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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行之二

 迎风初开 2014-07-08

徐州话

(“徐州行”之二)

 

一上开往徐州的大巴车,那久违而又熟悉、亲切的徐州话便多了起来。

我在徐州共计呆了八年,这八年让我不但能听懂徐州话,而且会说一些不标准的徐州话,人称徐普话。让我想起就笑的是我小侄子,小家伙从来不说普通话,每次和他通电话,他都操一口地道的徐州话与我交谈,那种童声童气的徐州味,让我听来很是受用,我也喜欢在电话里学着他的徐州话逗他玩。

最近几年,我在江苏境内呆过不少城市,但我感情最深、最让我留恋的就是徐州,爱屋及乌,对徐州话也就比较喜欢,甚至有一种徐州话情结:一听到徐州话,就会莫名的感到非常亲切和熟稔。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徐州这一方水土也养育了徐州话。应该说徐州话与徐州的地缘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徐州的地理位置是不南不北、不东不西。苏南人称徐州人为侉子,徐州人称苏南人叫“蛮子”,我至今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称呼?我在徐州的时候,就经常会听徐州人说“南蛮北跨,徐州练嘎”,这“练嘎”是什么意思,徐州人也说不清楚,似乎是说,徐州这个地方不南不北。

从地图上来看,也确实是这样的。徐州“五省通衢”,交通便利,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因而,徐州话也常常充满了“火药味”,这些年,我一直住在苏南,听惯了苏锡常的那些“软语”,再听徐州话,感觉徐州话比较粗犷,给人感觉有一种争强好胜的色彩。记不清哪位作家说过,徐州是雄性的(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是写了一本书,叫雄性的徐州),我是认同这样的观点的,雄性代表着粗放,反映在语言上,徐州话是豪爽直接、干脆利落的。可以举几个例子:如我们说某人办事利索,一点就透,徐州人就夸这人“透思”、“上路”,否则,就说这人“真肉”、“不上路”;当某人表现不是太好的时候,徐州话叫:“你这人真胎”;当某人在某事上超出寻常、表现突出时,徐州人就会说:“他今天疯了!”;当某人喝酒时,要把酒喝完,其他地方的人会说,这杯酒你干掉吧,徐州人只用两个字:“透了!”;当喝酒喝多了,徐州话说“喝大了”;当某人在某件事情上犹豫不定时,别人就会劝他说:“多大事?!”当表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做好某件事时,徐州话脱口而出:“你不要问了!”;当你无论怎么说对方都不明白,无论怎么教对方都学不会时,徐州人会诙谐地说:“你真愁死我了!”。

再例如,徐州话:“黄子”,“啥黄子?”外地人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黄子”就是普通话中的“东西”,“啥黄子?”就是普通话中的“什么东西?”,这样的徐州话,想一想我都要笑出声来;徐州话中还有一个动词也许谁也听不明白:“司维”,这里的“司维”是修理的意思。例如:这自行车该司维司为了,就是指这自行车该修理修理了;另外徐州话中有一些方言词汇,特别是名词,也很有意思:“蝈蝈”,徐州话叫:“油子”。“蝉”,徐州话叫:“爹了鬼”。“蜻蜓”,徐州话:“光光蜓”。“拖鞋”徐州话叫:“鞋踏子”;徐州方言中的动词有许多也很难懂,例如:“rou”读第一声,我想了半天,发现汉语中还没有合适的词可以替代,徐州话的意思是“理睬”,但多用在不屑一顾的语境中。例如:我不“rou”你,意思就是我不理睬你;还有,有的词在不同的场合,意思也不一样。比如“”读第一声,徐州话的意思是“吃”,徐州人见面问候,说:你“”了吗?意思是问你吃(饭)了吗?同样,徐州人说“”饭,就是“吃饭”的意思,但如果换个场合,如徐州人说,这个人不地道,咱“”他,这里的“”又是作“扁”、“打”的意思了。

你看,这些带有浓厚地方色彩的徐州话,往往很难在普通话中找到对应的部分。而用徐州话却往往能够更传神、更生动地表达出自己要说明的意思。只有在徐州住久的人,才能够品味到徐州话是多到位、简练、传神。我想,这可能是所有方言得以保留、延续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现在徐州流行三种语言:普通话、徐州话、徐普话,我个人认为,徐州话与普通话已经很接近了,但徐州话却很难被同化,显得很顽固。据说,现在很多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要求讲普通话了,讲方言会被认为是很土的表现。普通话听起来固然很好听,不象徐州话听着有点硬,但如果是千篇一律的普通话,便失去特色了。我认为徐州话到底还是徐州人的传统语言、传统文化,假如都不说,过几代也许就失传了,那将会是一种巨大的遗憾。

