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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权力与异化

 趋明 2014-11-30

资本、权力与异化

                         一个遥远的故事

                              一

在充裕的资本世界的海洋里,人们每天忙碌而充实的生活着

白天,人们奔波在这座繁华都市的大街小巷,满心欢喜地在科技、知识和信息的帮助下去赚取更多的资本,为自己购买宽敞的房子,豪华的轿车,名牌服饰和化妆品,他们相信这些是一个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晚上,人们不愿意早早回家睡去,而是将时间花费在灯红酒绿,轻歌曼舞当中,品尝着西餐和名酒的人们围坐在餐桌旁得意地交流着生财之道。他们相信财富乃是自己全部生命的中心,是财富为他们创造了如此优越的生活。

尽管人们也会零星地听到几声关于问题和主义的争论,但没有人去关心那些东西,人们相信财富就是一个人生活的全部。

在充裕的资本世界的海洋里,人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二

在这座繁华都市之中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一位穿着宽袍大袖,交领右衽衣服的儒士在风格朴素的屋子内时而端坐在椅子上浮想联翩,时而站起身手拿一部著作念念有词,时而伫立在窗前望着大街上的芸芸众生们,他执著地相信这些并不是人们生活的全部,人们的生活还应该更加精彩:文学艺术的清新、宗教神学的崇高、历史进程的曲折、社会变革的沧桑、文明演化的绚丽、哲学思索的深邃,这一切所缔造的一个人文世界的瑰丽壮美的图景岂不远远高于优于胜于这个资本世界。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意味着什么,他想起了自己每次遨游在精神的海洋里周围的男男女女那鄙夷的目光和浅薄的言辞;他也曾想过投降与放弃,但是他知道投降与放弃意味着一无所有,他没有金钱、没有权力、没有势力、没有地位,他只是执著地相信人性一定会臻于完满,人性解放的大同世界一定会降临尘世。

                          三

他的挑战和机会终于来了。

那是一次贤者云集的聚会,来自四面八方的社会名流们聚集在巴洛克风格的客厅内,西装革履的社会名流们面带微笑,觥筹交错,举杯交谈着资本的创收,珠光宝气的名媛淑女们倾听着时下流行的音乐摇着扇子笑着谈论着明星的八卦新闻,他们在品尝西餐和名酒的时候当然也忘不了指责那些腐儒的天真幼稚。

音乐停了,跳舞终了,他来了;无需亲人,无需朋友,他今天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啊,我这座城市的哲学家来了”

“是啊,听说他为我们贡献了不少崭新的理论呢”

“可不是吗,要是那些理论转化成资本就更好了。”

“欢迎欢迎,我们的哲学家,请坐请坐。”

……

轻佻的言语,戏谑的目光,嘲讽的表情,刻薄的议论,社会名流们嬉笑地议论着他,而他只是像拂去窗户上的蜘蛛网一样拂去这些污垢,端庄地站起身认真地询问道:“请问你们过得快乐吗?”

“为什么不呢”这些人不屑道,开始为他列举种种快乐的证据。

“如果这一切一夜之间全部没有呢?”

人们沉默了。

“你们拼命追求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呢?”

“为了生活。”有的人回答得理直气壮。

“生活?”他反诘道,“那么有的人为什么富可敌国却闷闷不乐而有的人即使一贫如洗却还是春光满面?”

“什么,一贫如洗还幸福?胡说八道,简直是阿Q!”

他没有着急,他知道良知沉溺于资本的人们是不会发现一个由人性本心缔造的人文世界的。

“那是因为有的人可以做最好的自己而有的人的心灵已经迷失在资本世界的海洋里了。”

人们听不懂他的话,人们不能认同他的观点,人们觉得他不可理喻,人们相信孤独、寂寞、清贫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是他们看到的是思想的火花散落在资本世界的稻草上点燃熊熊烈火唤醒人们重新思考我们和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

                        四

一百年后,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争,人类全部聪明智慧所创造出来的科学成果在这次战争中使用,人类几个世纪以来创造出来的全部文明成果在战火中被消灭,昔日的繁华在战争的破坏下留下的只有荒芜与凄凉,为了猎取而资本自相残杀的人们最终被子本所吞没,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人类的童年时代。

