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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德懋形神合一论 笔者在1981年随全国著名中医学家董德懋先生学习期间，他将亲手撰写的“形神合一”全文交本人读学。文中归纳、概括、层次分明、深透的理论一直指导着我的临床实践，现介绍给大家以共赏。 《素问·上古天真论》说：“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就是说，通过后天的养生调摄，能便形神共调合一而增寿，可度百岁。祖国医学这一形与神的合一论，而成为养生之中不治已病治未病的主要内容。 形神学说是中医学基础理论中之重要组成部分，它贯穿于理、法、方、药一整套理论体系之中。 形神学说的实质特点 形神学说始于《内经》，它的理论概念充分体现了中医的朴实性及唯物性，因形与神是人体生命现象中最基本的现象，二者的关系是生命现象中最基本的关系，大至整个宇宙世界，小至人体或体内某一组织器官，无一不充满着形与神的运动变化，所以形与神的概念是相对的，也是多方面的。以人与大自然这个统一体来说，人体为形、大自然为神，以人体本身来说，其质体为形、生命活动为神；具体一脏器则脏器为形、功能为神。总而言之，形包括机体各种运动形式的物质基础，神包括机体各种物质基础的功能活动，二者相辅相成共同完成人体的整个生命运动。所以中医学将这种对立关系的统一性，称之为“形神合一”。 “形神合一”观是中医辩证唯物观及整体观的具体反映，反之说，人体的整体观、机体本身的整体性就是通过形神合一观来体现的，这正是形神学说最基本的实质特点。其次，形神学说还具备直观性和辩证性两大特点，因通过视及人体的神变及形变能以审知形神关系的正常与失常,从而进一步确定疾病的性质、转归和预后。由上可见，人体之形即指形体或曰质体，有质可观，如固定的皮肉、筋骨及脏器等，流动着气、精、血、津液等。神又曰神气，其广义者为生命活动的总概括，狭义者则指神志思维。恰当地运用形神学说可诊查形之变，即各种运动形式的物质基础，神之象，即各种物质基础的功能活动，从而体现整个生命活动的生理现象及病理变化。 形神失常的表现 前贤有“形者神之志，神者形之用”之说，将这种关系称之为体用关系，明代医家张景岳说：“无形则神无以生，无神则形不可活。”形神的失调系形神关系遭到破坏而产生的病理状态，所以千变万化的病理变化，虽以阴阳来概括，然总不外乎形神关系的失常，这种失调，可先由伤形而后伤神，亦可先由伤神而后伤形，亦可二者同时被伤，严重者可导致形神的相失，即阴阳（体用）的离绝而生命告终。形神失调的诊断是以阴阳学说、五行、脏腑经络等为理论基础，以八纲、脏腑、气血津液等辩证方法为工具，以四诊为手段对其详审细辨，而诊查形神失调的具体情况。 从本源上看，神生于形，但从作用方面讲，神却是形的主宰，神的存亡盛衰取决于形的存亡盛衰，有“形存则神存、形灭则神灭之说”。对形的诊查，主要诊及形质和形态的改变，形质则指精、血、皮肉、筋骨、脏腑组织器官等，形态系指形质的运动现象，从而测知病之寒热虚实。主要通过望诊（望形质与形态的不同改变）、闻诊（闻形质的气味及音响）、按诊（按及形质的润滑干涩及温凉）等诊断方式来进行，如出现形体恶寒或发热、头痛鼻塞、四肢关节酸痛，即诊为外邪侵袭肌表。如肢体挛急疼痛、头痛如裹、阴雨天加剧，即可诊为风湿侵及肌肉筋脉。有“六淫多伤形”之说。饮食劳倦亦多伤形，如腹痛腹泻，少食嗳气。再如：“久坐伤肉、久视伤血、久立伤骨、久行伤筋”等劳逸不当皆是伤形的重要原因，除诊查外部形质与形态变化外，更重要的是诊查内脏形质的病理变化。脏腑的生理活动是整个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基础，按内脏的形神关系来说，其脏器和它所主的气血津液等为形，其功能活动为神，古人长将这种形神关系归纳为体用关系，还有“体阴而用阳”之说，其中又以五脏的体用关系最为重要，因五脏乃是整个生命活动的中心，临证所见，心多伤心气、心阴、心血；肺多伤肺气、肺阴；肝多伤肝阴、肝血；脾多伤脾气、脾阳；肾多伤肾气、肾精、肾阴、肾阳。故必以外部形质形态的变化来诊五脏形质的病理变化。例如见肢体拘急、触之手足心热、舌红少苔脉细数，即可诊为肝阴虚，筋脉失养。如见皮肤干燥、形体消瘦、干咳、潮热盗汗等，即可诊为肺阴虚等。观形态还可诊气血痰瘀的变化，如肢体偏废不用，或主气虚血瘀或主痰瘀，口眼喎斜多主风痰阻络等，皆对临证诊断起到重要的参考价值。