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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筱娟：市级名中医、杭州市红十字会医院（浙江省中西医结合医院）肾病科主任，杭州市中医学会副会长、全国中西医结合肾脏病专业委员会委员，省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肾脏疾病、肾病综合症、慢性肾功能衰竭非透析治疗、继发性肾病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狼疮性肾炎、紫瘢性肾炎、干燥综合征等难治性免疫系统疾病、内科疑难疾病的中医治疗，如不服泻药医治便秘。 每周在杭州市红十字会医院（杭州市环城东路208号）坐诊 什么是真正的中西医结合 口述：杭州市红十字会医院肾内科主任 主任医师 陶筱娟 整理：李华 邵婉靓 中西医结合有优势，这基本上已经被公认。合用中西两法治疗，能得到一个既高于中医治疗，又高于西医治疗的效果，这种做法最容易被病人认可和接受。但什么是中西医结合呢？这个了解可能还是有分歧的，有的人认为中西医结合就是中医和西医师的合作；还有的人认为是吃点中药再吃点西药，就叫中西医结合。 那么到底什么是中西医结合？ 我们做了一辈子中西医结合的医生最有体会。许多人嘴上都在叫“中西医结合好”，但真的做起来，就不一定能做到，因为中西医结合不是那么好结合的。 中西医结合，怎么结合？不是中药加西药，就叫中西医结合。有的病人中药治不好，就来吃西药，或者西药吃不好，就来吃中药，这不行。这不是中西医结合，这种中西医结合虚有其表，它在治疗当中缺少了中医的“本”，中医的本就是辨证论治。中药不是抹布，拿来就可以擦的。中西医结合，难就难在它们是两套理论体系，在观点、方法和手段上都有很大不同。我认为好的中西医结合，就是要找到中西医互相介入的一个最佳点。 我举个例子吧。 中西医结合，西医的手段一定要强调，西医有微观的检查手段，能发现中医发现不了的东西，很多都是病理上的东西。比如说，用西医最先进的仪器去把病理根子挖出来，把疾病诊断明确了，然后再用中西医的手段来治疗。疾病就像一个人，它必须要有个名，要叫得出它是谁，连是什么毛病都不知道，怎么接受治疗？ 看病是一个过程，诊断的依据最重要。这方面，西医的检测手段是最好的。我曾经有一个肾病病人，读大学时得了IgA肾病。IgA肾病的主要表现是反复间歇发作的血尿，但症状也和其他肾炎相似，有蛋白尿、浮肿、高血压、肾功能不全。这个病只能依靠做肾穿刺活检，检查肾小球是否有IgA沉积才能确诊。 那么第一次，我们就给她做了一个肾活检，把她的病理根子挖出来了，是比较重的一种IgA肾病。目前西医手段是激素治疗，但年轻女性恐惧这类药，后来，我们用中医中药的手段治疗，经过一年半左右时间的治疗，病情基本上缓解了。 前段时间她又来过，因为她就要结婚了，想再做一个肾活检，看看能不能结婚，能不能生孩子，做一个检查就好放心。结果做出来很好，现在她已经怀孕3个月了。 我非常赞赏她理智地认识疾病，把自己放到科学的监测下，这点是很难得的。 有人说，中医也有自己的诊疗手段呀，望问闻切，是的。中医的诊疗手段不能说没有用，但有的病人如果不做西医的病理诊断，就会误诊。 比如有一个急性肾功能衰竭病人，她的情况非常特殊，送来时发热一个多月，不能进食，当我们建议她做肾活检，她不敢做。我动员她说：“无论中医、西医都会建议你去做肾活检，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诊断依据。让医生看清你的病根，抓住机会，选择中西医最佳治疗手段。”果然，肾活检结论是肾小球没有病变，而是肾间质里面有大量的炎症细胞，试想如果不采取这种检查手段，再高明的医生也猜不到，也确诊不了。她的病理是如此的不一般，通过半个月的治疗她的肾脏功能恢复了。 但是这个病人同时还有很多症状，比如大便不通，她这个便秘都二三十年了，我们也给她做过肠镜，做出来是正常的呀，那么西医是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了，只能回到中医这里去找答案。