使《伤寒论》原来写作“几几ji ji”,也很难说等同于南阳方言中现代汉语的“几几”,即“痛不几几”“痒不几几”中的“几几”。笔者查阅了古今许多工具书及古代方言词典,还没发现古书中的“几几”是表示“痛不几几”“痒不几几”中的“几几”。可见认为《伤寒论》中的“几几”就是现代南阳方言中的“几几”,这在训诂学中犯了一个大错,叫“以今释古”,也就是用现代汉语的意思去解释古语。训诂学中有一个原则是“例不十不立”,也就是说例子不到十个不能成立,然而,两文对古书中“几几”的用例一个也没有列举。 另外,认为东汉“沉”字的用字是“沈”,不会产生“几几(无钩挑)”(shūshū)的坏字。笔者认为这一观点也不能成立。汉代“沉” 的确写作“沈”,殊不知,汉代“沈”的篆字作“shen”,很显然,“沈”字右下角是无钩挑的“几(无钩挑)shū”。 可见,二位的观点不能成立:第一,《伤寒论》古今版本原文都写作“几几(无钩挑)”,还没发现有写作“几几ji ji”的;第二,《伤寒论》有的版本即使写作“几几ji ji”,那么,与现在南阳方言的“痛不几几”“痒不几几”中的“几几”意思也并不相同,因为还没发现古书中一个与今天南阳方言意思相同的例句。 笔者认为,《伤寒论》中原文是写作“几几(无钩挑)shū shū”,而不是写作“几几ji ji”。把无钩挑的“几几(无钩挑)shū shū”,直接改为有钩挑的“几几ji ji”,这显然是妄加改动,缺乏依据。因为至今还没发现任何《伤寒论》版本写作有钩挑的“几几ji ji”的。即使《伤寒论》原来写作“几几ji ji”,也很难说等同于南阳方言中现代汉语的“几几”,即“痛不几几”“痒不几几”中的“几几”。笔者查阅了古今许多工具书及古代方言词典,还没发现古书中的“几几”是表示“痛不几几”“痒不几几”中的“几几”。可见认为《伤寒论》中的“几几”就是现代南阳方言中的“几几”,这在训诂学中犯了一个大错,叫“以今释古”,也就是用现代汉语的意思去解释古语。训诂学中有一个原则是“例不十不立”,也就是说例子不到十个不能成立,然而,两文对古书中“几几”的用例一个也没有列举。 另外,认为东汉“沉”字的用字是“沈”,不会产生“几几(无钩挑)”(shūshū)的坏字。笔者认为这一观点也不能成立。汉代“沉” 的确写作“沈”,殊不知,汉代“沈”的篆字作“shen”,很显然,“沈”字右下角是无钩挑的“几(无钩挑)shū”。 可见,二位的观点不能成立:第一,《伤寒论》古今版本原文都写作“几几(无钩挑)”,还没发现有写作“几几ji ji”的;第二,《伤寒论》有的版本即使写作“几几ji ji”,那么,与现在南阳方言的“痛不几几”“痒不几几”中的“几几”意思也并不相同,因为还没发现古书中一个与今天南阳方言意思相同的例句。 五、再论《伤寒论》“强几几”之音义考辨
记得笔者2004年在南京中医药大学读博士研究生期间一次朋友聚谈时,其中有一位已经毕业的王长松博士,乃国医大师周仲瑛先生高足。王博士祖籍河南,在谈及《伤寒论》时我问王博士:王兄乃仲景同乡,读《伤寒论》定有别样的感觉,是否能发现其中有乡音啊?王博士回答说:“河南人读《伤寒论》确有不同感受,例如“强几几”多数注家包括教材均读作“jiangshushu”,其实这就是我们河南地地道道的一句方言,就是现在还常用,但是要读作”qiangjiji”,而且重音是在“强”字上面。“听王博士一席话,我心头豁然开朗,因为笔者的老家是在靠近鲁南地区的赣榆县,赣榆方言是河南方言的分支,非常接近,赣榆方言中虽少有“强几几”的说法,但“酸几几”“酸儿巴几”“苦几几”的说法却是经常听到,这里的“几几”均读作“jiji”。张仲景生于河南,长于河南,河南话又是东汉的官话基础,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北京话,《伤寒论》中出现河南方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读音自然应该尊重方言的实际读音,可以想象当年张仲景自己读《伤寒论》时用的一定是用河南话。本拟就此事写篇文章,不料一直耽搁下来。 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2009年第一期发表了南阳理工学院赵绍军先生的文章“《伤寒论》强几几音义考辨”,文章从成无己的“shushu”到钱超尘先生的”jinjin”再到”baba””jiji”详细论证,得出的结论是:“强几几”是现代南阳方言的原始记录,应该读作“qiang ji ji”,其主题词是强字,几几是后面起叠音弱化作用的叠音缀词。