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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石如篆刻浅析

 聽雨軒sjh 2014-10-04
      邓石如,(1743——1805)初名琰,字石如,清仁宗颙琰当了皇帝后,为避“琰”字讳,就以字行,改以石如为名,字顽伯,这是为了表示他“不贪赃,不低头,不阿谀奉承,人如顽石,一尘不染”的崇高品格;因是安徽怀宁人,故取“皖”字,自号完白、完白山民;又取幼年时常砍柴、钓鱼的家乡地名大龙山和凤凰桥,自号龙樵长、凤水渔长、游笈道人、古浣子、叔华等。

       他年少时勤奋好学,因家贫,又住在僻乡,见闻有限。后在友人、师长的指导下,如饥似渴地把全身心倾注于琳琅满目的碑拓之中,花了五年的时间,临摹过几百本碑帖,学成了篆书;又花了三年时间,把隶书学到手,终于成为清代杰出的书法家。

       邓氏的刻苦好学常人难及,喜用羊毫写篆书,为学习篆书,手抄《说文解字》二十本。单把书中所收九千三百五十三字抄二十遍,就要超近二十万个篆字,但他只花半年时间就抄毕。为学习隶书,他三年之内把《史晨碑》《曹全碑》《华山庙碑》《白石神君碑》《张迁碑》《孔羡碑》等十来种汉代名碑各临习五十本,还把李斯的《峄山碑》《泰山刻石》汉代的《开母碑》《三坟记》等每种各临摹一百本,可见其四体书功力之深。所以包世臣认为,清代四体书的作者中,应推邓石如为第一。他也被公认为清朝第一篆隶名家。

       邓石如学识渊博,对金石研究至深。他曾在客居南京时,博览周、秦、汉、魏以来的金石拓本,各种皆临石本。他的篆刻承家学,早期学习明人,篆法在秦篆的基础上,以其深厚的书法功力,将石鼓文、汉魏碑额及汉隶意趣等金石文字之妙融为一体,形成了独特的篆法,且以之入印。后来他陆续结识了一些当时极有名望的学者、画家,如程瑶田、叶天赐、毕蓝泉、罗聘、黄钺、袁枚、曹文植等人。魏稼孙评价他的书法篆刻为“其书由印入,其印由书出”。

       他在书法上的苦心钻研,悟出了“求规之所以为圆,与方之所以为矩者”的妙理,并运用到篆刻艺术上,创造了“圆劲”的一派,后世称之为“邓派”,这在篆刻史上是一个划时代的创新。他还吸取罗聘“刚健婀娜”的画梅理论,灌注于自己的篆刻创作之中。“婀娜”是一种阴柔的美,如果片面的追求婀娜,容易变纤弱;“刚健”是一种阳刚之美,把“刚”与“柔”结合在一起,相辅相成,达到完美的境界。由此,明末朱简、汪关追求倡导的在篆刻中表现笔墨情趣的主张得以实现,创造了刚健婀娜、多姿多彩、生动灵捷的印章体式。

       由于他在书法上的深厚造诣,尤其吸收了汉碑中的《祀三公山碑》与《禅国山碑》里得篆体结构,完全不受传统汉印文字的约束,把篆书的书写功力直接运用到刻刀上,使书法与篆刻有机的结合起来。因此,他的篆刻在明清流行的皖、浙两派之外,独树一帜。自文、何以来,包括浙、皖两派的篆刻家,无不谨守汉印法度,而邓石如却大胆的蚕蛹小传和贝参用小篆和碑额等体势和笔意入印。他在篆刻中提出的“疏可走马,密不漏风”和“计白当黑”的理论,在他的作品中表现得非常充分,如:疏密开合,轻重呼应等。这种首创精神是篆刻艺术增添了新鲜血液,拓宽了它的参考范围和知识领域,在它的影响下,印坛树立了新的章法审美意识。

      邓石如一生篆刻数量并不多,作品的形式和技法变动很大,水准高低颇有落差。邓石如一生主要以书法作为自己面向社会的艺术展示的方式,在当时的地位也远高于他的篆刻。这是影响他的创作数量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则是他的“任侠”的性格差异因素,促使他对世风重技巧、重经营产生顽强的反叛,走出“印从书出”的新路,高扬“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的艺术审美观念,是他独立性格的结果。经过历史的沉淀,邓石如作为篆刻史上开宗立派人物的历史地位,越来越清楚地凸现在人们面前,作品表达的审美理想与技法语言决定了这一地位,而不在于数量的多少。

       邓石如对篆法、刀法、章法及印法的重大突破,给清末篆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对清末的吴熙载、徐三庚、赵之谦、吴昌硕、黄士陵以及近代的齐白石等都有深远的影响。四十岁以后,他的作品完全形成了个人独特风貌,给清末的篆刻界以极大影响。他的印作《完白山人篆刻偶存》《完白山人印谱》《邓石如印存》。

