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钱氏老屋 陈秋强 一个寒雨淅沥的冬日,在通明小学陈校长的陪同下,我第一次走近了丰惠南村老屋。踏进老宅,仿佛翻开了一本尘封的线装史书,恍然跨入了沧桑的历史隧道…… 一 据陈校长介绍:所谓钱氏老屋是由3个建筑群体组成;它们是朝西屋、朝南屋和老当,共占地20余亩。 相传钱氏世祖系吴越的武肃王第25世孙,他们来到丰惠东门外的通明南村安家落户,繁衍生息。至清代,钱氏已是人才辈出,家族兴旺。其中有一位珍齐公,字玉尚,康熙年间出生,官至布政史理问,一生乐善好施,不但重建文昌阁,而且开始筹建钱氏大宅。他一开始先在忠孝道地搭起15间斧头屋(工场),并建窑烧砖,通过四十里运河从外海采购木材,召集大批能工巧匠,花了几年时间,先后造起了朝西屋、朝南屋、太屋、田屋、老当、春季等多处考究而有气派的住宅,还开挖了埭河,建造了多个花园、假山、戏台、小憩、书房间,还有驯马的草地。各处屋前插有旗竿,门前旗石的高低和插旗的多少是当时官职的象征。正殿的四角还有约六七平方米大小的石池,用来蓄水防火,后来因为世时变迁,大部分建筑毁于火灾兵祸,现在只剩下朝西屋、朝南屋、老当3个住宅。 朝西屋坐东朝西,共有26开间,通面宽度达 朝南屋建筑时间比朝西屋要早,它坐北朝南,合院式的风格,共有11开间,通面宽也达 二 我缓缓地走进老屋,发觉这里已是伤痕累累、破败不堪。到处是破墙残壁、断砖衰草,曲折灰暗的回廊尽头杂乱地堆放着稻篷与柴草,那些珍贵的石臼石磨、石鼓石柱蹲在地上无声地叹息,回廊上面的竹竿挂着五颜六色的衣裤令人不堪入目;地下到处是污水垃圾,那些裸露的梁柱经长年的风化剥蚀已颓败荒凉,特别触目的是挂满在门框上那些杂乱无章的陈旧电线,真令我暗暗担心:假如电线短路怎么办?走在青石板铺成的甬道上,我又不时被老屋中一些残留的吉光片羽所吸引。仔细审视,我发现老屋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绝色女子,透过她年衰色微的现象,还能窥见她昔时美目流盼的青春风韵,勾起人们对她当年辉煌的无限遐想。 墙脚那一排排光滑如镜、坚固无比的大青砖,远比现在的水泥制品更经久耐看。那些古朴灵动的斗拱、牛腿、雀替和梁柱,它们虽然都浸染着时代的霜华,但残留在上面雕琢的梅兰竹菊、虎豹狮象、渔樵耕读、走兽人物,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玲珑剔透;那黑黝黝的居室,里面分明摆放着古色古香的家私木床,令人眼睛发亮;那雕刻各异的窗棂,结构精美的石拱门,气势恢宏的台门斗,匠心独具的荷叶火墙……老屋颇象一幅韵味深长的古代名画,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三 历史不是抽象的,钱氏老屋的一砖一瓦,都记载着岁月的坎坷,那重门叠户的后面都隐逸着一个个曲折跌宕的故事。 据《钱氏家谱》考证:清道光年间,湖广总督林则徐在前往抗英前线镇海的途中,曾途经通明。林则徐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虽有事在身,但也被通明的老屋所吸引。当然真正吸引他的是老屋里住着一位令林则徐心仪的好友——钱铼。这位钱氏的祖先是嘉庆年间的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等职,为人正直,知识渊博。那一夜,两位名士在老屋促膝谈心。当林则徐听到钱铼谈到,为了教育钱家子女奋发好学,钱氏家族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不入学者不能入族”时,不禁拍案叫绝。据说那晚已是满天星斗,但林则徐却毫无倦意,还叫人研墨铺纸,龙飞凤舞地为老屋书写了“墨庄”两字,后来钱铼把其制成匾额一直悬挂在朝西屋的大堂上面。