“强几几”所体现的症状是:病人项背等身体部位虽有强硬拘紧之感,但却不那么严重。就像“苦几几”的意思是有点苦,却不是非常苦。读过该文,我已打消了就这一问题写文章的念头,因为赵先生的文章已把我想要说的话说完了,而且说得更有说服力,更有见地。 笔者认为贾老师的坏字说的重要依据是《内经》,则显得有些牵强。因为敦煌遗书《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的重新问世已更加印证了《伤寒论》是张仲景依据《汤液经法》撰写的,与<内经>并无很深的渊源,《伤寒论》序中的出现的博采众方,勤求古训以下有关素问等书的一段,也被学界很多学者认为是有人作伪。若理解为“沉重”则与“几几”之本义大相径庭了。况且在东汉“沉”字的用字是“沈”,不会产生“几”的坏字。 作者简介:商洪涛,男,医学博士,江苏省中医院消化科主任中医师,江苏省中医药学会内科分会副主委,师从江苏省名中医、江苏省中医院院长刘沈林教授。主要研究消化系统疾病包括消化道肿瘤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擅长疑难疾病的辨证论治以及膏方调治。在省级以上学术期刊发表文章十余篇,2008年被确定为第四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人。 六、正确理解《伤寒论》中的方言土语(转自山西民间仲景学说研究) 自从有了人类就产生了口头语言,而文字的产生才仅仅几千年,因此,语言表现的第一手段是语音,其次才是文字,文字只是记录语音和语言的符号,以“形”和“音”来表达特定的“义”,这是各种语言文字中所形成的形音义三者之间的普遍规律。汉字属于表意文字,由于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语言习惯和语音演变产生了为数众多的方言土语,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十里不同音,对于这一语言现象和《伤寒论》中出现的方言土语如果你不具备这种特殊的语言环境,没有身临其境之感的话,就很难理解和明白说话人及著书人所表达的含义,往往会导致望文生义,强加注释的结果,所以,只有站在汉代历史角度和特定的地域语言环境,才能正确理解《伤寒论》中用方言土语所表达的条文含义。下面略举数例而训释之。 一:张仲景在论述太阳病3/8中风而致的桂枝加葛根汤证和太阳病8/4伤寒而致的葛根汤证时,都出现了“项背强几几”一词,所不同的是,有汗恶风是太阳病3/8中风的桂枝加葛根汤证,无汗恶风是太阳病8/4伤寒的葛根汤证,其中的“强几几”一词就是北方和中原地区惯用的方言土语,只是由于历代传抄之误,将原先的方言“强八八”误抄成“强几几”,一直延误至今,令人无法理解。其实,在我地农村,“强八八”一词至今仍然在某些群体人中广泛使用着,人们彼此之间都能理解它的含义,比如,当你在晚上睡觉时,由于不慎着了风寒或者睡觉姿势不正确,会导致俗称“落枕”的病,早晨醒来起床时就有一种自我感觉,头项背拘紧不舒服的现象,我们农村的方言土语就称之为“强八八”,“强”字的读音是jiang(僵),“八八”的读音是baba,即数字8的读音。同理,对于这种风寒客表而致的气血不通现象,有时也可发生于四肢,出现四肢活动不灵,但不是中风偏瘫的感觉,我们农村方言土语也称之为“胳膊强八八”和“腿强八八”,至于为何称“八八”,恐怕与太阳病中风3/8和太阳病伤寒8/4所指的病位在人身后背至头和以数定象的8的读音有关,而不称为“七七”,因为太阳中风也好,太阳伤寒也罢都有“八”这个特指的数字,离开《伤寒论》气数学说就无从解释这一语言现象。无独有偶,在内经中也曾经出现过“几几”一词,云“腰痛侠脊而痛,至头(强)几几.......”,几几”在此的读音是baba,也是方言土语,与《伤寒论》具有共同的语音环境。在《诗经》中也有类似之语,云“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公孙是人名,硕是大的意思,肤是美的意思,赤是红的意思,舄是古代木制的拖鞋,全句的意思是“公孙个子高大,身材优美,穿着红色木制的拖鞋,走起路来发出八嗒八嗒的声音,在此“几几”是个象声词,是“八八”的传抄之误,由此可知后世诸家之释非是,都是望文生义,牵强附会,强加注释,因为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是仲景使用的方言土语。 