中医有很多学术流派，有的医生认为一泄就成功，这些往往是“短平快”医生，认为只要一拉，一泄，病人觉得舒服了就可以了。但暂时的泄，解除不了困扰病人那么久的症状，我们强调的是，只有把疾病的本原搞清楚，然后通过辨证调理。 在解决这个病人的便秘过程中，她还有很多症状：睡不着、怕冷、恶心想吐、胃口不好，有时候还腰痛，腰酸下坠，像这种症状，西药是不能全方位管到的。只有中医辨证施治，调整身体的整个状况，把西药的毒副作用减轻到最低，困扰她20多年的便秘才能完全消失。 所以说，西医的长处是将疾病诊断明确，中医的长处是将全身调护到最佳状态。 那么，在中西医结合中，还应该强调中医的哪些优势？ 许多疾病，西医暂时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药物的副作用也比较大时，这时中医介入，能够大大减轻西药的毒副作用，这也是一个中西医结合的最佳点。 我还是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吧。今年6月，有一个自身免疫性肝病的女性病人来找我，她说在某省级医院住院因用了激素，虽然量不大，但马上出现了糖尿病，屁股肛门旁出现感染脓肿，切开很大一个口子，一直不能愈合。一定要我给她开中药吃，我采用扶正、生肌、托毒的中药，使她的正气提高，邪毒就慢慢失去活力，她的伤口很快愈合。 还有就是2003年的那场“非典”，让许多人重新认识了中医——噢，原来中医也能治疾病啊。当时许多广东的中医师都派到香港去救援，但非典过去了还是不肯放他们回来，为什么？因为很多病人治疗到后来，股骨头都坏死了。当时《健康报》上有一个粗略统计，在北京感染SARS的医务人员中，有三成已患有股骨头坏死病症。西医的明确诊断很重要，SARS什么样子，清清楚楚告诉你。但西医治疗的副作用也很明显，SARS的康复者出现股骨头坏死，很可能就是与在治疗中大量使用激素有关。那么这个时候，中医就要及时介入，可以减轻西药的副作用。 在对一些包括肾炎在内的疾病治疗中，激素的使用是必不可少的，肯定要用的。那么，中医是怎么减轻激素的负面作用的呢？先从为什么会股骨头坏死的机制来看，因为人体的骨骼、肌肉、神经、脏器所有组织器官的营养都是由血液来输送的，哪里的血液不足，哪里的营养就会缺乏，没有营养，骨坏死便随之而来。那么中医治疗股骨头坏死，它的思路是活血化瘀，改善血液循环，就不会有这种缺血性股骨头坏死了。 可以说，在我们手上的肾病或风湿病人，尽管也有用大剂量激素治疗，但用中西医结合出现股骨头坏死的几率就非常少。 再一个，中西医结合，还有哪些最佳结合点？ 这种结合是非常灵活的。我再举一个例子，有一个肾脏病人，50多岁，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头痛病史了。他去看神经科，没有一个医生确诊是什么病，就是神经痛，没办法的。那他只好吃止痛药，天长地久，他离不开这个止痛药，一直吃到肾脏吃不消为止。他的肾脏病理做出来，是一个止痛药性肾病，这就是药物引起的肾脏病。 这种止痛药肾病人，仅仅是个例吗？很多人吃了三四十年，没人教育，没人指导。止痛药买来就可以吃的，脱离不了的人也很多的，很多人止痛药吃到现在拿不掉，拿掉他会痛不欲生，这个药吃在那里才能做人哎！他没办法，一定要吃，吃长了，就会有依赖。药物都是双刃剑，治病和致病，两种作用同时矛盾地存在。 那怎么办？只有从其他途径去解决这个矛盾。像这个病人，结果我们就是用中药替代上去，现在他止痛药全部停掉，肾功能也慢慢地恢复了。中医怎么能解决这个矛盾的？因为中医有自己的思路。中医认为头痛与脏腑、气血有关系，头痛与经络循环走行也有关系：比如阳明胃经，经过前额，前额痛称阳明头痛；太阳膀胱经循环部位痛称太阳头痛。中医在辨病的基础上辨证，只要辨证得当，中医就能够自己来解决这个头痛问题。 你看，这就是真正有效的中西医结合。在很复杂的环境中，找到最有效的方案、最佳的结合点，这就是高明的中西医结合。每开一张方子，是医生的权力，也是医生智慧的结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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