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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莱诗选Selected Poems of Shelley

 观星海 2014-09-29
雪莱传世之作——西风颂(中英文)
1
哦,狂暴的西风,秋之生命的呼吸!
你无形,但枯死的落叶被你横扫,
有如鬼魅碰到了巫师,纷纷逃避:
黄的,黑的,灰的,红得像患肺痨,
呵,重染疫疠的一群:西风呵,是你
以车驾把有翼的种子催送到
黑暗的冬床上,它们就躺在那里,
像是墓中的死穴,冰冷,深藏,低贱,
直等到春天,你碧空的姊妹吹起
她的喇叭,在沉睡的大地上响遍,
(唤出嫩芽,象羊群一样,觅食空中)
将色和香充满了山峰和平原。  
不羁的精灵呵,你无处不远行;
破坏者兼保护者:听吧,你且聆听!

没入你的急流,当高空一片混乱,
流云象大地的枯叶一样被撕扯
脱离天空和海洋的纠缠的枝干。  
成为雨和电的使者:它们飘落
在你的磅礴之气的蔚蓝的波面,
有如狂女的飘扬的头发在闪烁,
从天穹的最遥远而模糊的边沿
直抵九霄的中天,到处都在摇曳
欲来雷雨的卷发,对濒死的一年  
你唱出了葬歌,而这密集的黑夜
将成为它广大墓陵的一座圆顶,
里面正有你的万钧之力的凝结;  
那是你的浑然之气,从它会迸涌
黑色的雨,冰雹和火焰:哦,你听!

是你,你将蓝色的地中海唤醒,
而它曾经昏睡了一整个夏天,
被澄澈水流的回旋催眠入梦,  
就在巴亚海湾的一个浮石岛边,
它梦见了古老的宫殿和楼阁
在水天辉映的波影里抖颤,  
而且都生满青苔、开满花朵,
那芬芳真迷人欲醉!呵,为了给你
让一条路,大西洋的汹涌的浪波  
把自己向两边劈开,而深在渊底
那海洋中的花草和泥污的森林
虽然枝叶扶疏,却没有精力;  
听到你的声音,它们已吓得发青:
一边颤栗,一边自动萎缩:哦,你听!

哎,假如我是一片枯叶被你浮起,
假如我是能和你飞跑的云雾,
是一个波浪,和你的威力同喘息,  
假如我分有你的脉搏,仅仅不如
你那么自由,哦,无法约束的生命!
假如我能像在少年时,凌风而舞  
便成了你的伴侣,悠游天空
(因为呵,那时候,要想追你上云霄,
似乎并非梦幻),我就不致像如今  
这样焦躁地要和你争相祈祷。
哦,举起我吧,当我是水波、树叶、浮云!
我跌在生活底荆棘上,我流血了!  
这被岁月的重轭所制服的生命
原是和你一样:骄傲、轻捷而不驯。

把我当作你的竖琴吧,有如树林:
尽管我的叶落了,那有什么关系!
你巨大的合奏所振起的音乐  
将染有树林和我的深邃的秋意:
虽忧伤而甜蜜。呵,但愿你给予我
狂暴的精神!奋勇者呵,让我们合一!  
请把我枯死的思想向世界吹落,
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
哦,请听从这一篇符咒似的诗歌,  
就把我的话语,像是灰烬和火星
从还未熄灭的炉火向人间播散!
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唇  
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要是冬天
已经来了,西风呵,春日怎能遥远?
