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出乎震——神秘的龙山文化玉器和五帝时代的“帝”和“神”(十一)
神兮归来!龙山遗玉及其亘古不变的主题
370 、太上皇帝乾隆题诗神面纹玉圭之二。龙山文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371 、上图玉圭正、反两面刻纹局部特写。
372、上图玉圭两面及侧面的线描图。
与上集图358相比,这只玉圭的精美刻纹丝毫不显逊色。如前所述,太皞是一只神鸟,即便他化身为人间的帝王,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在龙山时期,人们对帝太皞的描绘几乎形成定式,就象是今天的观音菩萨,尽管千姿百态,但是人们总能认出那个是观音。在这只玉圭的侧面,亦刻绘出一个小人头,这是一个小神像,他出现在如此神圣的玉圭上,绝非“三苗”、“蚩尤”之类传说中的“坏人”,因为无论太皞、少皞还是句芒神,他们都不曾是捉鬼的天神或者佛教中的护法金刚。对于左图和右图,邓淑萍女士亦认为它是“玄鸟”。她赞同一些学者的推论,认为简狄吞玄鸟之卵而生商契的传说,应与常仪生少昊的传说属于同一个故事的分化。据此,邓女士认为这只大鸟,是帝(帝喾)与少皞鸷的综合图像。
本博以为,邓淑萍女士过分囿于玄鸟、常仪与少皞之说,忽视了玉圭作为五帝时期重要礼器的功能。从而把连绵一千年之久的中华五帝文化,归之于所谓“东夷”文化。而在五帝时期或者龙山时代,少皞只是其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据《路史》记载,少皞的王朝执政还不到一百年,就被帝颛顼取而代之。即使帝喾的儿子帝鸷也被认为是少皞,但他掌权时间更只有短短数年时间,就因为管理“不善”,而被其弟弟帝尧取而代之。因此少皞在东方的影响是很小的,而且少皞死后,又被称为“西方天帝”,这就更与东方无涉了。司马迁则更绝,他在《史记·五帝本纪》中,直接将少皞排除在“五帝”之外,甚至连提都不提。
圭,是古代帝王“代天执政”的第一凭证。《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这里面讲得很清楚,圭是古代帝王礼拜东方之物,为什么礼拜东方?因为东方天帝是太皞,或曰太皞伏羲氏。太皞的地位如何?当其它四帝还未出生时,就先有了太皞,他是中国人的第一个王,是王中之王,代天出震,是后世诸帝之祖。所以东方天帝太皞是格外受到尊崇的,哪怕是作为“中央天帝”的黄帝,亦不能够取而代之,更何况少皞充其量也只不过是黄帝的后辈,凭什么他一人独尊,出现在玉圭上?难道因为少皞是鸟族,而太皞就不是鸟族吗?再者,这些玉圭出现的年代,比商王朝还要早五、六百年直至一千多年,那时的人,就如此崇拜商民族的祖先“玄鸟”、“常仪”了吗?
然而,本博丝毫不怀疑邓淑萍院长的历史见识和汉学功底。她之所以有这样的认识,其实与当代中国史学界、考古学界的某些“共识”有关。这些所谓的“共识”,是基于只有黄河流域中原地区才是中华文明的唯一的、也是最早的发源地,而其它地区的文化,均是所谓的“夷狄”文化、非主流的地方文化。就象邓女士所言,山东龙山文化就是“东夷系”的文化那样。我们也不妨将山东龙山文化称做“东夷”文化,但前提是:中国的五帝时代,除去第一帝黄帝,最后一帝舜帝,其余诸帝的统治中心均在东方而不在中原,而黄帝后期、舜帝早期均曾活动于东方。包括炎帝、蚩尤、九黎、三苗、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早期和夏民族的祖先鲧等等,均活动于东方,直到虞舜中期,才由山东来到山西。中国的龙山文化时代其实与五帝时代是高度重合的。所以若说东夷,则五帝甚至太皞、炎帝都曾是东夷,或者均与东夷有关,又何独少皞才是东夷?若推论这些刻有神鸟和“帝”的玉圭都是“东夷”玉器,那么人们就要问:当“东夷”的帝王们手捧着这些玉圭的时候,“中原”的帝王们手里捧着的又是什么?是“中原华夏”式的玉圭吗?它们现在又都在哪里呢?
