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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这条巷子,私藏着“我的口味”

 真友书屋 2014-09-04

口述=绿子

29岁,自由职业者,在长板巷的某个小区里居住已进入第四个年头,爱这条巷子晨昏间的一切热闹与安静,还有浓浓的生活滋味。


长板巷的一天是在这样的声音中醒来的。


凌晨3点,送奶工骑着车开始工作,车的前篓后座都塞得满满的。其中装箱的玻璃牛奶瓶,随着车行颠簸,发出玻璃平身碰撞的声音和瓶底接触塑料箱的声音。“当”“笃”“当当当”“笃”“当当”……节奏由路面平整程度决定。在凌晨寂静的空气里,声音短促而清脆。


这时,附近小区的某个窗口里,一定有人正蹬开被子,翻个身,嘟囔两句梦话,继续睡。


凌晨4点半,垃圾车开始游走于这条巷子里的各个居民区。粗重低沉的马达声让它在耳朵里有着很高的辨识度。起重引擎把被清洁工挂上车尾的大垃圾箱慢慢向上升起,然后“咚”的一声,垃圾落入车肚。很奇怪,这种声音在清晨听到后,让人觉得很踏实,好像心中放下了什么一样。

清晨6点。“乘客们开往……”巷子当中的801路公交首末站始发了一天中第一班开往胡雪岩故居的车,车载报站广播里的普通话女声熟悉得像个老友。


而后,整条长板巷就像个刚刚睡醒的人,开始舒筋展骨,活络起来。


这里有杭州最出名的生煎包


巷子的中段,蓝底红字的长板巷农贸市场附近,是早餐摊的集散地。早餐小推车上的林林总总在这条巷子的居民眼里几乎不具吸引力,只有撑得起铺头门面的早餐店才是大家的心头宠。早上7点,人群从各个水泥盒子中陆续走出,或匆忙地或悠闲地下楼,然后钻进这些早餐小店里。


集散地当中,有两家非得一提不可。一家叫小朱早餐铺。这家小店门口挂着一块餐牌,包子馒头等条目列出一大串,可大家像是选择性眼盲,极少有人会买这里的豆沙包、杂粮馒头或其他种类的面点——大家只冲着这家的生煎包而来。


早晨新鲜出炉的生煎包,形状圆润饱满,面壳底金黄脆口,面上的褶子线条流畅,葱粒是碧绿油亮。光是闻就让人流口水。铺子里是个小型的家庭作坊,小朱一家全体出动,有的正擀面,有的在换蒸包屉笼,有的在旺盛的炉火上转动着烤制锅贴的煎盘,有的将食物装袋递给客人、找零、再问询下一位要吃点啥。


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却又忙中有致。大家都手脚利落,专心做着手头事,铺面空间狭小,却谁也没碍着谁。每天早上7点半前,这里的生煎炉前总是大排长龙,人们为了那一口咬开就迸出的肉汁而甘愿在升腾的热气里候着。


这里还是通往德胜高架德胜路入口的捷径。左边是等生煎的人龙长队,右边就是等入高架口的车龙。车龙的另一侧,小朱早餐铺的对面,就是另一家不得不提的早餐店。这家自称仙居口味的小店,在我的印象里,这些年大动干戈的装修只有过一次,始终没改变的是难吃的食物。


先说葱花汤面。面身薄如撕成条的纸,嚼起来像在吃掉光了毛的毛线。汤底就是开水冲酱油和味精,饮起来满嘴满腔都是劣质酱油味。再说麦饼。饼不现煎,而是不知道什么做好,放硬放凉彻底后,再到铁板炉上加个热。咬起来像香葱味、干菜味的厚牛皮纸,全无麦香。其他的,我没敢再尝试,从旁桌上的人正吃的面皮已发出霉点的小馄饨,我就已想拔腿而逃。


这家店,后门在小区里,前门则通往巷子里的马路。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从这里穿堂而过去对面买生煎包。这家仙居小店的老板娘时常以一种既怨愤又羡慕的眼神望着对面人气极旺的生煎包店,叹自己门庭冷落鞍马稀。在不识相的食客从对面买来生煎包又坐回自己店里叫碗面时,她脸上更会有一种爱恨交加的复杂表情。


