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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力《周易诠释》：解读51震卦（4月27日、29日、30日）
【51.1】 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白话】 震卦：亨通。震雷袭来令人惶恐，（恐惧谨慎，故能）笑语声声；惊雷响彻百里，主祭人手中的匕和鬯没有失落。 【解读】 ○震卦，下震上震，震为雷卦。《序卦传》：“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主器者莫若长子，故受之以震。”《周易》第48卦井，言旧王朝没落后新王朝的兴起；第49卦革，言新旧王朝更替之革命；第50卦鼎，言新王朝政权的建立；第51卦震，言嫡长子继承王权。《周易》六十四卦之井、革、鼎、震四卦排列规律解读详见革卦解读。 2012.4.29： ○虩虩，读 [xìxì]，恐惧貌。哑哑，读[yāyā]，欢笑声。匕，读[bǐ]，古祭祀时盛食物之勺、匙。鬯，读[chàng] ，祭祀用酒。 【51.2】 彖曰：震，亨。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震惊百里，惊远而惧迩也；（不丧匕鬯，）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 【白话】 彖传说：震卦，亨通。“震雷袭来令人惶恐”，说明恐惧谨慎能导致福泽；“笑语声声”，说明因恐惧谨慎而遵循法则。“惊雷响彻百里”，说明不论远近都震惊恐惧；（“主祭人手中的匕和鬯没有失落”），是说君主外出时，长子能够留守宗庙社稷，胜任祭主之职。 【解读】 ○释“震，亨”： “震，亨”为卦名与卦德。震为雷震虽令惊恐，而长子因恐惧谨慎而“笑言哑哑”、“不丧匕鬯”，故“亨”。 ○释“震来虩虩”至“后有则也”： 震卦初至四互离，离为丽为笑（详见《周易密钥》：从《周易》古经看“笑”与“哭”（号）的取象与结构原义），故曰“笑言哑哑”。 孔颖达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者，威震之来，初虽恐惧，能因惧自修，所以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者，因前恐惧自修，未敢宽逸，致福之后，方有“笑言”。以曾经戒惧，不敢失则，必时然后言，乐然后笑，故曰“笑言哑哑，后有则也”。 ○释“震惊百里，惊远而惧迩也”： 《正义》曰：先儒皆云：雷之发声，闻乎百里。故古帝王制国，公侯地方百里，故以象焉。窃谓天之震雷，不应止闻百里，盖以古之启土，百里为极。文王作《繇》在殷时，明长子威震于一国，故以“百里”言之也。 ○释“不丧匕鬯”： 《彖传》“出”字前脱“不丧匕鬯”。 王弼曰：威震惊乎百里，则是可以不丧匕鬯矣。匕，所以载鼎实；鬯，香酒，奉宗庙之盛也。 孔颖达曰：“匕所以载鼎实，鬯香酒”者，陆绩云：“匕者棘匕，桡鼎之器。”先儒皆云：匕形似毕，但不两岐耳。以棘木为之，长三尺，刊柄与末。《诗》云“有救棘匕”是也。用棘者，取其赤心之义。祭祀之礼，先烹牢于镬，既纳诸鼎而加幂焉。将荐乃举幂，而以匕出之，升于俎上，故曰“匕所以载鼎实”也。（按：鼏，铉鼏。见鼎卦解读。） 愚按： “匕鬯”为祭祀之代名，卦辞所以用“匕鬯”而不用“祭祀”一词，是因为在《周易》卦序震卦位于鼎卦之后的缘故。《序卦传》：“主器者莫若长子，故受之以震。”震为长子。器即鼎，主器即主祭。又，《说文》：“鬯，以秬酿郁艸（草），芬芳攸服（條畅），以降神也。”鬯，上“凵”为器，中为斜“米”，秬为黑黍。震为草木引申为郁金香草，震卦上互坎为水引申酒，下互艮为果蓏引申为黑黍，艮为门阙，引申为宗庙社稷，祭祀用黑黍酿制的鬯酒添加郁金香草汁。《经义述闻》曰：“震上二画中虚，下一画承之，正象仰受之器。上下皆震，象匕从瓒上扱取酒也。”故震为匕。由此可见卦辞与卦象的紧密关系。 【51.3】 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白话】 象传说：雷声相续而至，这是震卦的象；君子由此领悟心存恐惧而修己省心。 【解读】 ○洊：读[jiàn]，相重、相续。洊雷，谓雷声相续而至。如坎象辞言“水洊至”。