《西风颂》是雪莱“三大颂”诗歌中的一首,历来被看作诗歌宝库中的明珠。在诗中,雪莱歌颂了强劲的西风“破坏者”兼“保护者”的形象。表达了作者对当时丑陋社会现实的批判态度和对于人类光明未来的坚定信心。
这首诗写于1819年。一个秋日的午后,他正好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一片树林里散步,当时风起云涌,一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自然界的闪电雷鸣使作者联想到了人世间的疾风骤雨,创作的欲望随即被唤起, 他奋笔疾书,谱写了不朽的抒情短诗《西风颂》,借用了树林中的残叶、天空中的密云、大海上的狂浪,在西风中抒发了心中强烈的感情。
全诗共五节,每节十四行,由四个三行的诗节和一个双行偶句组成。五个小节格律完整,可以独立成篇。从内容来看,它们又熔为一体。全诗分为三大层次。第一、二、三节为第一层次,第四、五两节各为一层次。
第一节描写西风扫除林中残叶,吹送生命的种籽。诗人运用了暗喻和象征的手法:西风被比作“秋之生命的气息”,种子也被安上了翅膀,用枯死的落叶象征时英国反动阶层垂死的的状态。突现了西风奔腾的气势,它令万木萧疏、落叶无数,它能摧枯拉朽,摧毁旧的世界,是个“破坏者”。但同时诗人又写到“她的喇叭”, 生命的“色彩和芳香”, 西风又是个保存新生命的“保护者”。在这一节里诗人既点出了旧世界的黑暗与腐朽,又孕育了对光明未来的 孕育了对光明未来的希望,充分体现了雪莱的乐观主义精神。
第二节描写西风搅动天上的浓云密雾,呼唤着暴雨雷电的到来的壮阔情景。诗人运用拟人手法称西风是“雨和电的天使”;“ 天空和海洋交错缠接的枝干 ”象征了英国顽固的反动阶级;“葬歌”、“黑夜”、“墓陵”又象征了腐朽的旧势力的没落;最后在这节诗的结尾诗人用“黑色的雨” 、“冰雹”和“火焰” 的迸涌,突现了西风的破坏力。这里暴风雨的来临也暗示了摧毁旧事物的革命风暴的来临。
第三节描写西风掀起大海的汹涌波涛,劈斩大西洋的雄奇景象。“蓝色的地中海”象征了当时的统治者,他们正在美景中酣睡。而“古老的宫殿和楼阁”在“抖颤”却象征着反动阶级的地位已岌岌可危。最后旧的腐朽势力必将走向灭亡,因为他们已经“吓的发青”“一边抖动,一边自动萎缩”了。此节西风强大的破坏旧事物的力量被进一步深化了,也宣告了革命风暴将风起云涌,一切属于旧世界的事物必将惨然变色、胆战心惊。
在以上三节诗中,诗人幻想的翅膀飞翔在树林、天空和大海,现实和理想之间,形象鲜明,想象丰富,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歌唱西风扫除腐朽、鼓舞新生的强大威力。
第四节是作者在对大地、天空、海洋三种的景物描写之后,笔锋一转,把自己融入中心意象西风之中的诗行。他用豪迈的笔调表达了自己的渴望,渴望西风像卷落叶、流云、波浪那样卷起自己,并希望自己能像西风中飞扬的枯叶、疾驰的飞云、翻滚的浪潮一样去迎接风暴的到来。
最后一节是整首诗的高潮,进一步阐述了西风作为“保存者”的力量。诗人要求西风把他作为琴弦,使诗人能施展自己的力量去传播革命的思想。为革命呐喊,把沉睡的人们唤醒“尽管我的叶落了,那有什么关系!” 作者希望西风能够赐予自己“狂暴的精神”,与西风和二为一融为一体,去扫荡腐朽反动势力。表达了作者愿意为革命牺牲的坚强决心。最后诗人以“如果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作为结束语,向人们宣告了西风破坏和保存的最后结局就是:黑暗就将过去,希望就在前方。充分体现了诗人革命必胜的坚定信念和革命乐观主义的精神。这两句也广为世人传诵和引用。
诗歌在艺术上:最大的特色在于象征手法的运用,全诗从头到尾都在围绕西风来写,诗人歌颂西风摧枯拉朽的“破坏者”形象,也歌颂了它“保护者”的形象。看似是一首描写自然景象,歌颂西风的诗。实质上却是一首通过西风来歌咏即将到来的革命风暴的颂诗。西风成为了一种象征,它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宇宙精神,一种打破旧世界,追求新世界的革命精神。大自然诗中的残叶、种籽、流云、暴雨雷电、大海波涛、海底花树等,也都是象征性的东西,它们包含着深刻的寓意,大自然风云激荡的动人景色,乃是人间蓬勃发展的革命斗争的象征性反映。