饿殍遍野,白骨累累,狂风这座城市上空怒号,唯一的几个幸存者在一个角落里躲避着死神的光顾,曾经的灾难迫使他们反躬自省:

我们为了追逐财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们错过了他给自己指出的道路,毕竟他是对的,我们是错的。

于是,人们重新发现了他的思想的意义,人们修建了一座纪念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人们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重新劳作,建立起自己幸福的家园。

1、         资本之诞生

人类当中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神话故事:人类曾经生活在天堂一般的黄金时代,那时的人们生活在阳光明媚,春光明媚,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地球上,人们没有自然灾难、贫穷、饥饿、疾病的忧虑,人们享受着心与物的充盈与完满。然而,人类由于无限的欲望逐渐堕落,堕落是人们跌落到了白银时代,人类不得不面对自然灾难的肆虐和死亡的威胁,人类为了寻找天堂不得不进行不断地迁徙,人类在这时堕落到了黑铁时代,这个时代不仅出现了自然灾害和四季更替,更出现了贫富对立,占有财富的一部分人开始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统治同类。

生活在社会剧烈变革时期的各个地区各个民族的人们都描绘过类似的神话故事,这些神话故事不是单纯的幻想而是人类文明变革的一种折射,这些神话故事多少曲折地表现了人类发展阶段的几个历程。

其实,刚刚从猿猴进化的人类并不是生活在什么黄金时代,那时的人类不得不在险恶的环境下采摘果实、猎杀动物、捕获鱼类;经过这种笨拙的劳动,人类逐渐可以制造简单的工具,利用大自然所提供的资源,掌握自然法则,发展出早期的科学;人类为了维系自己的生存通过底下的的生产、简单的交换、稀少的分配和偶尔的消费这些共同的经济活动形成了氏族公社,公社成员们选举自己信任的成员作为酋长领导大家共同生活,这种社会曾经成为生活在资本异化统治下的人们心中的大同世界。

然而,他们忘记了这种社会迟早要被更高级的社会形态取代的。不管尧舜禅让和雅典民主的故事多么诱人,它们只是建立在财富的匮乏上,一旦一个人可以种植两个人的粮食,一个人可以占有两个人的土地,一个人可以雇佣一群人为他耕种,一个人可以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要求别人为自己效忠,一种新的社会形态就产生了:在希腊和罗马,氏族酋长逐渐蜕变成奴隶主,他们开始占有奴隶,使用众多的奴隶从事劳动;在中国,财富的剩余同样产生了贫富的分化,强大的氏族部落打败了对手成为统治者,组建自己的国家政府,制定法律,分封自己的贵族与大臣改变原有的土地制度,实行井田制,要求农民耕种公田缴纳粮食,收获私田中的粮食归属自己。氏族社会的痕迹在希腊消失的干干净净,在中国还可以从夏商周的封建制中看到它的影子。

中央政府的衰落成全了诸侯国们的崛起,诸如齐国、晋国、楚国、秦国这样强大的诸侯国不仅拥有尊周攘夷的抱负和问鼎中原的野心,支撑他们这么做的还有这些诸侯们根据经济的发展采用了崭新的土地制度让农民为自己耕种土地,交纳地租,他们自己则付给农民报酬,农民在这种新的土地制度的支配下创造了大量的社会财富,这些财富又促使手工作坊雨后春笋般出现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这些创造出来的财富又带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货币在商品经济中的独特作用越来越显现出来;自耕农需要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来代表自己,商品经济也需要一个统一的国内市场,秦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重新收拾旧山河,中国自此成为了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以民族为基础的君主国,商品经济在这个国家内经过汉唐八百多年的发展在宋明时期达到一个新的阶段;同时,西方在走出中世纪以后在十五世纪形成新的民族国家,国王依靠市民打败了贵族与骑士,西方的资本集团此时已经眺望世界的其它地区了。

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了

2、         资本之兴盛

公元一千五百年之前,欧洲还沉睡在中世纪的寒冬中,无数的农奴在领主的城堡内从事着繁重的劳作,那些贵族们生活在自己的城堡内享受着农奴们所提供的服务沉溺在马戏、杂技、比武当中,精通拉丁语的教士们站在世界之外在教堂内皓首穷经,相信《圣经》是人类知识的源泉,倘若有人对此作出半点怀疑就要遭受宗教裁判所的酷刑;那时的欧洲人傲慢地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全然不知遥远的美洲和远东。