形伤可致神异，通过神之变亦可诊及形伤之情，如见精神恍惚、健忘、失寐多梦等伤神证，再结合舌淡脉细等即可诊为心血不足、心神失养。再如因大喜所致的奔走呼叫、笑哭无常等喜伤心证，精神抑郁，头晕少食等思虑伤脾证。还有大怒伤肝证等，皆是以情志伤神、神伤又致形伤的病变。《内经》有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恐伤肾、思伤脾之说，所以说，七情多伤神。另外，六淫之邪，亦可伤神，如湿热、暑热伤人，风寒燥之邪入里化热皆可致内蒙心包的神错谵语、抽搐症。喻嘉言说：“色者，神之旗，脏者，神之舍，神去则脏败，脏败则色见夭恶”。说明广义之神在诊断中的重要性,如面色憔悴、舌质淡白、精神不振，说明神衰；面色红润、舌红、两目明亮，说明神气旺。脉贵有神，说明切脉亦要诊神，所谓和缓有力，即为有神脉，否则可诊及不同的异常脉象而辨神志异常，闻言语呼吸及气味亦能诊神之盛衰，自言自语、声音宏亮、呼吸均匀和缓，无异常气味即为有神。如语无伦次、声音高亢，说明心神失常。如言语低微、呼吸细弱不接续为神衰等。问诊中，问及患者身体的轻健与重困、头目之昏沉或清爽、饮食睡眠情况，皆能反映神气的虚实。因形与神的关系是依存关系，病理变化中常互为因果，故而对形神异常的诊断不能截然分开，诊神必观形、观神变更要知形变，以为形神失常的治疗奠定强有力的基础。 形神的调摄 摄养、维持正常的形神合一关系是养生学的重要内容之一，调治、恢复破坏了的形神合一关系是治疗学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1.神的摄养。“有神则生，失神则亡”。神之存亡关系甚大，历代养生学家与医学家多强调“养生莫若养性”，所谓养性，即是养神，因为“神不安则精神皆危，合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看来神伤也是导致形伤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正是“神凝则气聚、气聚则形全”，说明神充旺则形安。老子曾说：“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神清志平，百节皆宁，养生之本也。”因广义之神系指一切生命活动，有“气者，神之使之说，神的主宰必籍气的作用，故治神关键多在治气，先天之气在肾，后天之气在脾，故以金匮肾气丸调补肾气和四君子汤之类补益脾气尤为常用，这样不但气充神旺，且神旺则形全。 （1）呼吸吐纳：亦称气功，又称导引吐纳术，多用于中老年人、体弱及脑力劳动者，这是一种运用呼吸动作、呼吸精气而强身健体的一种养生保健好方法，早在《素问·上古天真论》说：“呼吸精气，独立留神。”其中炼意即能守神，主要通过意守而达到精神内存的作用，如现代气功中的意守丹田。董德懋先生从40岁患高血压，每日静坐或静立1个小时练这种导引吐纳术，一直血压稳定，康健至九十岁。 （2）饮食调节：饮食合理能促进健康，饮食无节制则是引发疾病的诱因。饮食五味能调养五脏气血，如不当则极易伤及脏腑气血。《内经》理论中异常重视此方面对人体的影响，《素问·生气通天论》说：“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筋脉沮……精神乃殃。”又说：“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这充分说明了饮食五味的异常实用，会造成伤及脏腑、气血、筋骨及精神的异常；合理的饮食五味的调协，是健康长寿的重要养生方法。 （3）精神调养：《内经》理论非常重视调摄精神情志，并有大量的篇幅对此阐述。其中的四时调神，要适当运动，使神志充旺以促进精神内敛，情志安和，以身强体健。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春三月，此谓发陈……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合志生……” 调和七情，保持乐观，以恬淡虚无，这种现代人都皆知的精神调养以养生的内容，早在内经即记述颇详，这种“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的方法。如《素问·举痛论》说：“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素问·上古天真论》说：“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所以能年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这皆说明人们思想清净，排除一切杂念，保持乐观，才会神气调，气血畅，生机康健无疾。 