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杨谅之所以能在太原广招兵马,大修武备,作为谋反之资,就是因为“突厥方强,太原即为重镇”。可见太原在防御突厥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隋屯兵太原,其使命就是防御突厥。 在这种政治、军事背景下,李渊父子到太原赴任。这不但直接导致了唐朝的建立,而且在突厥与中原王朝战争史上,也掀开了新的一页。 太原时刻面对突厥的进攻,到太原,就等于站到了与突厥交锋的前线。李渊之职,即“率太原部兵马,与马邑郡守王仁恭北备边朔”。面对强敌和重任,李渊曰:“匈奴为害,自古患之。周秦及汉魏,历代所不能攘,相为勍敌者也。今上甚惮塞虏,远适江滨……以此击胡,将求以济。天其或者殆以俾余。我当用长策以驭之,和亲而使之,令其畏威怀惠,在兹一举。”据此,李渊成竹在胸,自有驭敌长策。 李渊是如何应对连隋炀帝都退避三舍的突厥呢?易言之,李渊以何种力量、以什么战术与突厥交战呢?《大唐创业起居注》记载了李渊练兵的详情。其文云: 既至马邑,帝与(王)仁恭两军兵马不越五千余人,仁恭以兵少,甚惧。帝知其意,因谓之曰:“突厥所长,惟恃骑射。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恒其阵。以弓矢为爪牙,以甲胄为常服。队不列行,营无定所。逐水草为居室,以羊马为军粮,胜止求财,败无惭色。无警夜廵昼之劳,无构垒馈粮之费。中国兵行,皆反于是。与之角战,罕能立功。今若同其所为,习其所好,彼知无利,自然不来。当今圣主在远,孤城绝援,若不决战,难以图存。”仁恭以帝隋室之近亲,言而诣理,听帝所为,不敢违异。乃简使能骑射者二千余人,饮食居止,一同突厥。随逐水草,远置斥堠,每逢突厥候骑,旁若无人,驰骋射猎,以曜威武。帝尤善射,每见走兽飞禽,发无不中。尝卒与突厥相遇,骁锐者为别队,皆令持满,以伺其便。突厥每见帝,兵咸谓以其所为,疑其部落。有引帝而战者,常不敢当,辟易而去。如此再三,众心乃安,咸思奋击。帝知众欲决战,突厥畏威,后与相逢,纵兵击而大破之,获其特勒所乘骏马,斩首数百千级。自尔厥后,突厥丧胆,深服帝之能兵,收其所部,不敢南入。 由于久在太原接触突厥,李渊对突厥所长及生活习惯有清楚认识。他对突厥的策略,即“同其所为,习其所好”,不但在骑射上向突厥学习,师突厥长技,而且使士兵完全突厥化。他“简使能骑射者二千余人,饮食居止,一同突厥”,是一个大胆而有创意、有魄力的尝试,即:不仅以突厥的作战方式训练兵士,而且在生活方式上,也一如突厥,逐水草而居,驰骋射猎,使士兵脱胎换骨,从根本上改变隋兵的面貌。生活方式的改变,使李渊部下精兵彻底突厥化,甚至突厥遇到这些兵士时,也都无法辨伪,认为是突厥部落,真正做到了以假乱真。因此说,李渊的长策与战略,即完全取法突厥。之后与突厥作战,李渊使用的就是这些善于骑射、与突厥不辨真伪的精骑。 唐太宗李世民在统一全国和征服突厥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李世民作战有两大特色,一是深入敌阵,二是出奇兵。《旧唐书》卷六〇《淮阳王道玄传》略云: 道玄遇害,年十九。太宗追悼久之,尝从容谓侍臣曰:“道玄始终从朕,见朕深入贼阵,所向必克,意尝企慕,所以每阵先登,盖学朕也。”太宗也认为“深入敌阵”为其作战特色。其具体事例,如武德元年(618)攻打薛仁果,《资治通鉴》卷一八六武德元年十一月条云: 迟明,使右武候大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罗睺并兵击之,玉战,几不能支,世民引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罗睺引兵还战。世民帅骁骑数十先陷阵,唐兵表里奋击,呼声动地,罗睺士卒大溃,斩首数千级。世民帅二千余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曰:“仁果犹据坚城,虽破罗睺,未可轻进,请且按兵以观之。”世民曰:“吾虑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舅勿复言!”遂进……仁果惧,引兵入城拒守。日向暮,大军继至,遂围之……仁果计穷,己酉,出降。 诸将皆贺,因问曰:“大王一战而胜,遽舍步兵,又无攻具,轻骑直造城下,众皆以为不克,而卒取之,何也?”世民曰:“罗睺所将皆陇外之人,将骁卒悍;吾特出其不意而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果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墌虚弱,仁果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皆悦服。在与罗睺的对峙中,李世民“帅骁骑数十先陷阵”,是制胜的关键。正因为李世民带领的精骑深入敌阵内部,“唐兵表里奋击”,才转败为胜。不仅如此,在对薛仁果的致命一击中,李世民更是冒险深入。观李世民和诸将的对话,可知他抛弃步兵,放弃攻城的工具,轻装前进,轻骑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一直深入到敌方城下。这种深入敌阵的作战方法,使秦王最终讨平了薛仁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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