这种情况直到十字军东征以后才得以改变,这时的欧洲人才意识到欧洲之外还有更先进的文明,他们从伊斯兰世界带回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消逝的希腊文明在欧洲人面前展开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工商富裕,商贸繁荣的世界,一个雅典民主的世界,一个斯巴达体魄的世界,一个文艺发达的世界,一个哲思悠远的世界!尘封千年的古希腊罗马的拉丁文著作纷纷被发现,欧洲人从神学意识形态中走出来阅读自然和人性这两部天书,思想解放和科技发达打开了欧洲人的眼界去探索世界上陌生的角落。

此时在地球的这一边,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在华夏民族的反抗下土崩瓦解,一个新的汉家王朝重新建立,一切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文教上的制度的变革不得不从头再来,人们在社会重建的过程中迎来了永乐、洪熙、宣德时代的盛世,曾经萧条下去的商品经济又繁盛起来,手工工场的私有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显现,皇权逐渐弱化,文官集团的力量渐渐强大,知识分子的地位也慢慢提升,新思想也弥漫在沉闷的哲学界与思想界,社会变革很快就到来了。

当欧洲人在公元一千五百年开始眺望世界的时候,古老的东方并没有沉睡下去,等待欧洲人的火枪、大炮、战船唤醒自己,东方的传统社会也发生了裂变:伴随着土地耕种达到土地兼并的膨胀,无数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告别昔日的田园生活成为自由劳动者,江南地区的富户们也凭借自己手中的资本和生产资料开设手工工场,招收这些自由劳动者,形成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雇佣关系,这些江南富户们逐渐形成一个新的社会集团——市民集团,市民集团正是资本家集团的前身,而新的社会集团的产生自然对社会生活有一番崭新的期待;于是,奠基在资本萌芽基础上的市民集团便意识到自身社会集团的经济优势以及随之产生的新思想,晚明思想解放运动诞生在这个时刻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古老的传统社会的上空出现了一缕曙光。

十六世纪的第一个千年是资本呼之欲出的时候,在欧洲西北部的一些国家与地区,伴随着西班牙和葡萄牙通过大航海带回欧洲的贵金属引发了西欧各国的商业革命,冲击了欧洲市场,导致了平民百姓的赤贫,自由劳动者和殖民地则成就了资本家集团的富有。在这个世界大变革的前夜,许多国家与地区都发生了变化:在西班牙和葡萄牙,资本只是止步于王室的奢侈;在荷兰,资本支撑着他们的船只纵横七海;在英国,农奴制在十四世纪就废除了,大量的自耕农因此获得土地,然而随着毛纺织业的发展,英国的贵族们开始大肆圈占自耕农的土地,迫使他们成为一无所有的自由劳动者,强迫他们在手工工场中谋生;在亚洲非洲美洲,欧洲的殖民者们采用最新的科技成果为了资本的支配而彼此战斗。

资本的力量驱使西欧各国离开狭小的欧洲,他们纷纷驾驶着船只,配备着火枪大炮猎取财富,再把财富转换成资本,而他们自己也从这个过程中变得财大气粗;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的船只驶入了古老的东方大陆,他们看到了马可.波罗笔下富庶的东方,他们凭借着船坚炮利开始了猎取资本的活动,号称文明的欧洲人这次一点也不文明,真正推动他们这么做的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资本的诱惑,东西方就这样相遇了:在广东的屯门和草门,中国海军与葡萄牙的船队开战;在东南沿海,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混杂在日本人中充当倭寇遭遇戚家军;在南太平洋,中国海军反击荷兰人;欧洲人的航海活动也在远方的中国社会内部激荡起了一阵涟漪,中国政府在嘉靖年间平定倭寇以后随即宣布开放海禁,海禁的解除使得沿海渔民、商人和地主中的一部分人热情高涨地投入海外贸易当中,许多商人在这种经济活动中成为富可敌国的大海商,这种变革最终在万历年间迎来了一个政治开明、经济富庶、文化繁荣、思想解放的资本主义萌芽兴盛的时代,资本也同样带来了中国社会的新变化,古老的中国就在这个时候与西方世界相遇、相知、相交;资本注定要让这个世界变得热闹起来。

