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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话《富春山居图》:烈焰分割与雪藏百年背后的“天机”

 真友书屋 2014-08-06


【名称】富春山居图


【年代】元代


【作者】黄公望


【原件馆藏】《无用师卷》台北故宫博物院;《剩山图》浙江省博物馆

  《富春山居图》纸本,手卷,描绘的是富春江两岸秋初的景色。开卷描绘坡岸水色、远山隐约,接着是连绵起伏、群峰争奇的山峦,再下是茫茫江水、水天一色,最后则高峰突起、远岫渺茫。山间丛林茂密,点缀村舍、茅亭,水上则有渔人垂钓,山和水的布置疏密得当、层次分明。全卷用墨淡雅,仅在山石上染了一层极淡墨色,并用稍深墨色染出远山及江边波影,只有点苔、点叶时用了浓墨。


  全卷始画于元至正七年(1347),于至正十年完成。此卷历经千年,几经辗转,明朝末年传到收藏家吴洪裕手中,他极为喜爱,临死前竟然下令将此画焚烧殉葬,后被他的侄子从火中救出,但画已被烧成两段。前段较小,称“剩山图”;后段画幅较长,六纸相接,因卷末有黄公望赠予无用师的自跋,故名“无用师卷”。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


【富春山居图·剩山图


【富春山居图·子明卷


名卷故事

真假《富春山居图》

  遭火后被重新装裱的无用师卷虽然不是原画全貌,但画中清润的笔墨、简远的意境得以保留。这幅开创了中国山水画新风格的传世巨作,1652年丹阳张范我转手泰兴季国是收藏,后历经高士奇、王鸿绪、安岐诸人之手。


  1745年,一幅《富春山居图》被征入宫,乾隆皇帝见到后爱不释手,把它珍藏在身边,不时取出来欣赏,并且在6米长卷的留白处赋诗题词,加盖玉玺。没想到,第二年,也就是1746年,他又得到了另外一幅《富春山居图》。两幅《富春山居图》,一幅是真,一幅是假,可是两幅画实在是太像了,真假难分。


  其实,此前弘历已经得到了那一卷《富春山居图》,也就是那幅最著名的假《富春山居图》,后世称之为“子明卷”。子明卷是明末文人临摹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后人为牟利,将原作者题款去掉,伪造了黄公望题款,并且还伪造了邹之麟等人的题跋,这一切都把乾隆帝蒙骗了。


  事实上子明卷仿制的漏洞并不难发现。元代书画上作者题款都是在绘画内容之后,而子明卷却将作者题款放在了画面上方的空白处,这明显不符合元代书画的特点。但乾隆帝的书画鉴赏水平,显然并不足以看出这些漏洞。这卷后人仿造的《富春山居图》子明卷不但被他视为珍宝时时带在身边,对此画大加叹赏,屡屡题赞,甚为喜欢。而且真迹无用师卷的出现,也没让他推翻自己的错误判断。


  第二年,乾隆十一年的冬天,《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来到了弘历面前。他一边坚定地宣布无用师卷是赝品,


  一边又以不菲的价格将这幅所谓的赝品买下。理由是,这幅画虽不是真迹,但画得还不错。为此他还特意请大臣来,在两卷《富春山居图》上题跋留念。来观画的大臣无一例外地歌颂了皇帝热爱艺术、不拘泥真伪的广阔胸怀,可谁也不敢点破:这幅画它本来就是真迹。在梁诗正、沈德潜等大臣的附和下认定后者是赝品,编入《石渠宝笈》次等并命梁诗正书贬语于此本上。直到1816年胡敬等奉嘉庆帝编纂《石渠宝笈》三编,《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始得正名被编入,洗去尘冤。也有一说是:真画进了宫,乾隆觉得特别没面子,他在真画上题字示伪,故意颠倒是非。


  不管乾隆帝的鉴定结论何等荒谬,安岐所藏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真迹确实从此进入宫廷,并在这座乾清宫里被静静地存放了近200年之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幅真迹才没被乾隆皇帝题词赋诗,加盖玉玺,落了一个“干净之身”,从而完好地保持了原画的风貌。


  20世纪30年代(1933年),日军攻占山海关,故宫重要文物南迁,万余箱的珍贵文物分5批先运抵上海,后又运至南京。文物停放上海期间,书画鉴定大家徐邦达在库房里看到了这两幅真假《富春山居图》,经过仔细考证,他发现乾隆御笔题说是假的那张,实际是真的,而乾隆题了很多字说是真的那张却是假的,从此推翻了先人的定论,还了《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一个真实的面目。


历史释疑

一、《剩山图》与《无用师卷》间“吴之矩”骑缝章的真相

  《无用师卷》每纸相接处,均有“吴之矩”骑缝章,且每纸画面构图相连。《剩山图》纸之左上角,赫然有‘吴’字半印,与故宫截本(按:指《无用师卷》)第一节上角‘之矩’二字半印适相符,“吴之矩”骑缝章完整,然而两图在构图上却无法相连,甚至完全无法“连串起来”,这是为何呢?