锻炼身体对养生保健，促进健康，早在《内经》中即告与我们要“安步当车”及“广步于庭”。《素问·异法方异论》说：“中央者……宜导引按跷。”即活动筋骨关节皮肉的意思。 （4） 气象养神：认为顺应四时的气候变化时非常重要的养生方法，如果违背了这些方法，就是违背了阴阳之根，致伤及人身元气，而发生疾病，所以《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这种春夏季注意保养人身的阳气；秋冬季注意保养阴气，意义重大深长。春夏季天气阳气充盛，人体肌腠疏松汗多，体内阳气外泄较多，故而易伤阳气，此时充养阳气即十分必要了；秋冬季，寒冷之下，人体肌腠致密，阳气内存不易外泄，而现阳盛而阴衰，所以此季节时时注意保养阴气十分必要。老百姓有民谚：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即是此种意义。 2．形的调摄。形体是生命活动的宅地，神的一切活动依附于这正常的形体来维持存在，所以健体必须养“形”，形是神的基础物质，调养形之法颇多，可根据不同的年龄、性别、季节或疾病的不同情况，或清或温或消或攻或补等。 （1）精血以养形：人体中气、血、精为重要的物质，其中又以精最为重要。《内经》认为，人的机体是由“精”所构成，而精是产生人体机体功能的最基本物质，《灵枢·经脉》说：“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人体中精包括先天之精及后天之精，先天之精禀父母，后天之精水谷生，从而共同维系着人体的一切形体物质，所以养形主以养精为主。养形益精又以充养肾精为主，这主要针对年老体弱者，孕、产后者。张景岳说：“治形之法，非止一端，实为精血二字以尽之。”治精常以治肾为主，以“精不足补之以味”的原则，常用左归丸之类；气虚不能化精者，宜益气生精，常用金匮肾气丸，右归丸之类。另外调理五脏，补后天以生精法亦不可轻视。养血以治心肝脾为主，补心血的天王补心丸，补肝藏血的逍遥丸，补肝汤，健脾益气以充生血之源的八珍汤等。此外，肉脱者健脾，筋痿者补肝，骨不健者补肾，皮毛枯者补肺等临床亦为常用法。 （2）气功以养形：适应于中老年即多病体弱者，这主要是通过呼吸精气这种练气的方法来实现的，因练气能活跃气的运动，气充神自旺，从而达到养形摄神的目的。气功法亦能滋补阴气，如八段锦中的“赤龙搅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行龙虎自奔”。现代科学也证实了这种咽唾法确具有养阴的作用。 (3)运动以养形：通过活动肢体，舒展筋骨以通流气血，充养形体。《素问·六微旨大论》说“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灵枢·脉度》也说：“气之不得无形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看来古人读一这种锻炼，筋骨活动，气血运行的养生法是非常重视的。《素问·上古天真论》说：“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说明防止外界邪气的侵入，安静的朴素的不为财物所欲望，这样才能人体的正气内存，精神内守，即不会得病了。 3．形神供养。因形神二者，一阴一阳﹑一静一动﹑二者协调合一方能维护人体的正常活动，所以养形与养神二者不可分割开来，二者必同步调摄，以形神共养。人体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其养生方法是多种，而且又是十分复杂的，可联系到人的精神调摄，饮食起居、气候环境等多方面的养生措施。其天人相应﹑静动结合﹑顺时摄养﹑避邪防病﹑和调精神﹑导引按跷﹑呼吸吐纳﹑饮食五味﹑起居劳务﹑生育节房等理论皆有形神共养的内容。 因形与神在生理活动中相互为用，不可分割的关系，在病理变化中又是互为影响，所以无论在诊断﹑治疗及养生中，决不能将二者截然分开，论形病必知神伤，诊神病定查形伤。治形病可治神，治神病要治形，养神更要养形。总之调摄﹑治疗形神，使之协调统一，方能达到：“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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