恐惧修身，与彖传“恐致福也”其义相同。 【51.4】 初九：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 象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 【白话】 初九：震雷袭来令人惶恐，（恐惧谨慎，故而后能）笑语声声，吉祥。 象传说：“震雷袭来令人惶恐”，说明恐惧谨慎能导致福泽；“笑语声声”，说明因恐惧谨慎而遵循法则。 【解读】 ○震卦二阳四阴，唯初九阳刚得正，故为全卦之主。此所以爻辞与卦辞同。 ○范仲淹曰：君子之惧于心也，思虑必慎其始，则百志弗违于道；惧于身也，进退不履于危，则百行不罹于祸。故初九震来而致福，慎于始也。 【51.5】 六二：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象曰：震来厉，乘刚也。 【白话】 六二：惊雷骤来，有危险；大失货贝，登于高峻山陵之上，不用追逐，七天后会失而复得。 象传说：惊雷骤来有危险，因为六二乘刚于初九。 【解读】 ○震来，厉： 《易》以内卦为来，外卦为往，又以向下为来，向上为往，故震卦六二言“来”，六四言“往来”。乘刚于初九，故“厉”。 ○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这是六二爻辞的后一句。此取象于二至上互体大坎（小过），《说卦传》“离为鳖，为蟹，为蠃，为蚌，为龟。”蠃，《尔雅·释鱼》“蠃，小者蜬。”蜬即小螺或水贝。离为贝，则大坎反大离，为“亿丧贝”，亿，大也。（按：“亿”字，《释文》“亿，本又作噫”。虞翻作“噫”帛书《易》作“意”。古亿（億）、意、噫字并通。六五同。） 二至上互雷山小过，艮为山，震为丘为陵（见《周易密钥》：论《周易》以震象为丘），山上有陵（陵为大丘），大坎中爻阳刚为九，震为足，跻也，故曰“跻于九陵”。 程颐曰：“六二乘初九之刚，震来既猛，当守中正，无自失也，过则复常。七日得者，卦位有六，七乃更始，事既终、时既易也。”故曰“勿逐，七日得”，七日，复卦“七日来复”，失而复得之数。 既济卦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盖与震卦六二爻象类似，因乘刚而丧，因守中而得。 愚按：“亿丧贝”，言君子财富大失，“跻于九陵”，言君子财富大失之后，因危厉而知警惧，遂能慎守其阴柔中正之德，志存高远于九陵，不恋所失，终能失而复得。此小富由勤，大富由德也。 2012.4.30： ○【震卦六二爻辞新解】： “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意为：西伯侯时期的一天早上，突然雷电交加，此时正参加朝市（早市）的一位商贾仓促之间丢失了巨款（货贝），他没有急于追逐寻找，而是将此事告之外朝，七天后货贝失而复得。 1.震为朝市： 《周礼·司市》：“大市日昃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凡大市在日过正午的时候开始交易，以百姓为主。朝市在早晨开始交易，以商贾为主。夕市在夕时开始交易，以男女小贩为主。 《系辞传》引古《易》：“日中为市，致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噬嗑卦初至五互屯卦，物有屯积故交易于市。噬嗑上离为日，故日中为市。震卦初至五亦互屯卦，帛书《易》震作“辰”，辰为晨，“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故以震卦为商贾之朝市。 《易》则观象系辞，凡卦象接近，其意义亦近，如鼎似大有，其卦辞象辞接近；大有似夬，《系辞传》引古《易》：“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帛书《系辞》“夬”作“大有”，盖大有卦初至五连互夬卦。震卦与噬嗑卦初至五皆连互屯卦，故有集市之象。 此所以震为朝市。 2.艮为丧朋，朋为串贝： “亿丧贝”，即丧亿贝，损卦六五、益卦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诗·小雅·菁菁者莪》曰：“既见君子，锡我百朋。”郑玄笺注曰：“古者货贝，五贝为朋。赐我百朋，得禄多，言得意也。”古代以五贝穿在一起，称为一“串”，一说十贝为一串，但因地区、时代而异，两串为一朋。