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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如何改变世界:读《时代的噪音》

 昵称535749 2014-06-04
2014-06-03 22:03 

以往的摇滚著作里,要么是以纯乐评为主,从音乐构成、乐感、乐理上去介入,进行优劣评价;或者单独以乐队简史,艺人八卦见长,像是传记,又像是纯感官的野史。关于乐队和艺人的社会理想,政治抱负只是人物活动的背景底板。台湾乐评人张铁志,源于学习政治出身的近水楼台优势,在聆听摇滚乐的时候,致力于研究摇滚乐的泛政治学现象,以及摇滚乐对社会生活的影响和改变,在华语世界里树立了一个摇滚观察的新视点。

《时代的噪音——从迪伦到U2的抵抗之声》作为张铁志的在中国大陆出版的第二本音乐专著,继承了上一本书《声音与愤怒——摇滚乐能改变世界吗?》的论述方式,口吻和思路如出一辙,但在阐述的时候更加鞭辟入里和条理分明。如果说上一本书是综述性的例证描述,阐释噪音改变世界的各种可能,那么在本书中就是单独提出艺人来进行认真分析,针对对噪音改变世界的过程、案例、轨迹进行排列归位。

在这个嬉皮士逐一入土风化,摇滚乐的文化属性渐渐远去,摇滚乐缺少创作天才、时代巨星,商业化已经无所不在全球化大环境下,言说音乐理想,讲述音乐干预社会生活,摇滚乐拯救青年心灵的故事,已经是一件不合时宜的事情,即便硕果仅存如U2乐队的波诺等人都已经一定意义上和政治保持距离,勉为其难地向这个时代进行妥协式的沟通。《时代的噪音——从迪伦到U2的抵抗之声》怀古抚今,是那些一直歌唱着民权与斗争,自由与和平的音乐人的青春纪念簿、人物志、事件观察。

可以这么说,美国不但是建立汽车上的国家,更是建立在民谣和摇滚乐上面的国家。从乔·希尔到U2,从鲍勃·迪伦到披头士,所谓“噪音”,一直是美国青年生活里的主流音乐,并且很快波及全世界。这些来自田纳西州、新奥尔良乡村田野的民谣,或者从英国跨海而来一路呼啸的摇滚乐,在二战,冷战,越战,海湾战争,伊战这些时间段里,强硬地表达着民声。从没有一个国家像美国一样被噪音干预和改造,成为今天的美国。

对主流,对保守人士,对那些害怕被揭露和批判的人来说,民谣、摇滚乐是噪音,因为他们观察敏锐,表达犀利,青年人能在其中发现真相,辨别善恶是非,容易被团结在一起形成声势浩荡的反对派阵营。就像任何一个年轻人都无法不被约翰·列侬“不要作战,要做爱”的口号吸引感召。噪音,是年轻人介入生活的声音,是民主自由的青年福音。有所不同的是,嬉皮士那一代年轻人是身体力行去实践自己的理想,这一代年轻人只是记住了很酷的口号。

噪音改变世界,世界需要年轻人的噪音,没有反对和批评的声音,一个社会就会成为酝酿极权和霸权主义的温床。而梳理摇滚史里边关于噪音源流和过程,不但要熟悉摇滚史,还要有海量的聆听和考证经验,张铁志在其中找到独属于自己的角度,并且触类旁通的为今天还搞摇滚,听摇滚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审视自我的窗口,也许噪音改变世界的能量很小,但是集腋成裘地保持社会责任感,总有一天能汇成大的洋流。

按照歌咏言诗言志的说法,最早的音乐诞生于劳动人民当中,喜怒哀乐皆脱胎于他们日常生活,当这些音乐达到一定影响力,被人广为传颂,就成为生活里不可缺少的声音,能在集会活动、节日庆典这样的地方团结民众,或者带领大家狂欢,因而在劳动者特有的劳工号子里,写实着他们的生活。直到到了20世纪,作为来自草根和民间的音乐,民谣、摇滚还具有这个社会属性,虽然插上电,接上扩音器、效果器,这些声音就成为了轰隆的噪音,可是内核里,还是坚定的民间气象。

跌宕诡谲的20世纪的社会生活里,民谣、摇滚乐,在其发展的青春期,像一个热烈的燃烧弹,照亮了黑暗中的世界,轰开陈腐的大门,影响了年轻人的人生观、世界观,深深渗透流行文化,影响年轻人判断社会,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对种种不公现象作出行动。当嬉皮士、花童、反战、学潮、伍德斯托克、五月风暴、甲壳虫、克鲁亚克、金斯伯格这些曾经绚烂的名词,逐渐走进图书馆、博物馆、唱片店的库存,噪音魅力依旧不减当年。

理想主义者一直认为,摇滚是可以改变世界,噪音可以给人信仰和力量,面对陈腐事物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可是事实上,很多摇滚天才不是早夭,就是在流星一般迅速消失,他们的人生抱负,社会理想,激情过后难道只剩下故事和口号?

噪音改变世界,可是这种青年人生猛的噪音,今天还存在么?噪音还能不能在今天改变我们的生活,是我们远离了噪音?还是我们已经不需要了噪音了?这会是很多人的疑问,或许也是作者给读者的有意留白。(《时代的噪音》书评/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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