曾经的嗜辣者基地已难重现当年盛景



中午,确切地说是上午11点。这条巷子开始飘荡另一种热闹和味道。


巷子东头,曾经是嗜辣的人和川菜爱好者的秘密基地,好几米开外,香辣味就提前钻进鼻子里。那里有一家叫“大川”的小店,号称上桌的都是不改良川菜。掌勺人自称大川先生,是位个头不高,在餐饮这行里起起落落经过多次折腾的人。他开过小馆子,也试着经营过大门面,去给五星级的厨房当过主厨,又回到长板巷的这个犄角旮旯里重新开回一家小小的店。


江湖上传闻,大川对食材和香料的选择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小店的菜,每日采买力求新鲜……一时间,这间小店声名鹊起,从上午10点半起就有人来为在大川吃顿中饭而排队。正对饭点来的,反而要等上一两个小时。

我住在这条巷子里,走过去几步路的光景,还是等不到位,于是就腆着脸把头探进厨房,跟大川要了个手机号用来订位。提前一天打过去,电话里,大川说:明天你10点半就得来了。


如今,登着大川抱着一大瓶自制辣椒酱志得意满的照片的《行报》,还在店内的玻璃桌面下压着。店门口的各式招牌还挂着大川的名号,只是,此“大川”早已非彼“大川”。一年多以前,大川去了青芝坞的火狐狸,现在大川小屋的厨师据说是他弟,不论是个头长相,兄弟俩都十分相似。只是那盆招牌的麻辣鱼,里面的鱼片不再像从前那般细嫩爽口,而水煮肉片里的肉也略微变柴了。


依然不断有不知情的人慕名前来,只是当年一盆鱼难求的场景再也难遇了。

长板巷因又直又长像一块木板而得名。


现在的热闹被巷子与河东路交界口的弄堂里占了去。江浙菜的清鲜平和、浓淡适中将川辣子的冲撞和浓香厚味盖了下去。饭店门口停不下的车,统统挤进长板巷,于是,午时的长板巷总是停车位难求。


神奇的小面店


长板巷的夜色总是来得很突然,仿佛天上突然有人扣下了一顶大锅盖,“唰——”地就黑了。


街灯初上的时候,路边树木的影子也不显得怪异瘆人,倒像是抚摸曝晒了一整天的路面的手。楼下的小面馆位于长板巷和潮王之路形成的丁字路口,晚上也营业,小厨房里响起的大功率油烟机的鼓风声、炒菜时油水相溅的噼里啪啦声,会随着风飘散到对面路边的水果店里去。


这家面店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之一,小面店的老板娘是个瘦猴,却在厨房里独当一面。从没见她请过第二个厨师,买菜、烧菜、算账、找零全都一人搞掂。去年的一个冷风之夜,我进店吃一碗热汤面。隔壁桌上是几个文身光头的大汉,酒大了开始站起来你推我搡。瘦猴老板娘拎着一把砍骨刀,提着一锅热汤,从厨房冲出来:你们谁再闹我这锅汤就浇到谁头上去。刀光晃眼。大汉们顿时鸦雀无声。


之二,一年前,这家店曾在两个月内换了四个杂役大妈,且个个在身体露出的不同部位都有文身。那段时间,我不太敢跨进店门,那些个文身大妈的点菜口气和找零动作都过于彪悍。现在店里只有一个打杂大妈,从去年起这位唯一的职员未曾变过。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茫然如木鸡的模样。菜牌上没多少条目,她从没记住过。一提到算账找零,她就会以极度无辜和茫然的目光投射老板娘。


之三,小面店也售炒菜,种类不多,却也鸡鸭鱼肉齐全。其中,菜单上有一道菜很有意思。香菇炒青菜,标价18元一盘。带朋友来吃饭时,我们被这种无厘头的标价方式吓了一跳。仿佛老板娘缩小了身形,双手叉腰正站在餐单上训导: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小菜就不要下馆子吃了!


几步路之外的另一家菜馆,同一道菜,才9元。

巷子东头,原本是一下雨路况就不堪的泥土碎石路。这两年经过整改,绿树成荫,水泥路面很平整。


私家地理

■传说中的朝晖九区炒粉干

巷子中部近东头,到了晚上9点以后有两家炒粉干小摊。一家用气炉,另一家用煤炉。据说,用煤炉炒的那家更为正宗。这里是夜班出租车司机的夜宵据点。老板们炒起粉干来动作熟练得像事先设定好模式的机器人。


■长板巷锅贴

事实上,长板巷锅贴并不在长板巷,而是在它西头延伸段的夹城巷。传说中皮薄肉Q、常有人开豪车来大批打包的锅贴,如今也似乎丢失原有的好味道。据说,老板太贪心,涨价奇快,对食物的诚意要远远低于对赚钱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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