由此可知,建立在资本基础上的现代化与全球化并不是西方人的专利,而是人类共同的文明遗产,承古萌新是那个时代一切地区,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共同特质;然而,世界却并没有因此走向大同,而是各有千秋。

                     3、资本之统治

 资本从它诞生的那一天就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宗教的和世俗的权威的统治下,资本集团这时意识到国王只是利用市民建立自己的权威,而市民则要求资本在世界流通,而君主及其统治集团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资本这个新的社会因素了。

社会变革随即展开了,不管这次它采用什么样的形式——无论是宗教的、民族解放战争的或是革命的形式——都会带来社会的巨变。公元1640年,英格兰国会议员们因为国王征讨苏格兰的军费问题而抗议,英国革命由此发生,革命后的英国成为君主立宪的国家,资本集团成为新的统治者,英国人开始在资本的指引下展开一场社会上的新变革,技术的革新提高了劳动的效率,而劳动效率的提高又创造出更多的资本,这些有促使英国人在全世界寻求创造资本所需的原料;公元1775年,北美大陆上的英国移民宣布脱离自己的国家,任命华盛顿作为大陆军总司令与英国军队战斗八年而独立建国,建国后的美国很快赶上工业革命这趟早班车,美国人的脚步也踏上这片大陆的四面八方,工厂建立了,轮船的汽笛轰鸣起来,铁路修建了,火车喷射着蒸汽在这片大陆上纵横东西南北……资本成为了新的英雄,山姆大叔也成为新时代的先驱者形象;公元1789年,法国人抛弃了虚幻的宗教的庇护也不存在民族解放的问题,他们在启蒙思想家所带动的观念变革的指导下公开无视国王、贵族、教会的权威,资本集团的代表直接站在人民的一边宣称自己代表着社会的共同利益,以疾风骤雨一般的气魄与手腕宣判一切旧制度的死刑,自由、平等、博爱的原则经过八十二年的曲折反复最终成为成为新社会的理念,法国人在资本的带领下在殖民地猎取大量的财富去维系自己的地位。

然而这个时候的中国在做什么呢?公元1644年,大明王朝在农民起义的浪潮中覆灭,南明在江南地区艰难生存,李自成占据北京,东北的满洲贵族集团虎视眈眈,华夏民族的自我新生在此一搏;不幸的是,由于李自成在社会重建上的失误,关外的清军在吴三桂的带领下长驱直入,这些来自东北地区的人根本不知道资本主义萌芽在当时社会中的独特地位;为了征服脚下的这片广大的土地,满清的统治者们不仅攻城略地,他们甚至颁布“剃发易服”这样的命令以最感性最直观的方式扭曲我们的形象与心态;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与文化传统,我们展开了艰苦的抗争,然而由于内部的倾轧最终失败了,他们随即从政治上、经济上和文化上建立起自己的统治,曾经弱化的皇权得到了强化,皇帝公开宣称自己是真理与权力的执行人,这无疑破坏了中国传统的政治制度,按照这个制度,皇帝只是政治的象征,真理则往往掌握在大臣和知识分子的手上;经济上的资本主义萌芽早就在战争中被摧毁了,满清贵族统治集团经过三十七年的战争才安静下来发展经济并且在康熙、雍正、乾隆的时代得以恢复,而有些部门花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才达到晚明的水平;被有些人吹嘘成缔造康乾盛世的康熙、雍正、乾隆始终代表的是满洲贵族集团的利益,他们的全部工作中心和出发点是如何更好地维护满洲贵族的利益,他们开设了博学鸿儒科,召集了一些学者,编纂了一些图书,整理了一些古籍,像模像样地祭拜了孔子,可是他们又是怎样对待孔子后代呢?多尔衮颁布“剃发易服”的命令的时候,孔门后裔请求摄政王通融自己因为自己在汉唐宋元都没有剃发易服,然而多尔衮的回应却是强迫与恐吓;更严酷的是,康乾时期的文字狱一代比一代惨烈,许多知识分子经常由于被人认为具有反清思想而遭受灭门之祸,知识分子从以后再也没有继承宋明儒者的个性、胸襟与气度,他们只能在满清皇帝的淫威下膜拜经书与权威;中国的知识分子从此失去了直言进谏、宁折不弯的骨气和洒脱自如的人格,他们留在我们记忆深处的是一个个矮小、苍凉、枯槁的背影,不见孔孟程朱陆王的高洁傲岸,特立独行。

