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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高考当旅游 丁启阵
高考的成败，足以改变考生的人生轨迹，所谓“一考定终身”。顺逆、穷通、贫富、贵贱等种种不同境遇，由此发端。因此，高考成为一桩严肃、认真、紧张、沉重的事情。考生及考生家长，同样“压力山大”。 但是，回想当年自己的高考经历，我发现，除了些许紧张之外，也不失轻松，不失愉快，甚至具有一定的娱乐性。 作为农村考生，参加高考，我需要背着简单的铺盖，走四十里路，到县城的第二中学住下。就是这四十里路，使得我的高考，某种意义上成了一次不错的长途旅游。 今天，这四十里路简直算不得距离。有一路公交车，穿行在我们小村与县城之间，四十分钟即可抵达，发车间隔是一刻钟。但在我参加高考的年代，却如同天涯海角。要想去趟县城，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大清早五点来钟起床，走三四里路到镇子上，赶开往县城、唯一的早班车，六点钟出发；二是迈开双脚，步行。坐车，往返九毛钱，当年不是个小数字，相当于村里一个壮劳力一两天的生产队劳动所得；步行来回，得花一整天，时间、吃饭都大成问题。对我而言，当年去趟县城，难度大致相当于今天去趟海南三亚。 在参加高考之前，我到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县城是我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最大的城市。在我这个农村娃眼里、心目中，这个当年只有十余万人口的江南小城（如今名列全国第二批历史文化名城），魅力无穷。 考试前一天进城参加高考，我的心情，逛景的兴奋大大超过了高考的紧张。在一间临时充作寝室的教室里打好地铺（一领草席，一个枕头，一挂蚊帐），我不是像多数同学那样，围着留胡须、抽烟斗的数学老师（我们都称呼他为“某先生”，而不是“某老师”）听猜题讲解，而是约了一个同学去逛县城，东张西望，走街串巷，坐在江桥上感受过车时大桥的摇晃，大喊大叫。当年的我，真是幼稚可笑。 幸运的是，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成为我们那个小村庄历史上的第一个大学生，成为我们那个乡镇中学第一个考上文科重点大学的学生。 我的中小学阶段，除了语文课，其他科目并不出色。多年后，我初中时期的一位数学老师，对我能考上大学，曾多次当我的面表达他的诧异与怀疑。 当然，这位数学老师，并不了解我后来的进步。比如数学，在最后一个学期，我入小学第二年的戏剧情节重演：忽然开窍。若不是考试时把一道小题目看错，我的数学考试能得满分。 但是，临考一年前，我的学校根本没有开地理课，历史课只开了半拉子，跟县城几所中学的学生相比，我所接受的教育是粗疏的，我的知识是缺乏系统性的。据说，后来我们文科班班主任老师经常向我的学弟学妹们讲述我的勤学故事。这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当年，我可是他老人家课堂上重点批判的对象。上课做小动作，悄悄跟同学讲话，周末跑到一个运输站，站在人群后面的椅凳上，拉长脖子，看九寸电视机播放、画面随风飘动、人物随时扭曲的电视剧（至今印象深刻的是《孔雀东南飞》），冬天跟一位同学躺在稻草垛下负暄闲聊，春天钻进油菜花丛中闻香入眠，考试前一个月鼓动几个同学偷偷溜出教室逃离校园去镇里看澳大利亚纪录片《大堡礁考察记》 劣迹斑斑。 中小学成绩一直比我好的一位同学，复读时表现跟我差不多的另一位同学，他们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在四五年后高考成绩勉强上线，进了本地区的师专。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我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勤奋。思前想后，我唯二的优点是：比他们胆子大，比他们贪玩。合二为一，便是：重要场合不紧张。我的这个特点，在我娘那里是一个大大的缺点，她有句口头禅，“稻秆绳，落水紧”。她的意思是，我连稻草绳都不如。稻草绳都不如的我，却反而因此顺利考上了重点大学，而比稻草绳强很多的两位同学，却在考大学这事上历尽坎坷与艰辛。 今天是2014年夏季高考首日，作此文显摆往事，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有考生看后，或者考生家长看到后，转告考生，有点娱乐精神，轻松一笑，不晕场，正常发挥，考个好成绩！ 2014-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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