二:在《金匮要略》中仲景也使用了方言土语,云:“肝死脏,浮之弱,按之如索不来,或曲如蛇行者,死”,其中的“不来”是表示“摆”的方言土语,在此表示肝死脏的脉象如绳索一样来回摆动,我们本地的方言土语称之为“不来”,“不来”就是“摆”的原始土语,比如,摇头我们方言称其为“不来头”,挥手示意我们方言称其为“不来手”,旧时的游医走门串户为人看病,手中拿着一种鼓,用手一摇就响,这种鼓我们方言称其为“不来鼓”。伤寒名家胡希恕在解释此条时云“不来者,不动也”,显然是望文生义,因为他不会说我们的方言土语,没有这种语言环境的熏陶。 三:在《伤寒论》中二十次出现“某某家”的说法,如风家,喘家,淋家,疮家,亡血家,汗家等等,“家”字在此指素患有某种宿疾,或有某种喜好的某类特殊群体的人,在我地方言土语中称妇女是“妇道人家”或“女人家”,在《伤寒论》中还有许多方言土语,如“不中与之”的“不中”,在此从略不赘,学者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理解方言土语的含义。
曾经看到过一位火爆了一阵子的民间中医老师的讲课录像,在讲到伤寒的“强几几”时,还特意模仿出小鸟的翅膀受伤的样子,说"几几”就是这个样子。-----哎,现在看来,是故弄玄虚,以己昏昏,使人昭昭啊! 真让人感到“强八八”啊! 伤寒论中的方言土语 不同地区的语言习惯和语音演变产生了为数众多的方言土语,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十里不同音,对于这一语言现象和《伤寒论》中出现的方言土语如果你不具备这种特殊的语言环境,没有身临其境之感的话,就很难理解和明白说话人及著书人所表达的含义,往往会导致望文生义,强加注释的结果,所以,只有站在汉代历史角度和特定的地域语言环境,才能正确理解《伤寒论》中用方言土语所表达的条文含义。下面略举数例而训释之。 强几几 张仲景在论述太阳病3/8中风而致的桂枝加葛根汤证和太阳病8/4伤寒而致的葛根汤证时,都出现了“项背强几几”一词,所不同的是,有汗恶风是太阳病3/8中风的桂枝加葛根汤证,无汗恶风是太阳病8/4伤寒的葛根汤证,其中的“强几几”一词就是北方和中原地区惯用的方言土语,只是由于历代传抄之误,将原先的方言“强八八”误抄成“强几几”,一直延误至今,令人无法理解。其实,在我地农村,“强八八”一词至今仍然在某些群体人中广泛使用着,人们彼此之间都能理解它的含义,比如,当你在晚上睡觉时,由于不慎着了风寒或者睡觉姿势不正确,会导致俗称“落枕”的病,早晨醒来起床时就有一种自我感觉,头项背拘紧不舒服的现象,我们农村的方言土语就称之为“强八八”,“强”字的读音是jiang(僵),“八八”的读音是baba,即数字8的读音。同理,对于这种风寒客表而致的气血不通现象,有时也可发生于四肢,出现四肢活动不灵,但不是中风偏瘫的感觉,我们农村方言土语也称之为“胳膊强八八”和“腿强八八”,至于为何称“八八”,恐怕与太阳病中风3/8和太阳病伤寒8/4所指的病位在人身后背至头和以数定象的8的读音有关,而不称为“七七”,因为太阳中风也好,太阳伤寒也罢都有“八”这个特指的数字,离开《伤寒论》气数学说就无从解释这一语言现象。无独有偶,在内经中也曾经出现过“几几”一词,云“腰痛侠脊而痛,至头(强)几几.......”,几几”在此的读音是baba,也是方言土语,与《伤寒论》具有共同的语音环境。在《诗经》中也有类似之语,云“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公孙是人名,硕是大的意思,肤是美的意思,赤是红的意思,舄是古代木制的拖鞋,全句的意思是“公孙个子高大,身材优美,穿着红色木制的拖鞋,走起路来发出八嗒八嗒的声音,在此“几几”是个象声词,是“八八”的传抄之误,由此可知后世诸家之释非是,都是望文生义,牵强附会,强加注释,因为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是仲景使用的方言土语。 哕
,“病无常形,医无常方,药无常品”(李中梓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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