故串贝为朋。 古代的货币贝产地只在南洋、印度洋一带，也就是西南方向，朋贝来自西南，这是《周易》“利西南，得朋”的原始义。坤为西南，坤为朋也。帛书《易之义》曰：“东北丧朋，西南得朋，求贤也”。帛书《周易》中孔子解释“西南得朋”仍然带有朋贝来自西南的原始痕迹。贤，从贝。贤的本义为财宝，引申为贤人，在物为宝，在人为贤。段玉裁《说文注》：“贤本多财之称。引伸之凡多皆曰贤。人称贤能，因习其引伸之义而废其本义矣。”（详见：《周易密钥》：释《周易》中的“朋”） 震卦六二处互体下艮，艮“东北丧朋”，朋为串贝，故曰“亿丧贝”。 3.释“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朱骏声曰： 《周礼·朝市》职曰：“凡得获货贿人民六畜者，委于朝，告于士，旬而举之。”注：“委于朝十日，待来识者。”《司市》职曰：“凡得货贿六畜者，三日而举之。”是丧贝在市三日，在朝十日，而后举之。未满日数，犹可识而复得焉，周之法也。七日在旬内，故得之。九陵喻朝，朝有九重，阙有九棘，九陵之象也。
愚按：陵为大阜，崇高之义。《释名》“陵，崇也，体崇高也。”九为天子之所，故九陵为朝。整个卦辞的关键就是“九陵”，如果没有代表公义的外朝在，“亿丧贝”只能是大凶。按卦象，九四上震卦，下艮卦，艮为山，震为丘为陵，表义为崇高的山陵，正可象征主持公义的外朝。 “七日得”合复卦“七日来复”，七为失而复得之数，此古之通例。卦六爻，爻位自下向上回复本爻必是七数。天干十数，至七为庚，变也。失物，《周礼》三日、十日而举之也，七为其约数也。 4.从震卦六二爻辞窥见西伯侯创造西岐康平盛世的景象： 西伯侯时在其封国西岐创造了康平盛世的奇迹，时人称其为“圣人”： 《史记·周本纪》：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归之。……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 唐·张守节《正义》引晋·皇甫谧《帝王世纪》：纣烹为羹，赐文王，曰：“圣人当不食其子羹。”文王食之。纣曰：“谁谓西伯圣者，食其子羹，尚不知也。” 震卦六二爻辞通过描写一位商贾丢失亿万钱财而不惊慌的故事，再现了西伯侯时期周国的经济繁荣和政治清明。周公制定《周礼》，就是为了继承父王的治国精神，于是他写下了这段爻辞。 2012.4.29： 【51.6】 六三：震苏苏，震行无眚。 象曰：震苏苏，位不当也。 【白话】 六三：惊雷之时惶恐不安，因雷动而警惕前行将不遭祸患。 象传说：惊雷之时惶恐不安，因为六三不当位。 【解读】 ○苏苏，神气缓散自失之状。六三远离初九震主，故不言厉。以阴居阳，处震时不正，震本不安，况处六三乎？故言“震苏苏”。 或曰：九四亦震主，岂非邻乎？若是邻震，岂非伤乎？如何“无眚”？《杂卦传》“震，起也。”故九四上行，不伤及六三。而且六三顺承九四，故曰“震行无眚。” 【51.7】 九四：震遂泥。 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白话】 九四：因雷动而坠入泥中。 象传说：因雷动而坠入泥中，说明九四的阳刚之德未能光大。 【解读】 ○九四失位，体坎中爻，坎为泥。陷于上下四阴之中，故曰“遂”，墜也。 李富孙《易经异文释》：【震遂泥】《释文》云：“遂，荀作隊。”《汉上易》引荀作“隧”。案：虞注“遂”义同“墜”。《史记·扁鹊传》：“阳脉下遂。”《正义》：“遂，音直类反。”是遂与墜同。《说文》云：“隊，從高隊也。” 今俗作“墜”。《论语》“未墜於地”，汉石经作“隧”。《樊安碑》云：“俾不失隧。”此“隊”之假字。（《书》“三郊三遂”，《鲁世家》“遂”作“隧”。经传二字多通。）盖“遂”与“隊”形声相似，而俗“墜”又与“隧”通，故队、隧亦通为“遂”字。 【51.8】 六五：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 象曰：震往来，厉，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丧也。 【白话】 六五：雷动之时不论上下往来，都有危险。万无一失，常保祭祀。 象传说：雷动之时不论上下往来，都有危险，这是说行动有危险。常保祭祀以守中，可做到万无一失。 【解读】 ○王弼、孔颖达以六五“往则无应，来则乘刚，恐而往来，不免于咎”，可商。若是，六二亦“往则无应，来则乘刚”，何以只言“来”？ 