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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世经典散文名篇欣赏:买书,作者:【英】奥古斯丁·比勒尔

 高山仙人掌 2014-09-18



 

 

在英国有一位久负盛名的伟人,他在很多方面成就非凡,尤其以天才作家著称。有人无意中听见他悲哀地说,六十年前,他的孩提时代,家乡的书店比现在多得多。但这个地方现在一本书都没有,还“无耻”地自吹是一座城市!


 

当然,格拉德斯通先生在这里指的是二手书店。他是不会为新书劳神的,智者都是如此。一位怪僻而又颇有见地的批评家说过,当一本新书被印制出来时,读一本旧的。作家可以夸耀的事很多,其一就是给二手货增辉,而不是像其他行业那样使它变得俗不可耐。原因显而易见。最好的书肯定都是旧书,今天的作家不必不高兴,忍耐一下。如果他们的书真有价值,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旧书;就算没有一点价值,还有一些历史悠久的职业在我们中间活跃——做糕点的,做箱子的,这些都是需要用纸的。


 

但是现在抱怨没人买书,这里是指旧书,对吗?仙逝的马克·帕蒂森生前有一万六千册的藏书,所以他说的每句话都很值得掂量。他曾说,有人告诉他,在他的母校牛津大学,有些人年收入中可自由支配的不下五百英镑,但觉得一年花五十英镑用于藏书就很不错了——对于这个说法他确实相信。信不信由你。因为脾气不大好,这位已故的林肯学院院长对人,尤其是牛津人很悲观。


 

毫无疑问,很容易就能够找出一些论据来支持买书的风气每况日下的观点。我就认识那么一两个人,不是牛津而是剑桥的(剑桥热衷于文学已经成为调笑的话题),以公事为托辞,或借以参加葬礼,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哪怕路过一家书店时,也不肯进去“仅仅是看看那家伙有没有点东西”。虽然这种事情令人痛心,但与书价单比较一下,这些不好的结论,又算不了什么。把1862年的书目与今年的相比,你不仅是悲观,而可能是痛哭流涕,因为你发现你错失良机!新旧书目比较之后,喜好购书的年轻人,可能会登上报春花山,婉惜他没赶上好时机。


 

资历颇深的人将之归咎于美国人的竞争。


 

是吗!干吗不竞争呢?这场新的书业之战是自由之战,不只是私人事务,所以哥伦比亚公司“参战”了。廉价书没有了。如果1900年的购书者能够以今天的价格去购买图书,一定非常开心!但我心中窃喜这是不可能的。真的,便宜书越来越少了。不过几周前我“捡到”(多妙的字眼啊,最适合形容不期而遇)《恩底弥翁》的初版(济慈的诗——喔!是米迪图书馆读者的——不是比肯斯菲尔德勋爵的小说),只花了大约半克朗——那一天真走运。业内书目剧增,流通广泛,致使书价趋同,令人憎恶。以前踏遍全国,总能淘到一些东西,现在走到哪里,都是六便士左右一本书。伊丽莎白时代的戏曲作品在有些地区保护不严。如果偷袭“美丽的北国”,你将满载而归,购回大量廉价书和一摞内容离奇的旧书。而在英格兰西部,搜罗一大批小说十分容易。记得我几乎没花钱就在托基弄到了勃朗特作品全集的初版。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事实上,乡下的书商由于听说了伦敦书目拍卖的事,并且邮差也送来很多书目,这些都使他们原本应该很乐意将书卖掉,“您知道,我只是想清理书架,腾出点地方,”现在却夸大了手头物品的价值,不愿卖了。这样一来,只好以目录本身为藉了。它们至少不用花钱。不可否认,目录值得一读。


 

书价高本身就说明了某些事情,也令我们深信,个人图书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蓬勃发展。


 

图书馆可以进行自身维持。攒上头两千册不是什么问题,花钱很少。只要有四百英镑和五年时间,不紧不慢,不需要抑制自己的兴趣,按照常规的做法,就可以积攒出一堆书。都是母语书,从此拥有至少一个可以获得快乐的地方。不过要想自豪还不行。有两千本书就骄傲是很让人好笑的。那你拥有两件外套也就值得自豪了。问题开始在藏书超过两千册之后,藏书没有到一万还是少拿出来说好些,除非你有了一万本藏书才有资格发言。


 

毫无疑问有人遗赠藏书是一件高兴的事。本作者不放弃这种遗产,并特此保证不管尘封多久都乐意接受。不过尽管继承藏书好,但自己收集更好。自己收集的每一本书,都有它的个性,它的来历——虽然陌生人目光会漫不经心地浏览一架架藏书。每本书你都记得是在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钱;你说的这些事实中的第一点——购书地点别人也许会相信,但价钱就不一定了。


 

拥有自己藏书的人能够客观地检视自我,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没有人能够收集到跟他十分相似的图书。如果他跟现在的自己略有不同,就不可能存在现有的藏书。因此,日落薄暮时分,当他凝望一排排心爱图书的书脊时,一定会感慨地说:“它们属于我,我也属于它们。”


 

即使是通过门上的锁眼,一丝永恒的忧愁也会袭来。翻动熟悉的某一页,可能是莎士比亚的著作,他“无穷变幻”、“博大胸襟”,给人带来崭新的思索:你思绪飞转,想起你的朋友利西达斯,满怀喜悦地等待着能够再次听到他对你的发现的看法;你们俩会坐在火炉旁“相互探讨:混过毫无生气的一天”。或者,可能是某种更奇特更温柔的幻想占据你孤寂的注意力,比如菲利普·锡德尼爵士或亨利·沃恩的某种东西,然后你又去寻找菲利斯,只有她最能阐释天上人间的爱情。突然想到利西达斯死了——“英年早逝”——菲利斯那苍白的脸颊再也不能为她那纯洁热情的白光所照亮了!啊!这时眼睛模糊了,书上的字也看不清了。然后你开始想到必然来临,或许就你目前心情而言也还能接受的那一刻,老朋友“远古的宁静”将被打破,粗暴的双手将把它们从习惯的角落拿走,拆散它们友好的伴侣。


 

“死亡像炮弹一样在它们中间爆炸,


 

它们被炸得满城皆是。”


 

它们将形成新组合,减轻他人的劳作,抚平他人的忧伤。我是如此地傻,竟然将任何东西说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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