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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荡鸡头

 风雅苏州 2014-09-13
 
 
  苏州人饮食之讲究,不在于将大闸蟹煮了,细模细样地拆黄拆膏拆肉,再像雕塑一般地复原;也不是将绿豆芽破肚,绣花一般塞进肉糜,蒸熟了还要糟一糟;而是在于好尝时令、要吃新鲜,那是天天变样、季季不同。这不,还是仲夏署气尚浓,我却已惦念起夏末秋初将要上市的鸡头米了。

  范烟桥在《茶烟歇》一书中道:“苏之黄天荡在城南,故称南荡,夏末秋初产鸡头肉颇有名,叫货者即以‘南荡鸡头’成一词。”人之德性,与其生长的家庭环境不无关系。而鲜菜蔬果之产地,也同样决定着其品质,苏州人历来好吃地产蔬果。早年姑苏城南的黄天荡可谓是个泽国,那是一荡连一荡。荡岸绿树成荫芳草萋萋,荡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当年的黄天荡,不就是现今十分珍惜的湿地吗?是一座天然氧吧,为苏城的自然之肺。鸡头米即芡实,产地很是广泛。只因这黄天荡天然而成水质清澈,加上黄天荡一带的农民世代种植鸡头米自有一套经络,“南荡鸡头”方品质上乘、口味独特,从而美名远扬,成为苏城之特产。

  鸡头米植于浅水的荡中,于阳春三月长叶。其叶硕大与荷叶颇为相似,不同的是面青背紫,且叶子和茎部都生芒刺。至盛夏于茎端开出紫色花朵。夏末秋初结实,形状不甚规则如粟球,却还生长出鸡嘴一般的尖角,远看就像伸长头颈的鸡头竖于荡中,故而得此俗名。别瞧鸡头米模样不咋的,却是十分娇生贵养,水质一差环境不佳就无法生存,这也是鸡头米味道清佳的原因所在。于是黄天荡一带种植鸡头米的老手,只得退至那些尚没污染的深乡僻壤,承包河荡继续其世代营生。所谓的“南荡鸡头”,其实已是徒有虚名了。

  鸡头米果然好吃,却也是粒粒来自辛苦。原来剥开鸡头状外层的软皮,里面的每粒果实都还有一层硬硬的壳,剥剪起来很是繁琐艰辛。就在黄天荡一旁的葑门横街,历来是苏城鸡头米的集散地。每年鸡头米上市的日子,沿街埋头吃力地剥鸡头米的老少女子成了一道特有的风景。她们有的手戴铜指甲剥,有的用小剪刀剪,现剥现卖,一年一度赚点辛苦钱。

  沈朝初《江南好》咏:“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爱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可谓道出了鸡头米色、香、味、形俱佳之特点。最喜清煮鸡头米,汤煞清,碗中一粒粒玉珠细腻丰腴。入口似甜非甜、似鲜非鲜、似香非香,却是清爽上口、糯而不酥、回味无穷,堪称难得的天然至味。若加糖,则夺其味。若加挂花,难免喧宾夺主。若与虾仁什么的荤腥起油锅爆炒,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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