《易》之“往来”体例，“往”一般在外卦，“来”一般在内卦（如泰卦“小往大来”，坤阴为小，处外卦为往，乾阳为大，处内卦为来。否卦“大往小来”仿此。讼卦《彖》“刚来而得中”言九二，随卦《彖》“刚来而下柔”言初九。）另“往”为向上，“来”为向下。 六二只言“震来”，盖六二在内卦，与六三无比，与六五不应，故不得上行，只能处于内卦，故曰“来”。而六五处在外卦，此为“往”，与上六无比，而与九四阴阳亲和，故乘刚向下为“来”。故六五言“震往来”。 ○李光地曰：《春秋》凡祭祀皆曰“有事”，故此“有事”谓祭也。二五之震同，具有中德而能亿度于事理者亦同。然二“丧贝”而五“无丧”者，二居下位，所有者见耳。五居尊，所守者则宗庙社稷也。贝可丧也，宗庙社稷可以失守乎。故二以“丧贝”为中，五以“无丧有事”为中。 2012.4.30： 【51.9】 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 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虽凶无咎，畏邻戒也。 【白话】 上六：雷动之时惊慌得双足发抖，双目左右张望，此时冒然前往有凶险；雷动尚未触及自身，已触及邻居，没有咎害。谋求婚姻有言语争端。 象传说：雷动之时惊慌得双足发抖，因为上六没得中位；尽管有凶险却无所咎害，是因为畏惧近邻所受的震惊而预先戒备。 【解读】 ○震卦爻辞分为三句。第一句言主卦与变卦之象，第二句言与六五的关系，第三句言与六三的关系。这包含了《周易》爻辞的全部“观象系辞”体例。 1.震索索，视矍矍，征凶： 《释文》引郑玄曰：“索索，犹缩缩，足不正也；矍矍，目不正。”上六处震卦之终，震为足，重震为双足。上六变卦为噬嗑，上离下互离为双目。上六处震之极，身心不安，“征凶”是必然的。矍矍，读[jué jué]。 2.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 邻为六五，六五邻九四，九四为上震主爻，为最先受震雷者，上六远之，故曰“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上六得正，故无咎。 3.婚媾有言： 婚遘言与六三的关系，上六的应爻为六三，二者不应。且处震之极，故曰“婚媾有言”。 又，震为雷，《说文》：“雷，阴阳薄动，雷雨生物者也。”《淮南子·坠形》：“阴阳相薄为雷。”雷是阴阳二气相互作用的结果，故上六爻辞言“婚媾”。 《春秋元命包》：“阴阳和而为雨；阴阳散而为露；阴阳凝而为霜；阴阳合而为雷；阴阳激而为电；阴阳交而为虹霓；阴阳怒而为风，阴阳乱而为雾；阴阳凝而为雪。”（阴阳凝而为雪，《纬书集成》六〇七页误作“阴阳凝雨为雪”）
【震卦总结】 震卦位于鼎卦之后，鼎者，器也，按《序卦传》“主器者莫若长子，故受之以震。”震卦卦辞“不丧匕鬯”，言君主外出，长子“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 《震》以二阳为震主，为能震者，然震阳动于下者也，况且初九得正，九四不正，故初九为主，九四为次。此初九爻辞“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所以同于卦辞也。九四陷于二阴之间，甚至于陷于四阴之间，故曰“震遂泥”，遂，墜也。 四阴为受震，所震者。下卦六二邻初九震主，上卦六五邻九四震主，故皆言“厉”。六二处内卦，与上无应比，乘刚比于下，故曰“来”。六五处外卦，乘刚比于下，故曰“往来”。二爻为大夫位，不过守家耳（大夫采邑为家），故“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五爻为天子位，其守者为宗庙社稷，故“亿无丧，有事”，常保祭祀以守中，万无一失也。 六三远离初九震主，因“位不当”而“震苏苏”。《杂卦传》“震，起也。”九四上行，不伤及六三。而且六三顺承九四，故曰“震行无眚。” 上六处震之极，故“震索索，视矍矍，征凶”。远离震主，故曰“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与应爻不应，故曰“婚媾有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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