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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 伞 一 大地在躯体上漫起曙色，万物写下谜面。 一场家族的叙事，凌驾于真实的优雅和虚构的疯狂之上，世袭了呼啸的人间正道。 时间从螺旋形的笑里分离出来，寻找各自的影子—— 象征自然形态唯一而具体的细节，蹲守在宿命的支点，等待确认自己的身份。 我清数经年的痕迹，落花流水，从体内掏出无数的天窗，所有的疑惑都想探出头去，在无限的时空里寻找谜底。 一双天地间最自由的手，以浩如烟海的掌纹为图腾，在我的血液中，演绎旷世的悸动。 大风起兮。大风起兮。 二 风，宣读自己的精气和骨骼。 氤氲。积聚。降伏五谷的游魂。罗布天空定时出现的恒星。 生于忧患。问佛。掘出劣根的本源。缔结大爱的交响和情怀。 经幡在动，顷刻的火焰繁殖，耳旁茂盛，光的子孙，整齐地，跪为圣典。 我摸到隐居的神话和咒语。古老的翅膀，得以在天空绽放，壮志凌云。符箓延伸，越燃越旺，无形的灰烬，从魔鬼嘴里吐出象牙。 纵身跳进生命之渊，我掏空体内仅有的山川、河流和金色的歌谣。 双手合十，顶礼膜拜。 语言的风，行动的风，画面的风，颜色的风，味道的风…… 风合起扇子，铆紧方向和速度，在我凝固的旷野里撑开流动的漩涡，昼夜交替气势和魂魄。 三 我必须说，风是大自然最奇异的诗篇。 从弦乐伴唱的源头，经久不息地攀援，双臂揽尽了人间风流。 季节连着季节，铺呈山石、土壤、果实和水，开创出无数圣旨般的灵感。 风过处，字字翻云覆雨，行行阅尽草木轮回。 即使一个叹息，在暴雨前跺跺脚，也会引发无数场革命。 正如水的心事，以海的方式出场。 我听着浪潮切割沙滩。 我看见海像一个器皿，被风拽在手里。千家万户的船帆，口含泉水的颂词： 只欠东风。只欠东风。 四 风耳语着，吻过来。 亿万斯年的紫气聚集，围坐翎羽的空寂，情节形同盛宴。 我吞噬生灵立体的投影，嬗变后陌生的踪迹。隐性的感应，受神明指引—— 战争与和平，被一场饕餮的大梦，妥协。 我翻阅长发，千万里静夜思，眼睛盛开一朵月亮。涌动的光波，在辉煌的思维里跨越时空的潜意识，迈过了生死的童话。 赤裸的棺木上挤满花瓣，婴孩匍匐在秩序的芬芳里。 然后，我等着碎。 一阵一阵的，空。 有人闭上眼睛，替众生割让呼吸。 风解开浩渺的苍穹，神情严肃地端起酒杯，遥望。 我发现眼角的皱纹，我发现失眠的人裹着棉被哭泣，我发现叶片下的果实红了，我发现池塘里早已无鱼，我发现我小心翼翼，侧着身，不敢面向残忍的光阴。 风在替我诉说。 五 只片刻沉默，天空就分娩出闪电和彩虹。 正负电荷的碰撞解释了人类的缘分，阳光在水滴上折射的影子，还是带着危险的神秘。 而风，兼备漫游者与孤独者的美德——洞察、思考，把生命的倾斜吹向平衡，让荒诞在单纯的摇篮曲里长成寻常事物。 耳朵作为一场叙事的背景，全然忘记了自己修辞的能力。 回忆重复玩着游戏。 是非善恶，已在风声里，被明晰。 风继续为世间清扫落叶和哀愁，驱散泥土内心的寒气，做秘密的媒人，使植物生香。 我强忍思想的饥饿，挽留神经全部的感觉，听风，迈着不倦的步伐—— 吹拂。吹拂。 六 历代的祖先，急于在出生前筛选安居的乐土。 只有风，有勇气和胆略，唱着行走的歌谣。 以凉爽。以温暖。以力量。 顺着空气润滑的喉咙，在光芒里独辟蹊径，将众生谱照。 但阴影的恨并未解决，仍有迟钝的灵魂，躲不过来自地狱深处黑暗的拷打。大地不光明的部分，需要风尖利的歌声，去洞穿一切假意的献媚。 谈到流水里的世事因果，风敞开豁达的胸襟，说历史在劈柴过冬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在大雪里婆娑起舞。 起舞。婆娑起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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