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当西方的资本凭借着廉价商品和刀枪火炮敲开这片东方大陆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自己昏睡了太久太久,而这时的人们才在英国人的枪炮声中被资本强行卷入这个世界;晚明时期开启的中西文化交流知道此时才重新开始,林则徐、魏源、龚自珍、王韬、郑观应、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才意识到新思想的魅力,他们纷纷翻译、介绍、传播这种思想,而满清贵族集团内部也出现了分化,政府内的汉族地方大员们利用自己接触西方人的便利也开始兴办工商业维系满清的存活。

然而,一切都在甲午海战的炮火中灰飞烟灭,满清内部开明人士的努力最终白费,沉闷的满清政府内部响起了变法的声音,但这次变法运动只花费了103天的时间就失败了,无论后来的满清政府兴办了多少新政都无济于事,人们已经从戊戌六君子的鲜血中认清了这个政府的真面目:中国要想实现一次凤凰涅槃就必须推翻清廷,重建民族国家,只有重新组建一个中央集权的民族国家才可以形成统一的国内市场从而带领我们进入这个资本世界,这也是从孙中山到毛泽东几代人的梦想。

                   4、资本世界之形成

十八世纪,当北美大陆为了自己的独立建国反抗英国的殖民统治的时候,当满清皇帝在东方大陆缔造属于自己的辉煌的时候,在欧洲西北部的不列颠群岛,一场悄无声息的社会变革正在默默的进行。

这场变革首先出现在生产领域,聪明的工匠们开始探索减少劳动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的方法,生产工具的发明,煤炭的被发现,蒸汽的使用促使一家家工厂在全国各地建立起来,机器逐渐取代了人力和畜力,工人们在资产者开设的工厂内只要学会熟练地操作机器就可以创造出众多的社会财富,资本家集团们则完全可以把这些财富投入其他领域当中,而为了让资本可以再全世界畅通无阻,那些聪明的工匠们运用丰富的资源使铁路延伸到全国的四面八方,让一列列火车喷吐着浓浓的烟雾奔驰在铁路上,而庞大的巨轮也在人们的辛劳汗水中驶出港口码头,驶向四面八方去运用资本支配这个世界,一幅崭新的面貌呈现在这个世界上。

资本从没有发挥过这样强大的魔力,它消解了一切宗教上、道德上、神话上的田园牧歌式的天真幻想,它摧毁了一切与世隔绝的闭关锁国的梦想,它把大自然的一切资源都呼唤出来为世界创造丰盈的财富,它把一切都融化在资本的冰水当中,它消除了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律师、医生这些职业头上的神圣光环,它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不同于中国万里长城、埃及金字塔、希腊神话、罗马建筑群、哥特大教堂、清真寺的世界图景:新航路的开辟、殖民主义的兴起、黑奴的贩卖、贵金属的流入、商业革命的浪潮、启蒙思想的开展、英美法大革命的烽烟以及资本在整个十九世纪在全世界的蔓延,世界上各个地区、各个民族和各个国家的人们都被资本聚集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新的社会集团——资本集团在此形成。支配统治着这个世界背后的政治权力运作的秘密正是资本,资本在世界各地凭借廉价商品、资本输出和跨国公司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代言人,这些代言人组成的资本集团凭借着雄厚的经济实力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统治集团制定、颁布、执行自己的政策,而这个资本集团也会通过媒体向人们宣扬自己的意识形态,而在这种宣扬下,人类精神深处的真善美也就变得不合时宜了,人本身的安心立命就变得不再重要了,人类历经千年的辛勤劳动创造出来的文明花朵也就在资本的面前凋谢了。

                    5、资本之异化

资本的产生乃至资本统治的确立的确为这个世界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世界从未这样精彩过,这样热闹过;资本也该闪了人们的生活,城市化的出现,都市的建立,饮食的变化,现代服装的出现,高楼大厦的兴建,交通的变化,这一切都源于18世纪不列颠群岛的那次社会变革。

