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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大夏国都——统万城 离开神木县，沿着204省道进入210国道，没走多远就上了包——茂高速公路，西行约一百公里经过横山进入了靖边县境，从黄蒿界下了高速后，根据路标的指引，驶入一条普通的三级公路。黄蒿界离统万城还有37公里，一路上没见到一个村庄，虽然偏远与辽阔，虽然已经看到了沙漠，但这里的生态环境远没有我想象中糟糕，两边是零零星星低矮的小杨树和盛开着小黄花的柠条丛以及干枯的黄蒿草。 统万城，地处毛乌素沙漠南缘，无定河上游红柳河北岸，紧临内蒙乌审旗纳林河。在一个十字路口，老远就看到一个大广告牌上写着“大夏唯一国都，匈奴不二城池”，这更增添了对这个偏远而神秘的古城堡的向往。 路过红墩界镇政府，迟疑间，向路边一位领着一个小男孩的老汉问路，原来他家就是白城子村的，于是，就载着爷俩向白城子驶去。按照老汉的指引，我们直接把车开到了城郭外的广场上。 说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实则无人看管。在城堡南面的一块平地上，有两三个卖仿古文物和食品饮料的地摊，没有门票，径直登上了城墙，只有村里的一个脸色黝黑的高个子老汉，手里拿着几本《统万城遗址简介》在给过往的人们兜售。 统万城的北面是浩瀚无垠的毛乌素沙漠，渺无人烟，南面是苍茫辽阔的黄土高原，逶迤连绵。虽历经千年风沙剥蚀,但其城郭仍然依稀可辨,西南城墙高出地面两三米,上面有九个残存的“马面”和角楼。而东北方的城墙早以被黄沙掩埋,仅剩下一座被风化的角楼兀立在沙海中。城内只有一地明净的黄沙以及散落其间的碎陶瓦砾，还有几颗弱柳矮杨和一丛丛的柠条花。 这是一个几乎被历史遗忘了的地方。 当赫连勃勃北游至此的时候，面对这一片形胜之地，不禁失声赞曰：“美哉斯阜,临广泽而带清流……”遂征数十万余民夫，耗时五年，修筑了这座盛极一时的都城——统万城，取意为：一统天下，君临万邦。 该城所有的建筑以石英沙、白粘土、白灰与糯米汤掺合搅混蒸制层层浇筑而成。相传，当时负责修建的将领极其残忍，只要拿铁锥刺入一寸，就要杀一个人，因此，统万城“其坚可以砺刀斧”。有一篇《统万城铭》说：“崇台霄峙，秀阙云亭，千榭连隅，万阁接屏……温室嵯峨，层城参差，楹凋雕兽，节镂龙螭。莹以宝璞，饰以珍奇……”足见当时统万城的奢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分别命名为招魏、朝宋、服凉和平朔，反映了赫连勃勃称霸天下的雄心。 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这个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在风啸马鸣的疆场上厮杀，成为这块土地上血淋淋的王者，他们吃着奶酪、喝着烈酒，以惯有的野蛮和凶悍，在五胡十六国乱糟糟的割据纷争中，不单叫周边的游牧民族拱手称臣，也常常使汉室的诸侯天子寝食难安。 其实，在中国的历史中，有很大的篇幅记述着汉族与匈奴之间的一场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以及穿插其间的苏武牧羊、蔡文姬归汉、班超从戎、张骞出使西域、昭君出塞等一个个感天泣地的故事。也曾留下许多诸如“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远芳侵古道，睛翠接荒城。”的不朽诗篇。 这座辉煌一时的城池，如今已被埋没在六米多深的黄沙之下，虽然只剩下几个高高的白土垛，但透过残存的风骨依然可以感觉到曾经的霸气，以及粗糙的奢华和金戈铁马的悲壮。站在城头四下环顾，黄沙漫漫，朔风萧萧，没有了华丽辉煌的宫殿楼宇，看不见繁华喧闹的车马人流，听不到凄凉婉转的胡笳羌笛，有的只是这亘古不变的风和日，无边无际的沙和草，舒卷如梦的云和月。遥想当年，不可一世的赫连勃勃，站在这城墙上，身披铠甲，肩背弯弓，手执长矛，在他的军队与臣民的仰视下虎视眈眈，是怎样的威风凛凛！在层层累积起来的城墙上，用手指一抠，粘土便脱落下来。抚摸那冰冷厚实的墙面，手指上沾满了白色的粘土，不经意间竟然如此直接地触摸到了远古那段充满血腥的历史以及低声哭诉的白骨。 这座遗世独立的千古遗城，静静地兀立在这样的一片荒原之中。昂首穹苍的那一具具“马面”，仿佛向世人发出千古兴亡的嗟叹；随风摇曳的那一株株蒿草，好像向人们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故事；当年这个曾经在马背上驰骋疆场的游牧民族的一代霸业，就这样成为湮没在无定河边的一段旧梦。 一千多年过去，如今的统万城成了淹没在黄沙中的颓壁残垣，但那段历史不会被淹没。 西沉的残阳映照在这座嵌在沙漠中的古城堡上，异样的凄美。带着沉重的倦意，我们绕道几公里外的内蒙古巴图湾，踏上了通往靖边县城的旅途。 只有根系发达的柠条、沙打旺显示出勃勃生机， 一只孤鹜从城堡的上空飞过，今日的阳光照在古时的城墙上，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墩台上的千疮百孔并不完全来自风沙的侵蚀，而是在当年建造时留下的椽眼， 极其分明的层状结构中，也许含有工匠们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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