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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印度(二二)胡马雍陵,隐藏在繁华背后的伤悲

 闻诗人 2014-12-01
马雍陵不是胡马雍本人下令建造的,因为他的猝死,只好由他的王妃下令,为这位命运多舛的莫卧儿王朝第二任皇帝修建了这座身后之所。没想到,这却成了莫卧儿早期艺术建筑的典范,并严重影响了后世的建筑风格,包括一个世纪之后建起的泰姬陵。

回到胡马雍本人上来,这位皇帝的父亲与儿子,一个是推翻阿富汗苏丹王朝开创莫卧儿时代的巴布尔,另一个则是令莫卧儿印度达到空前辉煌的阿克巴,均是印度历史上著名的大帝。但他却不是,他其充量算是伟人的父亲与儿子,只好尴尬地担当起承上启下作用罢了。但要论命运曲折,胡马雍明显更胜一筹。传说有一次胡马雍病入膏肓之时,医生也束手无策。巫师告诉其父巴布尔必须用最宝贵的东西献给神灵,以换得其性命。没想到其父决定以命抵命,于是不久,胡马雍奇迹般痊愈,而巴布尔则得了怪病而亡。于是胡马雍顺利走上了皇位,却没想他胸无大志,不过十年光景,政权旁落,被阿富汗人卷土重来,苏丹王国重新统治了北印度土地,胡马雍流亡波斯。十五年后,他终于在波斯大军的协助下打回了德里,最终获胜,成为二度登上皇位的皇帝,不过这一次更倒霉,他只在皇位上坐了短暂的一年时间,根本都没来得及考虑到身后之事时,便从图书馆的楼梯上摔了下来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那是1556年,他48岁。

但无论如何,胡马雍算得上是一位热爱艺术的君主。因15年的波斯流亡生活,令他在审美上偏向波斯风格,也因此,他在二次登位后从波斯带回了许多建筑师与画家,胡马雍陵便是这批人的产物。而由此,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莫卧儿艺术,才正式开始走上正轨,这不仅仅只是对波斯艺术的照搬,而是结合了印度本土艺术风格的产物。

走入胡马雍陵,便如走入一座开朗广袤的巨大庭院,几座规模不凡的建筑散落开,在天地间显得渺小而幽远。所有的建筑都严格按照对称的手法规划好,美丽的庭院被整齐的水道与人行道划成棋盘格,再被填上植物与花草,形成严谨而整齐的几何图案,这是来自于波斯建筑艺术的“四分庭园”,源于伊斯兰文明对天堂的描绘。而由此以后莫卧儿王朝的陵墓庭院均以此为样本。

整个庭院的中央位置,是胡马雍陵,它建于边长为90米的四方基座之上,在基座之上,其实是四个正方形的墓室围绕着一个中央墓室,其中四个旁墓室顶上分别立着印度风格的亭子,而中央墓室之上则是一个具有中亚细亚风格的白色大理石穹顶,远远望去散发出淡淡的光亮。建筑由红砂岩与白色大理石组成,一改传统印度风格常用的柱梁式的建筑方法,而将波斯风格的镶嵌手法充分运用,令红白两色组合成千变万化的奇妙风情。另外,拱门与穹顶的设计,也正式开创了莫卧儿独有的伊斯兰-印度艺术,繁复又不失优雅,耀目又不失沉稳。而这两个看似层层叠叠的正方形平台,却都在四角处被切去,从空中看去,是五个八角形图案的组合(包括一个基座与四个旁墓),规整又不失变化,沉稳中可见精致的智慧火花。

沿着台阶爬上平台,进入陵墓内,里面透光很好,石雕镂空的网格窗明显也影响着以后的泰姬陵。除了胡马雍本人以外,还有许多石棺被安置在里面,这是他最亲的人的共同陵寝,他们与它一起见证了莫卧儿王朝的兴盛。但繁华背后的悲伤也是历史给予胡马雍陵必须承受的。1857年,莫卧儿末代皇帝巴哈杜尔·沙正是在这座陵寝内的胡马雍石棺旁边避难时被英军活抓的,由此也宣告了这个统治南亚次大陆三个多世纪的穆斯林王朝的灭亡。

走出胡马雍陵,回头看见水中摇曳着分分合合的倒影与穹顶上飞舞不散的飞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读懂了这座经历风雨的建筑。那些镶嵌着华丽的红白色泽的波斯表面,却有着镂空雕刻的传统印度石窗,这不正是莫卧儿帝国最贴切的写照吗?只是当年风尘仆仆的巴布尔怀揣着重振祖先成吉思汗与瘸子帖木尔当初的中亚雄风梦想,可作梦也没想到,自从踏上了这片迥异的南亚次大陆的土地,他的子子孙孙便再也回不去那个瓜果飘香的撒尔马罕。最终,他们在这片温热的南亚土地上扎根成长,直至融入这里,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印度,这个拥有顽强古文明的世界,没有被任何人改变,最终还是回归到千年前的信仰当中。而仅仅还是昨天空气里处处弥漫着的穆斯林味道,却早已褪尽散光,只有这零星的繁华一角,才能沟起后人对那段历史的追溯与想象。而胡马雍陵,正好在人来人往里见证了那个伟大王朝的兴盛与衰亡,也见证了从追逐梦想到改变信仰所付出的代价。


波斯的镶嵌建筑风格处处可见
 
 
伊斯兰风格的正门上有两只传统印度风格的亭子

尖顶拱门眺望胡马雍陵
 
水域与植物分割开整片庭园
 
白色大理石的大穹顶与彩色镶嵌起的印度风格四柱亭

 
中央陵墓的四周是四个旁陵

红砂岩的“伊旺”有着尖顶大拱门
 
“伊旺”里面是两层三联的小拱门,小拱门内安着精致的网格雕花窗

底层平台基座

四角都被切去,正方形变成八角形

拾级而上可达陵墓平台
 
从平台上看工整对称的庭园

中央陵墓是胡马雍的石棺
 
他的妃子建造者哈吉·贝古姆与王子们的石棺
 
内部非常朴素
 
穹顶的镶嵌也非常淡雅
 
伊斯兰卷草花纹装饰
 
对称的胡马雍陵是后世莫卧儿陵园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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