据我所知,现在很多地方的电话台,比如扬州,浙江的一些地方,都有纯地方方言的节目,很受当地观众的喜爱,甚至是追捧,而徐州却没有。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我这次去徐州距上次去徐州大约有三年时间了,真希望下去再去徐州的时候,能够在徐州的地方台上看到有纯徐州的方言类节目。

 

 

                                       2010年6月17日晚,于扬州。

 

 

附后:写完这篇小文后,我在网上竟然搜到了一篇地道的、用徐州话写的文章,感觉很有意思,也很能突出徐州话的特色,现附后,以留存:

早清起来,须舍(宿舍)的其他人都不支拉声(一声不响)的走了。我让俺下铺的妖业蛋(人,反正不是褒义词)给合丝(闹)醒了,一照镜子,才王(看)见一脸的此木乎(眼屎),赶紧拿块易子(肥皂)洗把脸,然后用个绣着光光蜓(青蜓)的手捏子(手帕,毛巾)擦完脸,我就想去帐(吃)饭。

不知道从脏晚(什么时候)开始,还得磁(泡)包豆奶粉,张(放)点开水一磁,撒白撒白的,拿根筷子搁喽搁喽(搅拌搅拌)。噫嘻,白(别)提多办四(事,办四是很好的意思)了!!! 食堂的菜今天摆乎的(做的)吼咸(太咸了),吃地我齐心(很)想约(想吐)。于是,我去他们锅屋秋秋(厨房看看),心恍(想)哪个少熊孩子(有毛病的人,反正也不是褒义词)张(放)盐张地这么舍种(舍种是大方,不吝惜的意思,徐州话里是贬义词)?!

谁心想他还是个易歪蛋(脾气很差的人)加恶老将(好和人家争吵,抬杆的人),我一皮锤(拳头)把他料倒(打倒),逮他个脸又呼(打耳光)又 pai (踢),把他揣的鼻脸须青(发青)胡吊扯(胡扯,打的很严重),歇趟地(血流的)忽忽叫(不停)!!! 我一咂混(叫,嚷):“上” 筋骨(后背)后边好几个人,艳好(正好)都是徐州地(徐州人),于是,一呼噜群儿上去就掏(打)把他揍地合嚎拉险(呼天抢地)连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几个伙计越揣越上瘾,我一看要毁(情况不妙),那个伙计眼看都就要散熊(不行了),格绷子(脖子)耷搂着,歇躺了一溜地(血流了满地),我说:“弟几个咱拉倒(算了)吧,给这个寒痹孩子上上课就管(行)了,白恨(太)过分。”一个伙计把那孩子(人,这里又是贬义词)扶坐起来,问“下回还敢到能事包(逞能不)?”那孩子晕了呱唧(迷糊)的也不知道嘟囔的啥(说的什么),几个伙计烦了,扫脸呼他两耳八子(照他脸了煽了二巴掌),拿个硬纸缺子(包装用的箱子纸板)把他一盖,自儿迷(高兴)的走了。

走到学衔门门口了,瞅见个小妮儿(小女孩),穿的多塞包(好,时髦,妖艳),几个熊孩子开始犯噎子劲了(没经过大脑的考虑,冲动),跟人家后边吹口哨。你不懂吹口哨红麽(什么)意思?)就是那几个冤业(作孽)孩子搔那个小妮,这几个起叶子包(起叶子包这个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没走几步,那个熊呢子喊了一呼楼群人来了。啥话没说,上来就掏(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打)。几个熊孩子一球不管了(一看不行了),爬(撒)腿就跑。那一呼楼群人就跟后面断(追)。把几个熊孩子断个噶牙(角落,死胡同)里面去了。这一呼楼群人真娘舍种(大方,不吝惜的)揍,一把砖头块子就砸,拿棍就舞。有个老马马(老太太)跑去报警列。龟孙揍的(骂人的话,同他哈哈之类的)那些憨比揍的(同X养的)还不走。逮(朝)着老马马头就血(砸)。警察过来要把几个人逮走。这几个人真圣人蛋(说这个人很横,不管对错都是他的对)连警察也kei(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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