除了象征手法的运用外,诗中还运用了丰富的拟人、明喻、暗喻等手法。还借用了古代传说,神话典故(提到巫师,雨使和雷神),使得诗歌意象丰富,文化底蕴更加深厚。全诗结构严谨,层次清晰,主题集中。语言上准确、生动、形象。诗人还创造性地运用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诗人但丁的三行诗节隔句押韵法,每段14 行,每3 行一节,最后一节二行。按a - b - a b - c - b c - d - c d - e - d e - f 押韵。前后的诗行之间有呼应、有推进,最后又有小结, 五节大都如此,于是全诗形式完整而又逐步推进,首尾形成一种很有戏剧性的向前的运动。使诗歌节奏明快、音调和谐,读起来朗朗上口,即有起伏,又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句式工整对称。
在《西风颂》中我们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旋律和诗人心灵的狂舞,好象看到了西风这个愤怒的精灵在怒吼、在飞驰,同时也听见了诗人对未来充满自信的召唤。
雪莱诗选Selected Poems of Shelley
司马遥 选编
珀西·比西·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1792-1822)英国著名民主诗人。
出身乡村地主家庭,8岁时就开始尝试写作诗歌,在伊顿的几年里,雪莱与其表兄托马斯合作了诗《流浪的犹太人》并出版了讽刺小说《扎斯特罗奇》。 12岁那年,雪莱进入伊顿公学,在那里他受到学长及教师的虐待,在当时的学校里这种现象十分普遍,但是雪莱并不象一般新生那样忍气吞声,他公然的反抗这些,而这种反抗的个性如火燃尽了他短暂的一生。
1810年,18岁的雪莱进入牛津大学,深受英国自由思想家休谟以及葛德文等人著作的影响,雪莱习惯性的将他关于上帝、政治和社会等问题的想法写成小册子散发给一些素不相识的人,并询问他们看后的意见。 1811年3月25日,由于散发《无神论的必然》,入学不足一年的雪莱被牛津大学开除。雪莱的父亲是一位墨守成规的乡绅,他要求雪莱公开声明自己与《无神论的必然》毫无关系,而雪莱拒绝了,他因此被逐出家门。被切断经济支持的雪莱在两个妹妹的帮助下过了一段独居的生活,这一时期,他认识了赫利埃特·委斯特布洛克,他妹妹的同学,一个小旅店店主的女儿。雪莱与这个十六岁的少女仅见了几次面,她是可爱的,又是可怜的,当雪莱在威尔士看到她来信称自己在家中受父亲虐待后便毅然赶回伦敦,带着这一身世可怜且恋慕他的少女踏上私奔的道路。他们在爱丁堡结婚,婚后住在约克。 1812年2月12日,同情被英国强行合并的爱尔兰的雪莱携妻子前往都柏林为了支持爱尔兰天主教徒的解放事业,在那里雪莱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并散发《告爱尔兰人民书》以及《成立博爱主义者协会倡议书》。在政治热情的驱使下,此后的一年里雪莱在英国各地旅行,散发他自由思想的小册子。同年11月完成叙事长诗《麦布女王》,这首诗富于哲理,抨击宗教的伪善、封建阶级与劳动阶级当中存在的所有的不平等。 1815年,雪莱的祖父逝世,按照当时的长子继承法当时在经济上十分贫困的雪莱获得了一笔年金,但他拒绝独享,而将所得财产与妹妹分享。这一年除了《阿拉斯特》之外,雪莱较多创作的是一些涉及哲学以及政治的短文。次年五月,携玛丽再度同游欧洲,在日内瓦湖畔与拜伦交往密切,这两位同代伟大诗人的友谊一直保持到雪莱逝世,雪莱后来的作品《朱利安和马达洛》便是以拜伦与自己作为原型来创作的。同年11月,雪莱的妻子投河自尽,在法庭上,因为是《麦布女王》的作者,大法官将两个孩子教养权判给其岳父,为此,雪莱受到沉重的打击,就连他最亲的朋友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提及他的孩子,出于痛苦及愤怒,雪莱写就《致大法官》和《给威廉·雪莱》。雪莱与玛丽结婚,为了不致影响到他与玛丽所生孩子的教养权,雪莱携家永远离开英国。 1818年至1819年,雪莱完成了两部重要的长诗《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和《倩契》,以极其不朽的名作《西风颂》。《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与《麦布女王》相同,无法公开出版,而雪莱最成熟、结构最完美的作品《倩契》则被英国的评论家称为“当代最恶劣的作品,似出于恶魔之手”。
