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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的浪漫吃法

 长青汪菲 2014-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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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多年前江南的深秋想必不是寒意凛然,也如小阳春一般,所以杜牧才吟出“秋尽江南草未凋”的句子,诗的后两句更为有名: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叫吹箫。杜诗人是在与友人韩绰调侃,而金庸先生顺手拈来,写出一道豆腐的浪漫吃法——二十四桥明月夜。
  
  对于洪七公,对文雅的诗意大概是不会去理会,倾心的是美味。色香味俱全,应该是精灵古怪的黄蓉追求的境界。所取的材料也极为寻常,不过火腿和豆腐,一荤一素,一鲜一淡,经过黄蓉的巧妙烹饪,简直是赏心悦目,可与红楼梦中的茄鲞,或者豆芽塞肉相媲美。火腿剖开,挖廿四个圆孔,豆腐削成廿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孔内,扎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悉数融到了豆腐之中。
  
  没有黄蓉的“兰花拂穴手”,豆腐资质柔嫩,怎么会让豆腐乖巧地以小球状滑入卧于火腿中,到我们手中,干脆大刀阔斧切成块状,随肉片呀青菜呀共同翻滚于汤中。
  
  鸡鸭鱼肉是锦上添花,青菜豆腐是暖老温贫之具。豆捞没吃过的人大有人在,豆腐估计人人都吃过。孩童能吃,年迈牙齿脱落也能吃,豆腐是童叟无欺。这豆腐生性随和,炖它行,炸它行,霉它成了臭豆腐好吃,压得成了豆腐干也耐人咀嚼。豆腐是百姓家中常客,知堂老人论起豆腐来是妙语连珠:中国人民爱吃的小菜,一半是青菜萝卜,一半是豆腐。餐桌上,它和青菜,是民间的平安大使,常常联袂出席,即使不在餐桌上担当主角,可是与大鱼大肉为欢后,青睐的还是它们。
  
  豆腐淡泊,白嫩就是它的优势,但也不拒油炸火烤。将方砖状的豆腐托于掌心,一刀刀横竖切下去,顺着锅边滑进烧热的油中,煎到两面起了虎皮,煎好的豆腐烧肉片、包菜、白菜均可。煎好的豆腐用透明的玻璃盘子盛出,下有汤汁漾动,有珠落玉盘之美。曾经就餐于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煎好的豆腐太嫩,只好用勺子托着,轻轻咬开,内里温润如蒸蛋,原来是用凝脂豆腐煎成。只是吃时急不得,外焦里烫。别人贪名贪利贪色,我贪文章,想写出锦绣文章。好文章不能一蹴而就,这正如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可惜这一道菜式一直未能学得,引以为憾,人生的许多事,都如这美食,遇到也是一种缘分,然后,不断回味当初的滋味,正是一番人生若只如初见。
  
  豆腐原本就是走江湖的品性,川派的麻婆豆腐,江苏的平桥豆腐,粤派的蚝油豆腐,处处随遇而安,让人尽情发挥智慧。
  
  最喜欢的,还是汪曾祺笔下的豆腐,虽然昆明与江南相隔甚远,对于白白净净的豆腐,是英雄所见略同。一篇豆腐文,足见汪老的文采和对豆腐的情谊。他所说的昆明最便宜的小饭铺里的小炒豆腐,猪肉末,肥瘦,豆腐捏碎,同炒,加酱油,起锅时下葱花。这道菜便宜,实惠,好吃。平素喜欢辣的,剁点红椒青椒,春色点点,就成餐馆家居都上得台面的麻辣豆腐了。
  
  冬日,我会炖一份砂锅豆腐,用文火慢煨,胖头鱼劈为两半,下冬菇、笋干、青蒜,汤清而味厚,让沉寂的冬日也活色生香。或者,下扬州,瓦屋纸窗,清泉绿茶,点上一碟“二十四桥明月夜”,去品味那充满诗意的美味。(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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