  学者将《剩山图》与《无用师卷》的高清晰电子图像,在Photoshop软件中还原为实物尺寸,另取《无用师卷》中完整的“吴之矩”印,调整成与《无用师卷》“之矩”半印相同的倾斜度,以50%的不透明度,将此印图层移至“之矩”二字完全吻合后还原为100%的不透明度,再将置入的《剩山图》图层调整为50%的不透明度,平移图层,“吴”字半印果然完全吻合。


  两个“半印”倾斜程度的丝丝入扣表明,若没有《无用师卷》作参照,绝不可能在《剩山图》上补钤出倾斜度如此相似的半印。可见,此事非同时拥有《无用师卷》与《剩山图》,非家藏“吴之矩”印章的吴洪裕子侄如吴贞度之辈,是绝无可能做到的!这也表明,《无用师卷》第一纸之前(右)一纸原初所钤的半个骑缝章“吴”字,已在裁取《剩山图》时被切除。


二、《富春山居图》火前全貌之长度

  基于对关于《富春山居图》火前长度及被毁画面的六处重要文献的考据,当代学者则有两说:


  1、八纸七缝,长约848厘米。傅申、丁羲元、查永玲均持此说。此说的主要依据是文献。上文所引董其昌、吴其贞、王师臣、恽寿平和吴湖帆所云,均可引为证据,尤其是恽寿平记述的问卿从子所云画卷起手处有“城楼”、“平沙”数语。傅申先生更提出香港黄家所藏的邹之麟辛卯(顺治八年)临仿本(以下简称“邹氏辛卯本”),“还能临得全貌”,因其卷首“尚有一长段的平沙”,认为《无用师卷》卷首失去的长度,“一定是两纸”。


  2、七纸六缝。徐邦达先生持此,其主要依据是沈周背临本(今藏故宫博物院)和《子明卷》,但认为第一纸“至多也仅80或90厘米,比107.7厘米(第五段)还要短不少。按常理第一纸不应当是较短的(末段可以),这真无法理解”。


三、《富春山居图》火前全貌之高度

  《剩山图》高31.8厘米,《无用师卷》高33厘米,两图高度差为1.2厘米。这一现象不难理解。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火后的《富春山居图》,其“前烧焦一纸”的上下边缘烧毁比较严重,为求画面整齐美观,裁取《剩山图》时分别切掉了一部分,理由有三:


  1、按常理,一个收拢的手卷置入火中,两端必然会逐渐燃烧,而燃烧的速度,卷首肯定快于接近轴心的卷末,至于哪一端烧毁会严重些,取决于该端所处位置火力的强弱,既可能两端燃烧基本均衡,也可能一端略强,甚至在初始阶段一端已燃,另端却完好无损。这一物理规律既解释了《剩山图》为何更窄些,也决定了《无用师卷》若火后未曾裁切,至少有一个边缘火痕累累。现存《无用师卷》上下边缘完好整齐,唯一的可能是单独装裱时曾被裱画师“光边”。

  2、装裱《无用师卷》时被移作前隔水的董其昌跋,下端裁切明显,“在”、“会”二字,仅剩其半;上端文字过于顶边,不符合董其昌书法的布白习惯,肯定也曾遭裁切。这种极其过分的裁切,恐怕是裱画师为了适应《无用师卷》高度的明显缩减,求装裱美观而为之。


  3、比较《子明卷》,《无用师卷》前两座高峰明显少了内容,尤其是处于第三纸的山峰,使画面顿显局促,而《子明卷》的画面上部,则颇有恰到好处之感。


  关于第二个问题,是否可以这样假设,《无用师卷》上端画面以《子明卷》为准;下端则考虑画面应有的完整程度。经分别测算和估算,如在《无用师卷》画面上端加上1.6厘米,下端加上0.7厘米,应是火前《富春山居图》的大致高度,即35.3厘米。以此高度,倘若加上装裱时上下两端的包边,《富春山居图》手卷火前的总高度应近36厘米。如果将现存董其昌题跋置于如此高度的尺幅,相信可以充分展现空灵洒脱的董氏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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