据说乘林则徐老人家兴致正浓,住在隔壁的爱国乡绅钱念五也顺便邀他到家作客,林则徐也为他写下了“少憩”的墨宝,然后告别老屋,出征镇海。 类似这样的故事还真不少。比如老屋祖先中有一位叫钱俊的,因为曾有落魄的境遇,被人称为“晒煞晚稻”。相传这位“晒煞晚稻”东山再起之后,热心公益,专做善事。民国廿年六月,上虞贤达王佐病故治丧时,他写了一副挽联:“惟生平嗜好悉无,养蓄精神做公益;是乡邑达尊俱备,留遗闻誉听人传。”据说此联后与赫赫有名的蔡元培、经亨颐、范寿康这些要人的书法同列于厅堂,还刊登在《上虞声三日刊》上。 据老屋主人告知,气势恢宏的老屋里,除了精美的雕刻外,还到处悬挂镌刻着条幅和匾额,比如“惟孝惟恭”、“人济其究”、“耕读相传”等,使得整座老屋翰墨飘香,书卷气浓郁。在这么一个整体的氛围下,老屋的人们一代代耳濡目染,肯定会熏陶出儒雅的素养和深入骨髓的精神。 四 七转八弯,我们最后到了朝西屋一间厢房里,遇到了一对退休在家的教师夫妻,丈夫钱宗善,妻子俞丹凤。可能是自己曾是教师的缘故,在此邂逅,分外亲切。只见他家墙上挂着一块与众不同的镜框,上写着“教育世家”四个大字,这只镜框是1990年元月,由绍兴市人民政府颁发的,据说能获此殊荣的家庭纯属凤毛麟角,他们必须一家三代都是教师。 我见桌上放着3本旧书,随手一翻,原来是上海东方文学社于1925年印行的《儿童剪纸图说》,相当于我们今天的手工美术教科书。这3本旧书是十分珍贵的文物,我笑着对 20名。 五 告别了老屋,我的内心被深深地打动。我为老屋恢宏的建筑、精湛的雕刻而叹为观止,更为老屋积淀的凝重历史、流淌的文化浓度而激动不已。 如果说历史是一条绵延不绝的长河,像钱氏老屋则是历史长河的积淀物。故乡正是通过这些积淀的文化因素,构成了虞舜文化的具体内核。 我一直比较关注梁祝文化,曾于去年“沪杭绍甬梁祝文化研讨会”上发表过一篇论文,专门阐述“祝英台是上虞人”的七大理由。今天我似乎又找到了一个论据,那就是:周围是谁?你一定是谁。因为上虞祝家庄有女扮男装求学杭城的传统,所以作为本乡本土的钱家出台了“不入学者不入谱”、“女子读书免费”的族规也属常情。 生命的延续是精神的延续,故乡源远流长的“耕读传家”遗风,使得虞舜子民自然而然地发扬光大,薪火相承。 记得1987年我还在曹娥中学任校长时,曾经到通明中学(现改为通明小学)视导,发现这里的学生读书特别勤奋,当时在惊叹之余也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直至今天才解开了这个一直搁在我心中的疑团。看来岁月在变,人在变,但不变的是祖先的古训。 在走近老屋的过程中,我仔细审视了几位老屋主人的眼神,从他们投来的目光中似乎含着几许怨艾、几许期待。我猜测,怨艾的是我们在欣赏老屋原始况味的同时,有否设身处地考虑过他们的境遇?期待的是我们能否为他们带来拆迁重建的信息? 凭心而论,老屋固然有独特的文化背景,但比较而言,他们更需要的是现代化的建筑。难怪他们中有人将旧门窗改换成铝合金,使古建筑变得不伦不类、大煞风景。 钱氏老屋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是祖先留给我们的珍贵遗产,如果让这些文物在我们这一代人中毁掉,今后肯定会遗憾终身。 我倒十分赞同身边陈校长的做法。他打算最近在学校里开展一个“走近老屋”的活动,引导学生“走进书香门第、弘扬耕读精神、品味墨宝遗韵、打造老屋文化”。 怨天尤人是无用的,任外地人廉价来大量收购文物更不可取。面对现实,像陈校长他们能量力而行地做些宣传工作,以唤起人们对文物的保护意识,做一名文物的守望者,既切实可行,又难能可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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