1821年2月23日,约翰·济慈逝世,6月,雪莱写就《阿多尼》来抒发自己对济慈的悼念之情,并控诉造成济慈早逝的英国文坛以及当时社会现状。 1822年7月8日,雪莱乘坐自己建造的小船“唐璜”号从莱杭度海返回勒瑞奇途中遇风暴,舟覆,雪莱以及同船的两人无一幸免。按托斯卡纳当地法律规定,任何海上漂来的物体都必须付之一炬,雪莱的遗体由他生前的好友拜伦及特列劳尼以希腊式的仪式来安排火化,他们将乳香抹在尸体上,在火中洒盐。次年1月,雪莱的骨灰被带回罗马,葬于一处他生前认为最理想的安息场所。
雪莱是跟拜伦齐名的欧洲著名浪漫主义诗人。其作品热情而富哲理思辨,诗风自由不羁,常任天上地下、时间空间、神怪精灵往来变幻驰骋,又惯用梦幻象征手法和远古神话题材。其最优秀的作品有评论人间事物的长诗《仙后麦布》(1813),描写反封建起义的幻想性抒情故事诗《伊斯兰的反叛》(1818),控诉曼彻斯特大屠杀的政治诗《暴政的行列》(1819),支持意大利民族解放斗争的政治诗《自由颂》(1820),表现革命热情及胜利信念的《西风颂》(1819),以及取材于古希腊神话,表现人民反暴政胜利后瞻望空想社会主义前景的代表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1819)等。
雪莱浪漫主义理想的终极目标就是创造一个人人享有自由幸福的新世界。他设想自己是日夜飞翔的夭使、飘浮蓝空的云朵、翱翔太空的云雀,乃至深秋季节的西风,是新世界理想的传播者、歌颂者、号召者。他以美丽的语言、丰富的想象描绘了这个新世界的绚丽画面,而且豪迈地预言:“如果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因此,恩格斯赞美雪菜是“天才的预言家” 主要作品有《为诗辩护》、《麦布女王》、《伊斯兰的起义》、《解放了的普罗米休斯》和《钦契》等。

爱尔兰人之歌
THE IRISHMAN'S SONG
天上可以沒有星星,世界的光源
The star may dissolve, and the fountain of light
可以沒入無邊的混沌和黑暗;
May sink intoe'er ending chao's and night,
我們的大廈傾覆了,田園被奪去,
Our mansions must fall and earth vanish away;
然而,艾林呵,你決不能喪失勇氣!
But thy courage, O Erin! may never decay.
看!四周是茫茫的一片斷瓦殘垣,
See! the wide wasting ruin extends all around,
我們祖先的家宅已經坍塌,毀滅,
Our ancestors' dwellings lie sunk on the ground,
只見勝利的敵人馳騁在國土上,
Our foes ride in triumph throughout our domains,
而我們的戰士都已橫尸沙場。
And our mightiest horoes streched on the plains.
唉,以往令人歡娛的琴弦碎裂了,
Ah! dead is the harp which was wont to give pleasure,
我們鄉土的清曲妙舞也沉寂了;
Ah! sunk in our sweet country's rapturous measure,
只有戰歌傳揚起來,我們耳中
But the war note is weaked, and the clangour of spears,
還似響著廝殺聲和劍戟的錚鳴。
The dread yell of Slogan yet sounds in our ears.
但英雄們都何在?他們死的英豪,
Ah! where are the heroes! triumphant in death,
他們不是在荒原血泊中臥倒,
Convulsed they recline on the blood-sprinkled heath,
就是任自己的陰魂凌駕著風暴--
Or the yelling ghosts ride on the blast that sweeps by,
“同胞們,復仇啊!”這樣向我們呼號。
And my countrymen! vengeance! incessantly cry.
October, 1809
查良錚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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