中国史学界对于东夷的误解,造成了一些外国人的妄自尊大。比如韩国的一些非主流历史学家,竟然将中国百分之八、九十的古代疆域,划归“高丽帝国”所有,为什么呢?就因为高丽是东夷。东夷既然属于高丽,那么“华夏”就只好退出华北和华东,统统住进云南和贵州的大山里去。
373 、鹰纹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长25.2 ㎝,6.2 ㎝。天津博物馆藏。
374 、上图玉圭的局部放大图。
375 、上图玉圭的正、反面线描图。
玉圭的正面是大鸟——太皞,其胸部有神的标志物,但已磨损;反面是神的原始图象。
376 、镶绿松石鹰纹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见邓淑萍女士《蓝田山房藏玉百选》一书。图像不甚清晰,但可见正面为大鸟,反面为神像。
377 、上图正面之局部放大图。
378 、鹰纹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379、鹰纹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黄伯川先生尊古斋旧藏,其拓片见于《尊古斋古玉图录》,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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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鹰纹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见杨伯达先生《关氏所藏中国古玉》。
382 、上图玉圭正、反面刻纹线描图。
383 、神面纹玉兵(不知是戈还是刀?),龙山文化。资料称是上海博物馆藏品,但未见展出,故只有拓片,无拍摄图片。
384、上图玉器拓片局部放大图。帝像的两种表达方式,亦是典型的龙山文化神像的构图。左边是玉戈援部两面的图像,各有半个神面,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神像。这样的雕刻方式,多见于龙山文化的后期,即中国的政治中心从东部向中西部转移的时候。
385 、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长21.8 ㎝,5.5 ㎝,0.9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这件玉圭是人为漆成黑色,不是墨玉,可见墨玉料是较难得的。传说大禹完成治水,帝赐“玄圭”以表其功,大约因为北方水德,其色黑也。亦可能因为夏后氏尚黑色,其所用牙璋多为黑玉,故赐“玄圭”,以表示对北方夏后氏的特别嘉奖。本博由此产生联想:传说中之青圭、赤璋、玄璜、黄琮等,并不一定是用各色玉料制作,均可以漆制成相应的颜色。
386 、双面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高20.8 ㎝,宽6 ㎝,厚1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387 、上图玉圭正、反面刻纹局部放大图。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构图方式,本博认为这是一种来自于晋、陕地区的刻玉风格,线条密集而多锐角,颇类后世的秦式玉器,亦可与著名的山西“黎城戚”的刻线风格相参照。
388 、神面纹刻纹玉圭,龙山文化,大英博物馆藏。
389 、鹰纹玉玉,龙山文化。高21 ㎝,宽4 ㎝,厚0.1 ㎝。山西侯马市煤灰制品厂东周祭祀遗址132 号坑出土,现藏于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这件玉圭极薄,细长条,尽省量料,因此不能排除是东周的仿制品,出土于祭祀坑,当为礼东方之物无疑,非平常手持之礼器也。
390 、神面纹鹰纹玉圭,龙山文化。长21 ㎝,宽4.8 ㎝。1976 年在江苏溧阳出土,系一当地农民在挖沙地发现。
391 、上图的局部放大图。其构图方式与图388 、385 相似,江苏溧阳当地有良渚文化晚期的遗址,但是我们不能对良渚文化玉器存在玉圭这个品种下肯定的结论,因为良渚玉器的刻绘风格是自成一体的,很容易区分。这只玉圭出现在良渚文化晚期遗址附近,倒可以从侧面证实本博曾经所下的结论:良渚古国的灭亡与来自北方的虞舜集团有关,而虞舜替帝尧集团所打击的“三苗”,正是晚期的良渚。这是在距今4200 年前左右,当时大禹所属的夏后氏正位居于陕北,而大禹本人尚未出生,大禹是在这之后二百年才出生的,所以他还没有机会攻击良渚。此后一部分三苗人被迁徙至三危,成为西北的羌人,于是在那里开始出现了齐家文化玉琮。而另一部分三苗人则西迁至江西鄱阳湖与湖南洞庭湖之间,继续与北方王朝对抗。至大禹之时,虞舜集团已成为中原的统治者,依例由二等部落夏后氏负责治水、打仗,自己人则可以稳坐江山了。
392 、神面纹玉圭,龙山文化后期。美国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藏品,这件玉圭原来也是黄伯川先生的“尊古斋”旧藏,其拓片亦见于《尊古斋古玉图录》。龙山文化晚期的一些玉器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刻纹方法,即在玉器的侧边刻上一半神像,而在其背面刻上另一半,象这一件就是这样的。
393 、神面纹玉戚,龙山文化晚期,山西省黎城县出土。故称“黎城戚”。
394 、上图的局部放大图。
395 、“黎城戚”的线描图以及刻纹局部放大图。右边,上为玉戚左侧的两面合图,合在一起才成为一个完整的神像;下为右侧的两面合图,是两个侧面神像,邓淑萍女士认为这两个侧面神像也是东夷“少昊族伟大的母后——常仪”。她的描述颇带有女性的特质,就仿佛中国人都是“常仪姑娘”的后代,而“少昊族”几乎要成为中华民族的前身了。岂不知中国有很多女神和女性祖先,比如女娲,传说是太昊的妻子,难道不比常仪更有质格受到崇拜吗?
396 、神人御龙凤玉佩(原名‘人兽形玉佩’,难听之极,本博改之),龙山文化。高8.2 ㎝,宽4 ㎝,厚0.6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神人手扶凤翅,凤翅下似有二龙以及一个神面。整个构图如神人驾驭龙凤在天上飞行的样子。
397、神鸟御龙凤玉佩。龙山文化。天津博物馆藏。仔细观察,我们就能发现这只玉佩与上图故宫所藏的玉佩简直就是一对,除了将神人换成了神鸟之外,其余部分的构图几乎完全一致——均有二龙、二凤以及下方的神面。所以,上图396上的神人(也有人说他是女神,某姑娘)就是本图中的那只神鸟——太皞,而不是常仪或者简狄。要知道简狄只不过是一不小心吃了一颗鸟蛋,而她本人却并不是一只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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