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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角落的目光

 yu筱佳 2014-11-09
筱佳
 
 
 

那个角落的目光

 
 

那个男人总是在那样的时刻坐在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上,桌上还有他那台银灰色笔记本电脑,电脑上还有一小包纸巾。她的眼尖,一眼就看出和她用的是同一个牌子,他从不用小店提供的纸巾,他只用自己的。因了这一点点相同,她竟对这个男人有莫名的好奇与好感。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帅,只是有那么一股子与众不同的气质,沉静、清爽,但又有点高深莫测。她每次到小店时,老板娘总是欢天喜地地喊:“姑娘,你今天真漂亮啊。”她总是快乐地笑,是的,她是漂亮的,新月般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微鼓的小嘴,一口细密的小白牙,没人见了不喜欢。她总是要一碗扬州炒饭,打包带走,她说她和她妈两人吃一份就够了。老板娘给她的那一份分量总是特别足。

   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他,而他似乎从不在意身边的一切,安静地吃着他的中餐,连头都不偏一偏,这让她莫名地感到很受伤。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她与老板娘叽叽呱呱,她说她要结婚了,婚后她就要搬出娘家,以后就不能来这儿天天炒饭了,老板娘问她男朋友的情况,她快乐地回答,说他是个硕士,在民营工业园创业。老板娘咂咂嘴,说你这样的好姑娘不嫁个好人,那真是没天理了。她的男友还来过一次,开着辆看上去马力强劲,非常动感的车,匆匆跟她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地走了。老板娘看到他后直夸他,说这个小伙子是做大事的样子。而她却不知为什么,有点隐隐的不安,她爱她的男朋友,但总是感觉他太快了,快得她有点跟不上。有多少次,她希望与他能在江边散散步,在阳台上好好地喝一杯茶,她希望他能停下来,久久地看她,慢慢地抚摸她的脸庞。而他没有,情人节那天,他居然让他的手下给她送来一束玫瑰。他就是没有角落里那个男人的那种不慌不忙。

  一想到那个角落里的男人,她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她看到了可笑的一幕,他拿着空空的纸巾包装袋在发呆,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慢慢转过头来对老板娘说:“老板娘,给我张纸巾。”真是鬼使神差,她居然欢天喜地喊起来:“我这有。”说着从包里拿出纸巾走过去递给他,他仿佛没明白什么事情,接过后一脸的困惑,非常可爱而惶恐的样子,可看到纸巾后,他又恢复了他的安然。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她的心颤了一颤,好锋利的眼神,直看到人心里去。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起来,他用低低的声音对她说:“谢谢。”而她却像做错了什么,小声说:“没关系的。”然后拿着饭,逃似的走掉。

  回家后,她听蔡琴的《你的眼神》:“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听得怅怅的,然后迷糊着睡过去了。而他又来了,坐在他身边的一把椅子上,专注地看着她,她喊:“走开了。”她听到了他的笑声,宽厚而又坏坏的。突然一片沉寂,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哦,没有他,一个白日梦。不知为什么,她又有种罪恶感,她有点不大想见这个男人了,他仿佛有种吸引力,要把她拖了过去,而她不能,真的不能。

  她真的要结婚了,那天中午,她去了小店,她想这是最后一次去了,她在心里说,但愿别遇上那个可恶的家伙,但她知道,她是在自己对自己撒谎,她渴望遇见他。她进去后,内心里欢呼起来:“耶,他真的在。”她有点挑衅似地用夸张的口吻跟老板娘谈起她要结婚的事,说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地用眼角看他,他依然无动于衷地慢慢喝着啤酒。当她要走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对她说:“等等。”然后他拿起电脑上的纸巾,抽出一张,细心地折叠着,他折出了一条小船。他走过来,微笑着看着她,将小船递给她,柔声说:“祝贺你。”那样子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泪水呼地一下涌上她的眼眶,她接过那只小船,软软的,白白的,碰一下就会走形。她捧着它,对他说:“谢谢。再见。”然后转身而去。回到家,她关上自己的房门,哭起来,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不幸,在进入快乐的一扇门的时候,又看到了另外一扇诱惑的门。而她,不能同时进入两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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