然而,资本为我们缔造了这样一个现代化的世界的同时也制造者贫富的对立,社会上越来越明确地分裂出一个财大气粗的资本家集团和一个一无所有的劳动者集团,这些劳工除了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以外一无所有,他们每天都必须聚集在条件恶劣的工厂里为资本家集团创造作为资本家集团在全世界畅通无阻的象征的财富而这些财富在转化成资本重新驱动着这些资产者们让这些劳工们创造出更多的财富,社会日益分裂成两个对立的社会集团:资产者们把他们一生的大部分时光花费在商品买卖上,他们也以自己丰富的财力供养一批听命于自己的文人,这些文人则根据资产者们的要求或是在自己的作品里理想化这种生活以便为资产者们提供娱乐与消遣,或是在人文社科中虚构某种神秘莫测的思想体系把资产者们的生活作为全部思想的最终主题。

那么,那个人数众多的劳工集团又如何呢?劳动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其本真含义,他们为了维系自己的生活不得不每天在机器旁终日劳作,他们的全部生活主题就是创造出更多的剩余价值以便资产者们从中获取丰厚地暴利,而资产者们为了获取丰厚的暴利一般很少或根本不关心这些劳工们的身心健康,劳工们更不可能去欣赏文学与艺术或是思考自己的生活本身,他们只能在资本的命令下抛弃人类生活其他的一切内容从而沦为资本的奴隶,人性就这样被资本所征服。

尽管今天的资本集团不会在采取这种原始的、野蛮的、低劣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劳工,尽管资本家集团以及意识到劳工们在各个行业中的重要地位并且通过一系列的政策与法律去改善劳工们的生活,资本家集团似乎也真正实现自己在英美法大革命时期所倡导的天赋人权说,但是,资本家集团无视社会化大生产妄图占有社会全部财富的这种想法根本没有改变,谁要以为他们善待劳工是自由、平等、博爱的表现那是做梦。

在资本集团的统治下,社会化大生产和资本集团占有全部社会财富的问题依然存在,资本集团本身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伴随着这个问题而产生的人性异化的问题已经成为全球性的大问题,它已经成为人类身心性命幸福的杀手。

人类创造出资本是为了为自己营造一个更幸福的生活,然而由于人类对资本近乎疯狂的追逐和近乎迷信的崇拜,资本反过来成为人类的主宰,不是人统治自己而是资本统治着人本身,这种现象势必对人本身与世界及其相互关系的问题造成一种扭曲。

人类对待大自然再也不是以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情欣赏大自然的花开花落,云淡风轻,人类反而在资本的指引下试图把大自然的全部资源变成自己猎取财富的工具,这么做的人们没有想到大自然狠狠地惩罚了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楼兰古国的消失,黄河流域的沙土,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荒芜,南美非洲热带雨林被砍伐从而导致洪水的肆虐,猎杀野生动物导致生态系统的紊乱……大自然情况的恶化伴随而来的是人们生活境遇的贫困,我们今天所面对的许多问题大多是当时的资本集团制造的灾难,我不知道人们是否意识到在资本面前异化的人们为了猎取财富居然将自己发明出来的先进工具指向孕育和生养自己的自然母亲!

人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资本成为了这个社会的主宰,这个社会在资本的指挥下号召人们抛弃一切顾虑去追逐财富,于是,社会上才会有那么多的丑恶现象,社会才会尊重什么所谓的财富英雄,社会的风气才会变得如此不堪,而生活在这种境况下的人们的心灵早已被资本的庸俗世故所遮蔽,无论他们说什么还是做什么都不可能依从人性本心了,这样的心灵,这样的人,这样的社会,一切真心实意,真情实感都沉没在资本的大海当中,所以,人们才会发出诸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感慨。

其实,人对待大自然征服者态度也好,人在资本社会当中的变态也罢都根源于人性在资本世界中的异化,这种异化的一个最可怕的表现就是人本身自我身心性命的扭曲:身体无以安放,心体无法匡正,良知无法实现,自己不依从良知生活,自己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觉得自己缺少什么,身心永远在剧烈的分裂当中,而这一切便是根源于犹如良知陷溺于资本而出现的人本身与世界的分裂,这种种分裂若想弥合就必须实现人本身自我的身心和谐。这就要求人们不是茫然地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什么灵丹妙药而是在试着摒弃一切物欲的诱惑进而反躬自省以指引自己实现资本世界异化的变革。