        刀法运用:单双刀并用,刃、角并用的冲刀刀法,从而完美的体现出篆书体势的起止使转、酣畅淋漓的特点,线条挺拔洒脱,刀中得笔,意趣盎然。

       章法:疏密开合,轻重呼应,表现出“疏可走马,密不漏风”和“计白当黑”的大胆结合,险绝有致的审美取向,如“江流有声,断岸千尺”。

       朱文:以小篆入印,与元明的玉箸篆圆朱文不同,不仅充分发挥了小篆弯曲流水的特点,而且曲势中含有遒劲之气,有迟涩的刀味。充分表现了他篆书刚健婀娜的气意,也很好的协调刚与柔,方与圆之间的关系,使圆朱文摆脱了元明以来刮削做作的习气。如“意与古会”。
        “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图1)句出苏轼《后赤壁赋》,是邓石如的代表作之一。艺术构思最忌平均呆板,他在书法理论上曾提出的“字划疏处可使走马,密处不使透风“的美学观念,这方印可以说是这种观念的生动体现。“流、断”二字繁写增其密度,以密衬疏。“江”字与“岸、千、尺”三字相呼应,笔势开张,大片宽地又正好与“断”字相呼应,加上“流、有、声”之繁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用刀既不同于皖派,也不同于浙派,而是使刀如笔,宛转流畅,刻出了他刚健婀娜的风格。
         “家在四灵山水间”(图2)全印七字,一如其书。此印的章法正好与上印相反,中间密而左右两边疏,紧密处不使人感到窒息,疏处则绰绰有余。绘画大师黄宾虹受此影响,在他画论中也有“疏可走马,密可透风”的说法。
         “意与古会”(图3)一印,使邓石如纯熟的刀法和篆隶功法得到了尽情的发挥,能潇洒的运刀,如见游刃恢恢,顷刻立就。而笔墨的酣畅真可力透纸背,刚健和婀娜就是这样统一得至善至美。全印四字三密一疏,也很有特色。
         “燕翼堂”(图4)创作形式在邓石如印谱中偶见,充分发挥字形特点,强化装饰作用,使其面目别具一格。装饰化对印章艺术性的表现是一种伤害,但适当地运用,可以凸现印章的趣味。所谓“过犹不及”,在当代细朱文创作中多有运用,巧饰过甚,画蛇添足,必定沦为工艺品。


       白文:在徽派的基础上参以秦权、诏版,又结合其隶法作篆的笔势,因此他的篆刻,白文苍浑,粗而不朴。自如的将小篆应用于白文的第一人,以小篆书体作白文印,一改缪篆的方正而使笔画方圆互掺,婉转遒劲,浑朴又不失灵动。如“疁成一日长”“淫读古文,日闻异言”。
         “我书意造本无法”(图5)一印,在细白文刻法上,可说前无古人,戛戛独造他把宋元圆朱文的刻法,发展到这种细白文的刻法,印中文字的方圆曲折,完全视印之形式随机搭配而出,而这种白文的线条,最能体现出他书法的笔情墨趣和以刀当笔的金石风味。
         “淫读古文,日闻异言”(图6),风格同上印,虽然刀法上不及上印挺劲,但 章法上却是苦心经营。全印八个字分三行,疏其中行而密其左右,是这方印的特色。
         “笔歌墨舞”(图7)、“疁成一日长”(图8)二印,不同于一般工整的白文印,由于已经将书法笔意融化在刀法里,所以横画、直画不是一根平板的没有生命力的线条,全印洋溢着一种雄浑劲健的气息。
         “灵石山长”(图9)、“春涯”(图10)二印,对角疏密呼应,朱白相映,全印笔酣墨饱,充满着圆浑、朴茂之感。一方印往往有一个基调,相比下来,“春涯”加栏的白文印,由于转折间略见的功力。艺术大师丰子恺曾说,篆刻艺术是“经营于方寸之内,而赏鉴乎毫发之细,审其疏密,辨其妍媸”。所以“书画同源,而书实深于画,金石又深于书”。因此,“非有精微之艺术修养,不足与语也”。这些精辟的见解对我们理解邓石如的艺术当有很深的意义。
        “鹤邻尚褧莱石兄弟图书”(图11),是作者的作品中不多见的多字印之一,“鹤”字也有释作“宦”字的。无论四字成行或双字成行,安排得无不顾盼有情、疏密有致。细审笔画及每根条线的头、尾以及转折处无不浑厚朴掘,其并笔处尤为绝妙,也可见到作者刀法的娴熟,这给后来的吴熙载影响颇大。

       边款:主要是源于歙派一脉的影响,双刀冲刻的方法与程邃比较合拍。从书体来看,邓氏虽以行书为主,但篆、隶、草、楷各体皆备,这在同时代印家中亦不多见。但邓氏的镌刻技法又有很大的突变性,不少行书边款似以刀尖近于垂直地“写出”,邓石如自称此为“刺字”,显得古拙凝重而稍少起伏。多样的字体与并不稳定的技法,也说明了邓氏喜于探索,随心所至、不拘成法的独行客性格,这在明清篆刻家中也是十分突出的。(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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