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起，一段名为《碰瓷男惨遭女司机径直碾轧》的视频在网上热传，一名男子在路口找车碰瓷，假装倒地，结果被面前的一辆车碾轧过去。该视频引发网友热议，认为该碰瓷男的遭遇“大快人心”。有关人士表示，此事件中，因女司机有二次碾轧行为，需承担一定责任。（7月23日《京华时报》）
在一起造成一人死亡的交通事故中，厘清法律责任是首先必须做的事情。从视频画面来看，碰瓷男确有咎由自取的成分，他该为自己的死亡负上最大的责任，至于女司机该不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则正如法律人士所分析的，取决于她二次碾压时有没有发现碰瓷男，以及她是否存在主观故意。换言之，女司机并不能因为“碰瓷男”本身的过错而拥有豁免权。
然而，许多网友显然并无足够的耐心等待该事件的法律解决，以至于早早地就展开了一场舆论审判。“大快人心”、“死了活该”，汹汹民意几乎一边倒地站到了女司机的一边，零星的理性声音瞬间被淹没。甚至有网友大骂对此事进行法律分析和探讨的法律人士，指其帮“坏人”说话，“酒驾和富二代飙车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虽然有些蛮不讲理，但我们未必不能理解这是一种集体情绪宣泄。现实中，碰瓷现象确实令人深恶痛绝，和“老太太讹人”一样，一些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扭曲事实、颠倒黑白，不仅会给当事者造成极大的困扰，也极大地败坏了世道人心。从这个意义上说，网友对“碰瓷男被碾死”拍手称道，夹杂着对不良现象的痛恨及对道德现状的失望等多种复杂情绪。但不得不说的是，在这种“惩恶扬善”的自我正义感中所流露出的道德暴力，同样值得高度警惕。
必须明确的一点是，无论是碰瓷现象多么可恶，但也罪不至死。厘清法律责任，既是为了还女司机的一个公道，也是为了还“碰瓷男”一个公道。所谓法律的公平与正义，很多时候就体现在这里，它不仅保护好人，同时也保护“坏人”的正当权益。不能因为某个人做了一件坏事，就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谓“死了活该”，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碰瓷者、讹人者，乃至一切道德败坏、行为不端者都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此论成立，还要法律干什么？
每一个社会都会有这样的道德“坏人”，他们损人利已，扰乱社会秩序，是社会文明的“破坏者”，更重要的是，很多时候法律和舆论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在这一事件中，众多网友所表现出的道德暴力思维，从本质上说就是在一种挫败感和无奈感中，试图用一种简粗暴的方式方法来惩戒这些“坏人”。但在笔者看来，这种看似颇富正义感的道德暴力，并不比“碰瓷者”更高明。因为法律的缺失以及制度的乏力而导致碰瓷者、讹人者大行其道，这是我们必须承认并且接受的现实，而不是借此而使用暴力、哪怕只是舆论暴力的理由。
法律的归法律，道德的归道德。如果说“碰瓷男”是对道德和法律的碰瓷，那么亢奋的道德暴力就是对人性的碰瓷。哪怕我们对被碾压而死的“碰瓷男”不怀同情之心，但起码也要敬畏法律。社会惟有多一点理性与平和，戾气和冲动才会更少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