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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游原（1）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2）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3） 【注释】 （1）乐游原：古苑名。亦名“乐游苑”、“乐游园”。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南郊。本为秦时的宜春苑，汉宣帝时改建为乐游苑。唐时，为长安士女游赏的胜地。 （2）向晚：傍晚。或谓接近傍晚。意不适：心情不愉快。 驱车：赶车。登：升；上。古原：即指乐游原。 （3）夕阳：傍晚的太阳。 只是：仅仅是；不过是。就是。只：同祇。祇：适，恰。但；只。黄昏：日已落而天色尚未黑的时候。 【今译】 傍晚心情不舒展， 赶车登上乐游原。 夕阳一轮多美丽， 黄昏之前最好看。 【蓊斋语语】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临近傍晚的时候，诗人心里不是多愉快。至于为什么，诗人没有说。“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也许是不好说，也许是不愿说，另外，更有可能的是觉得无须说。总而言之，就想到外边散散心。哪里去呢？前往乐游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天宽地阔，风光宜人，乐游原的确是个散心的好去处。尤其那轮悬挂天边的红日，实在太美丽了，当此黄昏之前，又正是无比雄浑、绚丽和娇艳的时候。 论者或谓：此诗写作者傍晚登乐游原，触景伤情，在眺望一派美好景色之时，怅然惋惜时近黄昏，好景不长在了。诗中寄寓了诗人无可名状的时光流逝、身世坎坷、国运衰微等沉痛的感受，如同纪昀所说，乃“百感茫茫，一时交集”。 周汝昌先生不是这样看。他说：诗人驱车登上古原，是为排遣他“向晚意不适”的情怀。知此前提，则可知“夕阳”两句乃是他出游而得到的满足，至少是一种慰藉——这就和历来的纵目感怀之作是有所不同的了。所以，诗人接着说的是：你看，这无边无际、灿烂辉煌、把大地照耀得如同黄金世界的斜阳，才是真的伟大的美，而这种美，是以将近黄昏这一时刻尤为令人惊叹和陶醉！ 周汝昌先生接下去说：可惜，诗人此诗久被前人误解，他们把“只是”解成了后世的“只不过”、“但是”之义，以为诗人是感伤哀叹，好景无多，是一种“没落消极的心境的反映”，云云。殊不知，古代“只是”，原无此义，它本来写作“是”，意即“止是”、“仅是”，因而乃有“就是”、“正是”之意了。 我查《汉语大词典》，其在“只是”一词后面，列有“仅仅是”；“不过是”，以及“就是”等多个义项。关于“只”字，则有“同‘祇’”的解读。关于“祇”字，则曰：“适”、“恰”、“但”、“只”等等。关于“适”字和“恰”字，则都列有“正好”的义项。以此为据，我的看法是：一方面，上述两种解读都有道理，不妨两论并存；一方面，两相对比，我更喜欢周汝昌先生的意见。 按照前一种解读，诗人因心情不快而登上了乐游原，原上固然夕阳艳丽，风景美好，令人心神一振，然则随即想到了时近黄昏，好景短暂，不免触景伤情，转而又复百感交集，愁眉紧锁了。如此这般，用我老家乡亲的话说：叫“一绳子没吊死，松死了。” 按照周汝昌先生的解读，诗人为排遣“向晚意不适”的情怀而登上乐游原，望着那黄昏之前最为辉煌灿烂的红日一轮，触景易情，心胸豁然，眉宇舒展，沉浸陶醉了。如此这般，诗人如愿以偿了。 李商隐一生官小位卑，志不得伸，愁苦的时候居多。我愿意他多一点如愿以偿的事情，多一些心情舒展的时候，哪怕是片刻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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