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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古典诗词的练字诀窍

 大东村人 2014-07-21

一、字句锤炼 (炼 字 )

学习对偶,即为作诗之预备,然面对偶虽工,假如不知炼字之法,则易犯涣散之病例,全句精彩,无由可见。前人所以有吟成五个字,用尽一身心之说,可见炼字之难,实为学诗者最切要之功夫。不论五言七言,或一句中炼一字,或一句中炼两字,下笔之时,要加意推敲,兹举数例于后。  

【五言炼第二字】   

海暗三山雨, 花明五岭春, 竹喧归浣女, 莲动下渔舟   

【五言炼第三字】   

山势雄三辅, 关门扼九州, 泉声咽危石, 日色冷青松   

【五言炼第五字】   

晓月临窗近, 天河入户低, 草生公府静, 花落讼庭闲   

【五言炼第二第五字】   

溪冷泉声苦, 山空木叶干, 潮平两岸闲, 风正一帆顺   

【七言炼第二字】   

山入白楼沙苑暮, 潮生沧海野塘春, 日斜江上孤帆影, 草绿湖南万里情   

【七言炼第五字】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江间波浪兼天涌, 塞上风云接地阴   

【七言炼第七字】   

春水船如天上坐, 老年花似雾中看, 青枫江上孤帆远, 白帝城边古木疏   

【七言炼第二第五字】   

雪霁山门迎瑞日, 云开水殿侯飞龙, 鱼含月影随云动, 鸟吐花声寄树闲   

二、节 奏  

积字而成句,积句而成诗,句之妥洽与否,诗之工拙判焉。故欲学作诗,必先学造句。造句之节奏若然轻灵流动,则全诗风采飞扬。   

【五言】   

一四句   

青/惜峰峦过, 黄/知橘柚来   

二三句   

野人/相问姓, 山鸟/自呼名   

三二句   

夜郎溪/日暖, 白帝峡/风寒   

四一句   

风连西极/动, 月过北庭/寒   

三顿折句   

人烟/寒/橘柚, 秋色/老/梧桐   

【七言】   

一六句   

山/动将崩未崩石, 松/浮欲尽不尽云   

二五句   

有时/三点两点雨, 到处/十枝九枝花   

三四句   

梦儿亭/古传名谢, 教妓楼/新道姓苏   

四三句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   

五二句   

五更鼓角声/悲壮, 三峡星河影/动摇   

三顿折句   

盘飨/市远/无兼味, 樽酒/家贫/只旧醅   

三、点 眼  

作诗点眼,犹如画龙点睛,诗无眼则佳处不见,龙无睛则神采尽失,所以学诗即知炼字造句之后,必须知点眼之法。眼要挺要响,用实字则挺,用动字则响,全在下笔之时,细经揣摩。五言诗点眼在第三字,七言诗点眼在第五字。   

【五言】   

点实字眼:如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点动字眼:如  日气含残烟, 云阴送晚雷   

【七言】   

点实字眼:如  东岩月在僧初定, 南浦花残客未回   

点动字眼:如  莺传旧语娇春日, 花整晨妆对晓风  

大凡诗词之种种,皆以骨格气象以定优劣,而分之为五品。曰龙,曰虎,曰牛,曰狗,曰猪。句如龙者,膜而拜之,句如虎者,壮而嘉之,句如牛者,笑而纳之,句如狗者,讽而谏之,句如猪者,斫而弃之。龙者,以神使,神灵,矫夭。不见字句,唯见真山真水,风骨情怀;虎者,以气使,气凝,恣意。句如鞭刀,直见青史江山,胸襟丘壑;牛者,以力使,力朴,守拙。可见本份工夫,意尽辞达;狗者,以体使,体下,局迫。仅见伧夫家语,不足玩味;猪者,以肉使,肉肿,混乱。止见力不胜辞,辞不胜意矣。

对“苦痛”与“解脱”词境的体味,欲解脱而不能的无奈。

南唐中主词“菡萏香消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古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知解人正不易得。

白石之词,余最爱者仅两语,曰:“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第16页、50页)

中主两句词以“残”字为眼,在于对一片衰败景色的描写中体味出一种深沉的苦痛;姜白石这两句词的好处却是在于一种无拘束、无牵挂的解脱之意,只有这两种情怀最能触动王国维那敏锐的神经。

王国维精研西学,酷嗜尼采、叔本华,但却没有尼采那样勇于承担痛苦的灵魂,在国事日蹙,前途不知何在的境地下,他的心灵无比痛苦,但又不时流露出无法承受负荷,渴望慰藉,希求解脱的心理。终其一生,他的心灵正是在苦痛与寻求解脱之间徘徊,因此他对词境中的表现痛苦与解脱句子的体味最为敏感。对中主及白石词句的激赏,正可以从不同的两个方面对他的这种心理加以证明。王国维虽不喜姜夔,但在这里,姜的诗句还是给了他心理上的共鸣。

“造境”与“写境”。

论毕种类,再说方法,王国维认为,有造境,有写境。

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第9页)

“造境”与“写境”同样也属于“境界”种类的划分,但它们的区别更主要是因为来源于不同的艺术创作方法。“造境”来源于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成就“理想”一派,“写境”基根于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成就“写实”一派。王国维的这种分法无疑来自于西方当时流行的美学观点,但值得注意的是,王国维在两派划分的基础上又向前发展了一大步。他不但注意到了两派的区别,而且深入分析了两派的联系和渗透。“颇难分别”是因为“自然”与“理想”有密切联系,只有大诗人才能真正注意和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随后他更发挥了此种思想:

自然中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处,故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又虽如何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其构造,亦从自然之法,故虽理想家亦写实家也。(第11页)

理想与写实二派,虽然创作出发点不同,但创作素材均来自于自然。自然是什么?不仅是指大自然,更是文学赖以存在的人类社会。写实派作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处”的过程,就是“典型化”的过程,这就离不开理想。理想派作家惯于“造境”,实际是将自然事物肢离而后重组,“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否则就是无根之水、空中楼阁,所以也离不开现实。所以王国维有感而发:

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第46页)

轻视外物,理想诗人也;重视外物,写实诗人也。王国维心目中理想的诗人形象,正是理想与写实达到高度统一、完美结合的诗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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