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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妙趣儿 北京驴景--张淑新

 老北京的记忆 2014-04-28

北京历史上虽然是个帝王之都,但对驴儿却一点都不陌生,它与京城人的关系密切,早就有口皆碑。远的不提,单提在元大都时代,就被用在人的名字上。杂剧《感天动地窦娥冤》里,那个地痞混混的大名就叫“张驴儿”;当时还有个借演戏谏劝皇帝节制酗酒反而被杀害的艺人叫“张骡儿”。骡子的双亲是驴和马,自然也和驴有血缘关系喽。

在那个时代里,驴儿作为政府运输工具,也曾与牛马羊狗一道,在尘土飞扬的黄土道上往来奔波,为国家建设立下汗“驴”功劳。

此外人们所熟悉的清朝小说《儿女英雄传》里的那位侠女十三妹,坐骑就是一头出色的小毛驴,那驴生得地道: “墨锭儿似的东西 ”“白耳掖,白眼圈,白胸脯儿,白肚囊儿,白尾巴梢儿。外带四个银蹄儿,脑瓜顶上还有个玉顶儿。”多漂亮的驴!十三妹除凶铲恶,为父报仇,风尘仆仆千里奔走,正是得力于这头小毛驴。

驴肉还曾是京城百姓下酒的美味荤菜之一。

“天上好吃不过龙肉,地上好吃不过驴肉。”这是流传在引车卖浆者中的一句口碑。驴肉的肉丝比羊肉粗糙些,有瘦无肥,价格低廉,重料宽汤炖熟后,切成大大的薄片,如酱牛肉一样,可作冷荤佐酒,其味悠长,在卖力气的劳苦大众中相当有市场。京郊东坝曾以驴肉扬名,左右乡村人提及,无不称道:“味好。”至今留名。京城里街巷也常有小贩背箱吆喝:“驴肉嘞,香烂啊!”那嗓音粗犷有力,声震胡同,似乎带着驴肉的浓浓香气。在炕头做针线活的妇女闻声出门买回家,给晚末晌回家的爷们儿卷烙饼吃。

北京的小吃名称也有与驴有关的。

“驴打滚”,多有趣的名字,这是一种由回族兄弟创造的黏食,裹着豆沙馅儿的黏面卷上屉大火蒸熟后要在熟豆面里滚一圈,其动作如小毛驴在灰里打滚一样,故赐其于佳名。“驴打滚”很好吃,香黏软甜,带着豆香,至今街面上还有卖的。

北方有民间“跑驴”的花会表演。一人扮作回娘家的小媳妇模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另一人扮作新郎官,手拿小鞭做赶驴状。“小媳妇”腰挎一头小毛驴道具,道具小毛驴憨厚可爱,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耳朵,小尾巴耷拉着。驴身下围着一圈布,掩盖着“小媳妇”在地上走路的大脚,俩人边走边唱,做出各种表演动作,招人喜爱。

北京的市中心也曾有过马驴的交易市场“驴市”,现在北京市东城区东四附近的礼士胡同,就是当年“驴市”的转音。后来改成“礼贤下士”的“礼士”,大概是觉得一个大都市还有一个“驴市”地名的存在,有点不太雅吧。

但是,不管是雅还是不雅,小毛驴,这种土生土长、土头土脑的小家伙确确实实在北京活跃过一段很长的时间。

驴的体态不大,吃苦耐劳,本钱不高,好养活。除了脾气有点倔外,整体性格还是温顺,好驾驭的。

京城人专有以养驴为业以赶脚为生的,人们管这种行当叫“驴口儿”。京城人对驴口儿相当青睐,是最常雇的脚力。小驴子,曾经是北京最大众化、最普通、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先前,北京虽不敢说天天有庙会,但庙会常年不断,却是事实。赶庙会,远处的人要乘交通工具。当时北京虽然有轿子、轿车、马车、骡车,但轿子是为有官职有身份的人或特殊情况乘坐;骡马等大牲口驾的车,价格比较贵,雇起来也比较麻烦,除非家庭中有郑重其事的活动,一般不雇骡马。加之这类车口的人多有“客大欺店,店大欺客”的习性,所以京师有句“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的老话。而雇小毛驴的就不同了,单身也罢,结伴也罢,在前三门哪个城门口或鲜鱼口、菜市口哪个闹市口,叫头小毛驴,偏上腿就走,随你去哪个庙会。到了地方,下驴付钱,两下结清,走人。不必像雇车似的,还要照顾赶车人的吃饭、喝茶、休息等一系列事宜。还要提着心,生怕哪会儿没照料到,赶车人出难题,拿人一把。

赶完庙会,又可以随便雇头小毛驴。到家,脚钱两讫,各不相干。

当然,除了逛庙会,平时的出门办事、串亲戚、上坟、踏青、九九登高,毛驴儿都是一副好脚力。男的骑驴,女的也可以骑。妇女骑驴那可是一个景观:把一床花褥子往驴胯上一搭,花枝招展的妇女胳膊肘一挎花包袱,往驴胯上盘腿一坐,任凭驴儿上坡下坡,拐弯抹角,她自岿然不动,稳稳坐如自家炕头。

北京人出门骑驴,外国人看着眼热,出门逛景也入京随俗,骑上了毛驴。庚子年后,外国人大量涌入京城,闲来无事时,住在东交民巷的异国人,就常常往东一溜达,再往南一拐,就到了东便门,雇头小毛驴沿着通惠河,“嗒嗒”地往二闸看风景,观民风。小孩子在河里游水,如鱼儿一般地嬉戏,观到满意之处,中国人外国人一起“哈哈”大笑,十分自得。小毛驴就是这样善良,谁都驮。

驴口儿的驴跟人很亲,行动上也很驯良听话,真有跟鸡随鸡跟狗随狗跟着扁担低头走的意味,永不背叛。

当然,要说驴口儿上概不丢驴也不确实,也有丢的。偷驴的一般是半熟脸,似认识非认识,驴主儿知道这副嘴脸,但不清楚对方是干什么的,家住哪儿。人家骑上驴走了,撂下话,说:“回头一总儿把钱算清。”驴主儿不好意思回绝,只好喏喏,由他去。

走到没人处,那不怀好心眼的骑驴主儿,捡块砖头掖到驴腰的褡裢底下,再偏腿上驴,两腿用力一夹,驴负痛狂奔,他指哪儿驴跑哪儿,用这种损招把驴弄走卖掉。有时驴的新主人不知底里,带驴走到老路上来了。驴认识道儿,径直朝自己原先的家跑,到了门口,任凭你怎么吆喝,它就是不动窝。新主人一撒手,那驴尥着蹶子就进了自家院子,一头钻进旧主人怀里。用驴口儿上的话说,这叫“抱头了”——抱住驴头了。新主人只好自认倒霉,谁叫你花钱买“赃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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