        6、资本世界之变革:身心性命之学

资本不单单是人类经济活动上的新变化,资本一旦成为这个社会的支配者,他一定会根据自己不断的力量波及到人类生活得方方面面。

在资本占据支配地位的国家,任何一种政治制度任何一股政治力量的背后都可以看出资本的影子;在这些国家内,不管它们在开国的时候采用了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无论是资本主义制度还是社会主义制度,无论是共和党、民主党、保守党、工党还是别的什么政党都面临着资本的挑战——即便是那些标榜自己是什么自由世界的国家也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资本家集团,他们在资本的支撑下往往掌握巨大的权力,占据重要的地位并且利用这种便利把资本的触角伸向人们的文化与生活当中。

这样, 生活原本是人类生活得全部内容反而成为人类为了维系自己的生命存在于活动不得不面对的异己存在物,生活在这个资本统治的世界成为了人类生命存在于活动的负担,人们在这种频繁的忙碌与奔波中早已远离了自然本身所觉有的赏心悦目和精神世界的“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每天充斥在人们生活当中的无非是无聊乏味的商业广告以及资本家集团通过媒体宣扬的财富英雄皆而引起的整个社会对资本疯狂所导致的风气的变化。

在资本的侵略下和社会生活资本化的浸染下,作为人类生活最高形态的文化领域也无法遗世独立,超然脱俗;资本统治下被人们创造出来的文化成果每一根毛细孔都散发着资本的庸俗气息,文化再也不是讲求人们的身心性命了而只是屈从于人们的感官刺激;在感官刺激得以满足的境况下是人们良知在资本面前的沦陷。因此,人们才渐渐发现这个时代很难产生具有世界水平的大科学家、大文学家、大艺术家、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和大哲学家。科学、文学、艺术、历史、政治、哲学这些文化形态乃是一切文明地区、文明民族和文明国家站在人类文明巅峰的全部文明成果,关系到人类的安身立命之本。因此,它们都是身心性命之学。

资本异化统治所带来的现代病引发了一群没有生活、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文化的单面人,曾经逝去的田园牧歌式的梦想无不吸引了人们的无限向往,问题是资本的产生、兴盛、成为社会的支配力量以及资本统治形成时期所发明的哲学体系都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合理性,这些都只是在资本发展到极致的时候才使人们意识到它们失去了自身的合理性。

在资本意识形态失去其光辉思想的今天,哲学再也不需要站在人类生活的悬崖峭壁上虚构什么艰深、晦涩、玄奥的思想体系,哲学在今天的理论形态是人本学,而人本学就是人本身的身心性命之学,身心性命之学便是中国的儒家哲学。

今天的西方哲学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西方哲学主客分立的思维原则与思维方法在今天也遭受到了自己的困境,人本身在资本异化统治下出现的人类对待大自然的征服者思想,人本身在社会中的失落以及人性自我身心性命的沉沦与这种思维原则与思维方法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后现代主义者们才倡导解构主义,消除主客分立的弊病。

这对中国的儒家身心性命之学可谓是一个机遇与挑战,而中国儒家的身心性命之学从没有在人本身之外塑造一个至真至善至美全知全能全善的神圣形象也没有试图把人类精神世界的某个环节、某个部分、某个因素宣布为非神圣形象,人在神圣形象面前的异化已经消除,人在飞神圣形象面前的异化正在消除,便是饥饿的真理消失以后,此岸世界的真理的却里也就理所当然,义所当然了。

中国儒家的身心性命之学虽然还不完全适合于我们生活的这个资本统治异化人性本心良知沉溺于资本的世界,但这不是儒家身心性命之学逃离这个世界的理由反而正是儒家身心性命之学在这个世界丰富完善发展自己的哲学体系的时代要求与时代期盼。儒家身心性命之学既不是简单地借鉴西方人的文明成果,也不是简单地把自己嫁接在西方文明弊端的基础上只是作为一种治疗现代病的方法与手段,它必须学会在借鉴西方文明成果的同时学会根据时代精神运用自己更新了的范畴与概念成为一门关系到人本身身心性命的华夏哲学人本学进而指引人们的现代生活,塑造人们的精神世界,形成现代人新的精神理念与精神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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