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海浮沉杂思录

之十五：靶向药治疗中的免疫

本人最早认识“免疫”是在十年前接受肝移植手术之后。在术中和术后初期，都与所有的肝移植受者一样必须接受极大剂量的免疫抑制剂，静脉注射和口服免疫抑制剂的同时使用大剂量的糖皮质激素，尽管如此，术后的一两周内转氨酶和胆红素仍一路飚升，到后来不停增加免疫抑制剂剂量后才逐渐回落。我事后才知道，假如不使用极大量的免疫抑制剂，剧烈的免疫排斥会立即发生，新换上的肝脏会几天之内坏死，人也一命鸣呼。术后第二年，我因为免疫抑制剂剂量不足，曾发生过严重的排斥，就是我的免疫系统向肝脏发起猛烈的攻击，几天之内转氨酶暴升，GGT和胆汁酸暴升，全身兴奋和难受并全身骚痒，在加倍增加免疫抑制剂和糖皮质激素之后，免疫的攻击才逐渐平息，肝功回复正常。我因此领教了免疫反应的厉害，后来见过一些红斑狼疮、牛皮癣、风湿性心脏病、肾病征综合症……的病人，更知道高免疫的可怕。于是，在我的观念里，免疫低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免疫亢奋。 　　得了肺癌之后，我曾错误认为自己得肺癌是因为长期使用免疫抑制剂，导致免疫低下，任由癌细胞生长发展，也曾企图减少免疫抑制剂并且用胸腺肽提高免疫，后来眼见一个个每周打两回日达仙或白介素的肺癌病人照样很快病情恶化和死亡，眼见一个个接受注射大量用自身血液培养增殖的淋巴细胞的“生物治疗”的癌症病人在治疗途中或刚结束的时候病情迅速恶化并死亡，我就明白，如此地提高免疫实在有害无益，我也因此彻底打消提高免疫的念头。 　　如此看来，是不是免疫在治疗肿瘤的过程中可有可无可高可低呢？也不是。我也观察到很多肺癌病人因为化疗而白细胞下降，因为悲观绝望，因为终日缺少活动，因为忌口或没胃口而营养不良……诸多因素而造成免疫低下，感染频繁，最后因为无法控制感染而死亡。因此，我认为免疫无论过高还是过低都是坏事。也正因为如此，我从来不考虑化疗，也不考虑服用抑制骨髓功能的靶向药，如索坦等，即使要吃，也不长时间地吃，所有降低白细胞的药物服用时间都不能超过一个月；我从来不忌口，大吃大喝；我从来不间断运动。这些都为了免疫的稳定。 　　以下是我对免疫与癌症的关系、免疫与靶向药治疗的关系的看法： 　　1、免疫的高低与肿瘤的发生和发展无关，如果有关，免疫正常的健康人就不会发生肿瘤。 　　2、在不治疗的情况下，癌病人体内每天都有癌细胞因成熟而死亡，同时又有癌细胞因增殖而新出现；当死亡的癌细胞多于新生的癌细胞的时候，病情趋好；当新生的癌细胞多于死亡的癌细胞的时候，病情趋坏。 　　3、化疗有效时，大量的癌细胞和一部分正常细胞被化疗药物毒杀而死亡，这时癌细胞死亡的数量远多于新生的癌细胞数量，达到减“癌负荷”的目的；但是，可能因为大量死亡的肿瘤细胞或正常细胞的残物进入血循环，从而引发全身免疫反应，这种免疫反应也就是非菌非病毒性炎症，化疗的种种副作用正是炎症的种种表现；这样的免疫反应，对于体质尚好的癌病人的预后影响不大，他们可以在停化疗药后若干时间后自行平息免疫反应而恢复原态；但对于体质虚弱的病人是雪上加霜，强烈的免疫反应消耗病人原本就不多的体能，可能因此造成器官功能无法恢复的损坏，从而缩短生存期；如果使用的化疗药物造成白细胞大幅度下降，则淋巴细胞数量大幅度减少，免疫低下，为不久的将来获得感染埋下伏笔。 　　4、靶向药治疗并不直接毒杀细胞，它只是切断肿瘤细胞传送的信号，终止肿瘤细胞的增殖发展，新的肿瘤细胞未能生成，旧的肿瘤细胞到了一定的时间便自行凋亡。因此靶向药治疗即使有效，也不会增加癌细胞的死亡的数量，而只是明显减少新生癌细胞的数量，形成趋好的局面；靶向药治疗若无效，癌细胞的死亡数量也如治疗前，新生的癌细胞数量也如前，因此便没有治疗效果的显现。无论靶向药治疗有效无效，都不会增加死亡的癌细胞的数量，便不会如化疗有效那样由大量的死亡细胞刺激引发免疫反应，即使有反应，也必定相当轻微，它的副作用远比化疗轻微，便是傍证。 　　5、提高低下的免疫不在于添加药物，而在于营养和运动。所有能长期坚持不同剧烈程度的运动的，长期不忌口并大量摄入均衡营养的癌症病人，免疫系统都会正常，不高也不低，都很少感染或炎症。 　　6、靶向药治疗的或以靶向药治疗为主的癌症病人最后不幸进入症状丛生的恶病质期，主要不是因为突发免疫反应，也不是免疫低下，而是因为靶向药治疗失败，或耐药，或错误用药，或停药，造成失控局面，肿瘤转移，继而因为转移病灶引起疼痛或不适而添加对付疼痛或不适的药物，继而造成或消化紊乱，或呼吸窘迫，或电解质紊乱，或血管栓塞，或心脏衰弱，或水液潴留，或肝功衰竭……其中，以各种止痛药的危害最大，使病人吃不下，吃下拉不出；使病人下不了地活动；使病人血氨升高，进入昏睡……结果生命因此耗尽体能或严重感染而结束。简言之，生命结束起因于靶向药治疗失败，而不是如传说的那般的“免疫反应引起的系统炎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